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房东 (转贴原创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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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uwei
时间:
2005-9-22 19:14
标题:
房东 (转贴原创小说)
一
嘉清回来的时候,我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悠哉的吃着葡萄,爱猫小巫懒懒趴在我身边,听得开门声才勉强睁了下眼,随之又合眼打盹。这只懒猫最近有发胖趋势,若不是毛色纯黑,倒同卡通片里的加菲有的比,同样贪吃爱睡。
“来,一起吃葡萄吧。”我拿张面纸擦了擦手上的葡萄汁水,招呼嘉清。
嘉清笑着应道:“好呀,等我洗洗手。”说着放下手头东西去厨房洗手,没一会就过来坐我身旁,同我一起吃茶几上堆得满满得葡萄小山。
我的房子是六楼,上面有个阁楼,但因为足够高度,所以装修时上面也建了2个卧室同卫生间,上上下下加起来快200平米,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未免浪费,所以我希望找两个房客,既能排解我寂寞,还能有额外收入,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嘉清在我贴出招租启示没多久,就找上了门。我带她看房间的时候,她显得很满意,但让我减半租,杀价杀的这么狠,我倒是第一次瞧见,真是好气又好笑,看看这房子的设施,样样齐全,又是新装修,她倒下得了手。
因为她是第一个来看房的人,我正有些犹豫,嘉清突然肃颜对我说:“你别觉得我还价狠,你这房子不干净,我没杀你三分之二价格,已经够好。”
我惊讶的瞪大眼,几乎不敢置信,“不。。不会吧,如果真有那东西,你干吗要租?”
“老实告诉你吧,我从小就能看见他们,看习惯,也看麻木了,如果你租给别人,唉,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嘉清一脸正色的教育我,似乎我是她学生。不过后来,嘉清告诉我,她从前在学校里做过会计,或多或少接触过教育,因此不自觉会流露出为人师的感觉。
这个短短头发,面容秀丽的女子一脸正经的模样十分可爱,虽然我觉着她的话需要打些折扣,但与这样的人居住,想必会十分有趣,于是我遂了她意,减了一半的房租。
葡萄甜甜酸酸,入口有些奶油味,嘉清不小心溅了几滴葡萄汁在白色麻质衣裤上,连忙用面纸拭去,但汁液已然渗入纤维,她不由皱起眉:“是我最喜欢的一套衣服,完蛋了。”
“没事没事,等会你交给我,我洗衣有秘诀,可以帮你处理一下就完整如新了。”我连忙安慰她。
嘉清舒口气,漾起笑颜:“那就麻烦你了,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正说话间,小荷从门外进来,她是我的另一个房客,目前正在大学念书,十分文静可人。我招呼她:“小荷,来来,同我们一起吃葡萄吧。”
小荷礼貌的笑笑:“不了,你们吃,我回房去了。”说着就上楼进了自己房间。小荷目前和我住在楼上房间,嘉清一个人住在楼下。平日里小荷一回来就到自己房间,很少同别人搭讪,个性比较内向。倒是嘉清性格活泼,同我很谈得来。
“她太羞怯了,不是好事。”嘉清收回打量的目光,以专家的口吻同我探讨。
我吃了颗葡萄,口齿不清的回说:“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只要她觉得好就好。”
嘉清叹息的摇摇头,擦干净手:“今天晚餐吃什么?”
“你不是刚吃过。”我点点茶几上成堆的葡萄皮。
嘉清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这是晚餐?算了算了,还是我来煮饭吧,冰箱里有什么菜吗?”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厨房。
我想了想:“有几只鸡蛋,还有些昨天剩下的芹菜。”
“你算什么房东,老是虐待你的房客,昨天做的蔬菜色拉吃得我拉了一天肚子,我总疑心你是为了我杀你房租一半价,所以变相折磨我。”嘉清嘟嘟囔囔的,一边淘米,一边抱怨。我笑眯眯坐在沙发上瞧着她,真好,又有现成饭吃。
趁着嘉清做饭,我把茶几上的葡萄收拾整齐,放在冰箱里,暗自思忖或许明天我还能利用一下这些葡萄。手脚麻利的嘉清把电饭锅的插头插好,已经在打鸡蛋了。
“嘉清,你以后肯定是贤妻良母。”由于自己不擅家事,所以特别佩服嘉清做起家事的头头是道。
但我的这句话让她打鸡蛋的手一僵,鸡蛋液差点滑出碗,我及时帮她托了一把,挽救了晚餐的一道大菜。嘉清回过神,淡淡道:“是么,或许吧。”
无意的一句话没想到会让嘉清有这么大的反应,我直觉嘉清身上必定有段故事,于是试探着问她:“你从前有难忘故事?”
“房东太太,我不是希尔兰扎德,你也不是日杀一妻的国王。”她斜睨我一眼,继续打着鸡蛋。
我不由抗议:“什么房东太太,我是房东小姐,小姐,记住没?”
嘉清不理会我的反抗,自顾自起油锅,炒鸡蛋,油烟味起,我呛了下,退到客厅看电视,小巫还在沙发上睡懒觉,我硬把它吵醒,强迫它在屋里锻炼:“小巫,你再这么懒,我就把你从窗口扔下去。”
小巫总算眨眨眼,清醒过来,讨好的把头凑到我膝盖,轻轻的蹭啊蹭,瞧着它这么努力讨好我的样子,我不由心软,叹了口气,摸着它光滑的皮毛,任由它继续偷懒。
只有在吃晚饭的时候,小荷才下来同我们坐在一起,我和嘉清说起最近的趣事,喜欢的香水化妆品,小荷只是静静的扒着碗里的饭,一声不啃,即使有时嘉清故意问小荷意见,她也低头轻声说:“抱歉,我不太清楚。”搞得嘉清好没趣。不过,在这晚餐从不正常的家里,小荷从不曾抱怨过什么,你煮什么她就吃什么,从不挑食,有几次我煮饭焦了,她也没半点意见的吃了一大碗,不象嘉清直言不讳的挑剔我厨艺。
吃过晚饭,小荷象往常一般收拾碗筷清洗,我和嘉清坐到客厅看电视,小巫还在厨房吃它的晚餐,所以没有立刻霸占沙发做它的根据地。嘉清调到时尚频道,两个女子一起看电视里展示的新品服装,一边发表自己的看法。瞧见一件绣暗花的粉色雪纺长裙,嘉清疑惑的指着:“咦,这衣服好像瞧你穿过。”
“样子同我那件差不多,不过我是从前买的,只是凑巧。”没想到嘉清记性这么好,我不动声色的敷衍过去。
嘉清显然接受了我的解释,不再有疑问,我松口气,看来以后不能为了漂亮老穿新衣,否则总有天会露出破绽。小荷洗过碗,过来同我们道晚安:“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
“才7点多,你来看会电视吧。”我热情的招呼。
小荷摇摇头:“不了,明天还要上课,我先去睡了。”她轻轻的上了楼,那么小心翼翼几乎无声息。
我和嘉清看完电视差不多快9点了,才各自去休息,我回到自己房间,开了灯,房间很整洁,差不多每天都要整理一次,地板上干净的光鉴人。米色的床罩上绣着美丽的同色小花,我打个哈欠,把身体投在床上,惬意的伸个懒腰,正想去洗澡,突然传来敲门声。
“是谁啊?”我起身打开房门,原来是嘉清,穿着卡通睡衣,把刚才穿的白色麻质衣裤递给我:“这些麻烦你了。”
我笑着接过:“没事,包你满意。”嘉清一边道谢,一边下了楼,我站在房门口,小荷那屋的灯已经关了,屋里静悄悄的,她关灯总是很准时,每次都是8点半,现在可很少这么乖的女孩儿了。
我发了阵呆,才回房间拿换洗衣服,嘉清的衣服被我放在了卫生间。洗完澡,我打着哈欠回屋,小巫也已经上楼,在一旁的软椅上合目睡了。这懒猫,除了吃就是睡,我暗笑,关了房门,懒懒唤道:“桃儿。”
一个少女的身形渐渐在面前显现,瓜子脸,大眼的桃儿笑盈盈:“紫絮姐姐,又有什么事要桃儿效劳。”桃儿是个无主游魂,若不是遇到我,不知还在哪里游荡,幸好我收留了她,给她一个栖身之所。桃儿对我一向心存感激,又喜欢做家事,我也乐得把洗洗涮涮擦擦抹抹的工作交给她,可惜她不会煮饭,否则我也不必老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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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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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9-22 19:15
二 秘密
每天早晨小荷都是第一个起床的,准时6点,一分不差。这个秘密是我牺牲了三天的睡眠才研究出来的,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她是个机械人,做事精准的不象常人,哪个女孩每天都是那么准时的起床,熄灯,从无例外,连双休日都是如此。
她在房子里的一切动作都是悄无声息,同桃儿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而真正揭开一天序幕的人是嘉清。有嘉清的早上,每天都象在打仗,乒乒乓乓,一会是惊呼“快迟到了”,一会是浴室里传来牙杯掉落的声响,一会是翻抽屉打破东西的碎裂声,大力的关门声是最后一幕,精彩的如同广播剧,仅仅听声音就可以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事,以及嘉清脸上一惊一诧的表情。
自从嘉清搬到这里之后,我总会准时在7点醒来,然后好整以暇的倾听楼下的闹剧,等一切平静才继续安睡。而小巫的能力更胜我一筹,除了头两天还能吵醒它之外,后来的日子它已经适应,练就听而不闻照睡不误的好功夫。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是勤劳的桃儿,已经在洗刷地板了,不知怎地,竟然毫无睡意,于是睁着眼赖在床上。电话铃响了,我顺手接起,原来是小洛打来的。
“紫絮,还没起来?”小洛的声音轻快里带些嘲笑。
我懒懒回道:“是啊,在定魂珠里睡了那么久,都成习惯了,一下子哪里改的过来?”
