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中集
  
   “有人吗?”郭微对着空气大喊一声。
  
   哭声嘎然而止。
  
   “晕,看来鬼怕恶人。”
  
   打电话给秦丛善,说是晚些回。
  
   看了看时间,凌晨12点37分,电视打开,这是大部分普通人最好的消遣方式,看电视,浪费时间,他们总是觉得坐在沙发上看看
  电视吃点零食如果方便脚能搁得高高的那就更舒服了。
  
   郭微从冰箱里拿出一袋薯片,嘎吱嘎吱的咬开了。
  
   演的是动物世界,赵老师忠厚慈祥的声音道,“秋天来了,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
  
   忽然联想起那老头发白的阴毛,郭微一阵恶心,觉得在喉咙里就卡了一根。冲到洗手间,用食指伸进喉咙一阵狂吐,什么也吐不出来,除了疲惫,点燃一根烟,感觉稍微好点,即使是微弱的火光,也是代表渺茫的希望。
  
   喘气片刻,想着口袋里那几百块,又好过了些。
  
   难过的时候,想想口袋里的钱吧。
  
   耳边仍有哭声。
  
   幻觉罢了,太悲伤了,却不知道悲伤什么,身体只是掏空,虚空,抓不住什么。
  
   风起来,窗外的树叶落下,好似黑色的蝴蝶,忘记今天星期几。风把秦丛善的房间门吹开了,之前是虚掩的,没有锁。好奇心顿起,如果.....偷点.....比如现金什么的。
  
   恶念一起,覆水难收。推门进去,床上一堆色情杂志,女生腿分得很开。
  
   抽屉,上锁的抽屉。郭微疯了似的冲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咚咚咚咚一顿砍,菜刀的刀刃卷起来,锁撬开了,果然是钱。
  
   数了数,高利贷五千块,郭微五千块,再拿两千当生活费,够了,够了。郭微的嘴唇有点发抖,腿也是,自言自语道,只拿一点点,
  即使他报案,警察也不会为了区区一万多块跨省来捉我的......
  
   哭声有点大,似乎不止是一个人的声音。
  
   管他呢,各人自扫门前雪好了。老娘要跑路。
  
   尽管如此,还是慢慢的走到地下室的门口, 门是锁着的。郭微拍了拍门,里面也有人在拍门,女人的声音,虚弱的。
  
   “救命......”
  
   里面关了人。
  
   “你是谁,怎么在里面?”郭微觉得纳闷。
  
   “救命..........”
  
   郭微拿起电话要报警,再看看口袋里的钱。犹豫了。
  
   再打秦丛善的电话,含含糊糊的声音,“别吵了,在跟朋友喝酒,你自己睡吧,今天上班不累吗?还没吃饱?”
  
   “我睡不着,你马上回来。”
  
   “靠,你又不是我老婆,有什么资格让我早点回来,明天你搬去夜总会宿舍睡?”
  
   “算了,我睡了。”郭微挂了电话,嘴角一丝笑容。他暂时不会回来。
  
   地下室的门有两扇,锁是圆形的,踹了两脚,纹丝不动。
  
   厨房里没有可用的工具了,门口楼梯找到消防栓的红色斧头。当当当,三下就把那把圆不溜秋的东西砍掉了,可以开门了。郭微有点不可思议,看看那把板斧,难道是马家爵牌?真利索。
  
   推了其中一扇门,一股浓烈的腥味伴随着粪便的臭味熏来。郭微差点晕过去,秦丛善在地下室养马?
  
   摸索着墙壁,有灯的开关。
  
   灯亮的一瞬间,郭微捂住了眼睛,太强烈的光。等慢慢把手指张开,眼前的一幕让郭微一生难以忘怀。地狱?大概就是这样?地上全是女人,年轻的,跟自己年龄相仿的,
  
   眼睛被挖去的占大多数,全部都呆呆的用两个黑洞注视自己。
  
   中间是一张大床。躺着一个女人,皮肤似乎没有一点瑕疵,地上一摊血迹。肚皮敞开,里面无任何内容。她的眼睛还在,凸得厉害,侧着头看着郭微。
  
   “啊!………………”郭微一声尖叫。
  
   人怎么可以象头猪一样开膛破肚。
  
   有人拖住郭微的腿,一个躺在地上喊救命的女子,四肢健全五官端正,但她的臀部和胸部象是减肥过度,一点也没有了。整个人就是薄皮骷髅状。
  
   郭微觉得喉咙又有液体涌上来。因为灯光太强烈,死亡在眼前。
  
   转身瞬间,秦丛善的三角眼微笑着看着自己。
  
   此时此刻,街头依旧繁华,吃宵夜的男人女人猜拳喝酒,有个人蹲在街头磨铁,流着汗,青色的外套湿透了。
  
   展欢颜失业了。麒麟酒吧关门大吉。
此岸风吹了... 彼岸人说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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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上半部分
  
   天黑得让人窒息,那些闪烁的霓虹,流光溢彩,遮掩不住夜归人们嘴角的疲惫。麒麟酒吧内发生斗殴,现实就是警匪片里的镜头,POLICEMAN的车总是开的呜呜呜呜响(不怕惊扰了罪犯?),他们总是最后才出现的。
  
   打伤了几个顾客,不知道是麒麟酒吧的保安干的还是墨一手下干的,总之有人受伤了,还有人在拍照。伤者龇牙咧嘴的揉着受伤的地方,有几个包厢的小姐在骂娘,“他妈的,小费都没给就跑了……”看热闹的有几个叼着烧烤串,旁边扫地的清洁工冷漠的拿水管冲洗地上的血迹,淡了,淡了,然后就不见了。他习惯了,佝偻着背。
  
   蒋宁同学看完了越狱一,推了推那MM的屁股,“去,给大爷换下集。”
  
   “没有啦,只能在网路去当第二季了,不如偶们去网咖怎样?”MM穿的是丁丁裤,就是一定要把屁股翻开才能找到裤子的那种。
  
   蒋宁咚的一脚把那MM踢下去,额头撞在透明玻璃桌的一脚,顿时红肿起来,蒋宁一边骂道,“操你祖宗的,还网路呢,还偶们呢,还网咖呢,你他妈台湾宝岛来的?”
  
