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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动情狼心--zt [打印本页]

作者: lapine    时间: 2004-6-18 22:29     标题: 动情狼心--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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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狼的故事
>  他们在风雪中慢慢走着。他和她,他们是两只狼。他的个子很大,很结实,刀条
耳,目光炯炯有神,牙爪坚硬有力。她则完全不一样,她个子小巧,鼻头黑黑的,眼
睛始终潮湿着,有一种小南风般朦胧的雾气,在一潭秋水之上悬浮着似的。他的风格
是山的样子,她的风格则是水的样子。 刚才因为她故意捣乱,有只兔子在他们的面前
眼巴巴地跑掉了。
>  他是在他还是少年的时候就征服了她的。然后他们在一起相依为命,共同生活了
整整9年。这时期,她曾一次次地把他从血气冲天的战场上拖下来,把伤痕累累昏迷不
醒的他拖进荒僻的山洞里,用舌头舔他的伤口,舔净他伤口上的血迹,把猎枪的砂弹
清理干净,然后,从高坡上风也似的冲下去,去追捕獐獾,用獐脐和獾油为他涂抹伤
口。做完这一切后,她就在他的身边卧下,整日整夜的,一动不动。 但是,更多的时
候, 是由他来看顾她的。他们得去无休无止地追逐自己的食物,得与同伴拼死拼活地
争夺地盘,得提防比自己强大的凶猛对手的袭击,还得随时警惕来自人类的敌视。这
真的很难,有时候他简直累坏了。他总是伤痕累累,疲于应战。而她呢,却象个不安
分的惹事包,老是在天敌之外不断地给他增添更多的麻烦。她太好奇而且有着过分快
乐的天性。她甚至以制造那些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的麻烦为乐事。他只得不断地与环境
和强大的敌手抗争。他怒气冲天,一次又一次深入绝境,把她从厄运之中拯救出
来。他在那个时候简直就像一个威风凛凛地战神,没有任何对手可以扼制住他。他的
成功和荣誉也差不多全是由她创造出来的。没有她的任性,他只会是一只普通的狼。
>  天渐渐地黑下去,他决定尽快地去为她也为自己弄到果腹的食物。 天很黑,风
雪又大,他们在这种状态下朝着灯火依稀可辨的村子走去,自然就无法发现那口井
了。井是一口枯井,村里人不愿让雪灌了井,将一黄棕旧雪披事先护住了井口,不经
心地做成了一个陷阱。
>  他在前面走着,她在后面跟着,中间相隔着几十步。他丝毫也没有预感,待他发
觉脚下让人疑心的虚松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那时正在看雪地里的一处旋风,旋风中
有一枝折断了的松枝,如同停不下来的舞娘。轰的一声闷响从脚下的什么地方传
来。她这才发现他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了。她奔到井边。 他有一刻是昏厥过去了。但是
他很快醒了过来,并且立刻弄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他发现情况不像想象的那么糟
糕。他只不过是掉进了一口枯井里,他想这算不得什么。他曾被一个猎人安置的活套
套住,还有一次他被夹在两块顺流而下的冰砣当中,整整两天的时间他才得以从冰砣
当中解脱出来。另外一次他和一头受了伤的野猪狭路相逢,那一次他的整个身子都被
鲜血染红了。他经过的厄运不知道有多少,最终他都闯过来了。
>  井是那种大肚瓶似的,下畅上束,井壁凿得很光溜,没有可供攀援的地方。 他
要她站开一些,以免他跃出井口时撞伤了她。她果然站开了,站到离井口几尺远的地
方。除了顽皮的时候,她总是很听从他的。她听见井底传出他信心十足的一声深呼
吸,然后听见由近及远的两道尖锐的刮挠声,随即是什么东西重重跌落的声音。
>  他躺在井底,一头一身全是雪粉和泥土。他刚才那一跃,跃出了两丈来高,这个
高度实在是有些了不起的,但是离井口还差着老大一截子呢。他的两只利爪将井壁的
冻土刮挠出两道很深的印痕,同时也是一种深深的遗憾。 她趴在井沿上,先啜泣,后
来止不住,放声出来。她说,呜呜,都怪我,我不该放走那只兔子。他在井底,反倒
笑了。他是被她的眼泪给逗笑的。在天亮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她离开了井台,到森林
里去了,去寻找食物。她走了很远,终于在一株又细又长的橡树下,捕捉到一只被冻
得有些傻的黑色细嘴松鸡。 他把那只肉味鲜美的松鸡连骨头带肉一点不剩全都嚼
了,填进了胃里。他感觉好多了。他可以继续试一试他的逃亡行动了。 这一次她没有
离开井台,她不再顾忌他跃上井台时撞伤她。她趴在井台上,不断地给他鼓劲儿,呼
唤他,鼓励他,一次又一次的催促他起跳。隔着井里那段可恶的距离,她伸出双爪的
姿势在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的背景中始终是那么地坚定,这让井底的他一直热泪盈
