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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怀疑到双喜头上,大家都认为领导是自己不小心摔死的。双喜平平稳稳地做了一天的工作,这一天大家都非常忙,办公室里几乎没有人说话,当大家忙完时,已经超过下班时间,人们赶紧收拾东西离开了。
双喜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
他慢腾腾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关上灯,走到门口,朝门内望了一眼。
门内的办公室,略显凌乱,关了灯后,更有几分昏暗。双喜久久凝视着这一切,忽然打了个寒噤,擦了擦汗,将门关好离开了。
在回家的路上,双喜一言不发,始终沉默地低着头,匆匆赶路。他偶尔抬起头看一眼四周,那眼神也是惊恐的,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随时准备跳起来逃走。
“双喜。”一只手拍在他肩膀上,让他猛然一颤。
“怎么了?”那人笑了起来,双喜回头一看,松了一口气:“是你啊,下班了?”
“是啊,下班了。”两人寒暄几句,便分了手。
双喜长长舒了一口气,匆匆朝自己家那栋楼走去。那座半新不旧的小楼,在落日的余辉里正散发着炊烟气息。
越靠近小楼,双喜的步子便越快,眼睛也睁得越大。
正在双喜与门做斗争的时候,门自己开了,双喜一时收不住势,朝门内倒去,倒在一个女人身上。女人30多岁,一副精明尖锐的容貌,冷冷地将双喜推开,哼了一声,便转身进了厨房。
双喜顾不得许多,一进门便跑到自己房里,倒在床上。他没有开灯,室内显得十分昏暗,一切东西都暧昧不明,只有他的眼睛,睁得很大,闪着幽光。他仰卧着,目光停留在天花板上,但又仿佛并没有看见天花板,而是看着天花板之后的什么东西。
他点燃了一支烟,朝嘴边送了送,却并不吸,张了张嘴之后,便垂下了手,任由香烟在手上燃烧着。
从俯视的角度看去,这个人躺在床上,仿佛已经病了许久,惨白的面色在暗色的房间里十分醒目。他摊开四肢躺着,全身仿佛绵软无力,许久才动一下,而这一下微动,让他的脸上汗光一闪。
任何一人走进来都会发现,这个人现在已经被一种巨大的恐惧所包围。
我很有兴趣知道,他究竟害怕的是什么。
接下来的几分钟是安静的,但是这安静很快就被打破,先前的那个女人,也就是双喜的妻子,突然冲进房间里来,啪地用力按亮了灯。灯光骤然亮起,双喜忽然惊叫一声,仿佛这灯光将他从一个沉睡已久的梦中唤醒,他在床上紧缩成一团,用手捂着眼睛,发出了小声的啜泣。
“你还象个男人吗?熊样!”女人不屑地看着他,“说说,又被谁欺负了?”
双喜蜷缩在床上,全身瑟瑟发抖:“别骂我,别骂我。”他反复哀求着,带着哭腔,声音软弱无力。
“你该骂——没一点男人样!”女人毫不示弱,走到床前,一把将他掀翻,努力将他蜷缩的身子板平。双喜挣扎了几下,便将身子摊平了,仿佛一只蜗牛失去了壳,卑怯而惊恐地望着妻子,全身不住发抖:“你要干什么?别惹我,千万别惹我!”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哀哀哭泣起来,眼泪从那张安静的脸上流下来,嘴角止不住一阵抽搐。
女人愣了愣,厌恶地看着他,在他身边坐下:“说说,又受了谁的气?”
双喜坐了起来,擦了擦眼睛,慢慢地将白天的事情说了出来,他还只说到在我这里喝了一瓶药,女人便蓦然站起来,用一只尖利的手指戳着他的额头道:“你这蠢人!我活了一世人也没见过你这样的蠢人——别人做实验都是收钱的,你倒好,自己送钱送人去给人家做实验——蠢人,活该被人欺负!”
双喜被那女人骂得不断朝后缩,气息越来越急促,那张苍白的脸,慢慢泛红了。
女人的骂声并没有停下来,双喜的脸越来越红,连眼睛也开始发红了,他的神色也越来越恐惧,眼睛张大得几乎要从眼眶内瞪出来,终于,他大吼了一声:“住嘴!”