   丁丁女生赶紧爬起来。
  
   蒋宁同学正欲踢第二脚的时候,电话又响起来。接了,是墨一。
  
   “什么事?”蒋宁拿了根烟放在嘴边,MM赶紧拿打火机去点,结果调火力开关调的是最大,一把大火苗差点把蒋宁同学最得意的刘海给烧焦。
  
   “搞定了,卸了一只脚。店砸了。”墨一躺在床上,今天忽然有点想呕。
  
  “嗯,你等一下。”蒋宁先生咚的又是一脚,点烟的MM又滚出去两米远。空气中有头发烧焦的奇异骚味,“继续说。”
  
  “我已经跟兄弟们回来了。”墨一继续汇报。
  
   “嗯,拍照没?”蒋宁玩弄自己烧焦的刘海。
  
   墨一起来打开电脑,拿着DC,“拍了几张。”
  
  “明天发到集团email里,别忘记抄送几个副总,还有你那银行明细帐单要扫描清楚点。”蒋宁想了想,又问道,“对了你明天帮我把那个越狱二买来看看,真他妈的好看哦。”
  
  “这个,美国还在拍呢。这边要晚一些,还没拍完呢。”
  
  “妈的,那你帮我订张往返纽约的票……”蒋宁的英文很不错,所以才会坐到今天的这个位置。读书的时候别的学科都是0分,只有英文每次都是全班第一。进入黑社会也是形式所趋,不会读书也没有技术,入行三年。
  
   郭微打开门,秦丛善不在家,很累很想睡觉。打开灯,忽然觉得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周围气若游丝的呻吟。
  
   是谁在哭泣,深夜一个人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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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下半部分
  
   郭微进了房间,有一张大床,房里有饮水机。
  
   老头进去洗澡,没有忘记把钱包和手机拿进去,出来嫖的总要多长几个心眼,别鲍鱼没吃着惹得一身骚。
  
  “要不要进来一起洗?”老头露出个脸,里面热气腾腾。
  
   郭微摇头,表示不要。顺便打开电视,乍一看以为是玉米排队等春春签售,仔细看是扫黄新闻,一大堆人穿着统一的玉米黄衣服戴着口罩在游街。
  
   倒霉,换台,看中央台的垂直打击,唉,又不吉利,等下要被人垂直打击。
  
   关了电视看报纸,不肺炎要革金庸的命,革命就要流血牺牲,只流下淡红的血色与微漠的悲哀。
  
   老头出来了,任何东西都没穿,弟弟就象人一样枯萎着。
  
   郭微进去洗澡。没有开灯,脱光了,借着外面的月光看着镜子,人活的有点象鬼。
  
   别放弃,眼睛一闭,什么都会过去的。
  
   温水从头开始蔓延,眼睛睁不开。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既然输了,就要坦诚接受现实。
  
   还记得小时候的理想吗?当一名科学家。
  
   还记得第一个男朋友吗?抚摩自己的头发说自己是个天使。
  
   现在,再过几分钟,就要开始真正堕落的第一步,成为人人不齿的女人,那又如何。
  
   “怎么还没洗完?”门外有人在喊。
  
   于是出来,裹着的浴巾被扯开,这时候的身体,就当它不是自己的一部分。趁老头埋在两腿之间舔吮时,郭微从包里拿出MP3,塞到耳朵里,感觉好了些,至少不用听见类似猪吃食发出的恩恩声。
  
   有点想在他的嘴里尿尿的冲动,忍住了。这样是不礼貌的。
  
  “你感觉怎样?”那老头抬起头用一种巨奇怪的声音问道。
  
   郭微在听歌,Groove Coverage的“far away from home”,一边流泪轻轻哼唱:“I am loving living every single day but sometimes I feel so. I hope to find a little peace of mind and I just want to know. And who can heal those tiny broken hearts, and what are we to be…….”
  
   郭微想在一个月后把债还清后回家一趟。远离家园,人离乡贱.
  
   墨一在现场打通了老大的电话,其实墨一的垂直领导在集团里也不算是大人物,至多开会的时候可以坐在角落里罢了。
  
   蒋宁同学正抱着MM在沙发上看《越狱》,兴致正浓。接到电话,不耐烦道,“什么事快说。”
  
  “麒麟酒吧那老板不认帐。说钱已经到了。”
  
  “那到了没有?”蒋宁点了根烟。
  
   “没有。”墨一看了看一脸嚣张的宋麒麟。
  
   “废了。”
  
   “哦。”
  
   宋麒麟的腿忽然被几双手死死按住,酒吧的保安冲过来帮忙,有一个肚子被刀划开,划得很深,肠子流出来,捂着尖叫着飞奔去医院了。
  
   “别,别这样。”
  
