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擦黑之时,奕訢几骑急驰回圆明园。先到九州清宴见过了咸丰,禀报了重要政务后,赶回时赏斋做了做样子,就来到了纳翠楼。
   也许奕訢与奕詝曾经都是皇位的争夺者,也许当时最被看好的奕訢惨遭落败,又也许有心人的挑拨,奕訢与奕詝的关系已不再像小时候在静妃的寿康宫时那般契合了。朝中也就逐渐形成了以肃顺、杜翰等为首的朝臣势力和以奕訢等为首的宗室势力。只是目前内有太平天国席卷大地,外有外国列强虎视耽耽,咸丰也看不出有任何不妥,各方暂时隐忍着,不曾发生正面冲突而已。我从来不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更不觉得所谓牝鸡司晨,天下不安。只是从小学习满文、汉文,浏览史书,隐隐觉得自己不会平淡此生。现虽寄情于奕訢,但也仿佛还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自古以色侍人者,人老则色衰,色衰则爱弛。何况这天下佳丽如云,谁敢保证奕訢就不会变心,毕竟他好歹也是王爷。对我而言,凡事未雨即应绸缪。
   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我猛然惊醒,急步上前打开房门。见到略带倦意却一脸笑容的奕訢,我小声问道:“太妃准了?”
   奕訢拉我进屋坐下:“额娘准了,说是等四哥一回宫就帮我向他开口。”连忙倒了杯水给他,连喝了两杯水,奕訢才道:“我还没吃饭呢,叫点东西来吧。”
   话音刚落,敲门声与奕譞的声音同时响起:“六哥,饭菜来了,快开门吧。”
   打开门,奕譞和他的贴身太监小富子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奕譞笑道:“六哥,来了纳翠楼,哪拿让你将就,小富子。”
   应了一声,小富子把食盒里的饭菜和点心取了出来:“六爷,慢用。”将碗筷递给奕訢,便垂手立在一旁。奕譞这才说话:“六哥,肃顺他们几个又在使什么坏水了,这几天,我老瞧着端华、景寿往九州跑。”
   奕訢皱眉道:“肃顺除了献美,排除异己外,还能有别的?可惜四哥却是越来越信任他,肃顺现在出了任御史与尚书职外,又兼了御前大臣、内务府大臣,护军统领,权力一日大过一日。”
   奕譞身为皇子却无实权,空有郡王虚名,待遇不如肃顺等人,心中早就不满。闻言冷哼道:“再献百个千个美女来也没用,没有子嗣,将来之事也未可知。”
   奕譞这话可算做是谋逆之语了,奕訢故微微摇头示意:“还没参政呢,就开始忧国忧民了?”
   自觉失言,奕譞不再言语,同奕訢又谈了几句便告辞而去。
   奕訢放下筷子,从怀里摸出块西洋表看了看时间:“都过了戌时了,懒得回去了,我今儿在这边歇了。”
   因为奕訢与奕譞时不时也会来个秉烛夜谈什么的,时辰晚了就在这边睡也是常事,纳翠楼里的人也知道。当下我便唤人为他准备热水沐浴,自己留在房里铺床。宫里的规矩多,连夏天垫几层褥子,挂什么帏帐;冬天垫几层褥子,挂什么帏帐都有定数。现在已是秋天,需两层垫子,再在纱帐里悬挂上装着当季鲜花的香囊即可。
   说起来事不多,做起来就有些琐碎了。还在挂香囊的时候,奕訢已经回来了,见状笑道:“不用挂那么多荷包,我比较喜欢兰花香。”
   有了静太妃的应允,我的心情也是极佳,朝他笑道:“只恐兰花闻久了,六爷又觉着桂花香了。”
   奕訢走到床边,拉我同他坐下:“玉兰,相信我,我既然应承了你,便决不会有负于你。”
   为他脱下外褂和靴子:“好了,不是嚷累着了,早点歇了吧。”起身吹灭蜡烛便欲离开。
   谁知刚吹熄蜡烛,奕訢就从床上翻身起来抱住我:“玉兰,今晚留下陪我。”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他那双闪亮的眼眸。我满脸发烫,想是红得不得了了,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两人在黑暗中一直沉默着。过了不知多久,奕訢用力一拖,猝不及防下,我倒在了他身上,奕訢躺到了床上。
   未容我多想,奕訢已经不容拒绝的吻住了我。理智告诉我不可以这么快,身体却诚实地出卖了我,双手主动揽住了他的脖子。
   放下纱帐,身上仅余底衣,有期待有惧怕有欢喜。不管怎样也好,这个男人是我自己喜欢的。奕訢在耳边细细喘着气:“玉兰,你真的好香,得了你我哪还需什么香囊?”早已沉沦,无力自拔的我,除了给他最热情,最真心的回应外,我没有更多别的想法了…….
   又过了一段时日,咸丰终于回宫了。不是为了给奕訢赐婚,而是为了丽嫔肚子里的那个龙种。不知何人在丽嫔的床下偷放了麝香和写着丽嫔生辰八字的纸人,意图魇镇丽嫔,使她小产。咸丰闻讯大怒,立刻就赶回了紫禁城。在这风头浪尖上,赐婚之事只得搁浅。又因为英、法几国再度提出修改《南京条约》等要求,咸丰便把奕訢召去,派他去与洋人谈判。当然,奕訢一走,奕譞也就跟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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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去就留给我长时间的等待与盼望,转眼间冬去春来,又到咸丰五年的初夏。丽嫔不负众望地生下了个格格,后宫众人大松一口气。
   奕譞一走,我也就回到了桐荫深处,继续过着那平淡又平板的待嫁生活,直到那天.....
