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因之谜※※

当考古学撞击传统的屈原身世定论的时候,关于屈原真实的死因,也在一系列的质疑中成为新的谜团。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让我们再一次看到了屈原身上的巴人影子。

□死亡真相□  
国画大师傅抱石笔下的屈原




    每年端午节,我们都要重述那一段似是而非的传说——屈原“投汨罗江自沉”,家乡人为防止饥饿的鱼虾伤害三闾大夫的身体,用龙舟将裹着大米的粽子投入江中。据说这就是端午节划龙舟吃粽子的起源。但这个传说也遭到质疑。

    首先是死因。

    屈原真是死于投江自杀吗?新的立论层出不穷。一度有人说屈原死于政治谋杀,或者是中毒而死。而北京学者王红旗在这个问题上显得更为理性。他在接受本报采访时说,从屈原巴人巫师的身份看,他不会投江自杀。在古代,自杀属于大家非常忌讳的“凶死”,身为巫师的屈原不会明知故犯。他认为,屈原既非死于投江自杀,也不是死于政治谋杀,而是自然死亡,巴人的船棺是屈原最后的归宿。

    在王红旗看来,许多推测都来自屈原的作品中。虽然屈原在他的诗歌里多处提到“赴江湘之流”,但并不一定意味着他就要自溺。这些文字,更多的属于表示决心的文学修辞。比如形容一个人有登天之志,是比喻他有远大理想,并非就说明他有攀上青天的想法。

    而且,就算屈原曾经有过投江自杀的念头,也并不意味着他一定就实施了。

    他说,许多人发现,屈原在《惜往日》中写有“临沅湘之玄渊兮,遂自忍而沉流。卒没身而绝名兮,惜壅君之不昭”,“焉舒情而抽信兮,恬死亡而不聊。独障壅而蔽隐兮,使贞臣为无由”,“宁溘死而流亡兮,恐祸殃之有再。不毕辞而赴渊兮,惜壅君之不识”。满篇的追死之词,赴死之意,感觉就是屈原写给自己最后的挽歌。因此,很多人认为,这是屈原最后的作品,创作时间离他自沉汨罗江不会太久。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王红旗提醒我们思考一下当时的地理状况:屈原此诗创作的地点在沅水、湘江之间某地的“玄渊”(黑水潭),位于今天湖南省的中西部;而传说中屈原投水自尽的地点是汨罗江,位于湖南省的东北,两地相距很远,屈原是无法写完《惜往日》之后立刻就自杀于汨罗江的。

    王红旗认为,也许我们可以推测,当时屈原的情绪非常低落,的确萌生过投水自尽的念头,甚至准备“不毕辞而赴渊”。不过,他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不仅创作完成并流传下了《惜往日》,而且写得很有条理,说明他的生活并没有混乱,也没有立即结束,一个要自杀的人,怎会在意文章条理是否清晰,自己的作品能否流传?

    通常,人们都认为屈原是在秦将白起攻陷楚国的郢都(公元前278年)之后不久就自杀,死时大约62岁。王红旗按照这一说法分析,屈原记述郢都沦陷的作品《哀郢》中有“9年而不复”的句子,是说他亡国后9年都没有回到郢都。如果屈原在楚国亡国后很快自杀,怎么能有“9年而不复”的说法?。照此推算,屈原起码活到71岁高龄之后才去世,如此年纪死去,在那个时代算得上寿终正寝了。

    王红旗甚至分析了屈原的性格特征:屈原在《天问》里一口气提了174个问题,关注天下万物,自然演变,宇宙运行等问题,其胸襟何等宽广博大。一个有如此胸襟的人,就算有再深沉的痛苦,在9年之后还会自杀,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Share |
Share

TOP

□被误解的船棺□

      

