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余光绝望之际,突然感觉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这股力量之中,他的身体向一旁快速地摔了过去,避过了扑来的这条黑影。

当他摔在地上,回头一看,是吴勇和沈天同时非奔到他身边,推开了他。

吴勇站在墓穴离余光近的一侧,速度更快些,在推开余光后,他的身形一闪,也躲过了这黑影,但沈天就没这么幸运了,这黑影已经死死地把他压在了身下。

“吼——”这黑影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他坐在了沈天的身上,举起了蒲扇一般的大手,一掌就要向沈天的头扇去……

余光大叫:“不要!”他的泪水几乎要从眼眶中倾泻出来。

“沈天!”翁蓓蓓一声惊呼,她已经抽泣起来:“不要,不要伤害沈天……”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她闭上眼睛,不敢看这可怖的一幕。

就连沈天,他也绝望了。他的手撑在这黑影的胸膛上,正是心脏的位置,但他却感觉不到一点这怪物的心跳。这怪物是没有心跳的!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活物,这是一具行尸走肉般的丧尸!

这丧尸的动作突然停止了,它的手高抬在空中,头缓缓地转了过来,盯着翁蓓蓓。它听见了翁蓓蓓的哭声,动作竟莫名其妙地凝固了。它望着翁蓓蓓,眼睛里竟流露出一丝柔情。它眨了眨眼睛,站了起来。

沈天被掐紧的喉咙顿时松开,一丝新鲜的空气从鼻孔里吸了新来,一阵惬意。

沈天张眼望去,看到这丧尸正呆若木鸡般站在原处,一动不动,仿佛是痴了一般盯着正梨花带雨的翁蓓蓓。

丧尸晃动了一下自己庞大的身体,然后一步一摇地走向了翁蓓蓓,在它的眼里,竟全是泪水。它的喉头涌动着,隐隐约约发出了浑浊的声音,发出了几个含混不清的音节,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却让人觉得无比凄凉。

沈天不知道这丧尸要做什么,他只是直觉上知道,这个丑陋的怪物会对翁蓓蓓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沈天环视了一下四周,只看见墓穴旁有一把刚才挖墓穴的铁锹。他一把拾起了铁锹,紧紧攥在手中。

他扬起了铁锹,冲到了丧尸的身后,重重地挥了下来。

沈天本来就是练体育的,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傻练器械,手臂的肌肉特别发达。加上现在正是最恐惧的时刻,据说人的体能在恐惧的时候能激发最大的潜能。此刻,当他挥动起铁锹,听着呼呼的风声,他已经知道,这一铁锹挥下去,一定可以一击而中!

这丧尸就像是呆住了一般,听见了脑后的风声,却一动不动。

铁锹重重地击在了它的脖子上,一股乌黑的血液像箭一般从颈子射了出来。当铁锹顺利地划过,丧尸的头被切了下来,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抛物线,然后落在地上,在地面不听转动。当这丧尸的头停止转动时,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正好盯住了翁蓓蓓的脸,死死地盯住了翁蓓蓓的脸。

“啊——”翁蓓蓓还在尖叫,她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当她确定丧尸没有袭来的时候,才移开了手指。

丧尸的身躯还留在原地,直立着一动不动。良久,才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一蓬乌黑的血从颈子的断裂处狂泻一地,染得地上一片血腥与恶臭。

周围的人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这突发的事件实在是过于迅猛,他们竟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叹,这丧尸已经倒在了他们的面前。

余光等人喘着粗气,他们生怕面前倒在地上这没有头的丧尸会继续从地上爬起来向他们攻击。

良久,躺在地上的丧尸仍是一动不动,没有一点反应。

一个胆子大一点的抬棺手,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那颗飞到一边的人头边,细细端详起人头上的眉目。突然,他大叫了起来:

“我的天!这是吕土根!”

“吕土根?吕桂花的弟弟?今天下午失踪的那个男人?”余光的头像是炸了一般。

“是你们杀了他!是你们杀了吕土根!”这个抬棺手红着眼睛满腔怒火地指着余光等人。

沈天大叫:“难道你没看到吗?他刚才要杀余教授,要杀我,还要杀翁蓓蓓!我不干掉他,我们全都得完蛋!告诉你,我刚才摸到了他的胸口,他根本就没有心跳!他不是活人!他只是一具丧尸!”

“什么?他没有心跳?”余光的心脏砰的一跳,骤然抓紧了。

站在他面前原本怒火中烧的那个抬棺手听了,顿时满面赤红,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二十二章

余光觉得脑海一片空白,难道这真是一距丧尸?难道真会有没有心跳的怪物?他近四十年的无神论信仰难道就要在这一瞬间崩塌吗?

不!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疑心才会生暗鬼,所有的鬼神之论都是藏在人自身的心目中。

可没有心跳,又是怎么解释呢?

余光踱到了吕土根没有头颅的尸首旁,细细检查了起来。他忍住了呕吐的感觉,用手拨弄着尸体。

尸体冰一般地冷,在尸体的身上,到处都是青色的淤斑,星星点点,从背部开始呈放射状分布全身。

“是尸斑吗?”吴勇站在余光身后问道。

“不像是。”余光头也不回地回答:“倒像是某种毒物造成的。”

“毒物?”

“大概是吧,现在没有更多的检测设备,我也不敢肯定。”余光继续说道:“真正的尸斑是不会呈放射状的,如果是死了三到四个小时,尸斑应该是块状。如果时间更长,块状的尸斑就会融合在一起,整个尸体变成青紫色。如果死亡时间超过了五个小时,压着尸斑,尸斑会褪色。”

余光一边说,一边指压着青色的淤斑,但是淤斑并没有褪色。

“这不是尸斑,更像是一种以前我曾经学过的一种动物毒素造成的中毒。”

余光拾起被沈天劈下的吕土根的头颅,细心抹去了上面的污血。

吕土根的模样还算清秀,可当时刚冲出草丛时,在月光下却显得狰狞变形。

余光仔细地观察着头颅的嘴唇。这嘴唇已经泛出了微微的紫黑色,眼睛依然圆瞪。

“这是很明显的中毒后留下的痕迹。”余光指着头颅的嘴唇说道:“我敢肯定,这不是妖怪作祟,只是一件人为的案件!”

“可是……他没有心跳又怎么解释呢?”沈天还是不解,他对刚才使劲撑住吕土根的左胸依旧记忆深刻,“我绝对不会感觉错误,我可以肯定,当时他绝对没有半点心跳!”

余光觉得一阵眩晕。的确,为什么会没有心跳呢?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以前老师说过的趣事,如果吕土根也和那件趣事一般无二的话,那一切的难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有刀吗?”余光问道。

吴勇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截瑞士军刀,递给了余光。

余光挥起军刀一把插在了吕土根的尸首上,这尸体就像腐烂了的肉块一般,军刀“哧”的一声就刺进了胸膛之中,直没刀柄。

“你要干什么?”一个抬棺手大叫了起来:“土根兄弟已经死了,你还糟蹋他的尸首,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别让他过来!”余光埋着头冷冷地说道。

沈天张开手臂,拦住了想要冲过来的抬棺手们。刚才他神勇般劈掉吕土根的头颅,抬棺手们还记忆犹新,见了他这样,也就没有人再敢于往前冲上一小步。

余光划开了接近腐烂的肉,剔开肋骨,剥去胸膜。乌黑的血液在胸腔里游来荡去,原本明晃晃的刀刃也被血液浸泡着,隐隐中,显得时明时暗。

过了一会,余光大叫:“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的!果然和我以前听到的趣闻一模一样!”

吴勇不解道:“怎么回事?”

余光笑道:“刚才沈天触碰到吕土根的左胸,没有感觉到心跳,不是因为他没有心跳,而是因为他的左胸没有心跳!”他说的话因为兴奋而显得有点拗口。

“什么意思?”沈天没弄明白。

“吕土根身富异廪,他的心脏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的心脏是长在右胸的!”余光大叫:“这一切都好解释了!没有什么停止心跳,更没有什么鬼神作祟,这只是一个错觉!他刚才是活着的,但是一定是中了什么古怪的毒物,从而失去了判断力。所以他才杀死了王村长,更想将我们一起杀掉!吕土根是没有罪的,有罪的是给他下毒的人!”