“是懒吧,还找那么多借口,最近巫术修行的如何?”
我支支吾吾笑着含混过去:“还。。可以。”
“今天过来吃饭,摇摇过生日,记着早些到,别象上次为了打扮让我们空肚子足足等了一个小时。”小洛意含警告的提醒我。
我嘻嘻笑着答应,挂了电话,伸个懒腰,终于起床。何小洛曾经也是个女巫,她用巫术让自己长生,在几百年之后,竟然为了平凡的幸福抛弃了很多人向往的一切,成了街上行走的普通妇女中一个。她在前几年结婚了,丈夫叫陆明然,在一家建筑公司工作,女儿摇摇才三岁,肥嘟嘟可爱的要命。
我和小洛最大的不同是,她是个天生的女巫,对于巫术有一种狂热的奉献,而我原本是半途出家,缺乏这方面天赋,虽然承继了她的能力,但这几年里巫术水平并没有提高,所谓修行不进则退,小洛每次都提醒我,若是我专心要做女巫,便要潜心修炼,但我向来懒懒,哪会花那许多时间在这上头。
洗漱之后,我在衣柜里头挑衣服,这件太素,那条又太花,每次出门都为了穿什么衣服而烦恼,好不容易才挑了件浅粉色真丝裙,想了半晌又担心坐下后,真丝会起皱难看,又放回衣柜。犹豫不决间,桃儿出现我面前。
“紫絮姐姐要出门?”乖巧的桃儿在衣柜里帮我挑衣服。
我点点头,有些苦恼:“每次都这样,怎么出门就觉得差一件合适衣服。”
“这件怎么样?”桃儿手里拿的是件白底蓝色小碎花的连衣裙,看起来清爽而悦目。
“就这件吧。”我一瞥墙上挂钟已经指向10点半,怕这回再迟到,小洛真会动怒,于是急匆匆换了衣服,叫了车赶往小洛家。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正好红灯,出租车停了下来,我无意间朝窗外看去,只见小荷在林荫道上同一个帅气的男生似在争执什么,一扫平日的羞怯模样,那男生几次拉住她衣服,都被她狠狠甩掉。绿灯了,车子发动后,我转头朝后看去,只看见男生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瞧着小荷离去的背影。
我如同发现了什么天大秘密般的兴奋,原来小荷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或许人人都有自己专属的秘密吧。就像我,就象小荷,谁都不希望另一面被人瞧见。
下车之后,我才醒觉自己为了赶时间,忘了给摇摇买礼物,但附近并没有什么礼品店,我叹口气,摸摸颈间的玉牌,不得已拿这个充数吧。才进小洛家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只见摇摇穿着短裙摇摇摆摆象只企鹅一般向我走来。
我伸臂抱住她,在她柔嫩脸颊狠狠亲了下,摇摇笑嘻嘻毫不客气的把口水滴到我手臂。“哎呀,你这小坏蛋。”我皱起眉,故意瞪她。
摇摇不在意的瞧了我一眼,转回头又摇摇晃晃的找自己妈妈去了。我一边擦拭着她留下的口水,一边叹气:“小洛,怎不培养你女儿,她有做巫婆的天赋。”
小洛没好气的瞪我一眼:“说得什么话,我总算下定决心摆脱过去一切,又怎会让她陷入,就让她太太平平过一生已经够好了。摇摇,你说对不对?”她哄着怀里女儿,摇摇天真的笑起来,一笑连眼睛都眯成条缝,甜蜜的象是天使。
我脱下玉牌给摇摇的时候,小洛怔了怔,推辞不肯受:“这是你的旧物,有纪念价值,怎好给小女孩。”
的确是旧物,但有纪念价值么?那一段过往难道还值得我心心念念不忘,人都变了,留着个物件有什么用。我假意翻脸:“怎么,嫌太旧了,所以不肯收。”
“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唉。。。算了算了,我就暂时替你保管,等你那天要了,我再还你。”小洛无奈,终于还是收了下来。
摇摇的生日会是顿很普通的午餐,明然在厨房里忙了大半天,端出的不过是一大盆面条还有几碟子小菜。他笑笑说:“将就些吃吧,我们家小洛又不会做饭,我的厨艺可也平平。”这一顿饭的气氛很温馨,很幸福,瞧着他们一家三口快乐的模样,我竟然会瞧呆了。
吃过饭,趁着明然洗碗,我问小洛:“你有什么秘密瞒着他么?”
小洛想了想,笑说:“有呀,怎会没有。”
“是什么?”我好奇。
小洛瞧了瞧厨房,轻声同我说:“可别告诉明然,这些年我不做饭的理由并不是不会做饭,而是讨厌做饭。”
我楞了下,瞧着小洛神秘兮兮的表情,不由笑得直不起腰。明然听到我笑声,从厨房间探头:“说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小洛警告的瞧我一眼,我忙掩饰:“没什么,正说摇摇的趣事呢!”摇摇听到我叫她名字,乐呵呵的趴在我腿上,又赠给我一摊口水。
我差不多是在下午4点回到家的,开门后,发现嘉清坐在沙发上,用异样的眼神盯着我。难道嘉清发现我今天准备重施故伎,诱她做饭,还是我今天穿的太漂亮,让她一下移不开眼?
“嘉清,你今天回来的真早啊!”我漾起笑脸,同她招呼。
嘉清目不转睛瞧我片刻,突然叹气:“房东,你好,好得很啊。”
“什么?”我故作不解,面上做无辜表情。
“还瞒着我么,你得秘密我已经知道。”嘉清冷冷一笑,别过脸唤道:“桃儿,出来。”
桃儿战战兢兢的从沙发背后露出身形,“紫絮姐姐。”
我吃了一惊,望着嘉清:“你。。。。”
“原来我住的房子每天有个鬼魂替我们打扫卫生,你说,为什么瞒着我?”
我一脸委屈模样:“不是瞒着你,而是担心你害怕,我是为你着想啊。”我从前在宫闱中生活,若没有这两三下手腕,怎能顺利存活。
嘉清缓和了神色:“我早告诉过你,我看的见他们。看房子那天,我只瞧见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并不能肯定,但今天我回来看到一个魂魄趴在地上替我们擦地板,太让我震惊了。”
我松口气,笑颜浮起:“桃儿一向小心,不过你今天回来早了才撞上她,否则,怕怎么都不会发现呢。”
“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么?”