人们不禁追问,屈原最终是如何离去的?屈原投江自尽的传说,很可能暗示着他离去时的一个真实场面。

    关于屈原《九歌》里《怀沙》一篇的标题,一度有一些学者认为“怀沙”是怀念长沙的意思,也有人说那是“怀抱沙石而自沉”的意思。但在王红旗看来,这种种说法,其实都忽略了两千多年前巴人地域内一个非常重要的风俗,而一系列有关屈原死因的误解,也由此发生。

    他强调,当我们立足于屈原是巴人这一角度来看问题,就应当注意到当时巴人区域的典型葬俗——船棺葬。

    王红旗分析,屈原投江自尽的传说,其实正暗示了屈原选择的下葬方式。船棺水葬是巴人生活中一种主要的葬俗之一。而所谓船棺水葬,是为了防止尸体漂浮,用沙石将尸体固定在船棺内。船棺在水上漂流时,死者的亲人划着船,不停地向船棺里投放沙石(包括食物、生前用品和其它的随葬物),促使船棺沉没,以完成葬礼。汨罗江位于湖南省东部,靠近江西省的地方,当地百姓对巴人的船棺水葬原本毫无所知;因此,当地人见到屈原死后使用的船棺葬,在千百年的口口相传中,最终误传为屈原自沉汨罗江而死。

    事实上,端午节龙舟竞渡、向江河里投放粽子的习俗,乃是模拟再现屈原船棺水葬的场景。王红旗得出了这个结论。

    而这个结论,使屈原与巴人的联系更加清晰可辨。

    这样,我们这次发现之旅又有了一个意外收获。结束之前,请容许做一个总结——

TOP

□巴文化的自觉□

     


越来越多的学者趋同于这个认识——屈原是巴人。但这个认识至今仍处于猜想之中,尽管随着三峡考古的推进,我们已能看到越来越多有关这个猜想的证据。

    不过,强烈的巴文化的元素,也的确如影随形,缠绕了屈原传奇的一生。

    屈原是否真是巴人巫师出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看到一颗两千多年前由巴楚两种文化共同孕育的伟大灵魂,一个丰满、真实、完整的巨人。这才是历史的真相。

    管维良教授在接受我们的采访时说:“从关于屈原身世的猜想中,我们可以明确的是,巴文化作为中华文明的一部分,看似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中,其实对整个中华文明做出过自己的贡献。缺少巴文化的中华文明是残缺的。巴人的身影并没有消失在远古的峡江,而是化为热血,浸染了整个巴渝大地,哺育了重庆人。远古巴文化转化为今天的巴渝文化,在文明的进程中,阵痛着,适应着,期待着,如凤凰浴火的重生。”

    从峡江边一个巴人聚居的地方走进荆楚平原的宏大政治舞台,屈原最终成就了他辉煌的一生,成为中华文明史上一个伟大的象征,影响着两千多年后的炎黄子孙。

    走过这一段发现之旅,我们隐约感到,灿烂一时的巴文化,也许最终是在大山的阻隔之下走上了与中原文明不同的道路。大山大江孕育了一个出色的文明,同时也为这个文明的持续发展设置了难以逾越的屏障。山地文化的厚重积淀,需要在更大的地域舞台上获得新生。开放与交流,对当代巴渝文化的复兴,是如此的重要。

TOP

Originally posted by Judith at 2005-6-24 04:32 PM:
dozingoff.原来这样的啊



谢谢第一个回复者yes.gif

TOP

Originally posted by Judith at 2005-6-24 04:42 PM:
hoho不过兼论的是巴楚关系吧



前面有巴和蜀的,请仔细阅读

TOP

Originally posted by 半半 at 2005-6-24 11:37 PM:
公元前11世纪,聚居在湖北武落钟离山的巴人西迁川东
巴人极有可能起源于三峡的鄂西地区,然后沿江西进至今天重庆的峡江流域。
这是不是有一点矛盾阿
求解
what.gifwhat.gif

谢谢::



有什么矛盾啊?

