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不要下去!”
  那个人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慌张之中急忙回头看,拉着我的正是那个穿着白衣的男人,那样的白色在黑暗的通道里依旧刺目,仿佛隐隐散发着光辉。
  这次好像不是幻觉,因为他比以前所见,更添了一丝生动的灵气。
  “为什么?”
  “因为下面只是一个陷阱!”
  怎么可能?那逼人的寒气,难道都是我的错觉?
  “可,可是……”
  “我知道!”他蹲下身去,探头望向那个深深的洞,黑发垂肩,“你能感觉到这里的阴气,却不明白为何会有阴气,这是你最致命的一点!”
  我听了不由愣住,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继承了你父亲的能力,但是却不完全,所以你只能感到鬼怪的气息,却不能明白它们的心意!”他说着伸手探向那个漆黑的洞,“这里,根本没有哭啼的声音!”
  “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父亲有奇异的能力?”
  他朝我笑了一下,那笑容如碎冰轻撞,雪花飘零。
  
  然而问出的话却没有得到回答,他的身影恍惚在我眼前一闪,竟凭空消失在黑暗中。
  这时我的身后传来沉闷的脚步声,好像有人过来了!
  “少奶奶,你在这里干吗?”是找我一起吃饭的老黄和罗小宗。
  “我、我随便过来看看!”
  老黄打量了一下黑暗的通道,“咱们学校还有这种地方?”
  “还有电梯呢!”我伸手指指身边的那个敞开的大洞。
  “电梯?”
  不知为什么,老黄看了一眼那个废弃的电梯,一下脸色发白,匆匆忙忙的拉着我和罗小宗往食堂走去。
  
  食堂里已不复平日拥挤抢饭的壮观场面,连工作人员都少了一半。
  剩下的学生都病怏怏的手捧着饭盒排队,一派荒芜凄惨。
  “这哪叫学校?整个一难民营!”回去的时候老黄正在义愤填膺。
  “绡绡,什么叫难民营?”
  “就是聚集了很多难民的地方!”
  “什么叫难民?”罗小宗依旧锲而不舍。
  “自己查字典去!”老黄一声怒吼,终于换得片刻安宁。
  我望着他气愤扭曲的脸,心生疑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今天的老黄好像特别的奇怪,似乎在逃避什么。
  好像就在我们从那个废弃的电梯间里离开开始。
  
  下午学病情还在蔓延,即使罗小宗请双魁吃了一顿盒饭,她还是打不起精神的趴在桌子上,而我也有点头晕脑胀,这似乎是发烧的症状。
  我把背包里的纸符贡献出了一半,可是我的朋友们还是不停的虚弱下去。
  “陈子绡,你说我会不会睡死?我还要上大学呢!”双魁对我说话,可是却没有睁眼,仿佛是梦中的呓语。
  现在医学发达,要活活睡死,难度系数还是比较高的。
  “不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我急忙安慰她。
  双魁没有回答我,又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老黄也不行了,一个下午都没有动静,而罗小宗的书墙里,似乎笼罩着一片阴云,早就把他瘦瘦的身影淹没。
  
  是不是发烧的原因,我的脑海中开始出现幻觉。
  眼前像是放电影一样又出现那个昏暗的电梯间,凄凉而恐怖。
  接着一个人的脚,缓慢的走了进来,那个人穿着全黑的衣服,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伸手按了一下按钮,那个废弃的电梯门居然缓缓打开,里面是宽敞明亮的梯厢,与今天所见,完全不同。
  他示威一般朝我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又笑了一下,把那样东西抛到了电梯里。
  这次我看清了,那是个红木雕花的盒子!
  盒子上贴着一个封印,上面写着奇怪的字符。
  
  我突然平白无故的打了个寒战,脑海中瞬间变得清明。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学校里会只有阴气而没有怨气,因为从那个洞里被释放出来的,根本不是冤魂。
  而是病魔!
  
  那个封印我依稀见过,正是古代的人对付瘟疫时,用来驱邪和封印病魔的。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只要把病魔再次封印就可以了!我们学校这场瘟疫般的灾难,就会随之烟消云散。
  从中午那个电梯间里的状况看来,黑气笼罩,病魔应该就在附近。
  我想到这里,急忙依循脑海中的潜意识,又开始画起符来。
  只要找到那个!只要完成这个咒符!
  一切就该结束了吧!