“没了,没了。”我忙摇头,看到桃儿担心的瞧着我,忙安慰她:“你去我房间擦地板吧,一会小荷回来了,怕是要吓着她。”
桃儿犹犹豫豫的瞧着我,并不离去,好半天才鼓起勇气:“紫絮姐姐,小荷中午就回来了。”
“这么早?”我有些惊讶,但立刻醒悟过来,指着桃儿:“她瞧见你了?”
桃儿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盯着我看了一眼,就自己跑到楼上去了,脸色都没变。”
我和嘉清都惊讶的瞪大了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闻,难道我的猜测竟然是正确的,她是个机械人,所以才会胆大到如此地步?嘉清和我面面相觑,被心里的好奇憋的快闷坏,难道我们平日所见的人都只是表面,而不为人知的一面却藏在暗处,是需要或是伪装?
“要么,找她谈谈?”嘉清迟疑的提出建议。
正合我意,我拉着嘉清一起上了楼,在小荷的门外,鼓起勇气想敲门,然而里面传来细细的抽泣声,那是小荷的抽泣,我同嘉清对视一眼,都怔了怔,扣门的手顿时迟疑了,搁在半空中,做最后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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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选择
当我终于放下手时,嘉清望着我无声叹息,我们悄悄的下了楼,留给小荷一个独处的空间。桃儿知趣的隐去身形,我坐在沙发上抱着小巫发呆,嘉清沉默的在厨房忙碌,整个房子都被一种压抑的气氛包围。
门铃响起的时候,我才从自己的思绪中醒觉,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男生,正是今天中午与小荷牵扯不清的男生,我上下打量他一番,几乎可以预计到故事的内容。
“白小荷住在这儿吗?”那男生有些拘谨的问道。
我点头放他进来,让他在沙发上坐一会,向楼上叫了两声“小荷”不见回音,于是起身上楼。我在小荷房门口扣了扣门,但里面没有声音,试着转转把手,门应声而开,屋子里有些昏暗,小荷趴在写字台上并无动静。我上前仔细瞧,她侧睡的脸上泪痕未干,一张照片正摆在手边。
我俯首一看,照片上的正是楼下的男生与另一个女孩的照片,两个人相拥笑得甜蜜。我暗叹一声,轻轻的摇醒小荷:“有朋友来找你。”
小荷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什么朋友。”
“是个男孩,就在楼下,你去看看。”
小荷眼神渐渐清明过来,不动声色把写字台上照片塞进上衣口袋,跟我下了楼。
走到客厅,听见嘉清正同那男生盘查家底,小荷走过去淡淡道:“亦杰,找我有事么?”
叫亦杰的男生瞧瞧我们,似乎有些为难,我暗笑一声,拉着嘉清:“去我房间,我有事同你说。”嘉清顿时意会,同我一起上了楼。
嘉清坐在我的摇椅上,轻轻来回摇着,似乎在想着什么事,一会微笑一会皱眉的。或许无论对谁而言,感情都是记忆中不可磨灭的印记,想起相爱的时刻甜蜜又温柔。而我的感情呢,那凌罗锦衣暖裘轻貂,珠翠珍宝,春看繁花秋看月,相依相偎万般宠爱,在当时以为会是一辈子的深刻同美丽,但隔着历史长河,如今已淡化成嘴角的一抹讥诮。
“嘉清,在想什么呢?那些美好的回忆么?”
她回过神,有些感慨:“美好东西大多留不住。”
“是因为短暂才美丽,难道非撑到花叶凋零,红颜老去令人满心厌恶才放弃么?”
或许是我的态度太过冷淡,嘉清瞧着我的眼神有些愕然,似乎从未见我露过这样神态。在嘉清眼中的紫絮是亲切美丽,偶尔会耍些心机的小女人,但谁不是给旁人想看的一切,为着在世俗中顺利的生活下去,而真实的自我只在一旁冷眼旁观,是虚伪吧,我暗嘲。
“紫絮,你这话象是历尽人生沧桑的人所说。”
我淡淡一笑,恢复往日神情:“也算是吧。”
“小荷这算是在恋爱吗?真不明白,怎么年轻人的恋爱总是一波三折,搞得轰天动地。”见我不愿继续谈论下去,嘉清话锋一转,老气横秋的谈起小荷。
我这回是真的笑了:“看你说这话,别人还以为你快七老八十,嘉清小姐,你今年不过才三十。”
楼下传来关门的声音,看来客人走了,嘉清起身,伸个懒腰:“饭菜都凉了,我也饿半天了,你这房东总拿我当免费女佣,白天上班,下班还得伺候你们。”
“好嘉清,吃惯了你的好手艺,谁还敢吃我做的饭菜。”我含笑,一杯迷汤向嘉清灌下。
好话人人爱听,嘉清自然也不例外,噗哧一笑后,不再同我计较,我松口气,同嘉清一起下楼吃饭。
吃晚饭时,我和嘉清正说着那里的菜好吃,商量着有空要上次饭店,低头扒饭的小荷突然问:“爱情会消失吗?”
嘉清和我都怔了怔,对于小荷的问话很是意外,我们以为小荷会同从前一样把一切放在心里,而不同旁人袒露。
“会吧,人是会变得,爱情自然也会随之改变或者但却,或者。。。消失。”我斟酌了一番,才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看法说出。
“甚至从前相爱的人会成为仇人,彼此仇恨?”小荷轻轻放下碗筷,抬头注视我。
我想了想:“会吧,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在某种情况下,那是的确存在的。”
“如果。。。如果。。”小荷迟疑了好半天:“如果明知道两个人最后会成为怨侣,他们是否还应该在一起?”
这便是小荷忧心的事情么,因为怕最后会和对方彼此怨恨,所以才犹豫不决的折磨自己。
嘉清插嘴:“那得当事人决定,是否值得,该不该在一起,旁人都无权代替他们决定,如果当事人认为是值得,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都是没用的。”
小荷喃喃道:“得当事人自己决定么?那我该怎么办?”
嘉清同我使个眼色,我顿时心神领会:“是啊,这些事旁人是插不上手,只要自己认为值得就好。小荷,或许有时候得顺其自然,事情总是在不断变化中,你独个烦恼是没用得。”小荷听后若有所思。
桌底下得小巫吃饱后,在我脚边绕来绕去,见我不理睬它,转而跳到小荷腿上,我呵斥:“小巫,你给我下来。”站起身去捉它,小巫懒懒散散得从小荷身上跳下,不屑的去客厅沙发上打盹。
一张照片在小巫的跳跃后,从小荷袋里翻出,掉在地上,我伸手捡起,是那张照片吧,递给小荷的时候,顺眼一瞥,不由楞住,那照片已经泛黄,看来有些年头,但照片中的男生分明同刚才来得亦杰一模一样,怎么回事?
也许是心头太过疑惑,小荷从我手里扯了两下,照片依然紧紧捏在我手中,嘉清有些惊异,也站起身探头来看照片。小荷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但随即镇定下来:“你不准备把照片还我么?”
我顿时醒觉松手,小荷终于把照片取回,看着我满脸的惊讶和疑惑,苦笑:“看来你已经有所怀疑,我迟早得把真相告诉你们。”
而小荷接下来的一番话,让我和嘉清越听越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也算是见多识广,但这样的事倒还是第一次听到。
“我来自2028年,照片上的这两个人是我的父母,那是他们在大学里认识后拍的照片。”小荷轻轻的抚过照片,叙述自己的来历:“在我们的年代,时光机已经在试验阶段,政府需要志愿者来进行测试,而我就是从几万人中挑选的志愿者之一。”
“为什么?既然是测试必然还有一定危险性,你为什么会志愿参加,难道你父母不担心你?”小荷的这番话如同天方夜谭,令我有满腹的疑问。
小荷有些伤感:“每个参加测试的人都知道是九死一生,我早把生死置之度外。而我的父母。。”她沉默了下“他们彼此憎恨,每一次见面的结果必然是冷嘲热讽,自我记事以来,他们都在我面前说尽对方的不是,我不过是他们情绪宣泄的垃圾桶。”
嘉清眼眶有些泪光,她自然而然的上前一步,搂住小荷:“而你就轻忽自己的生命,因为觉得自己存在是种错误?”