TOP




写在本期话题前:作为一份立足重庆的城市文化周报,都市热报理当为梳理重庆的过去做点事。

由地方传媒来做地方文化的“猜想”,很容易落入“贴金”的陷阱。一方面是自己落进去,另一方面是被人推进去。本报的“巴文化惊世大猜想”系列专题,正面临这样的两难。

诚如有的读者所言,今天的重庆人未必就是巴人。的确,在一个历史上经历过多次移民的地方,今天的“重庆人”与过去的“巴人”已经不能等同,巴文化也从来不仅仅属于重庆。但我们也无法否认,古代巴人的文化总会给重庆这一方水土造成深远影响。如果一旦有人站出来梳理过去的巴文化,就是“贴金”,这算什么逻辑呢?

文化的载体是人,人是流动的,所以一个地方的文化总会向另一个地方流动。过去是怎么流动的,今天的人要追问。如果一追问,就意味着一个地方可以傲视另一个地方,这算什么思维呢?

到目前为止,这个猜想系列已推出了三期,网上的讨论很热烈,但也确有不少言论误解了我们的立场。既然是“猜想”,就不是铁板钉钉的结论,每个人都可以站出来证明它是谬论,更何况即使“定论”也有可能被推翻。针对屈原巴人身世的猜想,有人说“那孔子、孟子是不是巴人呢”。我们可以这样回答:如果将来考古发掘引出了这样的疑问,如果史书记载被发现有这样的疑问,任何人都可以作出这样的猜想。

我们之所以猜想屈原的身世,是因为考古发现证明屈原故里在当时是巴人聚居地,是因为司马迁的记载与屈原的自述明显矛盾,是因为《楚辞》里有浓厚的巴巫色彩,是因为屈原身上有种种与巴文化的密切联系。这个猜想,不可能为重庆“贴金”,因为屈原故乡乐平里并不在重庆,而在湖北。我们之所以猜想他,是因为鄂西地区在当时是巴人活动的地方,是因为学术界确实在热烈讨论这个猜想。探索这个问题,有助于我们更多地了解巴文化。仅此而已。

我们在开篇语里提到过“一个城市的文化自信”,绝对不是说让巴文化给重庆人以自信。梳理过去的文化,帮助了解今天的文化生态和处境,以便于我们作出判断——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才是自信。

本期我们猜想都江堰的巴人身影,依然坚持以学术成果为据。它不是定论,只是猜测古蜀文化与巴文化在平原上的对撞与融合。一个地方的人把有用的东西带到另一个地方并发挥作用,并不能证明这个地方“优于”另一个地方;相反,正说明后者的吸引力,正如中原文明吸引着周边文化的进入并加以融合。在巴文化的猜想发现中,我们看到的,其实是“自古巴蜀一家”。而从文化学角度看,这个“巴蜀”,也并非仅指“成渝”两地而已。天下很大,夜郎早就醒豁了。

TOP

※※巴人创建都江堰?大禹与涂山氏※※

都江堰






用今天的思维去考量昨天,从而把昨天当成了今天。这可以解释我们为什么忘记了昨天,因为我们远离了昨天的生活。

同样的道理还可以解释:为什么被我们写在书上的“历史”会充满谬误。比如,这个夏天我们正在计划前往休憩的避暑胜地——都江堰,很少有人知道,围绕它发生的一个巨大谬误,可能诱导我们两千年来一直错误地信奉了一个神话,崇拜了一个神。二王庙至今香火旺盛。