   援兵来的真慢啊,慢到等他们来的时候自己在血里泡得快发了。一只脚被墨一用刀切下来甩到马路对面被人围观。脚踝以下的部分连着一根乳白色的脚筋。
  
   好事又被搅黄了。展欢颜看见酒吧的人都冲出去了,外面肯定又打架了。依依不舍的放开上官林勇的手,“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这一看,几乎吐在上官林勇衣服上。
  
   医生把满身是血的宋麒麟抬上救护车,那只断脚被装在一个透明塑料袋里,脚趾还在一抽一抽的。
  
   秦丛善从后门进了医院,值班的正是他要找的曹柄林。
  
   “谢谢你,正等着用呢。没办法到你那去取,只好麻烦你送来了。”曹柄林戴着眼镜,非常的斯文,说话声音轻轻的,手指苍白,是护士小姐们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
  
   秦丛善看了看窗外,递过去那个红色小盒子,“我是不专业的,你看看是否合格。”
  
   打开,冷气冒出来,曹柄林微笑着看着那对带着血的大眼珠,满意道,“已经是很不错了,但下次别切的太厚。”
  
   凸出的那对眼珠睁得很努力,跟秦丛善对视着。
  
  “为什么要用干冰而不用普通的冰呢?”秦丛善关好盒子盖,接过一个信封。
  
  “ 干冰气化后无残留物,不会弄湿和污染器官,而气化生成的二氧化碳气体可以抑制细菌繁殖,所以它比用普通的冰效果要好。”曹柄林推了推眼镜,“下次有需要我会提前给你打电话。我要去做手术了,病人在等着。”
  
   “谢谢你曹医生。”秦丛善扬了扬手中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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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上半部分
  
   郭微出台的价格是八百,这是个女体廉价的时代,强奸犯越来越少所以。雪肤拿了三百,秦丛善本来要收一百,又罢了说是熟人搞得郭微有点感动。秦丛善说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有钥匙自己回家记得带套套,国家现在宣传防艾。
  
   客人是个看起来挺精神的老头,穿着西装象个干部。比郭微大四十五岁。房间就在楼上,长长的走廊。
  
   在电梯里停电了,黑漆漆,这让郭微想起了很多鬼故事里的情节。
  
   电梯里只有两个人,很安静,也许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援。
  
   一只枯槁的手捏住了郭微的胸,是右手,捏的是左胸,象捏一只胖猫。伴随那爽朗矍铄的笑声,在这凄清的夜晚,仿佛千里传音神奇无比。
  
   在恐惧的时候,比鬼更恐惧的永远是人。
  
   在黑暗的时候,比寒冷更绝望的永远是贫穷。
  
   堕落时,未必人人都有稻草可抓。比如郭微,只是忍耐着不说话,她很任性也很韧性。电梯灯亮了,她看见自己的身体从衣服里胡乱跑出来,一种羞耻弥漫全身,父母给予的身体,是给别人玩弄的?这里水深火热,那处却春色无边。
  
   展欢颜忽然很喜欢上官林勇的肩膀,反正是临时的依靠。门外的骚乱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情绪。
  
   雪肤得意的数了数额外的两百块,电梯停电五分钟是她的特意安排。生财有道,全凭动脑。
  
   秦丛善下班回家,从地下室出来,洗了洗手,提着一个小盒子,上了车。
  
   爪子挠门的声音越来越响,地下室里,残缺不全的四肢到处都是,那些健全的,让人不忍再描述。
  
   不能相信任何人,陌生人与所谓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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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宋麒麟把二十万存进指定账户,一阵心痛。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员工这个月工资都要因此而推迟发。而所有的酒水都将涨价10%,谁叫人家来头大。何村豹含着眼泪辞职了。
  
   看场的人又要重新招聘。
  
   郭微下了火车,接她的是一个男人,以前的一个男朋友,在夜总会里当领班,跟一些妈咪很熟悉。展欢颜的卡用纸巾包得严严实实放在包包里的拉链小包。
  
   “想通了?”秦丛善接过旅行包。
  
   “只干一个月,存够钱就回去。”郭微没有吃饭,火车上的方便面闻起来是大便的味道,摇晃了一个通宵,早晨胃是绞痛,天气变凉,更让负债的人心生绝望。
  
   “先吃早餐,再回我那休息,晚上我带你一起上班。”
  
   “好的,麻烦你。”郭微点点头,秦丛善没有什么太大变化,脸是消瘦了些,总是带着波澜不惊的笑,而自己那种落魄的神情,刚好符合了他的心理―――你终究还是要依靠我的。
  
   郭微喜欢赌,扑克、麻将、老虎机、六合彩、买马都喜欢,给父母在老家赢够一套廉价商品房,连房子里的彩电家具也是在牌桌上得来。本命年到的时候,穿红内裤也抵挡不住煞运。
  
   在路边吃了几个水饺,心里踏实了些,好吧只要有钱,为了钱,就这样堕落一次吧,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靠最原始的身体来赚钱。
  
   秦丛善快到三十了还没有结婚,他太挑剔,总想找富婆,漂亮优雅身材一流的富婆,二奶也可以接受。可惜这样的角色不怎么光顾他,于是孑然一身,房间的地面上全是A片,打飞机的那些产物用矿泉水瓶装起来,放在冰箱的冷藏层,等家里来客的时候混到冰淇淋或速溶咖啡里笑眯眯的看人喝下去,单身久了,多少有点变态。
  