“可是为什么吕土根的力气这么大呢?他还可以在我们根本来不及看清的一瞬间,就取掉了王村长的头颅,还是将人体最坚硬的头盖骨裂成两半,然后又放在蜡烛之间,这怎么可能呢?”沈天还是有些纳闷。

“也许这种毒物有很强的心理暗示效能吧,就像催眠一样。我看过一篇报道,说人在被催眠时,往往会产生极大的能量,远远超过平时几倍的能量。也许,吕土根就是中了这样的道!”言语之间,余光又显得不是那么自信了。

“可是,是谁给土根兄弟下了毒?”那个抬棺手将信将疑地问道。

“这个……”余光犹豫了片刻:“我们也不是侦探,明天仨儿就把镇里的公安请回来了,把这个问题交给他们吧……”

不过,由于做了回业余的侦探兼法医,余光还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一挥手,他的手掌重重地落了下来,正好落在吕土根尸体大腿的裤管上。

“啪”的一声脆响,好象拍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余光有些好奇,他从吕土根的裤兜里摸出了一样东西,竟是一个龙凤纸烟的空烟盒。在烟盒的背面写着几个用圆珠笔写下的字,字歪歪斜斜,写得很是急促,肯定是在匆忙之间促就的。在火把下,这几个字有些难以辨认。

“村里没有人吸十三块一包的龙凤烟,只有我们进来的时候带了几包进来。”余光扭头对吴勇说,“我没有见过吕土根,更不会把烟盒给他们。你们呢?”

吴勇挠了挠头,答道:“我们上街的时候,在王明生家坐了坐,吸完烟后就把空烟盒扔在了他家。”

“嗯,这么说来,这烟盒是王明生留下的,是他在上面写了字交给了吕土根!这几个字一定很重要!”

余光叫抬棺手把火把移近一点。

在火把明亮的火焰映射下,终于,余光认出了这几个潦草的字迹。

上面写的原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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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烟盒上的字迹潦草模糊,但还是依稀可以辨认出上面写的是五个字:

“村长是色魔!”

村长是色魔?

村长就是害死吕桂花的色魔?

看着烟盒上的字迹,余光皱起了眉头。他暗暗忖道:“这几个字是王明生留的,当时他正在暗中找寻害死吕桂花的凶手,莫非他真的查出了王劳模就是那个色魔?而他把这个烟盒交给了吕土根,吕土根就存下了杀死村长的决心。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吕土根偏偏中了某种不知名的毒物,令得他力大无穷。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一个个连环套般的迷把余光的头脑弄得晕晕的。

他扭过头来问其中一个抬棺手:“王村长这个人平时怎么样?”

那个抬棺手唯唯诺诺地答道:“怎么说呢,王村长的工作还是做得不错,不过呢,在恶诅村这么一个偏僻的村子里,也没有什么工作可做,换谁都做得下来。”

余光苦笑道:“我不是问村长工作能力怎么样,我是想问……他的生活作风问题……”

“哦……”抬棺手的眼里放出了光,在这里,只要沾上了生活作风问题这几个字,不管是谁,眼里都会放出光芒的。

“余教授,您也知道,在农村,特别是像恶诅村这样偏远的农村,山高皇帝远,现管不如县官,村长就是一方水土的土皇帝。不过,我还真不知道村长生活作风上有什么问题。但是话又说回来,村长四十多岁的人了,又没有娶过媳妇,生理上肯定是有需求的,咱们村民都暗中猜测他肯定有一个情人,可究竟是谁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说句心里话,村长在村里还是很有威信的,只要他看上谁家的小媳妇,只要动一个眼神,估计投怀送抱的人还真少不了……”

这个抬棺手语无伦次的一席话倒是让余光暗暗揣测出了不少问题,他开始对吴勇沈天讲述起他的推理。

也许,就和他所想象的差不多,吕桂花很可能就是王劳模暗中的情人,可能是其中一方,既有可能是王劳模,也有可能是吕桂花,想要结束这种关系,而另外一方不同意,就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王村长害死了吕桂花,伪装成溺水自杀,又改动了吕桂花男人寄回来的信,向外宣称是吕桂花一时想不开而寻了短见。但这事又被王明生看出了蹊跷,寻着了蛛丝马迹。王明生在得出结论后就在吴勇留下的烟盒上写下了这五个字:村长是色魔!交给了吕土根。但王明生暗中调查村长的同时,也被村长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对王明生下了毒手。但报应总有时,吕桂花在心生报仇血恨的心思后,又在机缘巧合之下,中了某种毒素后体能大增,在这荒郊野外一掌就击毙了王劳模,还把王劳模被撕成两半的头拼在一起放在了他姐姐的墓穴前作为祭奠。而当吕土根想对余光沈天下毒手时,突然听到了翁蓓蓓的哭声,在下意识中,他内心深处某种还没有被泯灭的良知受到了触动,也许他想到了他的姐姐,于是放慢了行凶的节奏,结果被沈天的反击送掉了性命。

“也许,就是这样的吧。有些细节我还不能推理得完全一致,剩下的工作要等仨儿带着警察回来才能做了。”余光一屁股坐在地上,点燃了一根香烟。

吴勇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那王劳模是什么时候对王明生下毒手的?他一直都和我们在一起啊。”

“也许是趁我们在他家睡午觉的时候吧,可能他早就已经有了预谋。”

“那他家的电话线又是谁剪断的?是他自己吗?那他又是什么时候剪的?”吴勇继续问道。

“也许也是趁我们睡午觉的时候剪的吧……”

“不对!他给我们说过,他家的电话线和赵家大宅的电话线是连在一起的,只要一个地方断了,整个电话线路都是不通的。我们晚上在赵先生家吃饭时,他还和出版社的人在一起通话,这说明在那个时候电话都是好的,只是我们去了一趟王明生家发现他失踪后,去村长家打电话报警才发现电话线被割掉了。割电话的人就是那个时候干的!”吴勇的思路很是清晰。

余光觉得头疼得厉害,他冲吴勇摇了摇手,说道:“别问我了,我又不是警察!还是我们回村等警察来了再调查吧!”

“回村?”一个抬棺手叫了起来:“现在我们是在死人沟里啊!只有当地理先生的村长才知道来的路,我们怎么回去啊?要知道,一路上都是一边悬崖,以便高山的!”

是啊,怎么回去呢?刹那间,余光的脸上冷汗凛凛。

还是吴勇沉得住气,他缓缓答道:“我们等吧,等到天亮了,顺着原路走,总是回得去的!”

转头望去,天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

第二十四章

天终于渐渐明朗了,清晨的阳光刚刚穿过薄薄的雾霭,空气里还是潮潮的,充满了露水的清香。可余光的心里却很是杂乱,他抬头望了望天空,淡乳色的天际蒙蒙亮着,让他觉得一片没有由来的眩晕。

“我们上路吗?”吴勇小心翼翼地问道。

余光站起身来,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是打着空手,没有棺材的累赘,所以还算轻松。回去的路并不像想象中那么艰辛,虽然很多岔道,但是一看到昨天晚上留下的深深的脚印和路边跌倒的草丛,还是很容易地找到了正确的道路。

路上的确很险,一面是悬崖,走过时,不停有细小的碎石头窸窸窣窣地落下去,却听不到落地的声音。余光紧紧抓住了翁蓓蓓的手,缓慢地行走在忽高忽低的山路上,他简直不敢相信昨天会是在漆黑的夜里平安走过了这条路。

三个小时后,队伍终于看到了村口的那颗大榕树,余光不禁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昨天走一夜的路,都没有感觉到劳累,可现在却觉得小腿肚子一阵阵酸痛。

走到村口,他竟莫名地觉得自己全身虚脱,上下一点气力都使不出来。他看到榕树粗粗的树干,就有一种想要靠在上面睡一觉的冲动。看着这暗棕色的粗糙的树皮,到处都是从树上悬下来的须根,他竟有了种回归的感觉。这也许有他的童年有关吧,他小时侯,家门外也是一棵粗壮的榕树。夏日中,常常躲在巨大的树荫里睡上一觉。看着这棵榕树,恍然间,余光竟感觉回到了童年。

树冠像伞一般,向四面八方伸展了出去,窄窄的卵型的叶片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树枝的分岔生出了无数的须根,在空中飘动,这些须根上半部的褐色的,然后延伸着须颜色渐渐变浅,到末端最后变成了浅浅的淡白色。树荫是一个巨大的阴影,遮住了头上强烈的日光,站在下面,可以感到无端的凉爽宜人。

余光奔跑到了树荫中,扑面的凉风惬意无比,他突然有了躺在下面睡上一觉的冲动。

不过,他又有点纳闷,这么大的榕树一般只在亚热带的南国才有生长,怎么在这偏僻西南一隅的荒凉山村中也有呢?这里的气候一定很是怪异吧……

他一边想,一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地表很凉,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贴着臀部袭上了身体,让他顿时打了个寒颤,浑身一阵哆嗦。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余光有些不解,但是在这炎热的天气里,能够有这么一种凉意袭上心头,倒也是令人身心愉悦。

余光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平躺下自己的身体,眼睛半闭着。

朦朦胧胧中,他似乎回到了童年,躺在家门外的那棵大榕树下,任微风轻柔地拂过面颊。几个小伙伴总是不愿意让他睡得安生,老是那他们的脚丫在他的脸上面舞来挥去。其中有一个小伙伴的脚丫特别大,他们都叫那个孩子大脚。

在恍惚中,余光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叫大脚的小孩正把他那双特大号的脚丫在他的脸上拂来拂去。

等一等!大号的脚丫!

在这似睡非睡的境界里,余光光对自己说,自己好象真的看到了一双大脚!就在自己的视线上方摇来摇去!

