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k3 K' @7 }, j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驻北京分社社长吉米在中国生活多年,对中西方文化都有深入的了解。 & J1 L, c8 Q% h Q, ~5 V! m & w, L, I: e: I% d6 U2 e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吉米说他是从中国媒体的报道中了解到韩寒的,知道他的博客在中国有很高的点击率,但韩寒在国外的影响力有局限性,并非主流。( ^3 h; \7 P9 \4 l4 c7 {; m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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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米认为,韩寒在国外的影响力及知名度主要集中于部分可以读懂中文、了解中国博客文化的人。对于很多纯西方文化背景的人来说,他们并不是十分熟悉韩寒。8 C0 K* r!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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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韩寒在自己的博客上发表题为《散文一篇》的博文,称自己不过一介书生,影响力是虚无飘渺的。 本版撰文/记者王燕李莎; t4 Q/ [6 Z7 W& e
. F# d& u& z! l9 U" A 《时代》评韩寒. `/ A n$ Q) H, M; B3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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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岁的韩寒是一名作家,也是一名赛车手。 # d+ T" m7 u& e* }2 ]; H0 _: }9 T' Z4 }6 N
他的第一部小说以自己为原型,讲述了中学时代的辍学经历,成为当年最畅销小说,并引起了人们关于中国教育体系的讨论。' h1 e: m$ e* @$ ^# v1 m& x: i0 w c$ K
8 l% x; l2 P# n同时,韩寒也是一名赛车手,他有点击率超高的博客,尤以调侃文化名人和官员为特色。” 0 G; l* l9 d4 N5 S0 h 6 e. O2 J5 a: r/ e1 y" D0 {2 L! s$ O7 u( h 锐评:韩寒是中国的第一座文化“公厕”7 ]4 ~0 ?4 x+ ^# {' ]$ H8 t
3 o( i- I- _6 e6 X 凤凰博客: v% E ?# |- e' @) @5 P2 W 【壹】臭名远扬的“厕所文化” A7 ?5 n8 z' y; ~; a3 {" M; O # M6 g* i& ^1 y& V$ g; j 上街找不到公共厕所,或者到了公共厕所却脏得无法落脚,或者在公共厕所里拉了一泡屎却不冲水,中国的这种“厕所文化”早已臭名远扬。中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公地”(名义上的“公”与实质上的“私”总是奇怪地结合在一起),然而却到处都是“公地悲剧”。 ) W# r( x% B# t; W. Z5 i* ?; s$ T , \3 D6 J- [' I: ^8 o5 [ 这些丑陋现象的背后,反映了中国社会的一个根本问题:由于公私不分、公私混同而导致的损公肥私。其实,中国人都兼有公共生活、公共政治、公共知识、公共权力的饥渴症与恐惧症。其中,公共权力的缺失是根本。公共权力缺失的结果除了“公地悲剧”,就是私欲膨胀。! t3 {& a" `: Z6 @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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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公共权力的缺失说到底,是个人政治权力上的不平等。个人政治权力上的不平等,又导致了“天赋人权”理论无法落实,因此个人权利不平等。于是,整个社会分化为两个对立着的阶层:有权阶层与无权阶层,即特殊利益阶层与非特殊利益阶层。前者控制着社会资源,后者成了他们可控资源的一部分。" C) x: D8 S. _8 n+ z3 \9 l
2 w* M$ \3 g& T0 Z2 ?$ r5 R 而且,所谓“私欲膨胀”只是“权力欲”与“物欲”的碰撞,而非个人精神的张扬。“权力欲”与“物欲”泛滥的结果,就是全社会表现为“权力拜物教”与“商品拜物教”。而个人精神不得张扬的结果,就是全社会表现出一种“创造性的麻木”。个人创造被扼杀,导致整个社会抱残守缺,长期停滞不前。2 ^% E6 d2 J) A, [9 d: U1 N(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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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地位越高的人,越不可能创造进而害怕别人的创造。好不容易在民间出现几个有创造力的人,这个社会却总在“枪打出头鸟”。所以,即使是发泄不满,中国人也罕有公共空间,一切都像手淫,只能在私底下解决,将痛苦和肮脏留给自己消化。