   有个地下室,锁着门,里面更腥。
  
   旅行包放在地上,人被扔在床上。郭微看着身上趴着运动着的光溜溜的男人,心里有一丝悲哀,好吧,这次免费。
  
   喝牛奶后睡觉,感觉牛奶够腥,秦丛善穿起裤子回头道,“别想那么多了,我出去买菜,你睡到下午吧,没有人打搅你。”
  
   而窗外的天空,就这样一点点黑下来,郭微抱着温暖的被子,而气息却是陌生的恐怖,她想念与展欢颜合租的那张床,被太阳晒过的床单散发的那些熟悉的味道,因为旅途困倦,还是睡了。
  
   展欢颜还是准备继续上班,报警也没用,谁也不会为了几千块千里追凶,钱没了,朋友也没了,还有自己,还要活下去。不管怎样,总是觉得前方有希望在等待自己。
  
   宋麒麟有气无力的看着手捧鲜花小熊的同样有气无力的展欢颜,打招呼道,“早啊丫头,你那个搭档呢?”
  
  “她不会来了。她回家有事。”展欢颜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麒麟酒吧人不多,天色还早。
  
  “从今天开始你每天要多交200块。”宋麒麟无奈道。
  
  “啊,为什么,我现在很穷呢。”展欢颜终于明白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宋麒麟没搭理她,径直朝包房走去,他要检查那些为他赚钱的机器是否正常运转。
  
   展欢颜到厨房,准备找熟人搞两个面包吃。迎面差点撞上芳芳,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脚咔嚓一声,倒在厨房滑腻的地面上。面包是芳芳请客,但今天的生意是做不了,只能占个座位摆摊了。
  
   上官林勇进来时看见她在哭,音乐很大声,她也大声的哭,怎么不哭,唯一的一百块进货的鲜花一朵都卖不出去,脚扭伤,肚子还要吃饭。一个陌生的不知什么想法的男人坐在旁边,除了陌生人,没有别人可以爱了?还是应该回家,离开这繁华诱惑城市。
  
   上官林勇耳朵竖起来,听她说这些遭遇,深表同情,他本来就想泡她也想炮她,现在正好有个机会。拿钱去买太庸俗,而适当的关心加上温和的语调彰显魅力才是他想要表达的。
  
   我们在爱上一个人之前总是自负的以为自己不会爱的那么深。
  
   郭微被秦丛善带到一个包房,化了淡妆的郭微穿的很清纯,长裙,但里面什么也没有,他让她这样穿。
  
   妈咪是个艳妇,艺名雪肤,皮肤的确挺白。看了看郭微点点头,“你听话,我会给你安排。秦哥带来的,我肯定给足面子。你的事情她跟我说过了。”
  
   大厅里有人在卖鲜花和小熊,郭微想起在另一个城市的展欢颜,心里不是滋味。
  
   雪肤道,“如果是出台,你一个星期就能完成你的目标了。”
  
   郭微看了看秦丛善,他点点头,自己也跟着点点头,这意味着她能够更迅速的把钱还清。
  
   上官林勇慢慢的靠近展欢颜,幻想着她鲜美柔滑的身体是怎样的滋味,至于她的哭诉,那是其次,总不能因为同情而生喜欢,那是虚伪,同情是同情,目的都是那张床。
  
   展欢颜只顾着说话,头不知不觉被上官林勇带到肩膀上去了。
  
   上官林勇的嘴唇正待附到MM额头上时,门口又打架了。
  
   宋麒麟大慌张,不是钱已经打到账上了,怎么还来。怕影响生意,赶紧到门口看个究竟。仍然是墨一,这次不是拿钢管,是刀,带着锋利的倒钩,怒气冲冲。
  
  “我给你了啊,你没有收到吗?”宋麒麟把那张银行单据拿出来。
  
   吃了一记大耳光,墨一把银行账户明细单拿出来,“有鬼吗难道,你还想戏弄我。”
  
   帮派头子不相信墨一,如果明天拿不到钱就要开除他。
  
   开除倒没关系,但开除的过程是自己选择切除自己的某一五官。
  墨一急了,带着一帮人又过来。
  
   宋麒麟想,这是讹诈,叫人先在门口顶着,自己动用了平时舍不得动用的关系,说援兵二十分钟后到。
  
   上官林勇的嘴唇沾上展欢颜的唇时,展欢颜的右手紧紧攥着一小叠钞票,那是上官林勇“借”给自己用的。难得有个好人,亲亲就亲亲吧。
  
   秦丛善的地下室里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门里面似乎有老鼠被蛇吞噬的吱吱声,那种呐喊,近似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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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郭微是住在这里吗?”死人脸白多黑少,面部表情僵硬,白色马甲,眼睛有点鱼泡肿。
  
   “她搬家了。”展欢颜不想惹麻烦,“你找她什么事?”
  
  “她上个月借了我们老大五千块钱,说今天让我过来拿。”死人脸的眼屎好象没有洗干净,沾在眼角,说话带浓重湖南口音。
  
   展欢颜头有点痛,这个家伙到底欠了多少钱,怪不得要跑路了,不过那个手机是新买的三星,被她拿走,心里有点心疼,贱卖就可惜了。
  
   “她不在。”展欢颜准备关门。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刀子抵在展欢颜的喉咙,死人脸凑的很近,恶狠狠道,“她走了,你有吧。”
  
  “我?”展欢颜有种想哭的冲动,“大哥,我比你还惨啊,我的手机都被她拿走了。你别这样啊,入室抢劫罪很重的啊!”
  