余光张开了眼。

是的,真的有一双脚!

一双特大号的脚!

正在榕树浓密的树叶中摇来摇去!

余光像触了电一般跳了起来,他抬头望了过去。一个粗壮的浑身赤裸的身体隐隐约约躲在密密麻麻的树叶中随风飘来荡去。他的脖子被一条粗粗的绳索吊在了粗大的树干上,须根从树枝上飘下来,在他身边萦绕纠缠。他的舌头从嘴里吐了出来,颈子周围一圈暗红色的血淤,脸一片煞白,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盯着远处。

尽管五官已经变形,余光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吊在树上,已经死去的人,正是昨天晚上奉命出村报警的那个抬棺手——仨儿!

仨儿死了!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没有人去报警,没有警察会在今天来到恶诅村。

他是在所有人去夜葬时被人吊在这里的,这也意味着在这个村子里,除了王劳模,还有其他的凶手,正躲在暗处偷偷窥视着他们!

一刹那,余光感觉自己的头更眩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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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非正常死亡的死后状态,最可怖的就是缢死的人。因为缢死的人,虽然没有鲜血的淋漓酣畅,但却仿佛冰窖中冻僵的死冷猪肉,有一种冷刺刺阴瑟瑟的恐怖。

沈天爬上榕树取下了仨儿的遗体。

仨儿仰面躺在榕树巨大的树荫下,腹部膨胀得可怕,全身上下散发着难闻的味道。黑色的嘴唇轻轻翕开,露出两行森然惨白的牙齿,齿缝间舌尖微微地抵出,没有光芒的两眼大大睁开,面色赤中透紫,下颚还有吐出白沫的残留痕迹,分明是从嘴唇里渗漏出来的。这一情形映入了余光的眼帘,他的下腹立刻一阵涨痛,喉头不停地涌动着不明的液体。他使劲吞咽着唾沫,终于忍了下去。

翁蓓蓓忍不住转过头去,她不敢看这样可怖的尸身。只有吴勇,却像没事一样,轻轻地抚下了仨儿圆瞪着的双眼。就像一盏灯被熄灭,仨儿的尸首顿时黯然失色。

不知道身后哪个抬棺的大汉喃喃道:“一定是鬼魂索命来了,我们在夜葬上说了话,我们都难逃一劫……”

一句话未落,周围围观着的大汉们一阵哆嗦,接着各自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就跑,顿时四周不剩一人,只有余光等四人留在原处。

余光叹了一口气。

“余教授,现在我们怎么办呢?”沈天问道。

余光皱了皱眉头,回头反问:“你觉得呢?“

沈天挺了挺胸膛,说道:“我们离开这里吧,走上五个小时的山路。就算有什么人想要在暗中作祟,凭我和吴勇的能力,也可以保护您和蓓蓓的。”

吴勇轻嗟道:“只怕那个暗中作祟的人也想到了,他早已经阻断了我们想要离开的路。”

“什么意思?”

“我看过很多推理小说,从小学看到现在,没有五百本,也有三百本了。我们现在就像众多的推理小说常见的布局一般,正处于一个封闭而又与世隔绝的地方。切断电话线就是隔绝我们的方法之一,杀死通风报信的仨儿,则的另一个方法。恶诅村离最近的村镇说远不远,说近倒也不近。但要离开这里,就打破了封闭的状况,这肯定是凶手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他一定也会注意到这点,所以他就会阻断我们离开的途径。我猜,现在出村的那条山路,不是某座桥被拆了,就一定是某条险恶的山路被毁了。”吴勇黯然答道。

沈天脸色一变:“不管怎么,我们也得试一试。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就得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好吧,我们就试一试!不过我们已经一晚上没睡觉了,也没吃东西。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把肚子填饱了再说吧。”余光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说道。

“那我们去哪里找东西吃呢?村长家的东西,我怕被坏人下了毒。别忘了,吕土根就是中了某种不知名的毒物。”吴勇提醒道。

余光无可奈何地抬眼望去,视线缓缓从村子里错落有致的房屋顶上越过,最后落在了村子背后半山腰中绿树掩映的那幢白色别墅——赵家大宅!

余光礼貌地扣着黄铜大门上的兽环,发出了沉响。

老陈头慢悠悠地一脸阴沉,打开了门。

“真是打搅了,我们昨天夜葬出了一点状况……”

还没等余光说完,老陈头就接道:“是要来打电话吗?真是气死人了,昨天晚上赵先生和出版社说到一半,电话就莫名其妙地断了,我今天一大早就出去查看,结果是在王村长家外面被人剪断不说,还拿走了几百米的电话线。真不知道这些贼是怎么想的,电话线里又没有铜丝,偷那玩意有什么用。后来赵先生叫我帮他把修改后的文稿拿到镇上的网吧去传,走到半路就回来了,不知道谁那么缺德,把一座桥给拆了。只有等下午叫村长带几个壮汉去修理修理……”

一听这话,余光顿时感到一阵阴霾袭上了心头。

赵连蒲身着睡衣坐在书房的藤椅上,满脸的不高兴。大概是书稿没有成功传出去的缘故吧。

当他看到余光等人时,强挤出了一点笑意:“欢迎欢迎,哪股风把你们给吹来了?昨天晚上的夜葬怎么样啊?我还说来找你们问问呢。我来这里这么久了,都一直没时间去亲自看看夜葬是怎么回事。”

余光好奇道:“你还没去看过夜葬?”

赵连蒲苦笑:“唉……说心里话,我胆子小,晚上不敢去看。”

“哈!”余光笑道:“你写惊悚推理小说,胆子还会小?”

赵连蒲也乐了:“你以为写惊悚小说的人,胆子一定就得大啊?那你就错了,越是胆子小的人,越能敏感地触摸到恐惧的表象和内质。胆量不是衡量一个人的写作水平,而是与内心的细腻程度有关。这关系往往都是成反比的,胆量越大,月是感觉不到恐惧的快感。”

“有理有理!”余光赞道。

“对了,你快说说昨天你们看到的经历吧,我写这篇小说正想用一用场景呢。”赵连蒲催道。

余光咳了一声嗽,答道:“我们今天来,倒有不少的消息,可能比你所写的惊悚小说更是恐怖了千倍百倍。有着许多不可思议之处,更或许有着一个惊天的大阴谋。“

“哦?!”赵连蒲愕然莫名。

第二十六章

赵连蒲前倾着身体,细细听完了余光的讲述。在讲述的过程中,吴勇也在一旁补充着。

听完了后,赵连蒲一脸阴沉地说道:“这样诡异的事,我写了这么多年的推理小说,都是闻所未闻。这真是太奇怪了,阴森可怖的夜葬居然会遇到被催眠的怪物,而报信的人居然又被离奇地吊死在了榕树上。这里可真是个邪地啊!”

老陈头在一旁诺诺地接道:“这世界是不是真的有鬼啊?”

沈天立刻叫道:“这世界怎么会有鬼?肯定是有什么人躲在暗处使着什么阴谋。”

赵连蒲赞赏地看了一眼沈天,说道:“不错,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即使我们觉得有,那也是因为有人暗中想让我们以为有。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找出这个暗中使诡计的人。”

老陈头的嘴唇颤抖了几下,然后说道:“这一切会不会是后山的那帮人干的啊?”

赵连蒲眼睛一瞪:“不要胡说!”

老陈头顿时沉默不语。

余光听了老陈头的话,立刻来了精神:“等一等,你们刚才说后山的那帮人,这是怎么回事?”

赵连蒲翻了翻眼皮,感觉到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

“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勇沈天都感到好奇。

“好吧,我说。本来这不关我们的事,我到这里来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写书,不想搅进没意义的事端里去。但是,这次的事好象做得有点过了……”赵连蒲想了一想,说道。

“不知道你们进村的时候看到那棵榕树了吗?”赵连蒲没有一开始就说,而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看到大家都在点头,他继续说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榕树一般是生长在亚热带的,怎么在这西南山村也有生长呢?”

“大概是和气候有关吧。这里的天气大概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翁蓓蓓回答道。

“对!这里的气候是很独特,虽然地处西南一隅,但却和亚热带差不多,一年只分旱季和雨季。这样的气候,还真是罕见。”

沈天有些沉不住气:“您说这里的气候有什么用意呢?跟您刚才说后山的人有什么关系?”

赵连蒲压了压手,做了个请稍安勿燥的手势,说道:“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

他点上了一根烟,缓缓地吸到了肺里,然后说道:“这里的气候是很怪,就和云南缅甸的气候很是类似,高山地带的土地也很肥沃,正是种植某种植物的好所在。”

余光心里咯噔一动,他已经听出了赵连蒲的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

“不错,这里的气候很是适宜种植鸦片,也就是罂粟!”赵连蒲答道:“后山那边正是有一帮外地人在山沟里偷偷种植罂粟花。”

“还有这样的事?”沈天叫道:“那你怎么不报警呢?”

