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电话又响起来了,我烦躁死了,有时真想扔掉它去。我没好气的说:“喂,谁啊,什么事啊?”对面仿佛被吓了一跳,小声问:“你是不是王医生?”我仔细一听,觉得生意很熟悉,但还是一下记不起,于是问她:“你是谁啊?”声音明显温柔下来了。“王医生,我是李静,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就是小腿骨折的那个人,上次我打过你的电话,没有人接。”我忙说,记得啊,电话里声音变了样,一下没听出来,上次可能是上手术去了,没空接。现在你的脚恢复怎么样?。她说还好,就是伤口的地方还是很痒,请问能不能洗澡。我说,你手术结束大概有两个星期了吧,应该可以下水了,但是记得不要浸泡太久。她说谢谢了,再次为她父母的行为道歉,我说没关系了。她忙说以后一定要请我吃饭,我说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午觉一下被吵醒了,这下也睡不着了,我赶紧去附近的饭店点好菜,那饭店的老板娘看到我就像看到自己亲生儿子一样,忙说,小王最近怎么都不来了,是不是把嫌大妈的做饭难吃啊。我忙说,哪敢啊,我可是天天惦记大妈做的饭菜呢,就是最近比较穷,所以来得少一点了。她赶紧对我说,你怎么不早说啊,你以后饿了就过来吃,就几顿饭,吃不穷你大妈。她有一个儿子也在外面读大学,常常抱怨学校食堂伙食太差,以致于大妈一看到我就想到非洲难民,恨不能每次都把我撑破肚皮才放我走,价格也格外便宜,每次她都说:“咳,你们学生哪有什么钱啊,还不都是父母的,省点话,以后好好孝敬父母。”这次大妈又准备免费,我忙说,大妈,再这样下去我都不好意思来了,于是她收下了,笑着问我,怎么一个人吃这么多菜,是不是跟女朋友一起吃。我脸红了,说哪有啊,就是几个同学,然后说;“大妈,我一回把碗拿回来。”大妈忙说,不急不急。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我怕张馨晚上吃了饭,那就完了。又不敢说请她吃饭,怕破坏原有的惊喜。想来想去,我决定做个无耻的人。我打电话给张馨,说我很多衣服没洗,寝室卫生也没打扫,叫她去帮忙。她显然有点怏怏不乐,但是还是没说什么。下午下班回来,我先回寝室看了一下,她还在帮我洗衣服呢。整个寝室已经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户也摸得异常明亮。我看到她泡在冷水中的手已经红了,忙问她,怎么这么傻,不知道里面加点开水么?她说,里面有你的羊毛衫,掺了热水容易变形的。我忙拉起她的手,对她说,不要洗了,她不听,说马上就洗好了。我恼怒起来,说:“我说了不要洗了,你怎么就不听呢。”说着自己拿起搓衣板洗了起来,12月的天气真的是异常寒冷,不一会,我的手就红了起来。她在一旁怏怏地说,还是我来洗吧。我不理她,还是自己洗,过了大半个小时才洗完。
   洗完后她准备去食堂吃饭,我说不要去了,先去我们的家吧,她迟疑地看着我。我也不解释,直接拉她去我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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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
   到了家门口,推开门,她不禁呆住了,我小声说:“生日快乐。”我拿起蜡烛,随意地插了一二十根,然后一一点着。我关上灯,小声说:“小傻瓜,许个愿望吧。”她闭上眼睛,喃喃自语了一会,然后一口气吹向蜡烛,我也帮忙吹去。几秒之后,蜡烛灭了,整个房间一片漆黑。我说:“我去开灯。”然后就感觉一阵热浪向我袭来,她的嘴唇封住了我的嘴巴。就这样,也不知道在黑暗中抱了多久,吻了多久,直到两人感觉嘴巴都麻了,手臂都酸了才分开。我打开灯,看见灯光下她的脸蛋红通可爱,像极了刚认识她时的样子。我打开饮料,给她倒了点,给自己倒点。我拿起被子,跟她说:“祝你生日快乐。”她不动,问我,有没有啤酒。我诧异地看着她,说:“我就没准备啤酒。”她说:“我要喝啤酒。”她说得很慢,声音不大,却很坚决。我说现在出去买很麻烦,就这样算了吧、她不依不饶地说:“我今天就是要喝啤酒。”我问她是不是不开心,是不是因为我要她洗衣服她生气了。她涨红了脸说:“我18岁了,是成年人了,我要喝啤酒。”我这才知道,今天是她18岁的生日。我说我去买,她说,多买点,我今天很想喝啤酒。我跑到附近的超市,买了10瓶啤酒回来。她打开瓶口,直接就这样喝下去,我说你这样马上就会喝醉的,她笑笑说,我就想今天喝醉,以后都不会了,所以你不要阻拦我。我也拿起啤酒,跟她对饮起来。我不时的替她夹菜,希望她不要喝醉了。但是她喝的极快,不一会,她的5瓶就全部喝完了,她伸手过来要喝我的啤酒,我赶紧连喝两瓶,对她说我的也喝完了,她吵闹着要再去买啤酒,我一边敷衍她,一边扶着她。她在房间里面不停的吵闹着,跟平时的她判若两人,一会说,你快去买啤酒啊,一会说,这地板怎么老是转来转去。我知道她完全喝醉了,我当时也有点头昏了。又过了一会,她逐渐安静下来了,我的头却撕心裂肺地痛起来了。我把她抱在怀里,酒气和她身上的气味一起飘到我鼻孔,不像酒鬼浑身地令人作呕的气味,她身上的气味反而有些迷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彼此都要睡着了。她突然难受起来,挣脱我的怀抱,直接往厕所跑去,然后就听到呕吐的声音。我跑过去看她,她连忙大声说:“出去。”连续吐了好几次后才停止。等她出来,脸色苍白,我不禁怪自己,当时为什么不阻止她这荒诞的行为。我拿毛巾蘸点热水,帮她擦了一遍脸,她想要躲避,说脏。我不理她,继续帮她擦嘴角的污物。吐完以后,她逐渐清醒了点,难为情的对我说:“刚才我是不是很丑?”我盯着她的大眼睛,笑笑说:“从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这是我一生中看到的最完美的脸蛋。”后面她接着吐了两次,然后终于平静了,刷牙洗脸后,她说困。我把她抱上了床。我头痛愈裂,躺在床上,一下睡不着。再后面,困意也逐渐上来了,洗漱后我关上灯,沉沉的睡去。
   半夜起来,想上厕所,怕惊醒张馨,没开灯。家里多了几张凳子,一下忘记了,刚下床就摔了一跤。这下把张馨惊醒了,她连忙打开灯,问我有没有摔伤。我说没事,继续去上厕所。上厕所回来,她硬要看我摔伤的地方,给她一看,就一小块破皮,她却紧张起来,问我有没有创可贴。我说有,她马上下床帮我去找,找到后小心地帮我贴上。