6、
  或许有了行动的目标,我又开始按捺不住的跃跃欲试。
  放学的铃声一响,我就背着书包往那个废弃电梯间跑去。
  黄昏的光线并不明朗,让黑暗更加浓重,我伸出双手在金属做的电梯门周围不停摸索。
  没有!到处都是砂石和瓦砾,还有施工用的水泥,可是就是没有可以让病魔附体的东西。
  那应该是尸体的一部分!
  病魔只依附在已死亡的东西上面!
  
  我正趴在地上专心寻觅,一个人影却挡住了仅有的光线。
  我急忙抬头一看,老黄正面带恐惧的站在我的面前。
  “少奶奶!你在干什么?”他好像很激动,额上因为发烧而流出黄豆大的汗珠。
  “没,没在干什么!”我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扑了扑身上的土。
  “你不要骗我!”老黄很气愤的说,“你是不是发现这里有什么奇怪?所以才想找东西?”
  “是啊!”既然如此,我也不想瞒他,又低头寻觅,“我在找一样东西,找到了大家的病都能好了!”
  “我在别人那里听过有关于这个电梯间的事情!”老黄紧张的对我说,“好像咱们学校这个教学楼刚建的时候是有电梯的,可是刚刚投入使用不久,就发生了严重的事故,十几个学生乘电梯时从顶层掉下来,全部死亡,后来这个电梯就被停用了!”
  他接着激动的一把拉起我,“所以,少奶奶,你不要找了!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老黄!”我放心的朝他笑,“那只是别人以讹传讹的谣言,事实并非如此!只要找到那个东西,把咒符贴上去,一切就都解决了!”
  “什么东西?我帮你找!”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个什么东西的尸体的一部分!”
  
  老黄听了,脸色又是一阵扭曲,转身要走,“我把罗小宗叫过来一起找!”
  明显是要临阵脱逃。
  我急忙一把拉住他,又威胁了一番才让他勉强留下。
  老黄一边哭丧着脸帮我找东西,一边嘟嘟囔囔的说:“少奶奶,我从初中就和你同班,你总是这样奇怪,要是你变得正常点该多好!”
  我真的很奇怪吗?所以成为周围的人的负担。
  其实回想起来,我的朋友们总是身涉险境,多多少少都是受我的牵连。
  难道我的能力,带给我的真的只有灾难吗?
  我正在回忆一年来的恐怖经历,老黄突然叫了一声,“是不是这个东西?好恶心!”
  
  我急忙凑过去看,只见墙角的一堆砂土中,露出一个干枯的动物的爪子,正隐隐荡漾出死气。
  不错!就是它!
  病魔依凭的东西!
  我急忙小心的从背包里掏出那张封印的咒符,把它包起来,拎在手里。
  
  “老黄,快点,帮我把电梯的门撬开!”
  老黄慌慌张张的捡起一根木棍,把紧闭的电梯门一点点撬开。
  那个方形的黑洞又张扬在我的面前,一层层的黑气,如有生命般,争先恐后的往外窜出来。
  这里?真的会是封印病魔的地方吗?
  
  我望着那个黑黑的洞口,如巨兽的大嘴,让人不寒而栗。
  好像漏掉了什么东西?
  我隐隐觉得不妙,那个白衣的男人曾告诉我,这里是个陷阱。
  可是,会是怎样的陷阱呢?
  
  “喂,你快一点啊!到底扔不扔?”老黄在一边催促我。
  即使是陷阱又怎样?即使要夺去我的生命又怎样?
  我想到那些曾和我同甘共苦的朋友,他们憔悴的脸,他们日益失去生气的双眼。
  手一扬,把那个可怕的东西扔到了黑漆漆的洞口里。
  
  假使一切,都因我而起,就让一切,也因我而结束吧!
  
  洞里依旧漆黑而沉静,没有分毫声响,就连笼罩的黑气都没有要退却的迹象。
  我愣愣的站在门前望着脚下的黑洞,我错了吗?为什么情况一点也没有好转?
  那个病魔,分明已经被封印了啊,还是这里面,另有缘故?
  
  “少奶奶,好没好?我们回去吧!”老黄拔出卡在电梯门上的木棍,那扇金属的大门,在我面前又缓缓合上。
  “我好像做错了事!”我站在黑暗中,满眼迷茫的望向老黄。
  老黄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把我往外拖,“赶快回家吧,哥们我现在浑身发软,难受死了!”
  