小荷低头不语,泪坠在她手上,渐渐滑下地去,而我想得更深一层:“你们可以选择自己想去的年代?”
“是,任何想去的年代。”
“所以你选择你父母相遇的年代,要阻止他们的爱情,阻止后来发生的一切?”我一边思索说,突然闪过一丝恐惧:“如果你成功的话,那未来世界上就没有你的存在?你岂非在变相自杀?”
小荷凄然一笑:“早在成为志愿者的那刻,就已经有这样打算。”
“小荷,你是否已经在实施你的计划?”嘉清一脸惊骇。
“我到了这个年代后,顺利进了父母所念的大学,并和我的母亲成为了好友,在我刻意的安排下,我的父亲和母亲已经有了矛盾,但刚才我父亲来找我劝说我母亲时,我才深切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爱情,那种只有彼此的爱情。”小荷的诉说让我和嘉清动容。
“我本以为我的计划会顺利进行,谁知道在未来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在这里却爱的那么深刻,我无法去拆散他们,只要看看他们眼里满含的感情,就让我对自己的行为愧疚。于是我很矛盾,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来,该不该去拆散他们。”说到这里,小荷已经无法自抑,趴在嘉清肩头哀哀哭泣。
嘉清一手擦泪一手轻轻拍着小荷:“存在过的爱情都是美丽,无论将来如何,那毕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只要这一刻他们相爱,你就不能去拆散他们,你也不忍心去拆散他们,是么?”
这是件多么奇特的事,一个孩子从未来赶赴过来,就是为了阻止父母之间的爱情,即使那要以牺牲自己为代价,不知怎地,我无缘故的痛恨起小荷的父母来,能让自己女儿甘心以生命代价来挽回他们曾经的选择,小荷被伤得有多深是显而易见。
“小荷,普通人是不能预料将来,你的父母也不会想到日后相处的情形,而你从出生之后,看到的都是他们不和的场面,但你或许不曾想到他们也曾经深深相爱过,那是种经历,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值得珍惜的回忆,你无权去破坏这一切,因为你不是他们,也不是主宰人类命运的神,所以不能代替他们选择。”我的话语或许尖锐,但却是发自真心:“小荷,让他们做出自己的选择吧。”
小荷止了哭泣,红肿的双眸,抬头望望我又看看嘉清,终于说:“或许你们说的对,我不能代替他们选择人生,那对他们不公平。”
“那么,你的时光旅行有期限吗?”嘉清有些好奇。
小荷点头:“自然有,到时候会有人接我回去。”
“那你能在回去前同我们告别么?”我紧接着追问。
小荷显然很感动:“当然会,你们对我真好,才相处一段时间,就舍不得我。”
“不是因为这个,我是不想等到2028年才向你追讨房租。”我不紧不慢的加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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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断电
自从小荷向我们吐露心事之后,她的性格发生转变,不再象从前那么孤僻羞怯,脸上时常都有笑意,在晚餐桌上还会参与我和嘉清的讨论。对于她的转变,我暗自高兴,毕竟她不过是个才19岁的孩子,该是尽情快乐的年龄,不该被那些父母带来的沉重负担抹去笑颜。
吃过晚餐后,三人一猫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空调清凉的运转着,茶几上才从冰箱里取出的西瓜沁凉可口,小巫趴在一旁沉沉睡去。而屋外雷声轰鸣,闪电阵阵,片刻雨倾盆而下,打在床上,不一会就模糊了玻璃。雷声一阵紧过一阵,随着一道闪电劈过长空,雷声隆隆做响,近在咫尺,电视突然灭了,灯也没了,空调运转的声音停了下来。糟糕,大概断电了,我从窗口探头看下去,楼下和附近的居民区黑漆漆的一片,雨水打在我脸上生疼,我连忙缩回来关了窗子。刚才的闪电大概劈中了附近的电站吧,偏我们那么倒霉。
周末晚上,嘉清原本打算看通宵电视,哪知道这天公不作美,打乱了她的计划。所以在三人中,最不满最生气的要属嘉清,她愤愤说:“真是见鬼了,平日里怎么都没事,偏我休息日子没电。”
在她忙着发牢骚时,我已经摸黑把蜡烛找到,小小烛火燃起,照亮了客厅。银色铝中包裹的扁扁蜡烛漂浮在碗里,象是一朵白色的莲花,那原是我点熏香的蜡烛,没想到在这时派上用场。
小荷瞧着那火焰的光芒,突然说:“屋里应该还有一个魂魄吧?”
我怔了怔,:“你不怕么?”
小荷笑了:“怕什么,2028年,科技不但证明鬼魂的存在,还能在特殊的仪器上显示,那就象我们身边日常所见生物一样,见多了,也习惯了,怎会怕。”
怪不得桃儿说她只瞧一眼,便漫不经心离开,原来令常人惊惧的鬼魂,在未来,一旦揭开神秘面纱,也并无可怕之处,可怕只是人们对未知的恐怖罢了。
“说说未来的事吧。”嘉清被引起好奇心,怂恿着小荷。
小荷歉然:“恐怕我不能说什么,每个志愿者在出发前都发誓不能透露未来会发生的事,不能让历史发生改变,否则怕会天下大乱。”
“可你还打算拆散你父母呢?那又怎么说?”嘉清有些不服气的辩驳。
小荷沉默片刻:“这也是测试的一部分,我是经过特许可以进行这件事的。”
“他们竟然允许你毁灭自己?是什么样的机构可以如此轻视人命?”我有些怒意,即使是试验,也不能用人命来作测试啊,难道小荷的生死对他们竟然根本无所谓?
看到我动怒的神情,小荷感动的拍拍我手:“是私人机构,都采取志愿性质。他们对于志愿者的合理要求,一般都不会拒绝。”
听到这,我和嘉清都无语,房间里静默下来,唯有烛火还在闪亮,我渐渐觉得热意,夜还长的很,难道就这么坐一整晚么?嘉清提议:“我们来说故事吧,一边打发时间,一边等电来。”我们都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一致赞同。
我是第一个说故事的,说的是一个关于后宫嫔妃的故事,故事的开始是这样的:“在很久很久以前。。。。。”
“有多久?”嘉清插嘴。
我瞪她一眼:“听故事哪这么多问题,距今大约800多年前,有一个皇帝,他的后宫里有许多美丽的嫔妃。。”
“是南宋时期吧。”嘉清借机卖弄她的知识,我停了口,警告的看着她:“你再插嘴,我就不说了。”
嘉清不服气的瘪着嘴,终于忍住继续听故事。
“其中有两个女子是好朋友,从小一起玩到大,两个人同时被选进了宫,一个叫贞儿,另一个叫”说到这里我顿了顿“而另一个叫贝西。”
贞儿,那如花美貌,德才兼备得女子,笑起若清月般动人。还曾记幼时我们在花园中荡秋千,我站在秋千上,她替我在后面推,秋千上上下下,我随风荡着,大笑叫着:“再高点再高点。”而贞儿小小脸颊仰着,笑着催我:“紫絮,紫絮,好了没?”如果不是两个人都进了宫,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后来呢?”见我沉默,小荷轻轻的问道。
我回过神:“起初她们两个人因为美貌同时受到皇帝的宠爱,然而不久之后,贞儿不知怎的生了一场天花,虽然经过太医救治,然而病好之后,却在脸上留下疤痕。”
对于一个美女来说,失却美貌或许比死更难受,特别是在宫闱之中,原先就是因为美貌才得到分外宠爱,如今可依仗的美丽逝去,怎还会留住皇帝的心。还记得那天,我陪着兴冲冲的皇帝去看望病愈的贞儿,哪知见到贞儿后,皇帝顿时嗤之以鼻,眼神中流露厌恶,不顾贞儿的哭泣挥袖而去。贞儿伏倒在地上痛哭失声,绿色罗裙散开在地,如同盛放的花,我心下不忍,起身去扶她,哪知被她大力推开。
贞儿痛恨的指着我:“你好,紫絮,现下你可得意了,没了我,皇上可就是你一个人的。还在我面前假惺惺装摸作样,当我不知你心里暗自偷笑么?”