赵连蒲黯然道:“不是我不想报警,以前这别墅的主人就是报了警,还没等到警察来,他就被杀死在浴缸里,浑身赤裸,咽喉被刺了一个大洞,鲜血流了一整屋。警察来了也没找到种植鸦片的地方,更没找到杀人的凶手。”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余光问道。

“大半年以前的事了。就是上一任主人死了后,我才贱买下这幢别墅。但是要我去举报这些种植鸦片的人,我还真没这个胆量。谁敢担保这些种鸦片的人没有和警察串通起来,我这里前脚给警察说了,后脚他们就把这个消息拿给种鸦片的坏人。我想死啊?我活得不耐烦了啊?”

不得不承认,赵连蒲说得也有道理。

余光沉吟了片刻,说道:“看来很有可能,那帮后山的坏人看到了午夜狂奔的仨儿,以为是他要去报警,于是杀了仨儿。他们又担心是有人指示仨儿去报警的,于是弄沉了河上的桥,还把他的尸体吊在树上警告其他人。说不定现在那帮人就在村子里转悠,寻找对他们不利的人,说不定现在他们就在这别墅以外……”

赵连蒲一听,浑身打了个哆嗦,“不会吧……”

老陈头连忙说道:“别怕,我们这里高墙大院,围墙上还装了碎玻璃渣,没人爬得进来的。再说了,我们还有黑贝,纯种的德国狼犬。只要有人进来了,它就会叫的。它叫起来才叫一个可怕,不把那些坏人吓走才怪!”

“是吗?”赵连蒲还是半信半疑。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屋外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狼狗的狂吠。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屋里众人顿时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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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狗叫之声此起彼伏,像是发了疯一般,声音尖利高亢,直冲云霄。

屋中的人却面如纸灰,瑟瑟发抖。

是什么引起了狼狗的狂吠?莫非真的有生人闯进了这高墙宅院?是什么人?难道就是后山那帮种植罂粟的外地人吗?

赵连蒲站起身来,给老陈头一个眼神,老陈头连忙出了房间。过了片刻,他拿着一把猎枪走进了屋中。这是一把双杆的猎枪,虽然时间已经久远,但是枪杆却被桐油擦得裎亮,一股新鲜的桐油味和火药的硝味混杂在一起,不禁让人直想打喷嚏。

赵连蒲吩咐关上二楼屋里的灯,缓慢拉开了窗帘,他站在了窗帘后,把猎枪的枪杆伸出了窗户。

屋外正对大门后的回廊,看不见一个人,只听见狼狗使劲叫着。

日光直射在回廊旁的荷塘中,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但这却一点也不影响赵连蒲的视线。他咪上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死死盯着瞄准器。

回廊上除了可以听到狼狗的狂吠,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可在这平静里却似乎隐隐藏着极度的危险,而这危险正一触即发,仿佛一个只缺少一颗火星的炸药桶。

那只叫黑贝的狼狗早已经察觉到了隐藏着的恐怖,它使劲叫着,声嘶力竭。虽然它被关在别墅旁的土墙屋里,但依然可以感觉到它几乎要吠出所以的力量,所以的精气神。

赵连蒲瞄准了一阵后,发现找不到任何的目标。他张眼望去,发现在别墅与围墙的夹角,正是一个在这个角度看不到的死角。那里有着及人腰高的一簇小叶黄杨,叶片正微微颤动。

这小叶黄杨张得很是茂密,虽然老陈头偶尔会修剪一下,但此刻却依然密密麻麻挡住了赵连蒲的视线。]赵连蒲几乎可以确定,如果真有人进来了,一定是躲在那簇小叶黄杨的背后。这贼人的胆量不可谓不大,居然敢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潜入赵家大宅,真是吃了豹子胆。

赵连蒲冷笑一声,回头对余光等人说道:“你们可不知道吧,我的枪法好着呢。虽然我的胆量不大,但收拾几个小蟊贼还是不在话下。”

他抖了抖胳膊,把枪管放在了窗台上,大声喝道:“外面的蟊贼们!你们听着,你家赵爷爷可不是吃素的!告诉你们,知趣的话就自己滚回去,要不然我一抢崩了你们的头!先给你们的颜色看看,你们注意黄铜大门上的灯泡!”

赵连蒲瞄了瞄,一抠扳机。“砰”,接着是一声脆响,大门上的灯泡应声碎裂。

“好枪法!”余光和吴勇异口同声赞道。

赵连蒲得意地放下猎枪,谦虚道:“哪里哪里,只是几个小蟊贼而已。”

他又望向窗外,死角中那簇摇动着的小叶黄杨已经停止了颤动,狗叫声也渐渐低沉。也许,贼人真的是给吓退了吧。

赵连蒲坐回了藤椅,刚才虽然他英勇无比,但此刻,脸上却是煞白一片,对贼人的后怕令他身上冷汗凛凛。

“天啊,这帮贼人,竟然连白天也敢潜入宅子里,晚上岂不是更胆大了?怎么我刚才把灯给打灭了啊?这不是又在无意中给贼人制造方便吗?”

余光连忙劝道:“那倒也不能这么说,就算你没把门上的灯泡击碎,到了晚上,如果贼人真的要来,他们还是可以自己想办法砸碎灯泡。”

“说得也是,可我们晚上怎么防备呢?”赵连蒲虽然枪法一流,但现在却显得胆怯了。

“我看,最好在晚上找一点村里的大汉到宅子里来,一起抵御。”沈天抢先说道。

“此法不好!”吴勇说道:“我觉得很有可能在昨天的抬棺大汉里就有贼人的内应,不然怎么贼人怎么会知道仨儿报警去了?也许他们也知道仨儿是因为有人失踪而去报的警,但是他们怕警察来了后顺便查出他们种植罂粟的秘密,所以阻断了仨儿报警的企图。而他们之所以有消息,一定是在抬棺手之中有着内应。”

“有道理!”赵连蒲叹道:“你们别看我天天坐在家里写什么劳什子推理小说,实际上一遇到真正的罪案,就手足无策了。”

余光安慰道:“也不能这么说的,最起码你写出的推理小说丝丝入扣,引人入胜。还有你的枪法也是第一流的。”

吴勇突然问道:“赵先生,您的枪法这么好,难道是练过的?”

“哪里哪里,我这个人实际上也没有多大的学问,混到大学毕业,就想办法出了国,到了一个加勒比海上的岛国,在那里打工。那个岛国上政局不稳,每个人都带着枪。我拿着枪在一个海岛上值守灯塔,没事时就到岛上打猎玩。在那里混了几年,钱没挣上,但听了不少阴暗怪异的故事,练了一手好枪法。阴暗怪异的故事给了我写作的灵感,而枪法没什么用,只好到山上打打猎玩玩枪。没想到今天这枪法居然派上了用场。”赵连蒲答道。

“哦,原来是这样子哦……”几个人暗暗叹道,原来赵先生这样的作家居然还有一层不为人知道的秘史。

“老陈头,快去准备点吃的,我们今天晚上还要防范严密才行,但前提条件是我们得吃好休息好。”赵连蒲吩咐道。

“是的,赵先生。”老陈头一边答应着,一边一瘸一拐走出了屋。

第二十八章

当老陈头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弄着饭的时候,赵连蒲带着余光等人把一楼的所有窗户都死死关上,还用沙发顶住了后门。

等他们气喘吁吁地回到二楼,老陈头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

虽然地处偏僻,但老陈头总是能找到合适的材料做出一顿色香味具全的饭菜。当所有人坐上桌时,老陈头却离开了,他说他要去别墅旁的土墙屋里喂那只名叫黑贝的狼狗。

桌子正中是一钵红烧狮子头,赵连蒲用筷子拨开盖在最上面的青菜叶子,下面露出了炸得半焦后红烧的肉团。

翁蓓蓓看到肉团后,突然胃里一阵恶心,她想起了在死人沟的墓穴外,王劳模碎裂后又拼在一起的人头。酸水从她的胃里涌了出来,她感觉受不了,站起来转身冲到了饭厅外,“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翁蓓蓓的举动令得所有人顿时失去了胃口,只是看着满桌可口的饭菜,却不愿意伸出筷子拈上一口。

这一顿饭吃得所有人闷闷不乐,余光等人只是夹了钵里的青菜勉强下饭吃了。等老陈头喂了狗回到屋里,看到这一切,不禁摇了摇头,然后找碗盛上了剩下的肉。他一瘸一拐地有出了门。

当赵连蒲问老陈头又去干什么?老陈头头也不回地回答道:“这肉扔了多可惜,还是也拿给黑贝吃吧……”言语之间,他已经消失在了饭厅的门洞中。

饭厅里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各怀心事而又心怀忧虑。

那写后山种植鸦片的贼人晚上还会回来吗?到时候又会使出什么样的诡计?

余光感觉应该找点什么话题来打破这沉默,于是他没话找话地问道:“赵先生,你吃饭前说过,你大学毕业后去了一个加勒比海国?那是个什么地方啊?”

