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有多远

爱情, 命运

一直不知道，永远有多远？
　　一直想知道，永远有多远？
　　年少的时候，爱情是甜蜜而羞怯的，如清晨的露珠，晶莹欲滴而又欲醉还醒的样子。情到浓时，我们会说：“我会永远爱你。”似乎真的可以掌握命运的方向，任它驶进任何一个想去的港湾。恋爱的人，希望把时间留住，把一刹那变成一瞬间，或者把一瞬间留成一刹间。
　　那时的我们，以为真的有永远。
　　永远有多远？
　　海角天涯是永远？地老天荒是永远？天地一瞬是永远？还是相偕白头是永远？
　　天真的我们以为，爱着你的那一刻，我愿意牵你的手，直到生命的尽头，任时间和空间也不能拆散。我们以为，只要有爱，什么也不能抵挡我对你的爱。纵使是扑火的飞蛾，也要飞向你的方向。
　　可是，很多故事，到最后都不是我们想要的结局，很多人，到最后都不是我们说永远牵手的那一个。
　　不是谁或谁的错，我们说着永远的时候，真的是想要一份永远，想要一份恒久留住的美丽。并不是敷衍，更不是谎言。只是，真正能够穿越时空的爱恋并不多，真正能够与世俗的阻力对抗的也并不多，甚至，真正有缘份相伴的也不是很多。
　　见多了悲悲合合的故事，听多了那些关于爱情美丽的话语和最终的结局，我开始想：永远到底有多远？

　　年少的时候曾经爱过一个男孩，情到深处他对我说：“让我永远照顾你好吗？”于是甜蜜地想像，和他一起构筑我们的爱情天堂，直到暮年白发苍苍的时候，手牵手走在夕阳里，那该是如何甜美的一场故事。那时的我一直以为，永远就在相爱的眼眸里。
　　走过了花季与雨季，历过了一场爱情的开始与结束，开始有些明白，那不可知的未来，是我们无法掌控的，永远的路径，在遥遥的时空之后。

　　一片叶子飘零着，飘零着，然后凄然落下。我开始想，叶子的命运里，什么是它的永远？是绿在枝头欢笑的时候起，还是落于尘土的那一刻？或者，只是一种遥远的期待？

　　和他相爱之后，我极少听他说我爱你，似乎也从未说过永远之类的词语。他只是细心地关照我，和我一起白手起家打天下。几乎从相爱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和我一起受苦。两个人一起努力营造遥远的未来遥远的家。
最终，他放弃了在家乡的工作，来到我工作的地方，选择和我在一起，作着一份并不适合他的性格的工作。他从不说永远，也从没有甜言蜜语，只是默默地工作，默默地向**近。每年里，他在家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大多时间出差在外。他从未说过辛苦，回来还要帮我收拾凌乱的家。

　　而有时候，看着他的沉稳，细心，周到，还有善良与能干，以及他不擅长说的那些美丽的爱情语言，我就会想：就是这个男人，为我抛弃了他舒适而挚爱的工作，默默地游向我，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又能给他些什么呢？
　　不能给他物质，不能给他美丽，也不能给他一个勤劳贤慧的妻子，甚至在他回来的短短几天里还要任性地惹他生气，还要支配他作饭拖地，我所有的缺点他都肯包容，包括懒惰，包括任性。他究竟爱我什么呢？
　　记得曾经有一次我问他：“我有什么好，值得你抛弃一切来爱我？”他总是笑而不答，或者顾左右而言它，被逼问极了，他会笑笑地说：“你上学的时候就是我领导嘛，写得一手好字，又十分能干，极少让人操心。当然要向党靠拢嘛。”真实的原因，他不肯说。
　　其实，爱就爱了，又哪里有什么需要什么原因呢？就像我初初见他时的惊鸿一瞥，已经有些什么潜滋暗长了。相爱之后，以为不过是大学时代最常见的那种爱情，到毕业时就会劳燕分飞，不大可能会有什么永远。然而，竟然就那么坚持了下来。父母的不同意与大量的作工作，物质的困窘与常分离的苦楚，竟一一坚持过来了，似乎没怎么考虑分析过利与弊。就这样牵手走进了婚姻的礼堂，决定要相守一辈子。
　　这就是永远了吗？有时候，我问自己。

　　可是，亲爱的，我还是不说永远，自从那一场爱情过后，对于过于美好的事情，我从不肯再相信永远。就象我不相信世上真有沧海桑田的爱情一样。沧海桑田，地老天荒，甚至化蝶的梁祝，都是一种美丽的期冀。真正的永远就象海天尽头的那一抹云彩，用来想象可以，用来追逐就不可以。
　　所以，亲爱的，如果我说我爱你，请你相信，如果我说我会永远爱你，直到地老天荒，那么，请你不要相信，当它是一句美丽的爱情甜言。我所能作的，只是把永远分隔成和你相守的一段又一段时间，然后，静静地陪伴你，静静地来爱你。不要什么永远，只要在一茶一饭里接过你轻轻的凝视。
而当暮年的时候，回首和你相爱的这一段故事，那年少的甜蜜与羞怯，长大的相爱与别离，牵手的相守和朝朝暮暮，都将化为芬芳的玫瑰，盛开在心里。

　　而永远，其实就是相濡以沫后的那一茶一饭里，就是夕阳里牵手共渡的情份。就是海天相接处的那一抹彩云。

　　爱的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