这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女人真住了嘴,呆呆地望着他,仿佛不相信他也会这样的吼叫。
双喜吼过这一声后,立即显出后悔的神情,低声哀求道:“你别骂我,别惹我,真的,那药真的有效,我控制不了自己,我…………”
“放屁!”女人从最初的震惊里回过神来后,石破天惊地大吼一声,将双喜的声音完全盖住了,“你真是有出息了啊?在外头尽受气,回来就拿屋里人出气!你有本事就去外面吵去啊,你怎么不对你们领导吼哇?你也就是个窝里横,熊样!……”
双喜愣愣地望着她,在她的骂声中软弱地继续说:“那药真有效啊,局长已经死了,不是我啊,是那药,那药我控制不了啊……。”
女人沉浸在自己的骂声中,完全没注意到双喜的话。
当然的,女人也没注意到双喜的变化。
这个男人起先很恐惧、很软弱,但是过了一阵,他忽然露出了一丝冷笑,那双眼睛里火光一闪,潮红色的面颊红到极点,仿佛要燃烧了一般。没有任何预兆的,那女人还在继续骂着时,他忽然猛扑过去,双手掐住了女人的脖子,用力摇晃着,从他嘴里发出的咆哮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了:“你这个蠢女人,欺负了我一辈子,我跟你说了不要惹我,你不听,你不听,你不听,你为什么不听?你为什么不听?”他一边摇晃着女人,一边不断地问着。女人在他手底下早已发不出声音,那张精明尖锐的面孔逐渐被恐惧占领,渐渐地涨得发紫,最后失去了一切动静。
双喜继续摇晃着那女人已经软垂的身体,继续问着为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喃喃自语:“为什么要惹我?我说了不要惹我啊?”
他终于疲倦地扔下了女人,自己坐在床边上,看着女人呆呆出神。
过了许久,他忽然朝后一倒,双手捂在眼睛上,低声道:“天哪,不会是真的吧?”他慢慢地又坐了起来,抹了一把脸,脸上已经毫无血色,皮肤仿佛在一瞬间绷紧了。
他舔了舔嘴唇,咬咬牙,慢慢地蹲在女人身边。
女人躺在地板上,眼睛没有闭上,那双没有光彩的眼睛凝视着他,他看了看,伸出手去摸了摸女人的鼻孔和胸口,又闪电般地缩回来,猛然将床上一件衣服扯下来,扔到女人脸上,盖住了那双眼睛。
做完这一切,他一把坐倒在地板上,张大嘴看着那具尸体,大口喘气,仿佛一条刚刚上岸的鱼,除了喘气,再也不知道做别的。
过了几分钟,他忽然哭了起来。他哭得很伤心,将头埋在两腿间,是不是抬头看女人一眼,伸手摸摸那具尸体,同时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我真没想杀人啊……”他一边哭一边道。
哭了大约半个小时,他仿佛忽然想起来什么,朝四周茫然得看看,努力想要站起来,脚底下一软,又坐了下去。他扶着床沿,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便在屋里忙开了。他象没头苍蝇一样在屋子里窜来窜去,窜了几趟之后,从一个角落里翻出一张大塑料布和一条麻绳。他拿着这两样东西,一边抽噎、发抖,一边将女人的尸体包裹起来,那尸体依旧是柔软的,他包的时候,尽量避免接触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但是一个不留神,还是碰到了,每次碰到皮肤,他都会一阵剧烈的痉挛,将身子蜷缩成一团,在地上哭上许久,才慢慢恢复过来,继续工作。
当他包扎到头部时,他托起女人的头颅将绳子穿过去,一个没拿稳,女人的头从他手上落了下去,摔在地板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响,而那件盖着尸体脸的衣服,也悄然滑落,那张紫胀而恐惧的面孔又出现在他面前,他尖叫一声,扔下手里的绳子跑到了房间外,一路跑到厕所里,对着马桶呕吐起来。
呕吐完之后,他摇晃着身子,将女人包裹好,费劲地塞到床底下,又用一张毯子盖好,并且将地板全部拖了一遍,这才安静下来,坐在客厅里呆呆出神。
一个小时后,他忽然站了起来。
他到浴室里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对着镜子仔细地梳理好头发,关上门便出去了。
[ Last edited by 九尾 on 2005-9-2 at 13:15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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