所以,在中国都是“旧人类”,被延续几千年的坏体制弄得不人不鬼,而罕有健康正常的人。) J. f+ h5 v! J* ^1 Z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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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的是,互联网在技术上正在破解这个难题。互联网最大的好处,在于让人们找到了一个泄“私”“粪”(愤)的广阔路径。由此,个人创造有可能突破社会封锁。“网络公厕”亦应运而生。遗憾的是,权力无孔不入的渗透性也开始起作用。于是,“公”与“私”的对抗,在中国又具备了一种新的形式。在这个关键时刻,似乎只有“新人类”才能引领中国社会向善。 Q9 z" }- n2 e- m7 u' K K* C5 @' q& V【贰】中国的“新人类”正在网络上崛起9 Y+ k; P: {+ C% w/ H! h V1 a
* Q# m' u, a. i# i 我曾经在《孔子为什么不如韩寒?》一文中指出:孔子是中国旧文化的符号,而韩寒是中国新文化的符号。实际上也可以说,孔子是中国“旧人类”的代表,而韩寒是中国“新人类”的代表。前天晚上,韩寒出现于日本NHK电视台上的形象就是“新人类的旗手”。这个定位相当准确!当代顶尖哲学家、美国人理查德·罗蒂说过:“凡经历语言的改变,从而不再把自己视为必须向某种非人的权力负责的人,终将变成一种新的人类。”韩寒无愧于“新人类的旗手”的称号。' X2 k7 {, N: U5 \9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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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启超写于戊戌变法失败后的1900年的《少年中国说》指出中国历来都是“老大帝国”,他热切希望出现一个“少年中国”,然而,不无遗憾的是,100多年过去了,这个“少年中国”在现实中就是千呼万唤不出来,于是,中国的“新人类”不得不通过网络虚拟现实、唤醒现实。韩寒代表的“新人类”,就是对孔子代表的“旧人类”的叛逆。& e \0 @0 G. K) a$ P( K1 I
d! }* t# s' I& W1 O N 《少年中国说》写道:“任公曰:造成今日之老大中国者,则中国老朽之冤业也。制出将来之少年中国者,则中国少年之责任也。彼老朽者何足道,彼与此世界作别之日不远矣,而我少年乃新来而与世界为缘。”“使举国之少年而果为少年也,则吾中国为未来之国,其进步未可量也。使举国之少年而亦为老大也,则吾中国为过去之国,其澌亡可翘足而待也。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任公酣畅淋漓地为我们描绘的中国未来图景是多么振奋人心!3 [! Y: c/ y, S2 H,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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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韩寒所代表的“新人类”与梁启超的“少年中国”毕竟很不一样。韩寒所代表的“新人类”面对的不再是一个灰暗的“老大帝国”,而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坏世界”。在这个“坏世界”里,“新人类”必须做更坏的打算,必须具有彻底的忘我牺牲的精神。所以,“新人类”没有道德标准,而只有做人的底线。 ; t( W8 { V0 V* B6 G ) U" d: Z; e9 Q5 x$ H1 M “新人类”恪守的底线是:你再坏,我也不准备报复你,而是对你进行反讽,让你看到自己的丑陋或者良心有所发现。这条底线的理由是:我也不想高尚,但我不准备比你变得更坏。我没有必要和你一样,因为无限的“可能世界”早已存在,在“可能世界”中,“新人类”创造着无限的“可能生活”。2 [7 s& p( r: ?. V7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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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一样的世界,是最坏的世界。所以,我接受无限的可能性,而鄙视“必然世界”。因此,真正的“新人类”看起来卑鄙龌龊,但并非真的如此。因为“新人类”如果真有什么社会性的“职责”的话,那就是通过成就别人来创造自己。“新人类”拒绝像孔子那样,划定伦理标准去规范、要求别人。5 C; c5 e0 J+ s3 h7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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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类”赤裸裸地暴露人性,而不是故意拔高人性。他敢于时刻否定自己。“新人类”通过否定自己,来找回自己应该有的“权力”;并且,他们时刻欢迎你过来,来否定这种“权力”,只要你同样否定自己拥有的“权力”。因此,“新人类”是一个公益性的社会设施,他们甘愿将自己当做大家的“公共厕所”。 8 J0 s5 @1 e3 U& i/ R, C! F3 P ( w0 C( m9 b% N& t7 _ K f 韩寒就是中国的第一座文化的、精神的“公共厕所”。在中国,似乎还没有第二座这么好的“公共厕所”。因为很多人尽管表面上也像“公共厕所”,但是,他们都舍不得真正的“公私分离”,所以不彻底。就像上厕所本身一样,即使有私密性的隔间,他们也害怕在公共厕所里脱裤子,而只能在自己的家中才放心。 5 ^1 q, t( Z: Q6 B& |. }8 \* E, @' F. x/ s, E8 n; v% ?