   “把卡全部交出来,还有现金。”
  
   “IP卡要不要。”展欢颜嘀咕道,看来以后还是一个人比较好,交了这个损友。
  
   连床垫都被翻起,总共现金三十块六毛(含硬币),死人脸沮丧道,“他妈的比我还穷。”
  
   去银行,插卡进去,死人脸要吐血了,“我靠,里面还有七块钱?”
  
   展欢颜点点头,“我是今天早上才知道她走的,我所有的值钱的东西都被带走。所以,我也帮不了你了。你是湖南人吧?我也是。”
  
   “老乡啊?那算了吧。”死人脸忽然和悦起来。
  
   展欢颜是东北人,但精通各地方言,这使得她经历数次打劫都是用攀老乡这招顺利逃脱。
  
   “大哥……”展欢颜的声音变得无比凄凉,“我吃晚饭都没钱了。”
  
   这句方言是用地道的永州口音说的,那讨债的突然同情她起来,乡音难改啊,点点头,从怀里拿出张一百的给她,问了银行守门的保安一只笔,在钱上写了电话号码一边道,“有困难,找老乡。”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展欢颜松了一口气,一百块,去进货吧,日子要从头开始了。
  
   此时的郭微,在火车上,她不知道前方在哪里,她以为离开这个城市就离开了一切。先换个地方,等赚些钱在回来。她想展欢颜会原谅她的。
  
   郭微在一个星期内得到了她想要的,不费太多力气。
  


[ 本帖最后由 薰衣 于 2007-1-16 21:0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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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下半部分
  
   有钱的太太无法想象摆摊卖水果的老人多么担心城管,在工地上熬着酷暑搅绊水泥的民工也无法想象那些在空调办公室里的officelady多么憎恨这无趣的一天。废话总是一天当中说的最多,还有谎言和八卦。又腾出时间咀嚼消化垃圾食品,回去再跟不喜欢的人睡觉或者一个人睡觉。爱的时间又太少了,而那些错过的,都是我们最爱的。
  
   郭微在睡觉前听见展欢颜在里屋说梦话,她总是喜欢说梦话,她的银行密码就是这样透露出来的。
  
   “八千块,还欠我八千块…….先生买玫瑰花吗?………”
  
   是啊,以前偷了她四千,现在又欠了四千。
  
   半夜起来上厕所,展欢颜的嘴有点苦,揉着眼睛打开灯喝水,顺便瞅了瞅郭微,指甲刮破的脸已经停止流血,整个人可怜楚楚。
  
   “他要是有男朋友就好了。”展欢颜自言自语道,“也许她就不那么喜欢赌博了。”抬头看看窗外的一小块天,还没天亮,虫子瞿瞿的叫,凉凉的阴风一阵阵刮进来,关窗时有点害怕,总觉得后面有人。
  
   开会,上官林勇基本上不用发表什么意见,公司是做的是金融投资,大方向上是上官红把握,上官红的丈夫陈宏刚在德国法兰克福大学修的是法律与金融专业,理论上有着绝对发言权。
  
   “旅游业,是的。世界旅游组织统计显示,世界旅游业中,国内旅游业收入约占总收入的91%。就是在一些经济发达国家中,国内旅游也占较大比重。我们要充分认识到旅游业的发展规律。”陈宏刚的眉骨有点突出,眼睛凹陷,成熟稳重但忧心忡忡,有点像写鬼故事的周德东。
  
   与会的吉丽集团公司全体高层管理人员热烈鼓掌。
  
   陈宏刚的声音缓和了些,“所以说,要关心时事,不要一天到晚都想着你们口袋里那几个钱,目光远大些。我准备投资做一个吉丽乐园。北京深圳有欢乐谷,郑州有火车欢乐谷,香港有迪斯尼,上海有环球影城主题公园。我们市有什么,屁都没有。这么大的城市,就几个孤零零的公园,一个摩天轮都生锈的儿童公园!大家有什么意见?”
  
   上官蓝道,“我支持陈董的意见。”
  
   陈宏刚眼神有些意外,但很快适应,扫视了四周,周围人纷纷表示支持。
  
   上官红不由的看着了妹妹一眼,她今天穿了新的夏奈儿套装,黑白格子齐膝裙,短发,化的淡妆更显得干练成熟,三十三是女人魅力四射的年龄。
  
   再看看自己,再保养也快四十了。
  
   上官红更喜欢小妹上官紫,也许是因为没有利益冲突关系的缘故,上官紫跟自己更亲近更肆无忌惮,失去父母的四姐弟一路走来也算是相互扶持。上官红就像是母亲,陈宏刚像父亲。
  
   上官林勇说了句赞成,然后思想开始走神。他三十二岁了,最近才觉得很多事情自己没有经历过,很遗憾就这样结了婚。
  
   不管怎样,还是这样过下去吧,看着开会的各位亲戚同事,上官林勇有点困,昨天晚上没睡够,现在眼皮在打架。
  
   投资就投资吧,反正这么多领导在,轮不到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总经理发表什么意见,一些文件自己过目,没什么问题就签字,钱的问题十万以上的资金由财务总监上官蓝批示。每两周一次董事会,开完了也不见得懂事多少。
  
   生活中就是缺了点什么。
  
   爱情。
  
   因为是下午才上班,展欢颜睡到稀里呼噜,自然醒。想到别人还欠自己钱,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虽然身无分文,好歹也算个债主。可以随时扔下内裤对着欠债人道,“喂,洗干净点,二十块洗一条。”
  
   正YY之际,肚子咕噜了一声,这么快就饿了,喊道,“郭微,搞点吃的进来。”
  
   拉开窗帘,满屋子阳光,走出小门。拉开郭微的帘子,她的行李不见了。
  
   她去哪里了?
  