我愕然,:“贞儿,你认为我是这种人?”
“贾紫絮,从前什么好吃好玩,都是先轮到你,然后才轮到我,如今进了宫,我也不敢妄想独占皇上一人,只盼你看在好姐妹份上,与我同进退,谁知到你竟然容不下我,暗施妖术,毁我容貌。”贞儿口口声声用些莫须有罪名指责我,将她生病一事归于我头上。彷佛我是天下最恶毒的女人,那么多年的朋友,竟然走到如此地步,贞儿她彻底伤透我的心。难道进了宫后,人人都会变么,都变得那么自私自利,只为着自己的利益而考虑。
想起从前,我淡淡叙述往事:“后来,那贝西成了贵妃,独占皇帝一个人宠爱,而贞儿却因为皇帝的冷落待遇一落千丈,连那些宫女都在暗中取笑,欺负她。在这样的情形下,会把人逼疯,但幸好贞儿她一向坚强聪慧,她用尽身边所有财物,让人替她到女巫处求了一味药。”
“我知道,贞儿想把她朋友除掉,所以。。。。。”嘉清急急插嘴说。
我摇头:“除掉贝西后,无助于她处境的变化,贞儿何必白费功夫。那药是让她恢复从前模样,她想借用她的美丽重获皇帝欢心。”
小荷惊叹:“这贞儿倒不是个普通人物呢,那她后来成功了吗?”
贞儿算成功了么,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不知是当初求药的人没说清楚,或是女巫存心同她开的玩笑,在服下药之后,贞儿的确恢复了从前模样,但,是小时模样,她由十几岁的女子退变成几岁的孩童。
我是在贞儿的贴身宫女跑来求救时才知道这件事的,皇宫里最禁忌用巫术,若谁犯禁便要处死。我用贵妃的权势和金银珠宝塞了众人的口,对外谎称贞儿暴病而亡。又把贞儿托给忠心宫人照管,只说她是我的侄女,那时皇后谢道清正处处找我麻烦,我为了不露风声,上遮下瞒,软硬兼施,堵住悠悠众口,保全贞儿性命。
那是我最胆战心惊的日子,生怕一个不慎,招来杀身之祸。贞儿看在眼里,终于与我冰释前嫌,她说:“这段日子在宫中四处走走看看,后宫中无非是些可怜女人,那些皇后妃子面上亲热如姐妹,暗地勾心斗角,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所争不过是权同利,整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却又给谁看,若非这一番变故我还乐在其中。如今算是彻底看清,看明白。紫絮,后宫是个吃人怪兽,吃得尽是女子的青春年华。”
听到这里,嘉清忍不住发问:“那后来又怎样了?”
“后来,贞儿被送出了宫,安排在一户好人家生活。”
贞儿在临别前曾同我说:“紫絮,如今你虽得尽皇上宠爱,那些锦衣玉食,奇珍异宝代表的就是爱么?紫絮别被那些蒙了眼,后宫并不是仙境,而是地狱。”她那番话我是在很久之后才体会到其中深意,贞儿她的确比我聪明,也比我幸运,可以活着离开,到民间去过那平凡幸福生活。
“那贝西呢?”小荷好奇问道。
我淡淡一笑:“她后来病死了,不过有个好心的女巫让她的魂魄沉睡在一颗定魂珠里,几百年后又有幸在女巫的巫术下重获新生。”
小荷眼神发亮,嘴角微微弯起“这个故事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象是不入流言情小说的情节,你是从哪本书上看来唬我们的吧?”嘉清提出自己疑问。
我嘻嘻笑着并不做答,就当是故事吧,反正无论多不可思议,多精彩的事在旁人眼里都不过只是故事而已!
“好啦,好啦,我故事讲完了,接下来该轮到谁了?”我笑眯眯的提醒她们。
作者:
wuwei
时间:
2005-9-22 19:16
五 妈妈
小荷腼腆的推推嘉清:“还是你先讲吧。”
嘉清倒也爽快,思索片刻后就开始讲故事。
婉玉和志豪是一对情侣,他们在认识2年后,终于结了婚。起初新婚的日子是非常幸福同美丽,婉玉从小父母离异,精神很脆弱,再加上体质不好,三天两头容易生病,而志豪总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她,照顾她。生活虽然平淡,但二个人却都是快快乐乐,彼此体贴照顾这对方。
婚后,两个人都很想要个孩子。但婉玉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并不建议她怀孕,以免造成危险。为了这事,婉玉总觉得很对不起志豪,但志豪却安慰她:“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没有孩子又算得了什么。”话虽如此,婉玉总是闷闷不乐,志豪家几代单传,每次婆婆过来探望他们,都会用异样眼神看她,然后背地里暗自摇头叹气。
于是,婉玉决定冒险要一个孩子。
(“我知道了,是不是婉玉不顾身体情况,冒险怀孕,但在生产的时候发生意外,结果孩子生下来,她却死了。这么熟悉的情节,电视里放过太多次,我都会背了。”听到是这么平淡无味的开头,我插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结局。但嘉清却摇头,眼神讥诮:“如果这么普通,我根本就不必说,你安心听下去。”)
怀孕的过程中,婉玉经历了很大的痛苦,才怀孕就感到心慌气促。随着肚子逐渐增大,心慌得越来越利害,连呼吸也感到困难,晚上睡觉不能平卧,只能坐在椅子上或站着睡,令她痛苦不堪,但只要想到肚子里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在成长,想到将来孩子出生后一家幸福的生活,就让她觉得有希望,有勇气去面对一切痛苦。
在分娩那天,麻醉科,心脏外科,儿科的专家紧张的围在她身侧,就怕出什么意外。在手术室里整整挣扎了5个多小时后,孩子还没有出生,精疲力竭的她快熬不住,有气无力的念着:“保佑我的孩子,平安出生。”几个专家聚在一起紧急商讨,是否要采取剖腹产,一旦采取剖腹产的话,会对先天性心脏病人造成致命,却能保住婴儿。助产士在旁鼓励她用力,或许是天可怜见,最后关头婉玉拼尽全力,终于平安生下了一个女儿。婴儿呱呱出生那刻,所有的人都大大松了口气,连一旁的助产士也笑着掉泪。
如果所有的故事都象王子和公主结婚为快乐结局,那么这个世界就会象童话那么美丽,可惜现实是现实,并不是童话。为了让孩子不象母亲一般多病,婉玉给孩子取个小名叫安安。产后,志豪因着工作关系,时常不在家,婆婆年迈,偶尔过来搭把手,大部分时间,都要婉玉一个人带孩子,她产后身体比从前更加虚弱多病,但仍撑着忙里忙外,但看到孩子睡着的甜蜜小脸,就觉得一切都是满足。
一切的起因都是从神秘电话而起,每次婉玉去接都是没有声息,然后对方会咔嗒一声挂机。她疑惑的问志豪,怎么最近这类电话越来越多?志豪正逗着女儿玩,心不在焉的回复她:“大概是打错了吧。”志豪非常喜欢女儿,只要在家,都会逗着她玩,亲亲她,有时趴在地上作女儿的马,有时把她举得高高得,安安倒也不怕,肥肥小手挥动着,咯咯笑。
随着神秘电话得增多,志豪有时会现出焦虑不安神情,这一切都让婉玉起了疑心,婉玉在小的时候,就曾经历过这样得事情,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在一日日外出晚归后,终有一日抛弃了母亲和自己。于是,她开始搜索一切线索证明丈夫的不忠,每天都翻丈夫的衣袋,对于陌生人来的电话都要细细盘查一番,志豪外出前,她都要问清楚他去哪儿,同谁一起,然后打电话过去以求证实。
原本恩爱夫妻的生活到了这样地步,彼此都是种折磨,婉玉的神经整日处于绷紧状态,志豪怕了她不断的追问,索性住到母亲家。而婉玉终于在别人的口中得知了丈夫出轨的事实,这样的打击,让她整个世界彻底崩溃,于是她留下一封遗书后,上吊自杀了。她的尸体在两天后才被偶然回家的志豪发现,而女儿已经饿得奄奄一息。
遗书上的字迹凌乱,显出当时婉玉心情是如何悲痛欲绝同杂乱。上面草草写着两行字“志豪,你曾经允诺过会爱我照顾我一辈子,但结果你却象我父亲一样背叛了我,我恨你,我好恨你!!终有一日,我会回来取你所欠我的。”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叹息:“这婉玉的性格也太过脆弱了,即使志豪有了第三者,离开她,她依然可以在这世界上勇敢的活下去,哪有谁离了谁不能活的道理,只是需要多些时间来平复伤口。”
嘉清摇头:“这同她的经历有关,她的人生经历两次重大的背叛,一次来自父亲,一次来自丈夫,那都是她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而她又继承了母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这样的悲剧命运是注定的。”)
对于志豪来说,婉玉那么决绝的用死亡向他做报复,成了他心头不可抹去的阴影。无论他心里多么愧疚,多么痛苦,一切已经无法挽回,逝者已矣,然而活着的人却依然要生活下去,无论是为着自己或者是为着家人,都有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在肩。
日子一天天过去,志豪的母亲过世后,他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女儿,自顾不暇,那时才体会当初婉玉照顾这个家庭付出的有多少。就在女儿5岁时,志豪决定再婚,哪知就在他下这个决定时,女儿突然病了,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的直不起腰。
他抱着女儿去了医院,但医生却查不出症状,只能带回家照顾。瞧着女儿安安躺在床上一边打滚一边哭着说:“爸爸,疼。”他心如刀绞,但只能束手无策在旁边安慰她。女儿在哭闹了整整半宿后,沉沉睡去,他也松口气,靠在床头睡着了。
正在这时,传来敲门声,志豪疲惫不堪,暗想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他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顿时吓坏了,婉玉正站在门口穿着去世时那套黑色丝质长裙,散着头发,面目苍白,眼神冷冷阴森森的瞧着他,让人感觉阵阵寒意。
婉玉冷冷说:“我来取我的东西。”
志豪勉强克制内心的恐惧,战战兢兢问她:“是什么东西?”