眶,有一种高高地跃上去用力拥抱她的强烈欲望。 然而他的所有努力都失败了。
>  天亮的时候她离开了井台,天黑之后她回来了。她很艰难地来到了井台边,她为
他带来了一只獾。他在井底,把那只獾一点不剩地全都填进了胃里。然后,开始了他
新的尝试。 她有时候离开井台,然后她再踅回井台边来。她总觉得在她离开的这段时
间里,奇迹更容易发生。她在那里张望着,企盼着她回到井台边的时候,他已经大汗
淋漓地站在那里,喘着粗气傻乎乎地朝着她笑了。但是没有。
>  天亮的时候,她再度离开井台,消失在森林里。 天黑的时候,她疲惫不堪地回
到了井台边。整整一天时间,她只捉到了一只还没有来得及长大的松鼠。她自己当然
是饿着的。但是她看到他还在那里忙碌着,忙得大汗淋漓。他在把井壁上的冻土,一
爪一爪地抠下来,把它们收集起来,垫在脚下,把它们踩实。他肯定干了很长一段时
间了。他的十只爪子已经完全劈开了,不断地淌出鲜血来,这使那些被他一爪一爪抠
下来的冻土,显得湿漉漉的。她先是愣在那里,但是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他是想要
把井底垫高,缩短井底到井口的距离。他是在创造着拯救自己的生命通道。 她让他先
一边歇息着,她来接着干。她在井坎附近,刨开冰雪,把冰雪下面的冻土刨松,再把
那些刨松的冻土推下井去。她这么刨上一阵,再换了他来,把那些抛下井去的冻土收
集起来垫好,重新踩实。他们这样又干了一阵,他发现她在井台上的速度慢了下
来。他有点急不可耐了。他不知道她是饿着的,也很累,她还有伤。
>  天亮时分,他们停了下来。他们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如果事情就像这么发展下
去,他们会在下一次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最终逃离那口可恶的枯井,双双朝着森林里奔
去。 但是村子里的两个少年发现了他们。 两个少年走到井台边,朝井下看,他们发
现了躺在井底心怀憧憬的他。然后他们跑回村子里拿猎枪来,朝井里的他放了一枪。
子弹从他的后脊梁射进去,从他的左肋穿出。血像一条暗线似的往外蹿,他一下子就
跌到了,再也站不起来。 开枪的少年在推上第二发子弹的时候被他的伙伴阻止住
了。阻止的少年指给他的伙伴看雪地里的几串脚印,它们像一些灰色的玲珑剔透的梅
花,从井台一直延伸到远处的森林中。 她是在太阳落山之后回到这里的。
>  她带回了一头黄羊。但是她没有走近井台。她在淡淡的橡树籽和芬芳的松针的味
道中闻到了人的味道和火药的味道。然后,她就在晴朗的夜空下听见了他的嗥叫。 他
的嗥叫是那种报警的,他在警告她,要她别靠近井台。要她返回森林,远远离开
他,他流了太多的血。他的脊梁被打断了,他无法再站起来。但是他却顽强地从血泊
中挣起头颅,朝着头顶上斗大的一方天空久久地嗥叫着。 她听到了他的嗥叫,她立刻
变得不安起来。她昂起头颅,朝着井台这边嗥叫。她的嗥叫是在询问,她在询问出了
什么事。他没有正面回答她,他叫她别管。他叫她赶快离开,离开井台,离开他,进
入森林的深处去。她不,她知道他出了事儿。她从他的声音中嗅出了血腥味儿。她坚
持要他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否则她决不离开。
>  两个少年弄不明白,那两只狼嗥叫着,呼吸毗连,一唱一和,只有声音,怎么就
见不到影子?但是他们的疑惑没有延续多久,她就出现了。 两个少年是被她的魅力惊
呆的。她体态娇小,身材匀称,仪态万方,她鼻头黑黑的,眼睛始终潮湿着,弥漫着
小南风一般朦胧的雾气,在一潭秋水之上悬浮着似的。她的皮毛是一种冷凝气质的银
灰色,安静的,不动声色的,能与一切融合且使被融合者升华为高贵的。她站在那
里,然后慢慢朝他们走过来。
>  两个少年,他们先是愣着的,后来其中一个醒悟过来。他把手中的猎枪举起来。
枪声很沉闷。子弹钻进了雪地里,溅起一片细碎的雪粉。她像一阵干净的轻风,消失
在森林之中。枪响的时候他在枯井里发出长长的一声嗥叫。这是愤怒的嗥叫,撕心裂
肺的嗥叫。他的嗥叫差不多把井台都给震垮了。 在整个夜晚,她始终待在那片最近的
森林里,不断地发出悠长的嗥叫声。他在井底,也在嗥叫。他听见了她的嗥叫,知道
她还活着,他的高兴是显而易见的。他一直在警告她,要她别再试图接近他,要她回
到森林的深处去,永远不要再走出来。她仰天长啸着,她的长啸从那片森林里传出
来,一直传出了很远。 天亮的时候,两个少年熬不住,打了一个盹。与此同时,她接
近了井台,她把那只冻得发硬的黄羊拖到井台边上去。她倒着身子,刨飞着一片片雪
雾,把那头黄羊,用力推下了枯井。他躺在那里,因为被子弹打断了脊骨而不能动
弹。那头黄羊就滚落到他的身边。他大声地叫骂她。他要她滚开,别再来扰烦他,否
则他会让她好看的。他头朝一边歪着,看也不看她,好像对她有着多么大的气似
的。她爬在井台上,尖声地呜咽着,眼泪汪汪,哽咽着乞求他,要他坚持住,只要他
还有一口气,她就? 岚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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