   这样一折腾,两个人的睡意都没了,于是我们卧在床上回忆我们认识的经历,其实那些话题我们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是每次说起来,还是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讲到今天我布局,我不免有些内疚,我说:“其实我真笨啊,我可以叫你去帮我买东西,你的手就不会冻得发红了。”她感动了:“傻瓜,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可以。”我突然想起我还没把生日礼物给她,我钻到床下,摸索了大半天,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盒子,说:“生日快乐。”她接过去,在我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此时的目光,温柔而恬静,没有羞涩和恐惧。我凑过嘴巴,轻轻地吻在她的嘴唇上。她闭上眼,慢慢地回应我。我轻轻的吻着她双唇,用舌头舔过她的牙齿,银白的牙齿光洁而整齐,她的舌头也伸出来回应我,两人的舌头彼此搅缠着,恨不能互化为彼此。长吻结束了,她主动脱去她的衣服,我准备关灯,她阻止了我。在灯光下,她的身体像柔美的曲线呈现在我面前。她的皮肤光滑而细腻,像丝绸一样柔顺。粉红色的乳头轻轻隆起,我吻下去,直立而稍稍硬起,我轻轻触摸她身上的每片肌肤,当手伸到她下面的时候,她轻轻颤抖了一下,她褪去内裤,完全裸露在我面前。她帮我脱去我的内衣,缓缓地褪去我的内裤。我用手轻轻的抚摸她的下体,她身体随着我的触摸一阵阵痉挛。我迟疑着,不知道是否该进行下去,她突然握着我的下体,指引它前进。她似乎极羞涩,但没有停止动作,她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我打开她大腿,轻轻地放了进去。刚进去,她说痛,几乎要掉出眼泪了,我停下动作,就这样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她说好了点,托起我的臀部。当完全进去的时候,她突然尖叫起来。巨大的痛苦使她几乎要哭出声音,我停下来不动,好长一段时间就这样拥抱着她。等她平静下来,我小心地动了起来,最后我停下来,紧紧地拥抱着她。她轻轻地呻吟着,痴迷地看着我,瞳孔里全是我的映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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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
   在中国,同过患难和富贵的不一定是兄弟,但是一起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后,彼此都系在同一条绳子上以后,大家彼此之间就可以称兄道弟了。最近的流行大片《投名状》的开头便是三人各杀一人,然后结拜,彼此成为兄弟。自从去了洗浴中心后,张老师对我更加照顾,有时甚至公开叫我小王兄弟。由于张老师在科室地位颇高,我也跟着沾光,科里的人也不停地夸我,俨然真把我当张老师的兄弟了。
   在我读研的时候,一个工作过几年的室友告诉我,当医生开药掌握三大原则,基本上就不会出任何问题了。然后他告诉我们这三大原则就是:有的病人是一定要多开药,开贵药的,有的病人是可开可不开的,具体自己决定,还有一类病人是绝对不能多开药,开贵药的。然后他进一步解释到:对于省政府的小领导,拥有全额报销的垄断单位的职工,你是一定要多开药,开好药的,这一方面是你的经济收入的主要来源,另一方面病人也强烈要求你开这些药,你不开的话甚至会被投诉的。对于普通单位的职工,他们有一定的报销额度,但是不算高。这些病人往往有一点医学知识,所以这类病人你要看情况考虑了。有的病人态度好,而且积极配合,我就开点便宜的药,如果他喜欢跟你讨论医学,指导你用药,那好,你就用好的医学药物帮他解决问题。对于最后一类,就是针对农村来的贫苦农民了。对于这种病人,你多开药,开贵药,你是要断子绝孙的,钱再多买不回你的良心。所以我对这类病人是绝对不多开药,除非是病情一定要用的药。他那时工作的医院是省城的大医院,因此病人种类多,可以分类。而我实习的医院是县医院,照他的分类,都是来自农村的贫穷农民。
   在外一科,经常看到某些熟人介绍的病人在换药室做手术。一般来说,在换药室做的手术都是,膀胱结石,成人疝气之类稍小的手术。驱使病人和医生这么大胆的理由当然还是经济因素。一个疝气手术在手术台上至少要1000多,而在换药室往往300~400就搞定了。这些价格在当时看来仍然是不菲的一笔钱,但是4年过去了,费用基本上翻了一番。早晨给病人换药。一般来说,伤口是每三天一换,但是不少病人不听医生的意见,常常睡觉时触碰伤口或挪动过大,所有有时要每天换药。给一个病人换药时,我又苦口婆心的告诉他,要保护好伤口。他说没事,天天换不是利于伤口愈合么?我只好跟他解释。伤口换得太勤了反而会不利于伤口愈合。他一脸的不信,我叹了口气,说,你不信就算了,但是这换药是要收费的,每次都要20元钱。我想起身上的胶布用完了,于是对他说,你在这等等,我去拿了胶布回来,等到我拿好胶布回去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他,忙问他去哪,说你身上伤口还没换好药呢。他不理我,冲到医生办公室,对张老师说,我以后伤口再也不要换药了,我也不会付钱的。张老师马上用严肃的语气把他说服。病人走后,张老师极其愤怒地对我说:“以后你说话最好先想清楚再说,不该说的话永远别说,没人把你当哑巴。”我一下懵在原地,讪讪地离开了。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和病人总是保持一段距离,每当病人堆着笑脸对我说话时问我问题时,我总是不冷不热地用专业术语给他们解释。他们当然完全听不懂,还想再问时,我冷冷说:“你要是懂,还要我们医生干什么。”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病人都很冷漠,用厚厚地城墙包围自己,保护自己。