   携巨款潜逃?
  
   糟糕,跟她做了这么久的朋友连她家电话都没存,糟糕,钱包仅有的三百块都不见了,糟糕,马上要交房租了,糟糕,手机找不到了,糟糕,有人在敲门。
  
   在开门之前,展欢颜发现桌上有张纸,“我走了,以后会加倍还你的钱。”
  
   我靠,交友不慎啊!
  
   敲门的人几乎是用踢的。
  
   “来了来了。”展欢颜在洗手间里洗了冷水脸,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下来,不能被父母知道。
  
   门口是个奇怪的男人。长着一副死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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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自动取款机前没有人在排队,因为是在深夜。
  
   展欢颜从舞池走到门口,在想,她会还我吗她会还吗?抱着思考问题的态度,跟宋麒麟撞了满怀,他一连晦气,“小心点走路。”
  
   “对不起哦,我有急事。”
  
   芳芳跟在后面象蓝色尾巴。
  
   门口两个拿钢管的兄弟凶神饿煞的站着,他们在等老大出来。
  
   墨一看了看跟在身边的展欢颜,没有多看一眼,回到车上,人们在相遇前都是陌生人,无论街头是否放着何种背景音乐。
  
   一张是工行的卡,里面还有两千块,取出来。
  
   还有一张招行卡,里面还有四千块,取出来两千还有两千,是留着过年回家的钱,应急,没关系,没关系。展欢颜认真的输入密码。
  
   芳芳点着一根烟,520,红色的心在烟嘴里,抽烟的人却都是无心,蓝色的指甲油,白的烟,年轻鲜嫩的果冻唇,如果分裂看是美丽的。
  
   展欢颜输入数字,系统提示道:余额不足。
  
   再查询,要晕过去,里面只有十块。
  
   钱呢?
  
   钱呢?
  
   卡在,钱却没有了,是不是上星期买衣服用了?却没有这段记忆。
  
   芳芳不耐烦道,“有没有,没有就别充大佬。”
  
   “只有两千了,你先放了她吧。”
  
   芳芳拿过钱,弹掉烟头,点了点钱,“给你个面子,你够朋友,但却交错了朋友。”
  
   回到酒吧,郭微还在那哭,听说可以走了,叹息一声,“谢谢你。”
  
   生意也做不成了,于是回家,今天不是幸运日。看见上官林勇空荡荡的座位,展欢颜有点怅然,他明天还会来吗?
  
   喜欢一件衣服就是第一眼看上去就喜欢,喜欢一个人就是第一次见到就听见自己的心在说,我喜欢他。
  
   两个没钱的女人,几束卖不出去的玫瑰,插在洗手间的红色水桶里,用水泡着,放点糖,明天再廉价出售。
  
   “对不起。”郭微跪在地上,“我只想让自己和家人过的更好点。”
  
   展欢颜笑笑,“没关系,不就是四千块嘛,你没有钱可以问我借,别自己取,我随时可能改密码的。”
  
   郭微更尴尬了,眼泪掉下来,“我会在过年前尽快还你。”
  
   “你起来啊,我可不想先洗澡。我累死了。”展欢颜总是相信人们总是将心比心,唯一不能解释的是,她怎么会知道银行密码呢就是自己的生日?
  
   带着酒气回家的上官林勇偷偷的回家,灯是关的,还好,她可能睡了,今天就将就着睡沙发。明天还要去那个酒吧,去看那个女孩。
  
   她是活着的,床上那个女人是半死的。
  
   推开洗手间的门,没开灯,月光下,李珠润枯黄头发披在脸的前面,蹲在马桶上象个女鬼,睡衣是白长袍。
  
   见他回来,冲水,擦屁股,纸巾扔在垃圾桶,一抹红色的血湿透了白色纸巾。
  
   李珠润木木道,“你喝酒了。别睡进来,讨厌那味道。”
  
   “哦。”
  
   那一刻,上官林勇很希望她死去,或者离婚。她在他姐姐们面前总是跟他装熟,家里来客人就装贤惠煮饭。她总是希望维持这个上官太太的地位,不是吗?
  
   越是希望早点死去的对象却活的好好的,越是希望能多些日子相守的人总是匆匆离去。因此,别留恋,也别诅咒。
  
   梦中,李珠润真的死去,是分成五块。头、胸、手、脚和臀。
  
   上官林勇醒来的时候还是和昨天一样。想起今天要开董事会,打扮得又人模狗样起来。
  
   墨一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看麒麟酒吧的钱是否到帐。
  
   展欢颜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桶里的玫瑰是否够新鲜。
  
   郭微醒来后做了一个挺伟大的影响了一生的决定。
  
   你早晨醒来想到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如果是绝望的事,试着多睡五分钟。
  
   他们都是这么做的。
  
  
此岸风吹了... 彼岸人说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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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欢颜,救命!”郭微尖叫,摇头音乐淹没她的叫声,有个女的大约磕药过度,头似乎要甩断了,higt,也许摇头让她能忘记一些什么。
  