哪知道婉玉冷笑:“自然是安安,我曾用生命换来的女儿。”
“不行。”志豪这才明白原来女儿无缘由的病痛,来自婉玉的作怪。“她是你女儿,你怎么忍心要她性命?”
婉玉一步步走向女儿卧室“我不要她与我将来一般受苦,我带她走,安安会感激我。”志豪张开双臂想要挡住婉玉的步伐,然而婉玉却从他身体穿了过去,穿过刹那,一股寒气涌上心头。
志豪呆了呆,连忙跑到卧室,只见婉玉坐在床边,轻轻的抚摸了女儿头发脸颊,又摸着孩子小手,志豪只盼她顾怜母女情分,放孩子一条生路,谁知婉玉抬眸瞧他一眼,嘴角冷冷一笑,起身用力拖女儿手,只见一个半透明的女儿形体,渐渐从躺着的躯体上坐起身,志豪扑上去,大叫着:“不要啊,不要啊,婉玉,你放过孩子,若你恨我,把我捉去就好。”
但可惜的是,无论志豪怎么想阻止女儿魂魄的离体,他的手始终都穿越婉玉同女儿透明的身体,志豪只得跪下苦苦哀求婉玉放了女儿。婉玉瞧着他,啧啧摇头,有些幸灾乐祸:“怎么,也有你求我的时候,从前你不是忙着避开我?”
(小荷不由抽口冷气:“太可怕了,这个婉玉为了报复丈夫,用女儿来作工具。” 她颤抖的向我这边靠了过来,我拍拍她手,表示不必害怕。)
志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改变婉玉的决心,于是发疯般的去摇女儿身体,叫着女儿名字:“安安,快醒醒,可别跟她走,安安。。。。”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伤心与绝望,眼泪掉落正滴在女儿苍白脸颊。
或许是志豪的悲哀太过深切,又或者是出于奇迹,躺在床上一半魂魄已经离体的女儿竟然缓缓睁开眼,她眼神迷迷茫茫的没有瞧向志豪,反而望着婉玉,平静而坦然,声音轻轻的,但却又是那么清晰叫出两个字“妈妈。”
婉玉一震,看着女儿的双眼,突然羞愧起来,当初婉玉走的时候,安安还不会说话,而突然间她叫出的妈妈二字,一下刺痛了她的心,婉玉毕竟是母亲,手不由一松,那透明魂魄又渐渐躺进安安的身体。安安慢慢闭上双目,脸颊渐渐恢复血色。
“罢了罢了,你,好好照顾她,我再不会来。”婉玉凄厉的脸庞浮现从前的温柔,看着女儿的眼神里聚着爱意。
志豪拭泪,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婉玉,我,我从前。。。。”
“什么都不必说,过去的事,多提无益。” 婉玉叹口气,离去前最后看了一眼女儿:“只是安安,经我这么一闹,她今后怕是不太平了。”
婉玉走后,安安醒了过来,疑惑的对志豪说:“我看到妈妈了。”志豪抱着女儿失声痛哭。几年后志豪再婚,后母对安安一直不错。
(“后来呢?”我问。
嘉清摊摊手:“没啦。”
小荷也有些不满意:“你还没说,安安以后怎么会不太平呢?怎么就完了?”
“后来,安安从小到大时不时能看到一些不属人间的东西,搅乱了她的生活。”嘉清沉默半晌,才终于说道。
小荷并不清楚嘉清的事情,而我突然明白故事中的安安是谁,不由怜惜的瞧着她。嘉清抬眸正好迎上我目光,她不由淡淡的笑了。 )
作者:
wu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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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9-22 19:16
六 厮守
嘉清故事讲完之后,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陷入沉思,气氛有些沉闷,小巫打个哈欠,睁眼瞧瞧我们,懒洋洋的喵了声,把头靠在我腿上,舒舒服服的又睡着了。小荷摸着小巫的头,笑起来:“小巫真会睡。”
屋外雨还在下,房子里显得有些闷热起来,我身上略微汗意,不由暗地念个清凉咒,让温度降下来。
“现在该轮到小荷讲故事了吧?”嘉清一边从茶几上取了块西瓜塞进嘴里,一边催促小荷。
小荷有些腼腆:“我知道的故事可没你们说的那么精彩。”而下面的故事就是小荷所说。
在2028年,科学已经发明了仪器可以同灵魂接触,并通过特殊的装置可以让人们看到他们。但这样的仪器设备非常昂贵,只在大集团赞助的私人灵异研究机构才有,全世界不会超过100台这样的仪器。
陈隽就是灵异机构中的工作人员,他每天负责记录仪器与灵魂的接触情况,不但要把灵魂所说的话记录下来,还要把他们拍摄下来,以供研究。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工作开始时非常新鲜有趣,但时间长了,也就是那么回事,一切成了例行公事。
一天下班后,陈隽回到家才发现把钥匙漏在工作间,所以又只能返回去取。那时已经快半夜,研究室晚上没有人,一切都用自动记录方式进行,陈隽在桌上找到钥匙后,正想走时,突然看到仪器的显示屏上有一个美女正看着他。
虽然从显示屏上看到灵魂图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陌生美女的模样突然让陈隽感觉很熟悉,好象在哪儿见过似的。那长发素衣的美女眼神幽幽瞧着他,并开口唤他:“子扬子扬 ,你忘了我么?”
陈隽有些讶然,指着自己:“你叫我?但我不是子扬,我的名字叫陈隽。”
那美女听他这么说,眼中泪珠盈盈坠落,滑过脸颊,神情是那么忧伤:“亏我一心一意来找你,而你竟然忘了我,子扬,你忘了吗,我是如蓝啊!”