赵连蒲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久违的光亮,他答道:“那个国家四面环海,风景如画,四季如春。那里南临加勒比海,北濒大西洋,全国海岸线有一千多公里长,全境大部分都山地,只是在沿海有狭窄的平原。这么一个美丽的地方,因为矿产匮乏,那里却是世界上最贫困的地方之一。我到那里去完全也是机缘巧合之下的结果,本来我只是想四处游历,偏偏乘坐的海轮到了那个国家时,出了故障,需要休整几天。我无奈下了船,却又巧合般认识了一个在那里多年的华侨老人,我们一见如故。他是个看守灯塔的老人,他带我去了他所在的灯塔。站在灯塔的顶处,看着脚下波涛汹涌的海浪,蚂蚁般大小的人群,我突然觉得心里莫名其妙地平静了。我突然想找个地方好好安顿下来,看看书,写写字,听听海浪的拍岸声,看看天上高挂的月亮。这才是多种惬意的生活啊,于是我留在了那个国家。”

余光很惊讶,他实在想不出,赵连蒲竟是这么一个想法简单纯洁的人。

“赵先生,那你就这么留在了那个国家了吗?后来那个华侨又怎么样了?”

“唉……”赵连蒲叹了一口气:“那个国家的政局很不稳定,三天两头地闹政变,整体街上到处都是流弹。当海轮离岸后我就后悔了。可世上没有后悔药,我于是整体呆在灯塔里,幸好那位华侨老人在灯塔里放了几千本小说,几乎全部都是推理小说,而且是中文的。从程小青的霍桑探案到横沟正史的金田一,从阿加纱的波罗神探马普尔小姐到史蒂芬金的恐怖小说。我如同找到了精神粮食,每天如痴如醉地在灯塔里看小说,看得天昏地暗,神志不清。直到有一天,那位老华侨出门买东西时,被一颗划过的流弹射中了头部,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就和我永远分离了。”

赵连蒲顿了顿,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余光和沈天连忙追问道:“后来呢?”

赵连蒲点上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却又被这浓重的烟雾腔住了喉咙,不停咳起嗽来,直咳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他坐回了藤椅,继续慢悠悠地说道:“老人家就这么去世了,我接替了他的工作,继续值守灯塔,每天做着相同而又无味的事,唯一给我带来乐趣的就是躲在灯塔里看那些小说。直到有一天,小说终于被我看完了,连第二遍第三遍都看完了,我开始觉得无趣,鬼使神差中,我提起了笔,决定自己写一个好看的,也是给自己看的推理小说。这个小说我写累了的时候,就带着老人留给我的一管猎枪在岛上打打猎,顺便改善伙食。足足一年后,我的小说完成了,我的枪法也练好了。于是,我带着这套书稿离开了那个国家,回到了这里。那本小说很出色,很快就成了畅销书,当我想写第二本时却觉得自己又写不出了,于是我想寻找一个不被人打扰的地方,所以我来到了恶诅村。这里真是太安静了,真是个写书的好地方,可是没想到,居然又出了现在这样的事……”赵连蒲一脸抑郁。

余光连忙劝道:“这样的事谁都想不到,而且我们还没有濒临绝路啊。我们得想办法击退这帮坏人,想办法离开这里!”

吴勇则在一旁沉吟片刻后,问道:“赵先生,您说的那个国家是不是……”

他还没说出这个国家的名称,饭厅的门被粗暴地打开了,老陈头面红脖子粗地冲了进来,他似乎惊魂未定,跌跌撞撞地把饭桌旁几根凳子全碰倒在地。

“怎么了?老陈头?”

老陈头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失声叫道:“不好了!黑贝死了!黑贝被人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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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巨大的恐惧想一张看不见的网,紧紧笼罩在了屋里所有人的头上。

沉默,没有人发出一句话,只有老陈头轻轻抽泣:“黑贝死了,我养了它三年了,它就这么死了……”

良久,吴勇站去身来问道:“你上次去喂它时,天还好好的吗?”

老陈头答道:“是啊,它一见了我就扑上来,它知道我给它带了好东西来。可我回来后,又给它带肉团过去,就看到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见到我来了也不激动,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一摸,身体还有热气,却已经死了。”

“我们去看看黑贝的尸体!”沈天血气方钢地叫道。

“不可!不可!”赵连蒲阻止道:“刚才黑贝还是好好的,它吃的东西也是从这屋里拿出去的,根本不会有毒的。可老陈头第二次出去时就已经死了,这一定是贼人又来了,他们先把黑贝杀死了。说不定现在还躲在下面等着我们自投罗网!”不知不觉中,他的声音竟已颤抖,额头上冒出几缕冷汗。

“不错,赵先生说得很对,现在我们呆在大宅里才是最安全的。围墙太容易被侵入,这宅子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一点。”余光也这么说。

赵连蒲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急促地问道:“老陈头,你刚才进来的时候,大门关好了没有?”

老陈头的身体猛然一震,打了个摆子,汗水簌的一下就从面颊淌了下来:“这个……这个……刚才我太急了,我也没印象是不是关好了门。”

赵连蒲大怒:“快去看看,看看是不是关好了门!要是贼人进了屋,我们就大祸临头了!”

老陈头慌忙一瘸一拐出了饭厅。

当老陈头出去检查门是否关好的同时,吴勇好奇地问:“赵先生,您怎么会请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当你的管家呢?”

赵连蒲撇了撇嘴,说道:“这个老陈头呢,是我在海外遇到的华侨老人的故交,华侨老人常常在我嘴里提到他。于是我回国就找到他,那时他刚刚从城里的风来楼酒楼退休,其实是被炒鱿鱼的,人老了,做的菜也没有变化,不愿意吸取新的菜式改革。看他腿脚也不方便,新的工作也不好找,于是我就带他到这里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子哦……”

“门是关好了的。”老陈头进了屋,唯唯诺诺地低头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赵连蒲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忽然在这时,翁蓓蓓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

赵连蒲回头不满意地望了一眼,大概他对这个漂亮的女孩居然能在这样危急的关头打出哈欠来,感到不可思议吧。

“我们一晚上都没睡觉,又受了这么大的惊吓,精神难免不好的。”沈天很是怜惜这个小师妹,连忙解释道。

说来也怪,这哈欠就想是传染病一般,只要一个人打了后,周围的人都涌起了浓浓的睡意。

“这可不行!现在才是中午,贼人晚上就会攻进来,你们这样的精气神怎么行?你们快去睡一会!”赵连蒲也急了。

余光沉吟片刻后说道:“赵先生说得对,我们是应该养精蓄锐,备好精神。赵先生,你也应该休息一下。这样好了,我们轮流休息,以免贼人偷偷潜入。”

吴勇接道:“对!蓓蓓沈天,还有老陈头先休息,睡四个小时后换我们另外三个。沈天一定要睡好,你可是我们这里的武林高手,可千万不能疲劳过度,到了危险时刻,我们还得靠你来搭救我们呢。”

“我不需要睡觉!”老陈头叫了起来:“我年龄已经老了,没听说过吗?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每天我都睡不了太久的时间,你现在叫我去睡还不如叫我去死呢!”

赵连蒲倒也理直气壮地接道:“那这样好了,我先去睡,我也得养好精神,不然连枪也端不稳,更别说瞄准了。”

“好吧,赵先生,您先去休息,我们三个再巡视一下楼下的窗户与大门。”吴勇说道。

门紧紧闭着,窗户外也有着防盗网,看来贼人想要攻击进来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着报安的措施毕竟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总是或多或少存在某些漏洞,所以余光等人的检查也很仔细,生怕错过任何一点纰漏。

回到二楼,他们又将窗帘放下,再用家具将所有的窗户都堵死,不让外面看到一点里面的动静。一路累下来,他们三个都是汗水凛凛气喘吁吁。

余光和吴勇都是一整夜没有合眼,此刻才觉得全身酸痛,四肢无力,睡意像海潮一般不可遏止地涌上了心头。

“不行!现在还不能睡!”余光对自己说道,可眼皮就像是灌了铅,不住地打着架。他瞟了一眼吴勇,竟已经倒在了沙发上,像一滩泥一般,还打起了重重的呼噜。

听着吴勇的呼噜声,就像是一种美丽的诱惑,余光有些受不了。他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终于又恢复了一点清醒。

“余教授,要是你实在受不了,还是休息吧,这里有我呢。”老陈头唯唯诺诺的声音却彻底砸碎了余光最后一道防线。听到了老陈头这句话,余光感觉自己的坚持是无谓的,反正都有老陈头在,怕什么?虽然他只是一个腿脚不方便的老头,可在余光心里,正是他一句话,就可以打消自己坚持不睡的所以理由。