现在,让我们来推倒一座神坛吧。


※※被误读的昨天※※

公元前256年,秦国蜀郡守李冰主持兴建了都江堰。这是教科书告诉我们的历史。但历史的真相远比历史的记载复杂。

这一期探索之旅,我们从几个异常简单却被忽略了两千年的“常识”开始,来问几个问题。


■□一问:都江堰是个什么工程?■□

今天,即使一个小学生也可以回答,都江堰是“全世界唯一至今仍在发挥防洪、灌溉作用的、最古老的宏大水利工程”。

不过,普通人很少知道这个被全世界看作奇迹的杰出工程,包含了怎样一个“宏大”的概念。

《史记·河渠书》是最早对都江堰工程加以完整记录的文献。我们将这段记录翻译成现在的白话——

“秦国灭蜀以后,蜀郡守李冰主持开凿离碓,以除沫水(岷江)之害;又在成都平原上开辟了两条江作为分流岷江的渠道,渠上可以行船。当水量有余的时候,用以灌溉田畴,百姓因此享受衣食之利。水渠所经之地,人们往往接引其水,灌溉田畴的大小水渠数以万亿计。究竟有多少水渠,没法计算。”

分解这段记录,可以看到都江堰工程包含的几个重要部分:1、开凿离碓;2、开凿两江;3、打造数以“万亿计”的纵横水渠。

都江堰水利系统工程的建成,不仅直接把长期遭受岷江洪灾的成都平原打造成了“天府之国”,而且将这个美称一直保留到今天。现在,中国人感受到的“天府之国”,仅仅是成都市民悠闲舒适的生活,而要真正明白那种悠闲的来源,我们需要到川西平原去实地感受。在那里,即使在豪车飞驰的公路边,你也能看到纵横交错的水渠网络。这种在川东绝对看不到的景象,早在两千多年前李冰坐镇四川的时代,就已形成。


■□二问:“宏大”意味着什么?■□

正如对古埃及金字塔工程的追问一样,我们也应该追问,像都江堰这样宏伟的水利工程,究竟意味着一个怎样的工程量?

让我们带着这个疑问去拜访武汉大学水利学院教授李可可,他对我们这个问题饶有兴味——

不妨把李冰和他的治水大军合称为“李家军”。“李家军”当年面对的是一项什么工程呢?

首先是要把阻挡岷江导致水患的玉垒山打开一道缺口,让岷江“顺势”奔腾。这只能在岷江的枯水季节施工。而开凿由坚硬砾石构成的玉垒山,整体采石量大约是2万立方米。科学地测算:当年一个壮年男劳力,一天大致能开凿0.1方山石。若按100人同时开凿计算,一天也只能凿10方,这2万方“硬骨头”起码得100人凿2000天。还不算扣除夏汛和严冬季节的休工期。

其二是开凿从都江堰引水入成都平原的“郫、湔(音坚)”两江,每条引水河长50多公里,深约4米,宽30余米。两江的土石方量高达1200万方。按每方重1.5—2吨计算,仅此两江就得搬走1800万吨—2400万吨的土石。若按用于三峡工程大江截流的超级大卡车计算,每辆载石30吨,投入100辆,拉完2400万吨土石,每辆大卡就得跑上8000趟;再按每辆大卡每天跑10趟计算,那每辆大卡得跑上800天。

按这个工程量,现代的机械化大军也得奋战2年多。如果“李家军”每天投入5000人,每人每天挑十担,每担按50公斤算,仅仅挖这两江就需要9600天,合计超过26年。

更何况2260年前,都江堰就能灌溉万顷良田,星罗棋布的河渠网道数不胜数,这些设施,更是绝非轻易而得。


■□三问:什么技术支撑这项工程?■□

战国是一个青铜与铁器并用的时代。那时候青铜还是主要用于帝王、贵族祭祀和生活的器具以及兵器的贵重金属,作为生产工具的青铜器是少见的。而铁器虽然已经使用,但在炼钢术普及以前,其坚韧度甚至不及青铜。2260年前的李冰,率领的应当是一批在成都平原上主要用木石工具和少量青铜、铁器辛勤劳作的“四川老乡”。

当然,急于积蓄力量统一六国的秦国,给这样一项具有重大政治军事意义的“国家级工程”一些特殊政策是可能的。因此我们可以设想“李家军”里特配有少量的“尖端”工具——铁制的錾、钎、锹等,但这些铁器的效率也是十分有限的。


■□四问:工程耗时多久?■□

一本成书于公元355年,以详细记载中国西南三省历史而闻名的书——《华阳国志》,是探索古代四川历史真相的重要典籍。据这部书记载:“周灭后(公元前256年),秦孝文王以李冰为蜀守。”而专家们又注意到,公元前246年,李冰又调任上郡守,距他初任蜀守的时候刚好十年。

如果我们把《史记·河渠书》的记载理解为李冰兴建了都江堰,那么都江堰从开工到完成的时间就在十年以内。

在一个没有现代化机械设备,完全依靠肩挑背磨的时代,要完成一项土石方量上亿的工程,“十年以内”可以想象吗?