   晚上回到家,心里不免还在因为白天的事生气。想到张馨在旁边,怕她难免担心,于是仍然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拿起书本就安静的看书。这时电话又响起了,我看了号码,还是李若男,猜想她也是就是问我保研的事想到怎么样了。我心想,这些天被保研的事折磨得不成人样了,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下么?我不接,希望她以为没人接就不再打过来了。铃声终于停了,我笑了起来。张馨忙在旁边问,是不是又欺骗了人家小女孩。我笑着说,欺骗了一个大女孩,比我还大的女孩。张馨拍拍我的脑袋说,你嘴里就没有一句真话。看了大概半个小时的书,电话又响起来了,看了下号码,还是李若男。我决定故技重施,继续等到她挂机为止。张馨用狐疑地眼光看着我,问我,怎么还不接。我解释到,就是上次的班上的书记,肯定又是叫我保研的,你不是叫我不要保研嘛,我接什么啊,省得又影响我看书的心情。张馨说,你就不听听人家怎么说,人家大老远打电话来,你不接也太不礼貌了吧。说着就要接通电话。我一把抢了过来,说,我自己接。电话接通了,不出意料,对面马上传来李若男大声的质问:“怎么这么久才接我的电话,刚才打电话怎么不接,上个星期打你电话好几次怎么老是关机?”我笑着说:“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究竟是想我先回答哪个问题啊。”她马上说:“少罗唆,一个一个回答。”我继续笑着说:“我这么久才接是我刚才才回到寝室,我前面没接是因为我不在寝室,我上个星期老是关机是因为我老在手术室。”她哼了一声,算是怀疑的认可,然后说:“王凯,保研的事情决定得怎么样了,这个星期是最后答复了,你再不决定就没机会了,我希望你不要把你的前途拿来开玩笑。”我笑着说:“书记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什么都没有,就是有点不服输的精神,你们不是都看不起我么?认为我考不上么?认为我来这里实习就是为了多骗点综合素质分保研么?今天我就证实给你们看,我王凯就还不要这个机会了,你拿去给那些想要的人去吧,说不定人家感恩涕零,以身相许都说不定,哈哈。”对面的声音突然柔了下来:“王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而做傻事,你有权选择自己该得到的,为了气我而放弃保研,太傻了你。”我突然觉得莫明其妙,才知道她又误解我了。我于是用不让她产生歧义的缓慢严肃语气说:“你太多心了,我真的是想考研,去更好的地方而考研了。对你,我早没任何感觉了,我不是为了气你而这样说的,因为我已经有我真爱的人了。”对面好长时间不说话,隐约听到抽泣的声音,我不敢确定是否真的听到。于是我继续“喂”了几句,对方电话已经挂了。我也放下电话,看到张馨正用她那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我,我解释到:“她曾经是我的女友,但是……”她用手堵住我的嘴说:“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可以了。
   心中一直闷闷地,张馨还以为是我还在因为保研的事情而烦恼,于是对我说:“王凯,我们出去走走吧,放松一下心情。”我想想今晚也是看不进书了,于是跟她出去了。看到她的天真无暇的眼神,我想她也许没听到李若男的哭泣吧,又或许李若男根本就没哭泣,只是我潜心里的希望而已罢了。
   来到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山上。我从后面轻轻地搂着她细小的腰。与第一次不同,她没有颤抖,靠着扶栏,安静地站在我的怀抱中间。她轻声说:“我最喜欢晚上来这里了。站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县城的全貌。山下吵吵闹闹的,就这里比较安静。刚来的时候,我在这里看我们县医院,发现它好小,像个小盒子。心想,有一天能成为那小盒子里面的一员也好。后来也逐渐清醒了,知道自己的位子了,知道进这家医院只是梦想而已。我还是喜欢怕到这里看医院,每看到小小的医院,我就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条理甚至不清晰了,说了半天下来,我隐约知道她的想法了:她想鼓励我,希望我能考上理想的学校。我现在已经无心想这些了,但是她讲到自己的家庭时我突然来了兴趣:认识她这么久,都不曾听她说过她家里的事。她说;她住在镇上,她家在镇医院旁开了一家小店。就是专卖零食的那种杂货店。他父母看到医院的医生都是带着一副眼睛,说话很深奥的样子,而且从他们买的东西来看,也都是收入不错的一类。于是她父母不断向她灌输当医生的好处,恨不能生下的孩子落地就是医生。在初中的时候,她成绩算是还可以的,算是班上前十名的,考高中是不成问题的。那时她父母认识一个自称跟县医院领导有关系的人,那人告诉她父母,张馨如果学卫校的话,有希望可以留在县医院当护士。她父母听了好高兴,赶紧叫她填报卫校。等去了卫校以后,她才知道,卫校除了一大批父母本身是医生的人外,其它的都是成绩太差考不上高中的人。而卫校的就业形势更是一塌糊涂,毕业就相当于失业。而那时说与院领导有关系的人早无影无踪了。她顿了顿,说,如果有选择的话,她一定会读高中,以后再考大学。同样如果我是你,我会为自己的选择而骄傲,因为就算失败了,我也至少奋斗过。我笑了笑,讲了这么久她的故事,说到底还是为了给我打气。我长久地看着她,希望她那少女天真的容颜能永远留在我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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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
   到了科室,我迟疑着,这个时候请假张老师会不会对我有成见,但回头一想,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保研放弃了,再没考上的话我将无路可走。我跟张老师简短地说了一下情况,张老师很爽快地说:“考研好啊,我完全支持你,努力考,到时候去了大医院别忘了我们这些小医院的医生。”他的脸上满是和蔼和亲切,如果是初次看到他,还真会以为他是一名德艺双馨的好医生。我忙说,哪敢啊,您才永远是我的老师。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
   请假的事顺利地解决了,我一下轻松起来了,拥有了大量的可支配时间。想想最近真的没看什么书,又觉得时间不够,后悔没早点请假,人就是这样永远不知足的。
   李静有时也打电话给我,主要还是问问关于她的腿的事情。偶尔也问问我的近况,我说我正忙着看书考研,现在整天都在看书。她说,那就不打扰了,祝你考试顺利,考上了话告诉我一声,我给你庆祝一下。我说不用了,她坚持要,我敷衍说,等考上再说。
   这段时间居然没人打扰,过得异常安静。张馨说怕我分心,白天都不来打扰我,只是晚上才来看看我。也再没接到李若男的电话了,看来她对我也已经死心了。只是每当看书累了的时候,合上书本,总能看到封面的那只猪头,只是当初叫我猪头的女孩变成了一个叫我傻瓜的女孩。