他们希望在自己上公共厕所的时候,没有任何其他人存在,这种心理曾经在一首中国现代诗中出现过:“空荡荡的厕所/第一次一个人独自享用”。连公共厕所都想“独自享用”,何况公共权力?这首诗无意中透露了中国人的真实政治心态:不敢承认权力的否定性。所以,个人权利的实施总是阴沉地伺机而动,而绝对不能张扬。于是,每个人都在有意无意地肯定进而强化权力。 * k: E' a; B6 g7 S# o4 U }0 ^8 k9 T3 B" j9 n# o
韩寒打破了这样的僵局。他用自己的语言重新描述世界,让权力成为它的否定性的本来面目。除了公共批判之外,韩寒对于自身所拥有的权力也是同样地批判着的。在中国,后者尤为了不起!例如,当韩寒被NHK问及博客的点击量超过3亿以上的感想时,他的回答却是:“博客就像公厕,大家进来放掉,然后就会很爽!”. y! V# v5 s1 S3 m# E8 m2 h
: z L s+ n m* B- d" X6 O 在韩寒和艾未未的眼中,每个人都值得、应该有“可能生活”。权力、文化、道德,都不是个别人用来垄断的,而是每个人都可能的,并且,它们因为龌龊才高尚,因为有用才真实。还是韩寒的概括准确,他说,“文化就是生殖器,人人都有,只在有用的时候才掏出来”。艾未未的“有屁就放”与韩寒的“有用才掏”,说明了“新人类”是真实而无害的,相反,他们有益而且有用。 8 [. w) _( U7 b8 j 0 k' ]& B+ {( y& C. k$ x' p. g4 s【叁】文化“公厕”越多,中国就越有希望8 G* I$ g0 s' ~5 Y; \/ ~
, Z# u' Y/ F9 o- q* \8 P) v$ s 韩寒是(创造了)中国的第一座文化“公厕”,意味着中国未来的“新人类”们可能会创建出更多的文化“公厕”,以便中国的新、旧人类们都能够泄“私”“粪”(愤)。惟其如此,中国臭名远扬的“厕所文化”才能彻底改观。就像权力本身一样,本来是臭不可闻的东西,然而,它却能够藏污纳垢,让上厕所的人保持健康正常。因此,好的权力模式就是人们的“放心厕所”。9 t# B* i# x7 ^2 p. n+ Z# P( L9 B0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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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大教授张鸣说,中国应该有1000万个韩寒。这不是夸张。事实上,韩寒如果是在美国社会,就是一个比较普通的人,就像美国的每一间厕所几乎都比中国的厕所干净那样。【读者不要“粪”怒哦!】不过,说韩寒“普通”不是贬低他,而是认为他是一个“有屁就放”、“有用才掏”的正常人。不像“普通”的中国人那样,都是痛苦而憋屈的。只有韩寒这样的“新人类”多起来了,中国的改变足以一蹴而就。 - q) w; B9 q& O5 K * x8 X* z9 |2 m 人类文明的进步,表现为“公”与“私”的双重演进。然而,成就文明的力量,归根结底是“私”的功劳。韩寒创造了中国的第一座文化“公厕”,相信将来会有更多的人进行更好的个人创造。惟有个人创造,才能呼出社会正义。同理,假如没有个人创造,就不可能呼出社会正义。因此在这里,我们应该看到,个人的尊严和幸福,不应该与社会的公平和正义等量齐观,而应该区分开来。 $ ?5 h: {6 A( Z2 y* e( @, O( p$ {; N
人类私人的完美能够与社会公义结合起来吗?罗蒂的答案是否定的。“罗蒂认为,我们没办法在理论的层次上将正义与私人完美、人类团结与自我创造统一起来。因为‘自我创造的语汇必须是私人的,他人无法共享,而且也不适合于论证。正义的语汇必然是公共的,大家共享的,而且是论证交往的一种媒介。’两者之间只能够存在最低限的统合,也就是把正义的社会看作容许所有公民都能够按照自己的理想进行自我创造的社会,只要他们彼此不伤害对方,优势者不占用劣势者维持基本生存和自我创造所需的资源。”(《偶然、反讽与团结》“译者序”)9 r$ ~3 Y8 N/ k' e' J