  可是我刚转身要走,一只冰冷的手,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脚踝。
  那是一团黑色气体,像是手的形状,正扳开金属的大门,紧紧的抓着我,要把我往下拖去。
  
  果然如此,如果没有活人的祭品,是不能轻易的封印住病魔的。




7、
  那只手的力量奇大无比,我一个趔趄,站立不稳,一下被它拉倒在地。
   “哇!你怎么回事?”刚刚要离开的老黄,眼看我突然就倒在地上,身体还在一点点后退,急忙扑过来紧紧拉住我的手。
  “老黄,你走吧!”我已经一点点被拉往那个黑色的洞口。
  “一边待着去,我一定会拉你上来!”
  可是那股力量太大了,饶是老黄力大无比,我的身体还是猛地一沉,下半身已经跌入了洞口。
  “哇,你怎么这么沉?”老黄也被这股下坠的力量一下拉倒在地,卷起一片烟尘。
  
  我只剩下两只胳膊,还紧紧的抓住洞口的边缘,脚下像是有千金的重量,那团黑气在迅速的收缩,好像我就是它们的目标。
  “老黄!放开我吧!”不知为什么,我竟如此脆弱,泪水夺眶而出,心中竟隐隐觉得,这次真的无法逃脱劫难。
  “We are brother, who and who?”由于用力过度,老黄的额上青筋暴流。
  “这是应该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我一个人而起!我不能把你们也连累进来!”
  其实我来到这里时就知道,那个黑衣变态,就是要置我与死地,才会放出病魔,布置陷阱害我。
  我又怎么能忍心拖累我的朋友?
  “少说废话!”老黄呲牙咧嘴的一使劲,我居然被他拖上来一点点。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人影不知何时立在老黄的身后,我的正上方。
  正满脸好笑的表情,用仅剩的独眼看着我,那冰冷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为?为什么?”我迷惑的问他,“要次次与我为难?”
  “我说过,有一个人很关心你,而他一直躲着我,只有这样才能引他出现!”
  “少奶奶,你在跟谁说话?”老黄纳闷的看我,“还不赶快往上爬?”
  我刚刚要努力爬上去,那个黑衣人就伸出一只脚,一脚踩到老黄紧紧抓着我的手上。
  老黄“哇”的惨叫了一声,手上立刻皮开肉绽。
  “不要啊!”我拼命的挣扎起来,可是脚下的重量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的朋友?”
  “朋友?呵呵!”他怪笑起来,“我这次真的不想和你再玩了,你真是傻得可以!”他说完,脚下加力,鲜血缕缕从老黄的手上流出。
  “老黄,老黄,我不行了!放开我吧!”那温热的血,顺着我的手臂缓缓流下,让我的心像针扎一样疼痛。
  老黄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还是死死的抓着我不放,艰难的说:“不,不要放弃,除去我们自己,并没有谁可以说我们不行!”
  
  正在这时,突然有一截木棍夹着风声从旁边飞了过来,瞄准的正是那个黑衣变态的脑袋。
  那个人一愣,一下把脚从老黄手上拿开。
  但是紧接着,一个人影就合身扑在他身上,身后依旧带着一堆怨鬼。
  “不要欺负老黄和绡绡!”罗小宗好像恐惧到了极至,一边和那个变态打成一团,一边还在哭叫。
  老黄一愣,急忙趁机要拉我上来,可是罗小宗力量微薄,好像一眨眼间就没有了声息。
  摆了个大字躺在地上,从我这个角度,看不清是死是活。
  
  黑衣变态收拾完罗小宗,朝我的方向狠狠的吐了口口水,“我真是越来越讨厌你们这些人,他也是,你也是,都让我讨厌!”
  他接着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笑,“你去死吧!”
  
  那仅剩一只的眼睛里,闪着冷漠的光,还有孤独与寂寞。
  接着他的手一挥,一道黑色弧线滑过我的眼前,老黄惨叫一声,脸孔扭曲的晕了过去。
  那只血肉模糊的擎制我的大手,突然虚脱无力,缓缓放开了我。
  
  脚下似有千金沉重,我就像一片残败的树叶,夹着雨露,直直的跌到阴冷的黑暗中。耳边响起有风声的轻吟,眼前晃过怨鬼一张张没有血色的脸。
  那扇通往外界生路的大门,在我头顶慢慢合上,泯灭了唯一的光线。
  
  妈妈,我对不起你,虽然对你保证,今晚一定赶回去吃鸡!
  可是多么可惜,我再也回不去了!
  



