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为何每天都要登上这趟长途汽车,一切既然已经注定,我又何苦无力地反抗呢,这也许就是命运吧。

一次次地被殴打被赶下汽车,我已经变得很麻木了,每天的生活就如同流水线一般,枯燥而又有条不紊。

按照票上的号码,我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许是最近女司机囊中羞涩,汽车明显比昨天的那辆破旧了不少,座位下突出的弹簧使我昨天受伤的臀部感到了一阵疼痛。我心中暗骂,都是老熟人了,怎么就不照顾一下呢?

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三个家伙流里流气的身影,在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他们比从前明显消瘦了很多。彼此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汽车慢慢地驶出了车站,朝着绝壁的方向冲去。我看着车厢里一张张兴高采烈笑脸,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大概昨天有一批降落伞质量不过关吧,我心中暗想。

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知道这是他们动手前给我的信号。果然,只见那三个家伙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淫笑着凑到了女司机的身边。我分明看到了这淫笑带着职业性的僵硬和麻木。我也站起身来,拍了拍领头那个家伙的肩膀,那家伙几天前的肩伤似乎已经完全痊愈了,回身一记左勾拳轻易地把我打倒在地,另外两个家伙立刻在我身上补了几脚。我静静地躺在车厢中央,等待着故事高潮的来临。女司机或许也感觉到了程式化台词的枯燥无味,什么也没说便随着这三个人走进了路边的草丛中。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擦了擦嘴边的血,起身慢慢地将身边的食物放进了背包之中,做好了离车的准备。还没等我收拾好,四个人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座位。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状况打乱了我的计划,看来这三个人在日复一日的作恶过程中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

女司机径直走到我的面前,推搡着逼我离车。伤口的疼痛令我烦躁不安,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瞬间占据了整个大脑,我不要再被动地听任命运地摆布,我要改变命运。

女司机被我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弄楞了,呆呆地问我,“你···你怎么了?”我知道她一定是习惯了我这些天来什么都不说就走下汽车的背影,今天我的表现使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要离开汽车,我要去悬崖。”我大声抗争着,努力讨回自己的正当权益。

女司机退后了几步,惊慌的双眼上下打量了我好几遍,“但这不在早已约定好的故事情节中啊。”

我刚要再说些什么,周围几个乘客拉住了我。其中一个对我使了个眼色,“你就下去吧。”接着往我手里塞了一物,我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推下了车,随身的背包也被扔到了车下。

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几点才会有顺风车带我回去,也不知道今天的跳崖会不会平安脱险。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不由得大喜过望,一张去往火星的车票,上面的日期分明就是今天。

我终于可以回火星了,我终于摆脱了噩梦般的生活,我叫着跳着,连远处传来的汽车爆炸的轰鸣声都没有听到。
我们病了,寄居在腐烂且安逸的城市之中 彼此孤独 却 心心相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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