. u. }- R- w, e' `7 v8 S0 x 罗蒂的理想社会则是容许所有公民都能够按照自己的理想进行自我创造,只要他们彼此不伤害对方,优势者不占用劣势者维持基本生存和自我创造所需的资源,不企图控制对方。他指出,人类真正的团结应该是消除教条、逃离权力和权威的规训,摆脱崇敬、虔诚、恐惧……形而上的统一不是团结,只有人类情感和心灵的相通才是真正的团结。在一切人都平等、自由和亲昵的交往之中,世界接近了人,人也接近了人,在交往的人群中形成“我们”的认同感,所有参与的人都能体认到别人内心承受的痛苦和屈辱,把陌生人呢想象为和我们处境类似、休戚与共的人,于是对他人施暴或把他排除出人类的团结是不合适的,“残酷是我们所作所为最糟糕的事”,人类真正的团结就此形成。 % m( [& P- l' j9 T " U7 e5 d3 F- o; c4 {, a 罗蒂认为每个人的内在自我和私人完美与人类群体的公共正义完全是两码事,每一个人都应该有足够的自由区成长内心塑造自我,公共领域只是每一个私人领域重合叠加的那一部分,私人领域不应该为了这部分叠加的东西,或为了更好地叠加而整个地被改变。最好的叠加是每一个人情感的叠加,是在交往的人群中形成“我们”的认同感,这是人类真正的团结。 2 {" g: E6 u4 f3 Z8 K) z % S; |/ v w! @) g/ l$ J 形而上学理性上的认同只会制造知识、权力和权威,而无助于形成情感上的认同感。为了更好地团结,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充分地完善自我的私人领域,创造自己的品味,让大家来裁判,当每一个充分发展的私人汇集起来,进行公开、充分的思想对话和讨论,一个不同于形而上文化规训,被广泛认同的公共领域就由此产生出来。0 D0 `" R! ]# E" ]! v: V1 w- v a.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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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寒的天才之处在于,他凭借个人的了不起的直觉,而不是根据通过体制内的教育而获得的知识,就达到了现当代一流哲学家、思想家的认识水平!除了主张“全盘西化”的胡适,中国罕有真正能够“与世界接轨”的哲学家、思想家。然而,应当关注现实的文学也许能够打破这个僵局。/ A {- @7 M: Y7 y9 ?9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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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罗蒂认为的那样,人类团结只能在重新描述他人和自我之中创造出来。他说,“承担这项任务的,不是理论,而是民俗学、记者的报道、漫画书、纪录片,尤其是小说。狄更斯、施赖纳或赖特等作家的小说,把我们向来没有注意的人们承受的各种苦难,巨细靡遗地呈现在我们眼前。拉克洛、亨利·詹姆斯或纳博科夫等作家的小说,把我们自己所可能犯下的各种残酷,巨细靡遗地告诉我们,从而让我们进行自我的重新描述。”2 g; u: I9 ^4 [; W
9 |& t( x! B* B3 m a 梁启超早已说出了所有中国人对于韩寒所代表的“新人类”的希望:“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