   终于张馨也要去沿海的民营医院面试了。临行前,我陪她出去买东西。路上走得极慢,仿佛没走两步又倒回一步似的,走了大半天才到超市。到了超市也不知道买些什么,每当我拿起一样东西问她要不要带在路上时,她总娇嫃地说:“带这么多哪吃得了,提起来又累,你想累死我啊。”她这么一说,我也只好放弃,牵着她的手在超市也不知道绕了多久,也就没想到一件合适的东西。她笑着说,前几天就买好了东西,还出来干什么呢,给自己活受罪。我沉默着,感觉思维与人脱离了,完全没听到她说什么。她连扯几下我的衣服我才反应过来。她看到我失神的样子,安慰我说:“我又不是去了不回来,再说了,那医院也不一定要我啊。”我心里突然像点起了一盏明灯,心想要是那单位不要她就好了,这个想法在脑海中刚呆几秒钟就被赶走,我不禁骂自己,我不能给她什么,为什么还要夺走她不多的机会?我再次失落起来。她拉着我的手说:“没什么要买的,我们回去吧。”
   回到家,心情还是低落,甚至都不想说话了,我拿出书本,看了半天也没翻一页。张馨看到我这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她突然从后面紧紧抱住我,低声地哭泣起来。我转过头,看到泪珠不断从她的眼眶流出来。我同样用力的抱住她,知道彼此喘不过气来。我用手擦去她眼角的残泪,轻声说:“过去了,无论有没有找到工作,都记得打电话给我。”她一个劲点头,哽咽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我笑笑说:“不哭了,刚才不还在安慰我么?说有又不是不回来。”话刚说完,她又哭了起来。看到她伤心的哭,心中不免酸酸地,一个心拼命地说,挽留她吧,不要让她走,另一个心在那骂到,你还是不是人啊,这样耽误人家的青春你忍心。我差点就忍不住要说出来了,等我四年,四年以后我就去找你。最终,话留在嘴边停住了。我们都彼此绝望,都知道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维系我们之间的情感。在绝望中我们又抱了起来,恨不能将自己融入到对方的身体中。她向后退了退,看了看我,然后吻我的脸,吻我的耳根,寻找残留的暖意。我转过我的脸,回吻她的脸蛋,她的耳根。我轻声说:“我爱你。”声音小到甚至无法听见。但最终她还是听到了。她不无哀怨地对我说:“你以后也会离开我,再交新的女朋友,然后你就会彻底的忘记我。”这句话在以后的很多个夜晚我单身一人的时候,总是不断地在我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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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
   闹钟在5点响了,我急忙爬起床来,急忙洗漱好,然后帮她挤好牙膏,放好热水。她睡眼惺惺的结过我递过去的牙膏,差点就要睡着。刷完牙,我把毛巾蘸好热水,叫她凑过脸来。她用力的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我用毛巾仔细地帮她擦拭着她的脸蛋,颈项,热水擦过后的脸蛋红扑扑的,像初见她时的红苹果。我叫她在房间里等等,我去买早点。外面的世界一片漆黑,远处的早点摊发出微弱的光。我把油条豆浆买好拿回来,她又躺在床上犯困。我坐在床旁,把她放在怀里,拿去油条塞到她嘴里。快吃完时,她含着剩下的油条,嘟气嘴来,要我吃剩下的油条。我张开嘴,一口把油条包下去,嘴唇碰着她的嘴唇,上面满是油渍。我端起豆浆,一口一口地喂她,她含在嘴里,说烫。我说不会吧,我帮你吹过的,她把嘴贴到我嘴上,把豆浆引到我嘴里,说要我试试。我喝下去,发现并不烫,她撒娇说,要我用嘴喂她。我像燕子衔泥似的,一口一口地把豆浆喂到她嘴里。好容易吃完了,我拿起行李送陪她去车站。她说困,要我背着她,我背着她,她背着书包,像个小女孩般睡在我身上。
   到了车站,很多人诧异的看着我。我轻轻摇醒她,告诉她到了,她有撒娇说,还是好困,要我抱着她。我找到个座位,把她放在怀里,她又睡了起来。她的车是六点出发,不一会,车站的喇叭说要检票了,我看了下时间,五点四十了。我忙摇醒她,说车到了,快要检票了。她揉揉睡眼,看了看,准备上车检票。到了检票窗口,她突然反过头来抱住我。我当时一下脸红了,想要放开她,看到她红红的双眼后,我也张开双手,回抱她。旁边传来一大片目光,无非就是对我们这有伤风化行为的鄙视。我反而坦然了,继续抱着她直到汽车司机不断打着催促的喇叭。在目送她走上汽车后,她依旧不停地回头看我。而我则用力地头也不会的走了。刚出站门口,看到了刘丹。我笑着问她是不是来送张馨的,她说是。于是我问她怎么不进去送送。她说,看着你们在离别,不好打扰你们。
   一起回去,在路上也没有什么好聊的。有时我问她一句,她简短的回答一句,然后又换成她问我答。她突然问道:“听说你在科室混得挺不错啊。”我问她为什么这样认为。她说经常看到张医生跟你称兄道弟的。我说:“那是你没看到他对我凶的时候,伴师如伴虎,跟老师称兄道弟是不明智的,我是不会这么做的。”她马上接着说:“伴师如伴虎,是不是意味着老师做什么都跟着。”我问她什么意思,她笑笑说,没什么,随便问问,不会生气吧。我笑着说:“我生什么气,莫明其妙。”到了医院,我说我回住的地方了,你该去上班了吧。她笑着说,今天周末,我上什么班啊。我说,是哦,都忘记你周末不要上班了,那你回寝室吧,不送了啊。她笑笑走了。
   回到寝室,看着张馨睡过的被子,上面还有她的体温。传单上有块油渍,想必是吃油条留下的。看着这熟悉的一切,想起她的音容相貌,不禁也伤感起来了,眼睛似乎潮湿了几秒。不一会便自我解嘲地笑了起来,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像小男孩似的。拿起书本,逼迫自己看书,看了几分钟便犯困,想到早上这么早起。于是安慰自己,还有时间看书,先睡睡再看。这一睡,就睡到天昏地暗,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打开灯,看了下表,已经晚上六点了。食堂早已没什么菜了,一个人也不想去外面吃。跑到附近的小卖店买了包方便面,准备泡着吃。在路上又碰到刘丹,问她忙什么去呢?她说去外面吃饭。我一听,不自觉的就说:“我也没吃,一起到外面吃吧。”她奇怪地看着我,我正失落地拿着一包方便面。她笑着说,也好,你请客吧。
   跟她来到我常去的那家小店。店里的大妈一看到我又说我瘦了,说我很久没来看她了。我笑着说,上星期还不是来这么。大妈说,上次没在这吃,不算。看到我身边有个女孩,忙一把拉过我,小声说:“上次就是请这个同学吃饭?你这孩子,找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不跟大妈说,没良心的孩子。”我忙解释,上次请的不是这个,这个只是我同学的同学。大妈摇头说:“你们这些年轻人,越来越让人弄不懂了,看来大妈是落伍了。”刘丹看我跟大妈说说笑笑了很久,问我说什么呢。我笑笑说,就是些家常,大妈经常把我当她的孩子看。她笑着说:“没想到你老少通吃。”我忙打断她的话。她吐了吐舌头,出现少有的可爱。