反正贼人不见得白天也会攻进来。

反正一楼的门窗关得严严实实。

反正过不了多久,沈天他们也会醒过来。

就算提前睡一会又有什么关系?余光这样劝说着自己。

终于,他闭上了眼睛。

现在他才知道,睡眠是多么可爱的一件事啊。过去在城市中,他也常常睡不着。就像老陈头说过的那句话,人这一辈子啊,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他早已经过了三十,一到晚上就辗转反侧,不得安稳,任何一点细微的声音都足以让他清醒。失眠是一种可怕的清醒,暗夜中睁开眼睛,盯着森然的天花板,耳朵里清楚听见水龙头滴水的声音,还有老鼠轻轻啃噬桌腿的声音。心里毛毛的,慌慌的。特别是在第二天还有重要工作,深夜却依然清醒时,这种感觉来得更是强烈。不塌实!一心想着快点睡,可就是睡不了。在最无奈的时候,余光选择了服用安眠药,吃的是舒乐安定。一开始一颗就可以睡着,渐渐的,药物失去了作用,于是加量。二颗……三颗……四颗……现在就算睡觉前吃上六颗舒乐安定,他还是睡不着觉。

今天,在这最危险的地方,他居然睡着了,而且睡得这么甜,真是不可思议。

他就像是漂浮在汪洋之中,随波逐流,身体不受一点控制。一会浮到浪尖,一会荡到谷底。这是一种最爽的感觉,久违的快感。瞬间,他就被淹没在了这极度舒适的世界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光感觉有人在摇晃他的身体,他醒了过来。这一觉的时间,也许就算是一个世纪,对于余光来说,都只像一秒钟这么短暂,他依然感觉到疲惫不堪。

睁开眼睛,余光看到吴勇站在他的面前,眼睛死死地瞪着他,双眼里布满血丝.

吴勇见余光醒了过来后,一字一句地对余光说道:

“他、们、不、见、了!这、里、只、剩、我、们、两、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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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余光身体猛然一震,差点从躺着的沙发上摔下来。

“你说什么?他们不见了?蓓蓓和沈天不见了?赵先生呢?快去问他啊!”

吴勇说:“他们都不见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

“那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吴勇很是沮丧。

“现在什么时候了?”余光问道。

“晚上十点了。”吴勇一边说一边走到窗户边,一脚踢开堵在窗前的家具,一把拉开了厚厚的窗帘。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半空中,月光如水一般倾泻进屋里。

“别开窗!当心贼人!”余光大叫,他还依然保持着一点清醒,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一觉竟睡得这么久。

吴勇回过头来冷冷一笑:“余老师,难道您真的以为会有什么贼人吗?”

“什么意思?”余光大惊。

“我们到恶诅村后,有没有听其他人说过后山有种鸦片的坏人?”吴勇反问。

“没有。”

“对,我们都是听赵连蒲和老陈头说的,都是一面之辞。这所谓后山的贼人我们根本就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两个人在我们心里营造出来的假象。”吴勇分析道。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余光依然不解。

“他们捏造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事物,让我们产生恐惧。当我们对并不存在的东西进行防范的时候,我们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一个莫须有的目标上,无端耗费我们的精力与气力,他们才好实施他们的阴谋!”

“什么阴谋?”

“现在我还不知道,说不定后山真有人在种植鸦片,说不定主使的人就是赵连蒲。毕竟这玩意比写书更轻松更来钱,而且还不伤神。”吴勇猜测道。

“那他们掳走了蓓蓓和沈天又是什么用意?为什么不绑架我们俩?”余光心里充满了一个又一个疑问。

“我估计是赵连蒲和老陈头趁我们俩熟睡时,制服了蓓蓓与沈天,威逼他们俩去了一个未知的地方。他们之所以没动我们俩,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必胜信心制服我们,再加上我们俩中了安眠药的道,睡得不醒人事,他们更是没办法弄走我们。”

余光一听,愣住了:“等一等,你说刚才我们中了安眠药的道?这怎么可能呢?你也知道,我失眠很长时间了,就算是舒乐安定,吃上六颗也只能让我勉强入睡,我怎么会中安眠药的道?”

吴勇解释道:“你一直服用的都是舒乐安定,这也是我们在市面上唯一可以买到的处方用药。但是事实上,还存在着很多治疗失眠的精神类用药,例如美莎酮,氯胺酮,麻黄碱等等。这些药品的作用远远好于安定片,但是因为这些药品成分可以制成各种新型的软性毒品,所以国家严格控制了产销。既然现在我们怀疑赵连蒲就是种植鸦片制造毒品的幕后黑手,那么他拥有一定的控制药品也不足为奇。”

“可是,如果真的是下了新型的安眠药,我们也不可能只睡上这么一小会啊?这也不过才几个小时。”余光又问道。

“我估计下的分量不重,或者下了药,但是我们的身体吸收得并不多,”吴勇想了想,又一拍大腿叫道:“对啊,一定是红烧狮子头里的肉团!因为蓓蓓吐了,我们都没有兴致吃里面的肉团,只是吃了一点青菜叶。安眠药一定是混在了肉馅中!”

“对了,我们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也就是王明生失踪的时刻,赵连蒲和老陈头一直都和我们在一起,怎么会分出身来去绑架王明生?余光还是有想不通的地方。

“这件事也很好解释,别忘记了,在吃饭中途,赵连蒲离开了席位。”

“他不是去打电话吗?我们都听见了他打电话的声音。”

“对!我们只是听见了他打电话的声音,没亲眼看到他是不是在打电话。”

“你是说……”余光问道,但结果几乎呼之欲出。

“他肯定是用了录音方面的措施,他知道我们要去参加夜葬,也知道王明生是抬棺手中的一员,我们立刻就会知道王明生的失踪,于是他想方设法在我们面前制造了不在场证明。”吴勇越是解释,越是觉得自己的推理没有错。

“小吴,你真是聪明啊,你是怎么怀疑到这一点的?”

“我的怀疑是从赵连蒲的电话内容开始的。在我们第一次进他书房时,他的手提电脑里正在写的是一篇叫《夜葬》的小说,我注意了一下文档右边的滚动条,大概写了五六万,远远不够一本书的内容。我看了不少赵连蒲的书,他没有写短篇的习惯,几乎每一本书都在十五万字到二十万字左右。所以我敢肯定,如果他要谈书稿,说的一定是已经写好了的稿子。你别忘了,我们当天上午来拜访他时,老陈头说他去镇上的网吧传文稿了。如果他真的是在打电话,又怎么会在传了文稿后才和出版社的人起争执呢?如果有争执,就不会再传文稿了。所以说,如果这个电话真的存在,那么这个电话只能是在传文稿之前打的。”

余光听后,大声赞道:“对,我也明白了,一定是赵连蒲把前一天的电话内容录了下来,然后在我们吃饭的时候放了出来,让我们相信他一直在打电话。”

过了一会,余光又问了新的问题:“那只叫黑贝的狗又怎么解释呢?蓓蓓和沈天被他们带到了哪里?我们又该怎么着手这件事呢?”

“黑贝?我们根本就没看到黑贝在哪里。只是听赵连蒲和老陈头在那里说而已。别忘了,赵连蒲说他们搬到这里才大半年,可老陈头说他养了三年的黑贝。作为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厨师,又怎么能在大城市里养上三年的狼狗呢?既然他们能用录音骗倒我们做出不在场证明,同样也能用录音让我们以为在土墙屋里有一条凶猛的狼狗!”

“他们的用意是什么?为什么要我们以为那土墙屋里面有狼狗呢?”

“很简单。”吴勇答道:“这说明了,他们不愿意让我们进那幢土墙屋。在那屋里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定,现在蓓蓓和沈天的藏身之处就和这屋子有关!”

在吴勇脸上,竟写出了一丝坚毅与果敢。

他知道,决战的机会已经快到了,他和余光都还有战胜对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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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看着窗外深邃无尽的黑夜,余光不禁觉得手心冒汗,不寒而栗,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他竟有点踌躇起来。

吴勇递过一根手电筒和半截钢管,说道:“这是我刚才在屋里找到的,我们这就去吧,一定要把蓓蓓和沈天安全地救出来。”

接过钢管,掂在手中沉甸甸的。余光有些奇怪:“你在屋里找到的?”

“是啊,就在赵连蒲的床下找到的。还好他藏得不是很严密,不然我都不知道手无寸铁怎么对付他们。”

余光问道:“我总觉得有点地方不太对劲,本来你的推理也说得过去,但是还是有很多疑点。为什么赵连蒲会在屋里的床下放钢管和手电筒呢?看上去就是为了我们准备的一般。还有,如果他们真的是在后山种植鸦片,他又何必给我们说呢?他完全可以捏造其他的事,干嘛要说鸦片来引起我们的怀疑呢?”

吴勇想了想,也觉得余光说得不错,可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也说不出个为什么来。他晃了晃手中的手电筒,说道:“我们暂时不去想这些问题了,还是先去别墅边的土墙屋里看看吧,看看到底有什么神秘莫测的东西!”