李可可强调,这还没有考虑勘察设计的问题。都江堰工程不光要解决岷江水患,同时还要将行舟、灌溉、漂运竹木等工程结合起来。这个防洪与灌溉、交通结合的综合性工程,其艰巨复杂的勘察设计程序,在没有任何科学仪器和现代交通工具的战国时代,就算李冰一天不休息,也根本没法在十年内完成。“不要说十年,就是几个十年,甚至上百年恐怕也办不到,”李可可语气坚定。他认为,这样庞大的工程要在十年内完成,即使以今天的技术和人力、财力,都十分艰巨。

TOP

※※答案在千里之外?※※

推倒了这座神坛,我们必须对这一切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最合乎逻辑的解释是,李冰因站在前人的肩上而成为巨人。

而这个“前人”,又是谁呢?


■□玉垒山启示■□

让我们紧跟学者的脚步走进这时空交错的谜团。

醉心于远古巴渝研究的西南政法大学教授刘云生认为,都江堰这样的“世界水利奇迹”,绝对不可能由某一个人在某一特定时期内主持完成。事实上。越来越多的学者倾向于承认,都江堰的治水史比李冰要早几百年。许多学者、特别是一些四川学者表示,都江堰这样一个旷古浩大的工程,一定要经过长期的艰辛探索和积累,循序渐进地完成。

那么,都江堰的真正先驱会是谁呢?一个大胆的猜想是:答案很可能在千里之外的峡江!

随着当代考古的发现,在都江堰的灌口,一条比李冰时代更早的人工河——柏条河浮出了水面。虽然此河的入河口早被李冰废弃,但其河道的利用却一直绵延至今。这说明,李冰之前,都江堰早已有了治水的痕迹。

更令人震惊的是,一些学者研究后证实,都江堰离堆以北灌口山顶的玉垒关,与柏条河分水口的标志“玉垒山”同为一地!这证明,被我们习惯上认识的“李冰的都江堰”,其实与这些更早的治水工程有着密切的关系。

一条通往真相的暗道就这样打开。


■□一个怪异的名字■□

循着这条暗道,专家们发现,围绕玉垒关的各种古史记载和传说,甚至相关的考古发现,无不与一个怪异的名字紧密相联,这个名字叫“鳖灵”。

专家们目前可以大体确认,古蜀国从立国到灭于秦,一共经历了蚕丛、柏灌、鱼凫、杜宇、开明氏五个王朝的统治。“鳖灵”就是古蜀国最后一个王朝——开明氏的开国之君。

西汉文豪杨雄的《蜀王本纪》记录了一段传奇般的故事:望帝(蜀王杜宇)百岁高龄时,荆有一人名鳖灵,死后尸体突然不见了,荆人寻找未果。鳖灵的尸体沿长江“浮棺而上”到了郫县,竟复活了。复活的鳖灵见到了望帝。望帝任鳖灵为宰相。当时正值玉垒山闹水灾,其严重如尧时天下的洪水。望帝不能治,便让鳖灵“决玉山”,百姓从此安居乐业。在鳖灵出去治水的时候,望帝与他的妻子私通,事后自觉惭愧,认为自己功德不如鳖灵,乃让位于鳖灵,悄悄出走。鳖灵即位,定国号为开明。