   从外表来说,刘丹是那种让人惊艳的那种人,她总是穿着时髦的衣服,化着艳丽的妆。张馨说和刘丹走在一起的时候,总能吸引路人的眼光。我笑着说是因为两个大美女走在一起的缘故。现在看来,真正吸引人目光的或许还是刘丹吧。张馨像个孩子,人们看到的更多是可爱。今晚刘丹出奇的化着淡妆,说话也很温柔,好几次都差点把她当作张馨了。菜上来了,她完全不客气,拿起筷子先吃起来。她吃东西很快,像个男孩子似的,这一点跟张馨又很不一样。不知道怎么搞的,一个晚上老是想到张馨,无论什么做什么都会联想到张馨。吃完了,她掏出钱包,我忙拦住她,不是说要我请客。她笑笑说:“开玩笑的,看你都穷到吃方便面的程度了,哪还忍心剥削你啊。”她还是不由分说地付了钱。
   回去的路上,她笑着说:“要不要去我们寝室坐坐,你以前最喜欢跑我们寝室了,赶都赶不走。”我笑着说,不用了。她说也好,省得你看到张馨的东西又发傻。我听了后,说去坐坐吧,很久没去了。进了寝室,看到熟悉的床,书架上的书摆放地整整齐齐。我随手拿出一本,居然是成人高考的。我笑笑,想起张馨说的话“我想还好没读大学,要不然像我这样笨的脑子肯定受不了的。”床上放着一只大笨熊,是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我想起还送了她一本日记本,不知道她放在哪了。我四处翻寻,还是没有找到。刘丹看我四处翻腾,问我找什么东西。我笑笑,说没什么。坐了好长一会儿,我笑着说,我要走了。她说要送送我。我忙说不用,一会就到了。她还是出了门。外面的路破旧不堪,她挽着我的手臂,告诉我那里有坑。我说我知道了,来的时候我就看清了。她笑笑说,她脑子太笨,居然忘了。快到我家门口了,我想着要不要请她进去。正犹豫着,她说要回去了。我拿起钥匙,准备开门,突然听到她小声问:“要是我当初对你不那么冷淡,要是那一晚没发生什么,你会不会喜欢我?”我正怀疑自己的耳朵,她突然快步走开了,留我一个人愣在原地发呆。
   回到寝室,想着刘丹刚才说的话,愈发觉得不可思议。我想起初见面时她的冷淡,想起那晚的疯狂,想起张馨说起她的经历。这一切都让我觉得她是一个谜一般地女子,我永远不知道她内心是怎么想的。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不禁笑了起来,犯什么傻劲啊,好好看书考研,等待张馨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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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
   张馨走的日子过得既快又漫长。专心看书时,发现很多书都没看,感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当看书累了休息时,又在想张馨什么时候回来,不免又觉得漫长。但不管我怎么觉得,时间还是一秒一分一小时一天这样过去了。
   张馨打电话来已经是一个星期后,我接通手机,看了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本想责怪她怎么一直不打电话来,想到她这么晚打电话,不由地担心起来:“这么晚还打电话,旁边有没有人,你在哪里打的。”对面噗哧一笑,说:“你说话的样子好像我奶奶。”还没容我生气,她马上接着说:“我在医院的招待所打的电话,旁边有保安。你放心好了。傻瓜,记不记得今天什么日子?”我摸摸脑袋,想了半天,说:“不知道。”她笑着说:“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马上就到新的一年了,我现在的祝福可以从今年一直延续到明年了。”我这才反应过来她打电话的意义。这些天的苦闷一扫而空,感觉心逐渐明亮起来,外面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她继续说:“她在那单位面试通过了,还要试工两个星期,两个星期后她就回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说:“好的,好,努力工作,表现好点。”她敷衍说好的。突然她打断我的声音:“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傻瓜,新年快乐。”我忙也大声喊道:“新年快乐。”2004年就在我们的祝福声中开始了。
   新年开始几天,多次被校学生会和广大学生证为“最受欢迎的老师”任汝芬按照他学而不厌,诲人不倦”的古训与精神开始了他的考研政治冲刺班讲课。在附属医院实习的兄弟忙打电话给我,快来参加冲刺班,听说上了那个班的普遍能多考几十分。几年过去了,考研高潮于07年达到高峰,但考研培训班还是一如既往的“越来越好”。很多学校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满宣传栏的考验培训班的信息。我当时正处于手忙脚乱之中,听到这个消息,难免有病急乱投医的想法。于是收拾好行李后,我搭上最早的汽车,然后再转坐火车,风风火火地杀回了学校。
   下了车,寝室的兄弟张要初把听课证给了我,跟我解释到,寝室没地方住,帮你在后门旅馆定了个房间。我忙问多少钱,他马上翻脸说,是不是兄弟,是兄弟的不要这么多废话。张要初一个一个有着南方基因的北方人。他在南方出生,从小随着家族生意迁到了北方。要初用他们家乡话读出来像“尿粗”,因此,我们认定他一定有一条硕大的阴茎,否则怎么可能“尿粗”呢?因此,在大学时,他在男生寝室一直有个秘密外号,叫“大卵”,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外号传到女生中去了,而她们女生肯定也背地里叫了很多回了。因此。戏剧的一幕出现了,一个女生在还东西给他时,说了声:“谢谢大卵。”当场笑爆整个校园,从此,那可怜的女生再也不敢给我们男生说话了。他也颇觉不雅,要我们不要再这样叫他了,因此我们替他改名为“big organ”,简称“organ”,然而女生的兴趣总是无穷地,一天一个女生再次问我,为什么他的外号叫“organ”,我忍不住了说。你学过英语没有,认不认识那个单词。她说当然认识啊,不就是器官的意义吗。我说那就对了,他的某个器官特别大,因此叫“organ”。她听完,马上装出一副清纯而完全不理解的意思。当然我知道她肯定知道我知道她知道却没说出来她知道我知道她知道的事情。因为她没有再问下去了。