陈隽在脑海里搜索许久,不记得自己认识叫如蓝的女子,只能歉意的摇头笑笑。但是他又很好奇为什么如蓝非要叫他子扬,于是他问出心里疑惑:“小姐,是不是我和你所说的子扬长得很像,所以你才会误认。”
“不,你就是子扬,就算你转了世,你的面貌也与从前不同,但我能感觉到你就是子扬。”如蓝固执的坚持自己观点。
陈隽的工作就是记录这些,于是他让如蓝把一切从头讲一遍,想了解为什么对方一定要把他说成是另外一个人。
如蓝于是把一切都告诉了陈隽,原来在前世,如蓝和子扬是一对情侣,彼此相爱,他们在唐山市郊买了一幢房子,并结了婚。那个晚上,应该是他们最幸福的新婚夜,沉浸在幸福中的两个人很容易忽略了周遭的许多事情,那天他们养的狗在屋外不断的狂叫着,声音凄厉,似在警告些什么,子扬很不高兴的还骂了狗几句。公元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八日,北京时间凌晨三时四十二分五十三点八秒,那座原本该是天堂的小屋成了埋葬他们的地狱。
听到这里,陈隽惊奇的啊了声,那场惨烈的地震记录在他当初念历史时就印象深刻,死亡人数为24万2千7百69人,而重伤的就有16万4千8百51人,是中国四百多年来世界地震史上最悲惨的一页。
他还记得灵异机构的林教授谈起这件事时很惋惜的说,“可惜人们太忽略动物的本能,在地震发生前,就有许多灵异现象出现,但没有人引起重视。在京、津、唐地区,半夜不少人家中关闭的日光灯依然奇怪地亮着。在秦皇岛附近水域中作业的一位潜水员说,他看见了一条彩色绚丽的光带,就象一条金色的火龙,转瞬即逝。在唐山林西矿区,飘来一股淡黄色的雾,它障人眼目,令人迷惑。象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但可惜在当时还没有现在这样完善的灵异机构来研究,否则可避免一场惨剧。”
如蓝看到陈隽惊讶,以为他想起了什么,陈隽就把自己刚才所想以及林教授的话说给如蓝听。如蓝听后,沉思片刻,叹道:“是啊,如果当初我们在察觉狗叫的异常时,就能警觉,或许就没有悲剧发生了。”
在房子倒塌之后,如蓝和子扬还算敏捷的躲到床下,但坍塌的屋顶重重掉落在床上,把床板压塌,如蓝和子扬用力顶着床,他们都受了重伤,在苦苦等待支援不到的情况下,子扬终于先走了,他在临走时同如蓝约定,下一辈子,两个人还要认识做夫妻,如蓝只能眼睁睁瞧着自己的爱人先自己一步而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子扬走了,她再也没有支撑下去的勇气,双手一松,那床板塌下来,也砸死了她。
“我好像在哪本书上见过这个故事。”陈隽皱眉思索。
如蓝凄然一笑:“难道只是故事么,那是发生在你我身上的事实。”
“后来呢,为什么你没有转世?”
“你比我先走一步,而我在下面始终没有你消息,不知道你是转世或依然是魂魄,所以不敢贸然转世,而在这尘世苦苦追寻你的下落,幸好老天有眼,我始终还是找到你了。子扬,子扬。。。”如蓝在显示屏上伸出手,凄婉哀怨的看着他。
陈隽再也忍不住,亦把手放在屏幕上,同如蓝的手紧紧相贴,虽然所触的不过是冰凉的玻璃,但他却深切的感受到如蓝的悲伤深深的情意。
(听到这里,嘉清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好可怜哦,好像倩女幽魂的故事。”我也不禁动容,这世上还有这么情深意切的爱情么?)
此从这以后,每天晚上,陈隽都与如蓝在研究室见面,两个人虽然能看到对方,并交谈,却无法触摸到彼此。但对于他们来说,能够这样相处,已经是天堂。但陈隽的行为渐渐为林教授留意,终有一晚,被他逮个正着。
当陈隽和如蓝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林教授之后,这年近花甲的老人被他们的故事感动,同时也想起自己逝去的爱人,不由唏嘘。这位在灵异现象研究方面相当有成就的老人,决定帮助他们团圆。
如果要让如蓝重生,必须要让她拥有一个躯体,而在研究室里,正好保存着几具脑死病人的躯体,靠着营养液和输氧维持生命痕迹。林教授决定做一个大胆尝试,把如蓝的灵魂放入其中一个躯体中。在灵异学的研究案例中,也曾有几个借体还魂的实例,病人在苏醒后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而且能说出自己的生平,但那全都是出于偶然与神秘力量的安排。
林教授用了许多的法子来准备让如蓝还魂,例如,改变躯体的磁场,来契合如蓝,或是增强如蓝的磁场频率等等,可惜这一切的尝试都没有能成功,试验进行了一个月后,林教授头发比从前更白了,陈隽和如蓝都明白,他们是不可能成功的,或许这辈子他们始终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与对方相处。
陈隽坦然的对如蓝说:“如蓝,我们这样相守一生,已经是上天恩待,下一世我们要一同去转世,免得丢了彼此。”
“子扬,你不后悔么,毕竟我只是。。”如蓝感动的泪珠盈眶。
陈隽大笑:“如蓝,你等我那么久,你可曾后悔过?”如蓝知道对方与自己心意相通,大是欣慰,觉得自己受那些苦,那些孤独,为着对方都是值得。
就在那天晚上,下起了大雨,雷声轰鸣,闪电阵阵,突然一阵闪电正好劈中研究室的电缆,巨大的电流通过电缆流向其中一个脑死病人的躯体,砰的一声,那原本躺在床上的病人突然坐起,实验室的灯和设备全部停止了运转,如蓝从屏幕上消失了。
不过几秒时间,实验室的备用电源立刻启动,灯亮了起来,设备也开始运转,但在屏幕上却看不到如蓝,陈隽焦急的扑到屏幕前唤着如蓝名字,但却没有回音。
“子。。扬。。。”身后传来微弱的女声,陈隽回过头去,只见其中一个脑死的女病人已经醒来正趴在床上,无力的唤他名字。一张陌生的脸孔,但那眼神却是那么熟悉,陈隽鼻子一酸,几乎掉下泪来。
他三步并两步的上前,握住对方的手,心里头太过激动,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蓝瞧着他模样轻轻一笑:“子扬,现在我模样变了,你还认得出我么?”