在黑夜里,土墙小屋像一个看不出形状的妖魔怪兽般突兀地坐落在别墅旁,紧挨着围墙,一簇簇小叶黄杨把这屋子包围着。

只有一蓬木门,挂着一把明锁。

“砰”的一声,吴勇一脚踹开了木门。手电筒的光线射了进去,黑漆漆的房间被照耀出一团明亮。

果然没有什么狼狗,但却有一股淡淡的腥气。

令人熟悉的腥气!余光深深抽动了一下鼻子,问道:“吴勇,你闻到了吗?这屋子里有一股很淡的腥气。”

吴勇点了点头:“是的,我闻到了,我还在其他几个地方嗅到过,但是看到别人都没有在意的样子,我还以为是自己嗅错了呢。”

余光说:“不错,我也在其他的地方嗅到过。第一次是在王明生的家。第二次是在夜葬的路上,我在那条路上还差点也心衰而倒下了,幸好听到王劳模的梆子声才恢复过来。第三次是在吕土根在墓穴旁出现时。”

吴勇听到余光的话不禁有些吃惊:“在夜葬的路上,我也有那种几乎心衰死去的感觉,可我看到别人似乎都没什么异像就没有在意,我还以为是我的幻觉呢。”

余光点了点头,说:“我猜,我们在那条山路上,是碰到了什么不明的东西,引起了身体的不适,所以才有这样的感觉。而王劳模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这是一种控制精神的力量,他用梆子声抵御住了这危险。也许,这是一种一辈辈流传下来的方法,在这偏僻的地方,有太多我们不能用已知科学解释的东西。”

“可我们白天顺原路返回时并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这说明那未知的东西只在夜晚才会有效,白天就没有用了。”

“那什么东西会这样奇怪呢?”吴勇问道。

“知道夜来香吗?”

“知道。”

“这就是一种典型的,只在夜晚开放的花朵,会发出奇特的香味。可能我们在路上遇到的,也是一种植物,只在晚上散发出某种毒素,迷乱我们的神经。”余光猜测道。

吴勇一拍脑袋:“我明白了,这植物的毒素是一种神经毒素,嗅到的时候会让我们神经紊乱,心跳加剧,几乎休克。而克服的办法就是声音!只要一直发出和心率相同的声音,就可以克服这毒素!这可真是前所未闻啊!”

“不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等待着我们去发掘和探索。”

土墙屋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有,这淡淡的腥味也在夜风中渐渐消失。屋里的墙是泥土糊上的,而地面却不合时宜地铺上了一层米色的四四方方的地板砖。

吴勇说:“余老师,如果蓓蓓和沈天真的是被他们从这间屋里带走的,那么在这屋里一定有秘道!”

余光点了点头,说:“对,而且这秘道一定是在某张地板砖下,否则他们也不会在一间破败的土墙屋里铺上地砖了。”说完,他就和吴勇在屋里用钢管慢慢敲击起地面,寻找着空洞的地方。

果然,在墙角,钢管击地的时候,发出了咚咚的破响。

“这里有夹层!”吴勇兴奋地叫了起来。

他们把手电筒放在了地上,用双手抠在了地砖的边缘,想要一鼓作气把地砖抠起来。

就在这时候,这地砖突然移动了,是从下面慢慢向上移动。

余光与吴勇大惊,是有人在下面轻轻顶着地砖,想要把这秘道打开!是谁在下面?

余光的第一反应就是马上把手电筒关上,然后躲到漆黑的土墙屋的死角去。

可当他勾下腰去抓放在地上的手电筒时,手忙脚乱中,竟没有抓稳。手一滑,手电筒哧溜溜地向屋子的一侧滚了过去。手电的光线在屋里四处乱翻着,无数尘埃在光柱中翻滚跳跃升腾着。

余光急了,他正想跑过去关掉手电筒时,他听到了“啪”的一声。

“啪”的一声,那块地砖被推到了一边,地上出现了一个大洞。从大洞里慢慢伸出了一只大手,手上毛茸茸的,还留着黑黢黢的长指甲。

是谁?谁会从这地洞里爬出来?

余光和吴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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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这只手慢慢伸了出来,然后是头发,像枯黄的草一般。接着是一双眼睛,呆滞无神,眼光涣散。

看着这双眼睛,吴勇奖呆了,因为这双眼睛让他感到很熟悉,这双眼睛的主人他竟认识!

是王明生!是那个他们本以为失踪,甚至遭到了毒手的王明生!

“王明生,你怎么在这里?”吴勇大叫道。

王明生缓慢地从地懂里爬了出来,却像是耳朵聋了一般,根本没有理会吴勇的叫喊。他自顾自地站在了地板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大门。他没有奇怪土墙屋里竟然会有光亮,更没有奇怪屋里还有两个注视着他的人。他颈脖僵硬,双腿僵直地向门口走去。他的眼睛一直平视着与他眼睛等高的地方,目不斜视。他走过的地方,飘过了一丝淡淡的腥味,然后慢慢漂浮扩散在整间屋中。

转眼,他已经走出了土墙屋,只留下吴勇与余光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余光问道:“这个男人就是王明生吗?“

吴勇不解地答道:“是的,他就是王明生,可他这是怎么了?”

“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他是在梦游。”

“梦游?”

“是的,准确地说,他应该是在被催眠后的梦游。”余光的语气里竟莫名其妙生出一股寒意,让他自己和吴勇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催眠后的梦游?”吴勇感到后背的肉缝中涌出一丝冷汗,衬衣和肌肤紧紧沾在了一起,湿湿的,黏黏的。

余光肯定地点了点头,两人相对无言。

王明生被催眠了?是被那不知名的神经毒素催眠的吗?如果是余光和吴勇中了这样的毒素,也会变得和王明生一样吗?他们不敢想象了。

走到门边,向外望去,王明生正如鬼魅般在清冷的月光下向别墅走去。转眼间他进了别墅,别墅中一片漆黑。他要进去干什么?

吴勇打着手电筒回到地洞边上,然后将光柱射进了洞中。下面一片漆黑,光柱所到之处可以看到下面是一块平地,有一条深不见底的甬道。天知道这甬道将通向何方。

“下去看看吗?”吴勇问了问。

“当然!”余光答道:“既然已经这个样子了,我们当然要继续查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鬼怪’作祟。”正当他们两人准备跳到地洞下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门外站着的是王明生,他已经从别墅里回来了。他的姿势很奇怪,两只手的胳膊挽在肩膀上,像是扛着什么东西,然而手中却什么东西也没有。

他依然颈脖僵硬,双腿僵直地走了进来,站在地洞旁,一蹬地,扑通一声条了下去。然后,他又在下面拉上了这块地砖。地面立刻恢复了平整,就和他们进来的时候别无二致。

“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吗?”余光问道。

吴勇摇了摇头。

“他被催眠了,去别墅的二楼,把他们以为还没有醒过来的我们俩扛走。你看,他两只手的胳膊都挽在肩膀上,就像是扛了两个人一般。我们现在就跟下去,看看到底要把我们俩扛到哪里去。”余光一边说,一边撬开了这块地砖。

面对幽深而又黑黢黢的地洞,余光先跳了下去,只听到了“砰”的一声。下面是硬硬的地。

来不及想太多,吴勇也跟着跳了下去,双足一阵麻木,已经站在了地底的甬道上。

前面是清晰的王明生的脚步声,“踢嗒、踢嗒、踢嗒……”重重的,就在不远处的前方。

“跟着去吧。”余光戳了戳吴勇的胳膊,然后打开了手电筒的电门,一起向前跟了过去。

甬道黑黢黢的一片,还到处是岔道,幸好有着王明生脚步的指引,他们跟得还不算吃力。

在经过一个岔道的时候,“嚓”的一声,吴勇好象是踢到了什么,手电向下一看,是一个发卡。吴勇弯下腰来,拾起了这个发卡。

“是蓓蓓的。”余光很肯定地说道。

“嗯,是她的。看来她真的是被带到这里了,我们的分析和推理没有错!”吴勇有些兴奋,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们俩在暗处,而赵连蒲和老陈头是在明处。这或多或少地为他们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增添了几分胜算。

就在这个时候,王明生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

余光和吴勇连忙加快了脚步,转过了一个弯。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扇木门。

在手电的光柱下,这扇木门显出了班驳陈旧的痕迹。木门后,隐隐传出了某种细微的声音,仿佛是齿轮在转动,又像是绞盘在绞动。

“这门后面是什么?”吴勇问。

“好象是电梯吧……”余光不是很肯定。也别说,这齿轮与绞盘的声响还似极了老式的绞链式电梯。

吴勇拉住了木门的把手,狠狠一使力。

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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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门大大打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里面是一间大得让人想象不到的大厅,正人声鼎沸。

一张张长桌后,坐着一个个年轻人,有的胖,有个瘦。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眼睛,全部眼神涣散,直勾勾地看着桌子。桌子上是白色的粉末,这些年轻人正把粉末一点点放在面前的天平里称量,然后分装进透明的塑料袋里。

“是毒品!海洛因!”吴勇大惊,细声凑到余光的耳朵旁说道。

“嗯。”余光没有说什么,只是拉着吴勇踏着碎步走进了大厅。

正在忙碌着的年轻人们没有觉察到他们俩人的进入。他们都聚精会神忙着自己的事。

“他们都被催眠了。”余光小声与吴勇耳语道。

“只怕不是催眠这么简单。”

“怎么?”