   听了两天课,突然觉得后悔起来。怪自己报什么面授班,本来就不崇拜明星,而且这明星从外表而年纪上也看不到迷人的地方,说到讲课,那就更加郁闷了。他一口的地方方言,让我安全无法听懂。我崩溃了,拉住旁边的小女生说话起来了。一问,居然是同行,也是学医的。于是我大有相见恨晚的想法,恨不能立即拉到我寝室结拜的冲动。她个子小小的,长相也不算漂亮。讲了一会,我有点累了,倒是引起了她讲话的欲望。她拼命的问我是学什么专业的,准备考哪里,问起我的寝室都有些什么人。我一听,忙打住了,再问下去她要问我有没有女朋友了。于是我反问她是那个学校的。她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我了。不一会,“毁”人不倦的老任下课了,200块钱就这样报销了。旁边的小女生忙问我去哪吃饭,我笑笑说:“回家吃去,我儿子一定要我在才肯吃饭。”她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回到学校,已经晚上7点了,张要初打电话给我,叫我直奔学校后面的小饭馆去,寝室的兄弟都在等我呢。我跑去,在里面的小包厢看到了久违的“色友”。一进去,不容分说地给我斟上一杯啤酒,说:“迟到的先饮三杯。”我忙笑着说,天气太冷,喝啤酒伤身体,要是白酒,我就喝上几杯。话说完,大哥笑了起来:“半年不见,小王就敢忽悠起我们来了。”于是大声喊道:“服务员,来瓶白酒。”服务员问我们喝什么白酒,大家都懵了,虽然大家啤酒喝了不少,白酒却没怎么喝过,偶尔喝的都是极贵的白酒,完全不是我们学生族喝得起的。最后大眼瞪小眼,最后张要初说:“要不来瓶二锅头,我们北方都喝那种酒,而且便宜。”众位色友最后无力说:“好吧。”一边感慨,真是一分钱难倒好汉。换上小杯,白酒斟上,大家忘了罚酒的事,于是一起拿起酒杯欢迎我的回来。拿起酒杯,大哥发话:“小王这么久才回来一次,大家一定要给面子,这杯酒一定要喝掉。”一饮而尽,大家连忙叫苦,本来白酒喝得就少,还要一口喝掉,感觉喉咙都要着火了。大家连忙一起指责我糟糕的提议。然后一致通过喝回啤酒的决议。一箱啤酒马上提了上来,在座的一个六人,每人先拿上一瓶。我拿起瓶子,对狐朋们说,感谢兄弟的热情的款待,我敬大家,这一瓶,我吹了。说完咕隆咕隆地喝下去了。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一时没法,也拿起瓶子吹了起来。一瓶下去,我发现有点不对劲,前面的白酒的尽头和现在啤酒的醉意一起涌了上来,顿时感觉头晕起来。兄弟们忙说:“何苦呢,,有必要一下喝这么猛么?”也许是酒精的缘故,我伤感起来:“这次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以后我又要下去实习,再见面的时候就是毕业的时候了。读了大学5年,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唯一觉得比较幸运的就是认识了你们这些好兄弟。”说完,大家也感慨起来,读了5年大学,学费和时间都比别的专业的人多,就业却比很多专业还差。于是一面骂学校,一面骂这该死的医学。更有甚者,骂起学校的女生,长得不怎么样,却各个都把自己看成是圣女贞德一样。每说到郁闷处,便拿出酒杯找人对饮。不知不觉,大家都有有点醉意了。大哥突然对我说:“王凯,你上来这几天找了李若男没有。”我一听,仗着酒醉发起火来:“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你他妈的别在我面前提扫兴的事,谁提我跟谁急。”不想大哥也是一急,拍着桌子说:“我今天还就要提她了,你他妈的怎么了,很牛逼是吧?你想怎么样啊?”我冷笑到:“我能怎么样,你提她是你的权利。但是不要在我面前说,你喜欢那个贱女人我又不是不知道,喜欢你去追啊,你可以滚到她身边去啊。”只看见一个杯子飞了过来,狠狠地朝我脸上飞来。我来不及躲避,正好被砸中。大哥显然还没善罢甘休,准备再冲过来揍我,旁边的人连忙把他拉开,他一边嘴里喊着:“王凯,我日你个狗娃,你他妈还是不是人,你有种再骂她一次试试。”我拿起酒瓶,走到他面前,狠狠地往他脑袋砸了上去。他一下昏了过去,我愣在原地,全身的酒精顿时变成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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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
   到了医院,我还是傻傻的,想到刚才的事不禁又冒起冷汗来了。大哥的CT报告出来了,就一点头皮血肿,没什么大碍。我长舒一口气。不一会,大哥醒了,看到我脸上的疤痕,问我要不要紧,我笑笑说,刚才不好意思。他也回笑,算是和解了。
   大哥要留院观察一天,这样一来,我回去的时间也要推后一天了。大家坐了一会,准备向大哥告别,我也准备回旅馆。大哥叫我等等。好长时间他才说:“王凯,李若男没有跟别人好上,这半年,她都是一个人在看书,,可能你真的误解她了。这次培训班就是她叫张要初发短信给你的。还有,为了你保研的事,她真的被撤了书记职务。”我听了,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我回到旅馆,看看时钟,现在11点了。我脑海中突然想起我生病时她在我床边守候的情景,我甚至想起圣诞节送她MP3时她的情景:她看了后急躁地骂我怎么乱花钱,要我退回去,在得知我是用自己的钱买的后才接受。我还想起我提水上她们八楼的时候,她用她赶紧的毛巾帮我擦拭汗水,还一边跑下楼去给我买纯净水。曾经被气愤蒙蔽的记忆像泄闸的洪水,全部涌来。我再也按捺不住,发了条短信给李若男:“睡了没?没睡的话老地方见个面吧。”好长一段时间后,她终于回信:“好吧。”
   在这个再熟悉不过的操场,我曾经在和李若男在上面走过无数回。在操场的角落,我们曾经长久地在那里拥抱,接吻。在操场后面的榕树下,我们的第一次亲吻了对方。操场上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是物是人非,我们再也回不到以前的亲密了。
   远远地走来一个白色的身影。我曾经对李若男说:“你穿上白色的衣服时最漂亮了,衬托你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像个仙女。”她当时笑骂我贫嘴,但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只穿白色衣服。她看上去好像瘦了,但我记忆中她又好像一直是瘦瘦地。我想冲上去给她一个拥抱,但是马上又停止了这个想法。她的身影越来越近,整体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最后,她的脸完整地印入我的瞳孔了。就这样彼此看着对方,什么话也没有,连呼吸的声音也变得明显。她喉头颤动,似乎有话要说,刚到嘴边就哽住了,眼眶中晶亮的液体在不停的打转。我心酸起来,感觉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却只能说:“对不起……”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用拳头用力地打我的胸膛,带着哭腔喊:“你还回来干什么,你还叫我出来干什么?”