   场子里的保安迅速走过来,架起郭微往角落的房间走,那几个女的跟在后面,郭微一回头,看了看展欢颜。
  
   孤独城市,除了爱情背叛,亲情疏离,友情也如西武百货二楼那些璀璨的大钻石,只属于少数人幸运拥有的奢侈品了。
  
   展欢颜可以不去,何必惹麻烦,管她那么多干什么。
  
   想了想,还是跟着去了。
  
   上官林勇喝了一口酒,看了看自己花俏的打扮,摇摇头,毕竟是过了三十的男人了,跟大学舞会那会已经没有办法比。电话响,是大姐夫陈宏刚。于是去外面接电话。
  
   麒麟酒吧门口来一辆面包车,下来七八个人,貌似来打架,平头方脸,左手白手套,右手长钢管,统一黑色T恤,看来这个团队很有组织纪律性,行头都不错。
  
   为首的黑衣人长的很帅。
  
   鼻子挺,显得冷漠又不近人情。上官林勇忽然觉得自卑了,很少有男人的外表让他觉得自卑,简单牛仔裤和T恤让他穿起来一点也不简单。
  
   擦肩而过的刹那,上官林勇觉得遗憾,他潜意识里也是想从事这样的职业,腥风血雨,美人相伴,看谁不顺眼就抽谁,想要钱在家里打开抽屉就拿。
  
   墨一在那一刹那有些羡慕,做一个自由的人多么好,自己在帮派中虽然被人尊为头目,那也只是因为他冲锋焰阵第一名,生意好的时候打一次架也顶多赚个一两万,上头还有好多大哥,像这样的男人多好,走在路上也不会害怕被仇家追杀,想穿花衬衣穿花衬衣,不用扮酷。
  
   鸭羡慕鸡双腿一张又爽又有钱,鸡羡慕鸭子不用给钱就能爽。山里放羊的光屁股的娃羡慕城里的高楼,高楼里弹钢琴的小淑女心想什么时候能出去玩玩,鸟羡慕鱼,鱼羡慕蝴蝶,蝴蝶羡慕庄周,黑夜羡慕白天,纯洁羡慕沉沦,磕睡羡慕清醒,摆地摊的羡慕酒店的大堂,在黑网吧看黄碟看到天亮的孩子羡慕那张皱皱巴巴的床。
  
   阳光一样普照我们,晒黑、晒伤,然后记忆开裂。
  
   咨客一看这阵势,赶紧进去找宋麒麟,“老板,他们来了。”
  
   墨一带着人刚进去,就有高叉旗袍长腿女人带着进了一个最豪华的大包厢。宋麒麟点烟,一边打量对方的面孔。
  
   “一切好说,别伤和气。”宋麒麟点着火机,但语气不卑不亢,他在公安局也是有关系的,否则也不敢开夜总会。
  
   “二十万。”墨一丢下一张纸条,“明天12点前打到帐上。”
  
   “怎么可能……”宋麒麟看着地上那张纸条开口道。话未落音,墨一手里的钢管“铛”的一声砸在包房那部sony液晶屏幕上,电视凹下一大块。
  
   一切都安静了。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当您在两只蝴蝶飞过带刺的玫瑰跳个舞的时候请注意周围人的感受。
  
   好冷。
  
   墨一出门忘记喝水了,嗓子在冒烟。走到吧台拿了瓶水,扔了五十块就走了。
  
   何村豹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挡着脸。
  
   宋麒麟一拳打过去,“找你看场有什么用,不是说还杀过人吗?”接着脚踢何村豹的脸,“他妈的上次打那个姓远的那么带劲,见到这个强的就蔫了……从明天开始你滚回你老家去。”
  
   “老板,不是啊,这个男的惹不得。”何村豹几乎要哭了,“墨一啊,以前卸过我兄弟一条大腿,活生生的啊,我有点怕。”
  
   外面差点被人砸场,里面又闹起来。角落有间房,是给站音箱的领舞休息用的,房间小,一下子挤了七八个人,热。
  
   郭微的脸被指甲抓伤了,哀求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玩…….”
  
   她的妹妹头被一把抓起,涂蓝色指甲油的芳芳狠狠的扇了她一耳光,“玩牌你出老千,打死你这个贱人,没钱你就不要玩!”
  
   问了问,展欢颜才知道原来郭微经常把赚的钱拿到楼上小姐宿舍去玩“三跟”,一把牌三张比大小。
  
  “不要打她。”展欢颜拿纸巾给她擦脸上的血迹,自己虽然不玩三跟,但以前听郭微说出老千是要罚的。
  
   “那把我是三个KKK,桌子上是四百块钱,你看怎么赔吧。”
  
   “你简直敲诈。”郭微反抗道,一边把头发用手弄平。
  
   “给四千,你就带她走,否则今天就在这帮我陪三个客人睡到天亮。”芳芳十九岁,泼辣圆滑,壹千一次。
  
   郭微看展欢颜,“我会还给你。”
  
   “我……暂时没那么多。”展欢颜有点为难,凡事涉及到钱上,人人都会考虑,就如喜欢一个写手的网络小说,会疯狂的喊我真的喜欢我追了你的小说两年了,但要真的去书店花二十多块去买一本,也要想一想。
   想了想,还是算了。叶公好龙之人。
   想了想,还是买吧。实在厚道之人。
   展欢颜想了想,还是给吧,反正她会偿还。
  
   拿出卡,对芳芳道,“门口有取款机,一起去吧。”芳芳愣住了,她以前身无分文的时候向朋友借过钱,没有借到还被奚落一番,那人道,你想要钱可以去做鸡啊。
  
   好吧,朋友的话也许是对的。于是她就做鸡了。
  
   上官林勇的座位正对着那间屋子。他看着展欢颜那坚毅的表情,喝了一口酒,仿佛在看无声电影,笑了。世界上还有这么傻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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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下半部分
  
   展欢颜上班时间是晚上八点到凌晨两点,虽然不是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但遛弯的老太太打着蒲扇互相咬着耳朵,“裙子这么短,现在的女孩啊…我儿子可不会娶这样的媳妇。”
  