“还记得赵连蒲说过的吗?他曾经在一个加勒比海中的岛国呆过。”吴勇反问道。

“对,我记得。”

“现在我想起了,他一定是呆在那个国家。”

“哪个国家?”

“海地!”吴勇坚决地答道。

“海地?你怎么会这么想?”余光不解。

“你听说过Voodoo教吗?”

“什么教?”

吴勇拉着余光在大厅一隅的柱子后躲下,然后放低了声音解释道:“Voodoo教又称为巫毒教或者伏都教,是流传在加勒比海岛国海地的一种神秘宗教。 Voodoo教最早发源于西非斯拉夫海湾的埃维族人,随着黑奴的输入传到了海地而发扬光大。传说中,Voodoo教的巫术和咒语可以令死人复活,然后被驱使来做各种繁重的劳动。”

“这么邪?这怎么可能?死了的人是不可能复活的。”余光说道。

“对!当然不是死人复活了。”吴勇说道:“后来有科学家在海地岛上调查,证明并不是死人真正复活了,而是Voodoo教用某种方法使活人假死,就如同催眠一般驱使这些活死人做体力劳动的奴隶。”

“假死?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余光大惑。

“科学家在活死人的体内提取了血液做出分析,说很有可能是一种河豚毒素造成的神经麻痹。据说巫毒法师是用萃取河豚体内的毒素令得活人出现假死状态,再利用某种方法唤醒活死人,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奴隶。实在是骇人听闻。”吴勇的见识很是广泛。

“河豚毒素?好象有点不对劲吧?”余光依然不解。

“对,是很不对劲。海地这个国家怎么会有河豚?就算有,我也不相信当地的法师能有能力萃取出河豚体内的毒素。我更倾向于是当地的某种神秘植物的毒素使然。”

“植物?对!说不定就是在夜葬途中差点让我们窒息而死的植物!”余光恍然大悟。

“是的,一切都可以解释了。赵连蒲在海地呆了很长时间,学会了Voodoo教制造和驱使活死人的方法,并且把这种神秘的植物引种到了恶诅村。他们将这植物里的毒素提取出来,实验在了恶诅村的年轻村民身上,让他们作为奴隶,给赵连蒲生产毒品。”说到这里,吴勇竟不禁因为赵连蒲等人的险恶用心而倒吸一口凉气。

“有道理。这么说来,死去的王明生的哥哥,有可能就是在他们刚开始实验时,分量用得不对,而引起的死亡现象。”余光的声音里竟不知不觉有些颤抖。面对这样厉害的对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才能有丝毫的胜机。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屋里静止了。所有正在忙碌着的年轻人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站了起来,颈脖僵硬,双腿僵直地移动着身体,聚集在大厅中央。

在大厅对面,有一扇小门,在这个时候“吱呀”一声被拉开了。

从里面先走出一个人,是王明生,他的两只胳膊依然放在肩膀上,满眼迷离,但脸上已经明显浮肿了,像是被人狠狠扇过一巴掌。

跟着,在他身后穿来了咆哮之声,激越愤怒。这个人咆哮的语言是余光和吴勇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像是某种非洲的土话,叽里咕噜地发着卷舌音,还不住地弹着嘴皮。听上去,这更像是咒语。

在这接近咒语的咆哮中,王明生的身体轰然倒下,地板给他震荡起一层薄薄的尘埃。

王明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从他的鼻孔眼睛耳朵嘴唇里滴出一行乌黑的血迹出来。在旁边聚集的这些年轻人们,脸上顿时显露出一丝极度恐惧的神情,面目扭曲,五官变形。但只是瞬间,这些年轻人立刻恢复了一片茫然,两眼空洞地看着小屋的木门。

木门后,闪出了一个矮小的人影,脚步一瘸一拐,正是赵连蒲的管家——老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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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余光与吴勇躲在柱子后一动不动,他们很害怕被老陈头发现。这一屋子的活死人,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对付。现在,他们只有把自己隐藏起来,如果有传说中的隐身术就好了,就像气体分子一般消失在屋中,那才是最可靠的。

老陈头站在大厅门前,虽然只是一个最简单的站立动作,他的身形虽然矮小,但却凭空生出一种威严,令面前一干活尸们不寒而栗。

老陈头轻轻抽动了一下鼻翼,眼光怀疑地环视了一下大厅,但却什么都没看到。他吸了一口气,嘴里喃喃说着什么。然后,他挥了挥手,这时,从他身后的小屋里走出一个人来。

这是一个小孩,同样地颈脖僵硬,双腿僵直。吴勇瞟了一眼,认了出来,这小孩正是吕桂花的儿子。

这小孩手里抱着一件东西,仔细一看,是一个很大的葫芦,葫芦上还密密麻麻插着弯刀。这已经够奇怪了,更奇怪的是,在小孩的头上,还顶着一只芦花大公鸡。公鸡的脚给缚着了,鸡冠鲜艳地耸立着,两只眼睛炯炯有神。

这小孩要做什么?吴勇感觉很好奇。这只公鸡是拿来做什么的?难道是巫毒发生作用的一种催化剂吗?那孩子手里抱着的葫芦又有什么用?难道是装盛毒素的工具?

老陈头嘴里不停念念有词,他正念着什么咒语。当他念过咒语时,旁边的活尸们脸上泛出了赤红的颜色,颊边渗出一道道汗水。看上去他们很难受,似乎正在接受某种酷刑一般。

老陈头停止了咒语,开口说道:“刚才你们当中有一个办事不力,所以我要惩罚你们所有人。现在,我要给你们下一道新的巫,看你们谁敢再做事不力?”

言语间,原本趴在地上的王明生缓缓爬了起来,满脸血污,眼睛直勾勾地平视着前方,看不出他有任何感觉。

老陈头走到了小孩身边,拔出了葫芦上插着的一把弯刀,只听到嘶嘶的声音从葫芦里发出。同时,屋中的活尸们也发出了痛苦的鼓噪,屋里顿时乱作一团。

吴勇暗叫一声不好,这葫芦的刀一拔出,里面的毒素就开始外泻,如果自己和余光嗅到了也会变成活尸。此时,他已经觉得有些胸闷了,心跳也有点加剧。他连忙抓过余光手里那半截钢管,和自己手中这截钢管相碰撞,发出了铮钉之声。他不敢敲击得太重,因为他也怕被老陈头发现。如果被发现了,老陈头一句咒语,所有的活尸都来攻击他们,他们只有死路一条。雾用敲的节律正是自己心脏正常跳动的节奏,这声音轻柔得只有他和余光可以清晰地听到。听到这声音后,原本渐渐开始难受的心脏立刻恢复了正常。他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暗叫好险!

老陈头并没有发觉屋里还藏着两个其他的人,他嘴里念着咒语,时高时低。屋中的活尸们身体不停前后左右摇晃着,脚却像钉子一般钉在了地上。他们摇动身体的幅度越来越大,却并没有倒下。

老陈头的咒语突然停下了,他双眼如炬地望了一眼屋中的情形,活尸们的动作也猛然停顿,或歪或斜地凝固在屋中。在老陈头的眼中闪过一丝狰狞,他的手微微一抬,手中的弯刀指在了小孩头上的那只雄赳赳的公鸡脑袋边。弯刀并没有挨到公鸡身上,可公鸡却像是受到了重重一击。眨眼间,没有感觉到刀锋的移动,公鸡已经颓然瘫倒,没有丝毫的挣扎,只剩下临死前断断续续的颤抖的呼吸。

余光与吴勇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似乎明白了,为了惩罚王明生没有顺利带回余光与吴勇,赵连蒲授意老陈头要惩罚所有的活尸。老陈头先用咒语解开了活尸们被封闭的感觉系统,然后用咒语折磨他们。等折磨殆尽后,又打开密封的葫芦,让毒素散发出来,形成新的巫毒。这真是惨绝人寰,赵连蒲和老陈头这两个冷血的刽子手,真是变态之致。

公鸡瘫倒后,站在大厅中央的活尸们的眼睛立刻又变得涣散无比,他们梦游般转过身体,回到了原来的桌子前,继续分装起桌上的白色纯净粉末。

老陈头冷哼一声,进了身后的小屋。

吴勇与余光一跃而出,跟着移动身形来到了小屋的木门外。

屋中的活尸们对突然多出的吴勇与余光,却视若不见,眼神中只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也许在他们的身心深处,也感觉到了这两个人是来解救他们的,所以没有人出声,更没有人通报。

吴勇和余光站在小屋的木门外,吴勇侧过身体,向屋中望去。

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

老陈头到哪里去了?赵连蒲到哪里去了?翁蓓蓓和沈天又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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