陈隽只能连连点头,满心的感激。如蓝所借的躯体,因为太久没有活动,所以小腿肌肉都萎缩,陈隽在她身边,细心的照料她,护理她,一步步搀扶她学习走路,半年之后,如蓝终于能够自己行走了。之后他们举行了婚礼,而林教授就是他们的证婚人。
婚礼那天,陈隽感慨的说:“我曾以为上天已经遗忘了我,原来毕竟还是垂怜我们的。”如蓝穿着白色婚纱,依偎在他身边笑得那么幸福与甜蜜。
小荷的故事讲完了,嘉清终于满足的舒口气:“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喜欢这样的故事。”
“是啊,美丽的爱情,是人人所向往的。”我叹息。
正在这时,灯亮了起来,电力恢复了,而我们三个都沉浸在故事的氛围里,迟迟不愿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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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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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9-22 19:17
七 幻境
嘉清吹灭了碗里蜡烛,起身到电视柜前的CD架上取了张CD,放进音响。女歌手低婉哀怨的声音随着旋律缓缓流淌至整个屋子,很符合现在的心情,现在的气氛。
“多年前的午后,淡淡阳光,淡淡茶香,记忆里的人,谁记得我临别惆怅。。。”钢琴声轻柔舒缓,结尾时渐渐低去,带些许忧伤。歌手把这首歌演绎的很好,把那种回忆从前时淡淡的遗憾与感伤全部表达出来了。一曲听毕,总有些什么涌动在心中,每个人都不约而同深深叹了口气。
我不记得自己买过这样一张CD,取过CD封面仔细瞧,封面上不象时下明星,印着自己的照片,上面是秋天的景色,梧桐树下一张茶几,茶几上只有两杯茶,封面故意把颜色处理成古旧的暗黄色,有种怀旧情调。这张专辑的名称就叫《记忆》,我找了下歌手的名字,,很陌生,从没听过。不过娱乐圈里时时新人辈出,竞争激烈,淘汰得非常快,我没听过看过自然也不稀奇。
“嘉清,这张CD是你买的么,这个歌手唱得很不错。”我指了指手中CD。
嘉清皱眉:“不是你的么,我刚才是随手拿的。”
我们都瞧着小荷,小荷有些不好意思:“那大概是我的,昨天我陪同学琪琪去逛CD店,她买了4张CD后,店主又多送了她一张,琪琪转手送给了我。回来后,我随手一放,倒也忘了。”
这张专辑得歌实在太好听了,嘉清,小荷还有我都听得有些入迷,有种深夜怀念往事的氛围,我不知不觉陷入自己情绪,忽觉眼眶有湿意,掩饰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不由让我大吃一惊,我已经不在原先整洁美丽的客厅,而是坐在一棵梧桐树下,枯黄的树叶堆积满地,仍有树叶不断从树上飘落,面前是一个茶几,上面摆着两个白瓷杯,绿茶白杯,很诱人的色彩。
这场景让我感觉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似的,我凝神思索,不由想起刚才看到的CD封面上正是这样图案,难道我进到CD封面里了么?想到这,我不由有些震惊,钢琴声若有似无的从远处飘来,我追随着音乐的来处,想要找出事情的原委。
树林里的叶子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松软,嗦嗦做响,不时还有叶片飘落我发上,身上,这片树林太大了,也太静了,除了若有似无的琵琶声,和我踩树叶的声响,天地间彷佛再没有其他声音,静的出奇。我没有手表,感觉上走了起码有好几个小时,正有些疲惫,想坐下来休息片刻,突然听到有人轻轻唤我名字:“紫絮。”那声音带着那么遥远的熟悉,让我心猛然一跳,有多久了,几百年不曾听到他唤我名字。
我不敢置信,缓缓的回过头,果然是他,近在咫尺,依然当年那副模样,正含笑瞧着我,眼神里有我曾经熟悉的温柔。“是你么?”我颤抖着问道。
“是我,紫絮。难道你忘了我么?”他佯装生气,但微翘的嘴角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我急急摇头否认,见我那么慌乱的模样,他笑了,张臂欢迎我,我迟疑了一下,终于禁不住诱惑,投入他熟悉的温暖怀抱。
“紫絮,你可知自你离去后,我是多么想念你。”他低沉忧伤的声音在我耳际,让我心一痛。那些美好相依相偎的日子,他对我嘘寒问暖,牵着我的手一起游花园,雪天呵着我手为我取暖,他是皇帝,而我只是他后宫其中之一,但却得到他全心的呵护。总以为一切已经随时间淡去,原来始终还是在心底留下痕迹。
“胡说胡说,怎会想念我,我尸骨未寒,你不是另有新欢阎婉容。”我恨恨说道。
他无可奈何苦笑摇头:“若不是那阎婉容有几分象你,我又怎会瞧她半眼。”
我泪如雨下,湿了他的衣衫,他轻叹拍着我:“紫絮,紫絮,你还是那么爱哭。” 是了,从前我是爱哭的,为着些许小事而哭,有时是在其他后妃那里受了委屈,有时是为了他。
哭了半晌,好不容易止住泪,这才回过神智来,他明明已经去世几百年,怎会突然出现我面前?况且是出现在这么个怪地方,我不由暗自起了疑心。
“紫絮,跟我走吧。”他瞧着我,情真意切。
我不动声色从他怀里退后半步,上下打量他一番:“去哪里?”
“只要我们在一起,去哪里都好。”他上前一步,我立刻退后一步。
他的模样,由上到下我都是那么熟悉,甚至连气息都是我记忆中的味道,可是我知道,我面前的这个“他”已经不是当初的他。我极缓慢的摇头,深深瞧着他:“你要带我去地府么?”
“为什么,我要带你去地府?”他表情显得有些茫然。
我深吸口气:“因为你已经死了几百年了。”
“死了?原来我已经死了么?那紫絮,为什么你还可以活着,紫絮,你告诉我。”他的神情起初震惊失落,接着转为忿忿不平,伸手要来抓我。
我暗自念个咒语,一道无形的墙将他困住。他神情凄然的朝我伸手,语声温柔含着诱惑:“紫絮,紫絮,随我去吧。”
不,我不能听,若再多听一句,必定受不住那诱惑,我捂住耳朵,一步步的后退,他呼唤的声音隐隐传入耳际,我不由痛哭失声,泪水模糊眼前他的面容,我咬牙扭过头去。
他是怎样的人难道我还不清楚,他是怎样对待贞儿,对待皇后谢道清,已经足够让我引以为戒。我只是他生命中曾经的一段,没有我,他照样还不是快快活活的生活下去,然而,在过去我却把他当成生命的全部,梦其实早就该醒了,只是自己总喜欢欺骗自己罢了。
心渐渐静下来,我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回过头去瞧他,哪知面前景色又变了,他消失不见,树林转眼变成翠竹葱葱的竹林,风摇曳着竹竿,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而一间小屋正在我面前。
我暗自警惕,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需处处小心。离小屋越近,越是紧张,正在这时,小屋的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白裙,长发垂腰的美丽女郎从屋里出来,一脸灿烂笑容:“不愧是女巫,这么快就走出来了。辛苦了,来来,喝杯茶。”
她面前有个竹制茶几,上面两个茶杯,女郎端起茶壶,倒了两杯茶,一副邀请姿势。我迟疑了下,终于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她端杯茶给我,笑嘻嘻:“姐姐都哭半天了,嗓子也哑了,喝杯茶润润喉。”
我不由脸一红,刚才情形,她都看到了么。接过茶杯,见杯里绿茶碧的可爱,犹豫间,那女郎显然已经猜透我心思:“姐姐放心喝,我和女巫何小洛是旧识,不会害你。”
见她眼神清澈,又说认识小洛,我抑制不住口渴,终于把杯里的茶喝了,那茶入口生津,齿颊留香,喝下去,顿觉心头一片清凉。女郎又为我倒了一杯,我才问她:“这究竟是哪里,你又是谁?”
白衣女郎眼珠一转,笑颜如花:“我也不瞒你,姐姐是受了那张CD音乐的蛊惑,如今在幻境里,刚才姐姐所见一幕,亦是你的心魔,我么,不过是个爱管闲事的,瞧不惯某些爱作怪的,所以。。。”
一句话,还没说完,屋里又走出个穿黑西装的男子,气度不凡,一脸苦笑:“所以,你就每次都出来同我捣乱,是么?”
白衣女郎手叉腰,不服气嘟起嘴:“别以为他们放假,你就可以趁机作怪。我早告诉过你,今天不是愚人节。去年今天,你特制的糖,吃下去的人差点没了半条命。还有前年,你特制的电影,害的一个学生差点心脏病发作死亡,还有大前年。。。如果不是我帮忙收拾烂摊子,你早就失业了。”
“不过是个玩笑嘛,无伤大雅,你看,女巫都没生气。”西装男子顿时一脸讨好的看着我,笑容简直可用甜蜜来形容。
我越来越是糊涂:“你们究竟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白衣女郎和黑西装男子对视一眼,很一致的摇了摇头:“你以后就知道了,好了,时间到了,你也该回去了。”他们两个用力来推我,我趔趄了下,差点跌倒。
我一身冷汗,突然惊醒,原来我在沙发上睡着了,身边是小荷,嘉清头靠在沙发上也睡得正香,外面天亮了,雨早就停了,阳光照进房间。想起梦里的事,我拿起面前的CD盒子,仔细瞧上面所写,只见最最下面,有一行很细小几乎不被注意的字 。“地狱出品,必属精品。”我又起身去找音箱里放置的CD,但是奇异的是,怎么都找不到。
身后嘉清小荷也醒了过来,异口同声的说:“我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
“房东,现在几点了,我还去补睡一会。”嘉清打个哈欠问我。
“快7点了。”我不经意的回道,一瞬间脑海中灵光闪现,抬腕看手表日期,细细一算,才惊觉昨晚是农历7月十五,突然间,我顿时明白那一对男女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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