我紧抱着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终于彼此平静下来,我问她最近过得还好么。她想了很久,却最终只说出两个字“一般”。然后又是长久地无语。终于还是问道以前的问题上。我问她:“为什么当初要跟我分手?”她哀怨地说:“送你的瓷娃娃你弄到哪去了?”我解释说,搬寝室的时候不小心弄碎了。她说:“你告诉过我吗?不是别人说的话我也不会知道,你在乎过吗。你肯定没有,就像你没在乎过我一样。见习的那段时间你从不问我,从没担心过我。你看到我跟别人走近你也不说什么。我们就是这样分手的。”我说:“我喜欢刚认识的你,清纯不带功名,后面的你变了,我依然喜欢你,因为我知道内心的你并不是这样的。爱情不是战场,一定要充满硝烟和战斗的。如果你已经不喜欢我,我把你夺回来又能怎么样?而且,从那以后,我们一直争吵,我累了。现在的你跟他怎么了?”她悲哀的笑笑,没有再理我。过了很久,她问我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我说:“有了,她很清纯,可爱,像极了当初认识的你。”她不再说话。我们就这样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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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
   回到家里,又已经一个星期了。掐指算算,张馨也该回来了。想想她这么久也没打电话回来,心里不禁有些失落。时不时的又看一下日历,发现没错。离她上次电话后是有两个星期了。转念一想,她的两个星期后会不会是指明天,这样失落来,失落去,一整天都没静下心来,而她也一直没回来。
   第二天起来,发现床边居然多了一个人,揉揉眼睛一看,原来是张馨回来了。我一把摇醒她,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耐烦的睁开眼睛,嫃骂到:“昨天晚上十一点多回来的,回家的时候看你像头猪一样的睡着了。平时不是天天很晚睡的吗,怎么昨晚那么早睡。”我看到她的小嘴一张一合的,特别可爱,忍不住就亲上去了。她用力地拍打我的背,喊道:“还没刷牙呢。”
   突然心情变得极佳,感觉外面的一切都是明亮。匆匆地跑出去买早点,给她挤牙膏,放热水。感觉心中有无数个小鹿在里面活蹦乱跳,开心到一塌糊涂。陪她一起刷牙,看着她由白雪公主变成圣诞老人,一直笑个不停。她也不说话,也是傻傻的笑着。刷完牙,帮她洗脸,她依旧顽皮地左躲右闪,好半天才抓到她的小脸。洗完后,长久地看着她那美丽的脸。然后彼此靠近,长久地吻在一起。
   心中很多问题,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该先问哪个。她却滔滔不绝地跟我讲起她在那边应聘试工的情况,讲到最后,她略带伤心的说,最后那家单位还是没要她。看到她无所谓的态度,我以前肯定是要生气的。但是此时却完全被喜悦包围了。我安慰她:“没关系,下次再努力。”我想装出不开心的样子,但是却还是不能,心中不禁骂了自己无数回,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起来。
   张馨回来后的第四天,到了2004年1月17号了,我也马上要参加研究生入学考试了。也许是上次有了分别的经历,更因为我考完就会回来,所以彼此没有伤感。她送我到了车站,挥挥手我们就告别了。
  再次回到学校,考研的同学也都在准备,实习的同学也忙着实习,都没时间聚会。在旅馆住下,接到张馨的电话,问我住下没有。然后就是一长串的鼓励语句。李若男发了短信过来,简短的一句话,祝我考试成功。我一个人在旅馆拿起书本看了起来。临睡前,想想张馨的话,带着笑容入睡了。
   考场也没什么刺激的事情发生,虽然当时紧张地要死,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又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回忆。考完后。兄弟们要我在上面多呆几天,我借口说要实习就匆匆地搭上回去的火车。
   披星戴月,终于在晚上12点赶回了家。打开门,看到张馨居然还没睡,正趴在桌上看书呢。想起她回来的晚上我居然在睡觉,我不禁心酸起来。她看我回来,突然冲过来跳到我身上。也不顾我脸上的污垢,用力地在我脸上吻了一下。她不停地问我考的怎么样,有没有紧张,题目全部做完没有。看那神情,仿佛是她参加考试似的。我说感觉一般,她马上说:“你说的一般就是很好了,我知道,你一定能过。”我笑笑回吻她,说:“全世界就你的嘴巴最甜。”
   身上都是泥,我说先去洗个澡,卫生间没有热水,在冰冷的一月天洗冷水澡,冷得我直哆嗦。好容易洗完了,我叫张馨拿毛巾给我,她转过头把毛巾递给我,我一把拉过她,把她抱了起来,她大声喊:“流氓。”突然意识到是深夜,连忙降下声来,用力的拍打我,嫃骂到:“臭流氓,把我放下。”我把她放在床上,然后赤裸的钻进被子,紧紧地搂住她,说:“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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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
   由于我准备考研休息了近两个月,因此我的实习落后了别人很多。再到外一科,大家都说好久不见。张老师更是张开胳膊,夸张的欢迎我回来。我笑笑说:“好久没跟张老师上台了,错过了这么多学习的机会,我都难过死了。”张老师笑笑说:“还是小王上进心强。”一边问我考研考得怎么样。我说还行吧,过国家线应该不是问题,但是能不能考上我报的学校还是难说。张老师拍拍我的肩膀说,我相信你的实力。感觉这句话很熟悉,想起张馨也说过这句话,但是两句话听起来却又完全不一样。
   再上手术台,有些东西都有点生疏了。铺巾消毒的时候手甚至抖了一下,一块布巾掉在地上了。张老师看着我,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动作被我看在眼里,我不禁更加紧张起来。终于师兄教导我的画面出现了:我从头到尾一直拉钩,甚至连缝皮的机会都丧失了,在好几次张老师转换体位的时候我没跟上,被训了两三回。
   下了手术,张老师抱怨说今天的手术做得很累。言外之意是我没配合好,浪费他的时间。旁边的李医生忙讨好说:“今天的手术难度很大,出了张主任还真没几个人做得下来。张主任真的是辛苦了,要不今天晚上去放松一下?”张主任突然用犀利而凶狠的眼神盯着李医生看,旁边刘丹正好走过。李医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讪讪地离去。