8、
  学校的地下室有那么深吗?我好像在黑暗中下坠了很久,才接触到地面。
  冰冷的水泥地磕得我浑身生痛。
  周遭是漆黑的一片,还有让人无法忍受的寒冷,这就是死亡吗?
  我到此时,开始感到孤独和恐惧,抱膝缩在角落里小声抽泣。
  不知道老黄还有小宗,他们在上面会不会有事?不知等我死了以后,他们会不会有一点难过?
  
  我正哭得伤心,却觉得身边好像有人在慢慢接近,我急忙扭头看去,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正在看着我笑。
  他黑发如墨,笑靥如花,目如点漆,看着我的样子倒像是在看一个顽劣的孩子。
  我看到这个人,好像找到了心中的依托,再也忍不住恐惧,哇哇大哭起来。
  
  他走过来坐到我身边,好看的脸上写满了骄傲,朝我扬了扬眉毛,“你果然如我所料,到底掉入了这个陷阱,所以我就先在这里等你,那个傻蛇做梦都想不到我会剑走偏锋!”
  得意的模样倒像是一个玩游戏胜出的少年。
  “这?这是那里?”
  “这是一个封印,我们现在被封闭在一个扭曲的空间里!”
  “你、你怎么知道我会掉下来?”
  “你好奇心那么重,又爱管闲事,怎么可能置别人的危难于不顾?”他好像对什么事都了然于心,正斜眼看着我笑。
  我小心的看着他美丽的侧脸,“那,我们还能出去吗?”
  “要等七天,我才能破解这个封印,只要你能坚持着活下去!”
  
  我突然觉得头昏脑胀,小心的靠在他身上,“我会坚持的,一定要活下去!”
  还没有看够外面的蓝天,还没有闻够花的香气,还没有享受够与朋友在一起的快乐的时光,我怎么能轻易就死?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开始陷入没日没夜的昏迷,清醒的时候非常之少。
  那个白衣的男人,一直紧紧的抓着我的手,陪我聊天。
  我知道他的名字叫做绯绡,我知道他是爸爸的朋友,也终于清楚的明白自己名字的来历和爸爸到处云游的原因。
  我也清楚的了解了那个黑衣人和他之间的仇怨,这让我想起了希腊神话中的赫拉克勒斯,当他把天的重量放回到阿特拉斯肩上时。
  苍茫天地间,是不是会感受到一样的孤独?
  
  他还会给我讲很快乐的事,有的事很久远,久远到我根本无法理解,但都旖旎多姿,引人入胜。
  就这样不知渡过了多少日夜,我的力气终于要耗干了,眼前开始能够看得到幻觉,死亡在向我招手。
  “子绡,你一定要坚持住,挺过了今天,封印就能破解了!”
  他清脆好听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是我在这黑暗中的唯一安慰。
  
  可是我的眼泪还是无声无息的滑了下来,我知道,自己生命无多,或许我这样的人,还是死了比较好。
  那样的话校长和老师都会很开心,又一个拖后腿的绝对分母从世界上消失,学校的升学率可以得到小幅度提高。
  那样的话我周围的同学都会放心,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上课,还要预防我突如其来的尖叫。
  我这样的人生,真的是很失败!
  
  他像是能看透我的心思,扳过我的虚弱头,让我靠在他的肩上,鼻翼间可以闻到一股好闻的青草味。
  “子绡,你还小,不要想讨好一百个人,那是一种贪念,只要有一个人全心全意喜欢你,你便是成功的!”
  是吗?我是成功的吗?因为我的周围还有那些奇怪的朋友,我们都是大人眼中的问题儿童,可是我们的生活依旧多彩多姿。
  “谢谢你!”我有气无力的说,“我真的好羡慕你,如此强大,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并不明白,绝对的力量意味着绝对的寂寞!”
  “可是你还是如此的自由……”
  “绝对的自由等同于绝对的空虚!”
  “这样说你又空虚又寂寞?”
  “不,我还有牵挂的人,和牵挂我的人……”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因为恍惚间,意识好像逃出我的躯壳,越漂越远,远到眼前只剩下一片白色的雾。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命赴黄泉时,耳边又传来刺耳的电钻声和挖土声。
  接着一片嘈杂的人声过后,一道刺目的光钻进了我的眼帘。
  好像有什么人,把我从砂土中抬了出来,迷迷茫茫中,头顶有人影不停的晃动。
  我看到了老黄,他的眼睛已经哭肿,像两个滑稽的桃子;还有罗小宗,头上包着绷带一边抹眼泪一边笑;双魁也是,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绝对分子也来了,只是她憔悴的脸好像有点脱形,几乎要扛不住她的瓶底眼镜。
  我张了张嘴,虚弱的笑了一下,却发不出声音。
  “少奶奶,你不要说了,我们都明白,你又想吃鸡了!”
  他又误会了我的意思。
  