   正好郭微听见,下嘴唇里喷出一口气,吹得妹妹头的盖子往上轻轻掀了掀,对着地上一个空饭盒狠狠踩了踩道,“垃圾。”
  
   展欢颜看看表,“别理她们,四点二十了,赶紧吃饭完了去进货。”
  
   郭微道,“对了,你身上还有多少钱啊?我弟要开学了,暑假搬砖打工才赚四百块,你借点儿使使,下个月还你。”
  
   展欢颜拿起手机,“我查查电话银行,大概也有三四千,要不你拿两千去。”
  
   “要写借条不?”郭微试探的问,毕竟不是亲姐妹,只是一个场子卖玩意的同行,因为省钱的原因合租一个房间罢了。
  
   “当然不用了。”展欢颜摇摇头,“你看过爱情心怀鬼胎这本书没,里面的仙静和安苎都是不分彼此的。”
  
   进货的地方是一个叫金丝猴的花店,店主是金色头发翘屁股,因为是熟客,所以可以一周算一次。
  
   展欢颜拿了一束迷你向日葵和非洲太阳菊,红、白、香槟色玫瑰各一束,娃娃两只,在太阳下,动漫美少女感觉。她的头发长、黑、直,眼珠子一闪一闪,头发后面有个蝴蝶结,粉红格子。没念过大学,高中毕业后到处混,因为心地简单善良,到哪里人家都愿意给饭吃。
  
   做过化妆品,销售额一路领先,辞职原因是站着太累。
  
   做过平面模特,代言杂牌少女内衣,辞职原因是穿了以后咪咪变小了,而且钱不多。
  
   做过调酒师,能调出七色彩虹和带芹菜梗的血腥玛丽,辞职的原因是有一次高高抛起的调酒器砸到顾客仰望的脑袋。
  
   男朋友有几个,最近的一个分手原因是发现他跟别的女生在包厢玩骰盅脱衣服别人没脱光自己脱得蛋蛋都看见了。丢不起这个人。
  
   郭微忽然有点心不在焉。
  
   “好啦,等下取钱给你还不行吗?”展欢颜的父母不用她养,退休金足够生活,人的要求和烦恼是成正比的。
  
   麒麟酒吧老板宋麒麟长的就像只麒麟,鼻子超宽,头是秃到张珏自爆料光碟第一部的那个导演严重程度。
  
   这两个女孩在场子里也算跟他熟,本想招她们做小姐,但自从被狠狠拒绝后也不想再开口,逼良为娼实在是下三烂的人做的,笑贫不笑娼才是王道。
  
  
   当然,是宋麒麟这样觉得的。
  
   开场了,叔叔伯伯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鸡鸡鸭鸭开始搂搂抱抱,仿佛这样的灯光下,人们才能尽情放肆。去他妈的套装,来他妈的T-T—back。
  
   宋麒麟的坐骑是辆老款宝马,做人还是低调点好。一边扫视四周看是否有捣乱的人,最近收到情报,有帮人要来闹事,上次在酒吧包厢K歌《两只蝴蝶》把音箱给K破了的一群人,不肯赔钱后豹哥赏了他一顿耳刮子,后来才知道是本城某局公子。
  
   何村豹大大咧咧拍了拍胸部,“怕个啥球咧,杀人老子都不怕。反正你给钱,我看场。你放心。”
  
   何村豹是负责这个片区的片匪。
  
   “HI,宋老板早啊!”展欢颜抱着熊出现在宋麒麟面前用力的喊,音乐太大声,DJ放的是俄罗斯混合舞曲,展欢颜跟着音乐扭了几下。
   “今天小心点。别乱跑。”宋麒麟看了看二人,郭微今天好像嘴唇没画唇膏似的,苍白。
  
   她有她的心事。
  
   展欢颜卖了一束红玫瑰给一个肥胖浓妆黑色宝姿裙的富婆,她送给了她的小情人,那男孩看起来好像美少年郭酵母―――都是一样的CJ无暇。
  
   好像有人在招手,嗯,生意来了。
  
   “啊!是你?”展欢颜看了看上官林勇,“你来了多久了?”
   “很久了。”上官林勇的桌上摆着三个空瓶。
   “可怜的,来这么久了还没生意。”展欢颜自言自语道,一边环顾四周,“要不等下我帮你介绍一个……”
  
   上官林勇几乎是用吼的,“我不是鸭!”
  
   展欢颜大声的回复,“我说你就是,你长的这么帅干什么,你穿着粉红花衬衣紧身裤尖头皮鞋干什么,你的身上那么浓的香水干什么。”
   长的帅是妈妈生的,粉红花衬衣是LJ0的新品,至于紧身裤那是因为身材太好,尖头皮鞋?不算尖吧,只是个方的罢了。至于香水,那是因为实在受不了办公室里那股檀香味而喷的。
  
  “我买个熊。”上官林勇说完了这句话自己笑了。
   “一百块,你笑什么?”展欢颜想着,泡他好了,不用倒贴钱。
   “好吧。”上官林勇拿过来玩具熊,又递过去,“送给你好了,小狐狸。”
  
   展欢颜做了个鬼脸,是真正的鬼脸,掀开短裙,内裤上果然是有一条白色尾巴,真好玩。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玩了。
  
   郭微满脸是血的找展欢颜,后面跟着一群来势汹汹的女人。
  
   舞池里的继续跳舞,谁爱谁是谁,管我屁事,我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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