很久以来,历史学家固执地将鳖灵治水和大禹治水一样看作神话。但现在,这个神话有了真实的背景。

至少,它证明早在李冰之前,成都平原上已经有了治理水患的工程。而这项“决玉山”的大胆工程,被证明正是都江堰工程的前身。

已故川大教授、著名巴蜀史专家童恩正教授指出,“玉山”就是都江堰灌口的玉垒关,“决玉山”就是打开玉垒关分流岷江。他认为,鳖灵曾在古蜀国治水的事已毫无疑问,所以,至今仍有许多关于鳖灵的神话传说在当地民间流传。

很可能,鳖灵也不是都江堰治水的最早者,但这个传说却告诉我们,鳖灵主持的这项工程,第一次真正解决了成都平原的岷江水患。

湮没在岷江水底的“鳖灵”浮出了水面,而更惊人的发现,则使都江堰的千古之谜与千里之外的巴人联系了起来!


■□鳖灵是巴人?■□

鳖灵,这位都江堰的神秘隐者又是谁呢?

他甚至没有留下一件与自己身世有关的遗物,便如春梦般消失,了无痕迹。他的身世成了人们永远猜测的谜。他真的是一个死而复活的奇迹吗?

东汉李膺的《蜀志》有一段与杨雄类似的记载:望帝(杜宇)称王于蜀的时候,在荆州有一人从井里化育而出,名叫鳖灵。他死在楚地,尸体却逆流而上,到达川西的汶山之南,忽然重生。重生的鳖灵见到了望帝。

这个“化育重生”的鳖灵太神秘了,以致于让人不敢相信。这确是个令人费解的名字。

1998年,随着都江堰芒城遗址的发现,专家们开始怀疑,战国中叶以前,古蜀都江堰的历史有一段大约2000多年的“突然中断期”。就像古代玛雅人的突然消失一样,鳖灵治水的事迹,也跟随芒城的突然湮没而消失。我们可以推测,在鳖灵这个名字上,还有一段真实的历史隐藏着。正是这个历史的断层,让民间对它采取了似是而非的神话态度。

而对这个名字的解码,很可能是复活这段历史的关键所在。

专家们注意到,杨雄和李膺的记载里有几个确定鳖灵身世的地域概念——“荆人”、“荆州”、“楚”。

童恩正教授很早就为我们提供了这几个概念的合理解读。他说:春秋战国之际,鄂西、川东一带,巴楚两国战事不断,今天鄂西地区的巴国属地渐被蚕食。再后来,楚国战败,先前夺取的巴国领地又烟消云散,变成了秦国领地。秦人统称之为楚地或荆地,把当地人统称为“楚人”或“荆人”。

童恩正的结论在史料中得到印证。《史记正义》在解释《史记》里提到的“荆蛮”时说:秦灭楚后,忌讳“楚”这个字,将其改称为“荆”。

这说明,秦汉时代称鄂西的巴人之地为“荆”,是合乎逻辑的。那么,杨雄在《蜀王本纪》中所指的“荆人”就很可能是指巴人。

鳖灵真的是巴人吗?

在上期屈原巴人身份的猜想中,我们已经知道,春秋战国时代的巴、楚一带,“灵”这个字与“巫”字相互通用,屈原的巴名“灵均”可以视为“巫均”。那么,“鳖灵”是否就是“鳖巫”呢?许多学者对此表示了肯定!

TOP

成都闹市区出土的大型王室船棺葬




■□闹市里发现了船棺■□

接下来的重大发现更让人吃惊。

2000年7月29日,在成都市商业街,四川省委办公厅机关食堂的工地,距地面4米深处,施工人员意外发现几段乌木。8月1日,四川省政协文史委员会主任陈文书挤开围观的人群进入现场,令他惊讶的是,这些硕大的乌木似乎是“空肚子”,难道就是船棺?他马上电话通知了文管部门。