  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
  如果有一天,可以让我头脑伶俐,可以让我强大无比,可以让我拥有整个世界,但是假如失去你们,
  
  我依旧是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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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1、
  接下来我好像做了一个长久的梦,梦中那个白衣的男人来向我道别。
  
  他依旧好看得让人目眩神迷,朝我缓缓的说:“子绡,这是我的错误,当时只是想着能救活陈开,才给他喝了我的血,可是却没有想到你也继承了一部分能力,才令你几次三番涉足险境!”
  他想干什么?我隐隐竟有不好的预感。
  “这一切都结束了,不应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就该消失,你的能力,我会带走!”他说完转身轻笑,朝我摆摆手,“再见了,子绡,以后的以后,你再也看不到我,再也看不到那些黑暗中的妖魔,它们也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接着,我的眼前一花,他的身影遁入了黑暗。
  
  怎么?我再也看不到了吗?那带给我快乐和痛苦的一切?
  我焦急的伸出手,却碰到一个温暖而柔软的手掌。
  眼前是妈妈憔悴的脸,正焦急的看着我。
  这是我的妈妈吗?怎么和记忆中不一样?
  我的妈妈,不是该比眼前这个女人更年轻,更有灵气吗?
  “绡绡,绡绡,你终于没事了,太好了!”妈妈激动的一把抱住我,怀抱温暖如昔,让我留恋。
  
  我透过妈妈的肩膀,向四周看去,病房里是刺目的白色,那阴暗的角落里,看不到有鬼怪的影子潜伏;蓝天是纯澄的透明,可是却不再有那如丝雾般飘动的光屑。
  我再也看不到,蒲公英的精灵在天空跳舞;
  我再也听不到,孤独的鬼魂在夜里寂寞的歌唱;
  我再也感受不到,春回大地时世间万物溢于言表的喜悦。
  好像只在一瞬间,我的世界就崩塌了。
  谁带走了春天?
  谁又留下了冬天?
  
  “妈妈,妈妈!”我虚弱的靠在妈妈的怀抱里,伤心的哭了起来,“我好难过啊!”
  “绡绡,你不要害怕,一切都过去了,你再也不会遇到危险了!”
  “妈妈,为什么?当温蒂失去了彼得潘,我却会这样痛苦?”
  妈妈摸着我的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因为每个孩子都会长大,绡绡,你长大了!”
  
  据说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彼得潘,然而当孩子长成了大人,他们蒙尘的眼,就再也看不到那个绿衣的少年,也就永远的失去了,属于自己的梦幻岛。
  
  复员之后我背着书包又去上学,学校的一切看来却如此的不同。
  原来我们所在的教室那么黑暗和破旧,里面根本就没有那些捣蛋的有趣小鬼。
  原来老黄只是个五大三粗的体育生,面目丑陋,毫无憨厚之态;
  原来双魁是个爱臭美的普通女生,完全没有记忆中的活泼灵秀。
  最后我看到了罗小宗,他孤身一人,坐在教室的角落里,整个人带着阴沉沉的死气,让人无法接近。
  
  “少奶奶,去看看小宗吧!他一直很担心你的!”老黄在后面推我。
  我小心的要走过去,书墙里的人却抬起头,对我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没有血色的脸,白得像个僵尸。
  我一个激灵,一把推开身后的老黄,拔腿跑到走廊里。
  难道?那些就是我的朋友吗?
  难道,这就是现实吗?
  我的过去,我的欢笑,如舟行水面,浮光掠影,匆匆而去,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陈子绡,晚上去你家补习!”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站在我的面前,朝我笑了一下走了。
  我点了点头,又无力的靠在冰冷的墙上。
  
