《超级女声》的民主意义

郎友兴

  2004年,“快乐中国超级女声”四大唱区赛事及“2004年度总决赛”经由中国湖南卫视的播出、推进,在全国产生了较强烈的反响,而2005年的“超女”更是在中国传媒界、娱乐界甚至全社会引起了广泛的反响和关注。那么,“好得很”还是“糟得很”?

  中国国内对于“超女”的评价极为不一,正所谓是“超级女声,超级是非”。赞誉者将其捧到天上,称有民主的意义:“娱乐圈或许是中国民众的民主意识成长最快的地方”。连美国的《时代周刊》也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超级女声》这个节目代表着一种民主运作的模式,由观众自己选出心中的偶像,挑战了中国传统的规范,在中国来说很不容易;而超女冠军李宇春则赫然出现于10月3日出版的《时代周刊》(亚洲版)封面上。

  而批评者的言辞也毫不留情,而且似乎学者的批评声音更多与更大。著名学者许纪霖在其《戳穿超女民主的神话》一文中就曾经指出,“在‘超女民主’的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那是金钱之手、权力之手,是钱权合谋之手……当一次次结果按照民意无一意外地一一展现,有人大声欢呼‘庶民的胜利’的时候,在一旁乐不可支的,正是幕后那一只看不见的手,那只通过盗用、把玩和操作民意而实现自己商业暴利的权力之手”,因此,“善良的人们,你们要警惕啊!”

  

极大成功的商业运作  

  

  在笔者看来,《超级女声》无非是一个富有创意的娱乐节目,一次已经取得了极大成功的商业运作而已。据说,在中国享有声誉的中欧国际工商学院已经决定把“超女”案例写入最新的营销教材,供付出高额学费的EMBA学员讨论学习。

  《超级女声》与所谓的民主原本是没有什么关联的,其所谓的民主精神是“超女”原本没有的:像李宇春这些“超女”本身,不可能抱有实践民主价值这样的理念来参赛,而主办者与策划者应该也是不存在以“超女”的方式实践民主的原则,数千万的粉丝(fans,笔者开始读报时,还不知道中文的“粉丝”为何物,真是孤陋寡闻之极)也不会意识到他们在进行民主参与活动。

  现在人们所说的民主,即便有也是一种非当事者(组织者、“超女”和粉丝)所预期的结果。《超级女声》的民主意义是事后人们有意识地赋上去的。

  但是,人们毕竟已经读出了“民主的意义”,连美国人也只这样认为的了。所以,就有必要加以讨论,当然要讨论的问题不是“超女”有没有民主的意义,而是为什么有人读出其中所蕴含着民主的东西。

  老实说,中国国内的学者或网友读出《超级女声》的民主意义是一种有意的“误读”。他们实际上并不是不知道《超级女声》的商业性与娱乐性之本质,实在是借《超级女声》之运作方式来抒发自己心中之民主愿望,表明对于中国民主的期待。

  《超级女声》的运作方式有两个特点:大众性和亲民性。这个节目一方面倡导“想唱就唱”只要喜爱唱歌的女性,不分唱法、不计年龄、不论外型、不问地域,均可免费报名参加,并通过层层淘汰选拔,征选出真正代表观众意愿的“优秀女声”;另一方面几乎无门槛的大众参与方式和大众投票决定选手去留的淘汰方式,将一切权利交给了大众,张扬一种“全民快乐”的感觉。

  这种形式吻合了民主政治参与的“外在样式”:参与和投票。但是,人们应该知道此参与、投票实非彼参与、投票:《超级女声》中的参与、大众投票不是民主政治中政治参与。

  “超女”的赞誉者有意“误读”了两种参与、投票的本来意义及彼此的本质性差异,将《超级女声》的投票“误读”为“在演练中国的民主”。例如,《南方周末》的一篇题为《想唱就唱,一个开放社会必将前途无量》的文章甚至说,“未来中国的强大,就在于在那里充满了富有个性的、强大的女声与男声……有理由说,我们对于中国未来的无限期许,更多缘于我们心底的自信与坚持:超越五千年的困顿与磨难,一个开放的社会必将前途无量”。

  《南方都市报》的《超级女声,庶民的胜利》文章中说,“老老实实一句话,这是一场‘庶民的胜利’。民众之所以热爱,是因为站在舞台上的不是帝王将相明星大腕,而是普通的‘庶民’;民众之所以投票,是因为‘超级女声’是一场从头到尾由‘庶民’参与的狂欢”。

  

“草根民主”的娱乐版  

  

  显然,这些赞誉者将“超级女声”看作中国“草根民主”的“娱乐版”:中国的民主选举从农村的村民自治的“草根民主”开始现正逐步向城市社区和向更高的乡镇、县市推进。

  而美国的《时代周刊》之所以认为“《超级女声》这个节目代表着一种民主运作的模式”,恐怕有点“别有用心”之嫌疑。在国际关系上,美国有一个基本理念:非民主国家不是其战略的最终伙伴。因此,美国多年来实施“民主输出”的战略,如早些时候的拉美民主化、近来的阿富汗、伊拉克的民主政治的建设就直接或间接与美国的“民主输出”战略有关联。

  事实上,2002年9月的《美利坚合众国国家安全战略》就曾经指出过,只有在敌对国家建立起民主政权,才能保证美国本身的安全;所以,“我们将积极努力,促使民主、发展、自由市场和自由贸易的希望遍及世界每一个角落”。但是,“民主输出”之战略并没有取得像美国政府所期待的那样大的成就。经验与教训使美国更明了“民主输入国”自身民主因素成长的重要性。所以,存在于《超级女声》的“民主样式”当然是美国所乐见的。

  不管是“误读”还是“别有用心”,笔者倒是从那些从超级女声中诠释民主精神的言论中读出人们要追求这样一种社会状态之心愿:当人们追求快乐的时候不必再想到所谓的民主精神与意义时,中国的社会才是正常。

  ·作者任教于中国浙江大学比较政治与公共管理研究所。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在‘超女民主’的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那是金钱之手、权力之手,是钱权合谋之手……当一次次结果按照民意无一意外地一一展现,有人大声欢呼‘庶民的胜利’的时候,在一旁乐不可支的,正是幕后那一只看不见的手,那只通过盗用、把玩和操作民意而实现自己商业暴利的权力之手”,


实话也是废话,这只手无处不再。最起码投的一票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这就是进步。学者的说法,嘿嘿,有的时候不听也罢。
君子小人,总在一念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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