   李医生是去年刚留在这医院的医生。他从从另外一所更差的医学院毕业的。由于我在科室跟张主任关系不错,于是他对我还是相当客气的。外表的稚气使他看上去比我还小。事实上,他性格也没完全成熟。到了护士站,李医生对我抱怨道:“小王,张主任是不是今天吃了火药,怎么这么大脾气。”我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于是敷衍道:“可能他心情不好吧。”李医生也不停,像个女人似的在那唠叨,我实在受不了,告诉他:“你说话也完全没看场合,你自己想想看。”李医生说:“我不就说放松下,谁知道是什么东西。”我使了个眼色给他,他没发现,继续说:“就算说去洗浴中心也没什么啊。”只见刘丹已经进来了。
   由于刘丹父母的关系,刘丹留在医院已经基本成了定局了。对于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护士,年轻的医生都是报着极大兴趣的,更何况刘丹的父亲还是外二科的主任,找这样的一个女友对自己在这医院的发展都是很有利的。李医生也从不掩饰自己对刘丹的好感,一直说刘丹是他心中的蒙娜丽莎,并时不时地买些小东西送给刘丹。只是刘丹对他颇为冷淡。他也毫不在意,对我说:“像这样的美女假如不冷淡的话,我还真没兴趣追。”
   走出护士站,想到刚刚的场景,不禁笑了起来。李医生看来真的又要郁闷很久了。我心想:爱情这东西永远是局外人比局内人清楚。大家都知道刘丹对李医生没意思,但是李医生却坚信刘丹对他有意思。只是当时我忘记了,在我和张馨的爱情中,我也同样是个局内人,我也忘记了我们是没有将来的人。
   回到家,手术室的郁闷一扫而空。看到张馨的笑脸,感觉世界一切美好。问她吃了饭没有,她说没有。我笑着说:“去外面吃吧,顺便见见你的大妈。”她诧异的看着我,像是看到一个精神病患者似的。
   来到小吃店,我先跑过去给大妈打了个招呼。大妈看到我有带了个女孩子,准备说话。我忙先说到:“大妈,这是我女朋友张馨。”大妈眯着眼睛看了张馨好久,笑着说:“你这孩子眼光还是挺好的,要好好待人家啊。”张馨问我跟大妈说了什么,我说我告诉大妈你是我的女朋友。张馨出奇地没有脸红,脸上的笑容长久地挂在嘴角。
   回去的路上,张馨问我怎么认识大妈的,怎么大妈对我这么好。我笑着跟她说了所有的经历。她听完淡淡一笑,说:“我相信你妈也是这样热情的一个人。”我笑着说:“你见了不就知道了。”她挽起我的手,依偎着我的肩膀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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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
   在外一科里,癌症病人是主要的一类病人。有些人长期肚子疼,由于在在农村,没钱看病,或者为了节约钱,不愿看病。一到医院,往往是晚期胃癌,晚期肝癌。对于这类病人,外科医生是束手无策的。每当看到这类病人,心里总是难免有点沉重。这类病人得知自己病情后,最常说的是:“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抽烟,不喝酒了。”医学上,对于危险因素的分析常用logistic回归模型来分析,将各种因素代入公式,在一长串的分析结果后,得出某个因素是致病因素,某个因素是保护因素。因此,我们常可以听到抽烟喝酒是致病因素。因此,尽力避免接触这些致病因素,可以有效的降低疾病的发病率。我有时天真地想,对于爱情是不是也可以做logistic回归,然后避免爱情中的不利因素,这样的爱情是不是会持久些?
   到了科室,见了刘丹,对我异常冷淡。在张馨走后的很多天里,我曾固执地想“如果我当时意识到刘丹的改变,也许结局就不会这样了。”但却一直没有去反省自己曾经的错误,把一切都归咎于我当时没有意识到。
   张老师收了一个新来的病人,胆囊结石,B超扫描到的石头直径有3cm,进食后疼到不行。过去问病史时,病人还在喊疼。由于上次的教训,我对病人保持着冷漠。我问完病史后,旁边的女孩忙跑过来问:“医生,我妈妈的情况怎么样,严不严重?”我大致给她解释了一下,她感激地说:“谢谢你,你真是好医生。”那简短的八个字在我脑海中不断环绕。曾经冷漠的心逐渐融化。到了别的病房,有几个病人家属问我问题,我稍微耐心地解释了下,他们也都同样表示衷心的感谢,一个家属连续说了三次“谢谢你”。
   对于医学生,很多人都有误解,认为大多是医生的子女。事实上了,出了某些大医院教授的子女外,其它小医院小医生的子女,很少学医了。因此,现在人们骂的穿“白大褂的屠夫”事实上来自百姓家庭。年幼时,我体弱多病,我父母常带我去医院,那时对医生医院的印象就跟现在的百姓一样,觉得医生冷漠,觉得医院无情。后来阴差阳错学了医,却是我始料未及的。有时想想自己那段时间对病人的冷漠,我还心有余悸,我差点就成了曾经自己最鄙视的人了。
   回到家,大声地叫了张馨几句,张馨忙跑出来问我什么事,我笑着说,没什么事,就是喜欢叫你的感觉。她嫃怒到:“这么大个人,还像个小孩。”我从后面搂住他,长久地搂住她轻声问:“你喜欢像小孩的我,还是喜欢成熟的我?”她柔声说:“我喜欢任何时候的你。”这是她第一次说喜欢我。吃完饭,张馨说有话对我说,看她严肃的样子,我紧张起来:每当严肃起来的时候就是我们分别的时候。果然,她告诉我,又有一家沿海单位要她去面试,明天就要动身。虽然事先早有准备,我还是无法掩饰自己的失望。好半天,我说:“那是好消息啊,你东西买了没有,我们去买东西吧。”她用手抚摸我的脸,轻声说:“东西我已经买好了,白天你在上班的时候我就去买了。”我强笑着说:“终于长大了,懂得自己照顾自己了,我也就放心了。”晚上我说陪她出去走走吧,她说明天要赶车,还是不去了。我们于是坐在家里发呆。离别的痛苦已经经历了一次,再经历时本以为伤痛会轻些,但是心里却总是忍不住难受:如果上次还有一点期望的话,这次就完全是最后的别离。安慰的话彼此都不再说,甚至连伤心都不再显露。我不停地跟她将笑话,讲起自己的孩幼时的趣事。我讲起自己的家:“我的家乡是一个极小的县城,整个县城大概就十多万人。在我十岁的时候我家从农村搬到县城,后来我家在县城开了一家小旅店,就在车站附近,一下车就可以看到。我父母都是很热情的人,经常有农村来的孩子到县城来务工,我父母每次都会感慨,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在学校里的……”我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孤独起来,我已经一年没回家了,而我爱的人也要离开我了。她抱住我,用她的体温温暖我寒冷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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