  其实所有的童话,都有结束的一天,陪伴在我们身边的,永远只是现实的残酷。




2、
  接下来的三个月,由于我看不到那些鬼怪,也不再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开始一心向学。
  我跟着那个绰号叫绝对分子的女孩,心无旁骛的努力冲刺,居然在高考时超常发挥,考上了一所三流大学。
  毫无意外的,绝对分子没有参加高考,她被保送了。
  老黄去了一家体育学院,将来的出路是到学校当体育老师,要继续残害下一带。
  双魁考取了那所非常看重她的艺术学院,专业是民族舞,找到了可以发挥她的美丽的舞台。
  另一个没有参加高考的是罗小宗,他已经准备秋天就出国留学,做为国耻远赴海外。
  
  我的青春,波澜不惊的缓缓从身边滑过。
  再也没有人,说我像个会时时尖叫的女孩,也不会有人,说我是个行事古怪的灵异少年。
  所谓成长,就是如此。
  
  取通知单的时候,我又跑去那间承载了无数快乐的教室看了看。
  里面桌椅狼藉,光线昏暗,每一个角落,却都记忆了曾经的荒唐。
  但是多么可惜,我已经没有了生命的灵性。
  
  “子绡!”我正在教室的门前暗自伤神,寂静中突然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应声回头,却一下愣住。
  那么遥远,像个梦境!
  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长发如墨,眼波流转,正微笑着站在走廊的那一端等着我。
  不是不会再见了吗?不是不再有看见的能力了吗?
  一种莫名的喜悦突然冲向我的胸腔。
  我张开双臂,疯了一般的欢呼,往他的方向跑去。
  风在我的耳边吟唱古老的歌曲,花的精灵在我的眼前跳舞,那阴暗的角落里,有小鬼看到我,调皮的跟上我轻快的脚步。
  我的彼得潘,又回来了吗?
  
  他看我兴奋的模样,轻笑一声,转身消失不见,像是缥缈的晨雾消散在阳光中。
   “少奶奶!”、“绡绡!”、“陈子绡!”,我刚刚要追过去,窗外的操场上,却传来呼唤我的声音。
  老黄,双魁,罗小宗,还有绝对分子,他们四个人正站在大门口,朝我殷切的挥手。
  夏日灿烂的阳光染亮了年轻的笑容,他们与记忆中并无不同,罗小宗身后的怨鬼,依旧不离不弃的随从左右。
  “今天是大家去罗小宗家里联欢的日子,你怎么还在这里磨蹭?”老黄的嗓门还是那样嘹亮。
  “等等我!不要丢下我!”我欣喜的朝他们挥手,沿着走廊心潮澎湃的往大门的方向跑去。
  
  空旷的走廊上,再也没有别的人。
  我的青春,我的欢笑,却早已烙印在这一间间窗明几净的教室中。
  岁月蹉跎,似水无痕,当时光偷换了流年,当少年长成了大人,当我们告别了璀璨年华。
  却不断会有新的少年,新的生命,
  继续在这里挥洒他们的青春,写下属于他们的年少轻狂。
  
  风在指尖流淌,心脏在胸腔跳动,在这流逝的韶华深处,你可曾听到?
  
  那隐藏于我们每个人血脉之下的,
  
  青春沸腾的暗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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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虫虫 两只虫虫 跑得快 跑得快 一只不吃肉肉 一只不吃菜菜 真奇怪 真奇怪

◢██◣◢  这位同学,你的灵魂现在比大西洋还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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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结局真是太让人不甘心了,还想看ing~~~~虽然都一夜没睡咧

ps 写文章的人会不会爱上自己笔下的主角呢?
两只虫虫 两只虫虫 跑得快 跑得快 一只不吃肉肉 一只不吃菜菜 真奇怪 真奇怪

◢██◣◢  这位同学,你的灵魂现在比大西洋还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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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zitrone100 于 2006-6-26 07:02 发表
看到绯绡这两个字就抓狂ing~~~~喜欢得不得了

我也是我也是!!做梦都想梦到这只小狐狸:koushui.gi:koushui.gi:koushui.gi:koushui.gi:koushui.g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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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zitrone100 于 2006-6-26 07:13 发表
这样的结局真是太让人不甘心了,还想看ing~~~~虽然都一夜没睡咧

ps 写文章的人会不会爱上自己笔下的主角呢?

通宵萨~?那一定累坏了的说,我连着看两三个小时,眼睛就冲血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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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先做个记号~呼呼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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