商业街的棺木呈船型,整木刳挖而成,一具棺木就是一艘巨大的独木舟。

船型棺正是巴人葬俗的典型特征。

成都市文物考古所副研究员颜劲松回忆,经过50多天的发掘,在长30米,宽20米的竖坑中,共出土17具船棺,其中最大的一具船棺长18.75米,直径1.7米,重约1吨,堪称船棺之最。

墓葬中出土的陶器、铜器、竹器、漆器等数以百计,铜器中有矛、戈、削刀、带钩、印章,部分青铜器甚至刻划着神秘复杂的象形符号。

专家们确认,这个墓应当是古蜀开明(鳖灵)王朝晚期(约战国早、中期)的王室合葬墓。从出土器物看,其中有巴人使用的典型器物尖底杯、圜底罐等陶器;从葬式看,商业街遗址以木制船棺为葬,这与鄂西、川东的巴人葬式完全一样。

这个发现为鳖灵的巴人身世提供了间接证据。

但商业街的巴人遗物并不是唯一证据。在成都平原“三星堆文化”范围的考古发掘中,更多的船棺葬在新津、彭县、新都等地相继被发现。到目前为止,成都平原发现的巴人船棺葬已有数十处。所有这些,都在向我们暗示鳖灵的巴人身份。


※※寻找远逝的水利文明※※

专家认为,都江堰重在一个“疏”字,堪称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经典之作。正是这个“疏”,让我们发现了都江堰治水理念的巴人源脉。


■□涂山氏密码■□

我们从古史记载里看到,鳖灵治水采用的是一种非常见效的“疏导”之法。从望帝杜宇在见到鳖灵之前苦于水患的记载看,鳖灵开决玉垒山的“疏导”工程,第一次实质性地解决了成都平原的岷江水患。这个事实告诉我们一个什么信息呢?

显然,鳖灵的“疏导”在当时的成都平原是一种全新的治水理念。

这使人联想起大禹治水的古老传说。这个传说已成了我们孩童时代一个印象深刻的知识——

大禹因为采用“疏导”之法解决了帝尧时代的严重洪灾,从而赢得先民的拥戴,并为他的儿子启夺取政权建立中国第一个家天下王朝——夏奠定了基础。

我们还知道,大禹之父鲧奉帝尧之命治水,采用的“湮障”之法惨遭失败,并因此招致杀身之祸。“湮障”之法就是“堵”,用筑堤拦水的办法应付洪灾。

教科书告诉我们,大禹是在吸取父亲失败的教训后总结出“疏导”之法的。这个说法太简单,并没有回答他是如何“总结”出来的。“疏”的理念不可能从他的脑壳里凭空产生。

按照重庆工商大学教授熊笃的研究,大禹出生在今四川省北川县石泉镇石纽山,是岷江上游。大禹生于石纽山已被许多学者认同。如果真是这样,就可以证明远古时代的“疏导”治水理念,并不起源于这里,因为,禹的父亲鲧是以“堵”水而祸及自身的。

那么,大禹治水的“疏导”之法究竟可能源于哪里呢?

在古史中,大禹斧劈三峡是个著名的传说,这个传说显然来源于远古先民对长江洪灾的治理。这让人联想到峡江地区一个古老的传说——涂山氏和大禹的婚姻。这段打着神话传奇烙印的婚姻,现在有了一个新的解读思路。

重庆人家喻户晓的涂山氏,在古史记载中是大禹的一个妻子。对涂山氏传说有过深入研究的熊笃教授断定,涂山氏就是重庆南岸涂山人。许多学者甚至认为,涂山氏就是一支巴人部族的首领之女。传说大禹新婚三天就离家治水,九年“三过家门而不入”,正暗示了这桩婚姻带有很浓的功利色彩。换言之,这很可能是一桩纯粹为了寻求巴人治水帮助而实施的政治联姻,其中并没有真正的“夫妇之道”。

这样,才有了流传至今的涂山名胜“望夫石”。

显然,大禹治三峡,就是巴人治三峡。那么,大禹有没有可能在与巴人的合作治水中学会“疏导”之法呢?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