   日头渐长,午后闲得无聊,便取上花剪到桐荫深处进门处修剪花枝。瞧着四下无人,我有些放松,低声唱起歌来:“思怀高远春燕青空,何处觅郎踪。双鸳池沼水溶溶,南北小桥通,人定黄昏后,斜月帘栊.....”
   门外突然进得人来,为首一人抚掌道:“歌声清丽,曲调清新,唱的好!”瞟到那人身后向我偷偷递眼色的小安子,马上醒悟了过来,连忙跪下行礼:“玉兰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走上来将我拉起,我才在进宫三年后第一次看清了这个坐拥天下的男人的模样。与异母同父的奕訢相比,两人的长相颇为相似。但坐了这么几年的龙椅,奕詝的气势又较奕訢更胜一筹。一时间竟忘记了不得与皇帝对视的规矩,直直地看着奕詝发起呆来。
   奕詝倒也不以为忤,也微笑看着我。他比奕訢大一岁,但也许是在脂粉阵中泡久了,看起来便不如奕訢阳刚。
   仍旧拉住我的手不放:“你叫玉兰,朕怎么从来没看过你?”
   我这才反应过来,低下头道:“回皇上的话,玉兰是在桐荫深处当差的,皇上一向少来这边,玉兰无缘得见圣面。”
   奕詝问我:“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曲子,朕很喜欢。”
   垂下眼:“玉兰所唱的是苏州小调。”
   正欲开口,一人急急跑上前来禀报道:“启禀皇上,京城有急报送来。”
   叹了口气,奕詝放开我,又使劲盯了我好几眼,方才恋恋不舍地向外走去。不得有些惊惧,这到底是福是祸?
   惴惴不安地在窗下坐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待回过神来,已是夕阳西下。而此时,随着敲门声,小安子进得房来。预感得到了证实,看向小安子,他朝我点头:“兰姐姐,恭喜你,今儿晚上万岁爷召你侍寝,你快准备准备吧。”
   见我不言不语不动,小安子又道:“兰姐姐,我晓得你心里记着恭王爷,可你千万别忘了,现在谁才是皇上?”
   抬眼望住小安子,恐怕现在唯有他能帮我了,我也只能赌一把了。关上房门,我走近小安子身边,轻缓地说道:“小安子,你现在是不是还肯帮我?”
   小安子笑道:“姐姐尽管开口,我绝不推辞。”
   咬咬牙,我苦笑道:“这个忙,怕是有些难帮了。小安子,我已非完壁了。”
   不出所料,小安子目瞪口呆,好一会才道:“恭王爷?”
   我低头默认,沉默许久,小安子却忽然跪下:“兰姐姐,你这般相信我,小安子一定会想法子帮姐姐过关的。姐姐只管放心,今晚上小安子来接你。”
   小安子走后,云灵姑姑也来到我的房里。心中虽然忐忑,也连忙为她奉茶。云灵姑姑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说道:“玉兰,看样子,你是要出头了。”
   不知何意,也不多言,静待她的下文。看了我一眼,云灵姑姑方才开口:“宫里的女子盼的就是这一天,只是过了这一天,是好还是坏就得看个人的造化了。”
   心里明镜似的,向着云灵姑姑跪下恭敬道:“还请姑姑赐教。”
   云灵姑姑道:“你们背后怎样讲我,姑姑都知道。只是你们可又知道,对你们刻薄,严厉却是为了你们好----要你们记住,这宫里是有规矩的。别的地方,没了规矩不成方圆,咱们少了规矩,挨板子还是小事,丢了小命才后悔莫及。”
   点头称是:“姑姑说的极是,玉兰必会铭记于心,不敢忘怀。”
   起身走到我的面前拉起我,云灵姑姑柔声道:“你虽平日里看起来与那几个丫头都差不多,可我明白你是个有思量的人,定然不会做糊涂事,将来也不可限量。而今是你的机会,姑姑过来不是要你日后的报答,而是不希望你步上姑姑的后尘。”
   不由得望住她,云灵姑姑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先帝在世时,我也曾与你一样,在花园里巧遇先帝。先帝一见喜之,当时就召幸于我。只可惜昔日年少,没人教授,不懂逢迎之道,好好的机会就这么过去了。宫中的美人何其多,先帝又怎能记住我这个不曾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我呢?只是我,虽得雨露之恩,却未受封,到了年纪也不许出宫,只得这样孤孤单单地留在这桐荫深处,从一个小宫女做到姑姑。玉兰,你是个聪明人,姑姑的意思你该懂的吧?“
  

[ 本帖最后由 九尾 于 2006-9-28 19:0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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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灵姑姑的话没错,只是我想到与奕忻的事,心里还是阵阵的发紧。又怕说错话,只好低头不语。云灵姑姑以为我心有畏惧,便又道:“只要讨得了万岁爷的欢心,别的不须过于计较,凡是女人终归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好生利用方是正理。姑姑再说一句,床第之间切勿过于拘谨也勿放荡,拿捏好了方寸,你就胜了大半。姑姑对你说的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话了,你自个儿好好想想。是时候去沐浴了,别误了时辰。“
       我愣坐在凳子上,云灵姑姑说的话我清楚的确是为了我好,可事情远非那么简单。如今我也只能寄希望于小安子了。等我沐浴更衣完毕后,小安子已在屋里侯着了。
       努力镇定心神,笑向小安子:“咱们走吧。” 小安子递了杯水给我:“兰姐姐,喝杯水,别渴着了,时间还早呢。”
       我并不口渴,但想着不知得在九州清宴呆多久,事情会怎么发展并不知晓,谢过小安子的细心,喝了水就随他一起前往九州。已是戌时,天色也黑了下来。
      一路上小安子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开口。直到站在寝宫门口,陈公公进屋通报时,小安子极快的塞了一包东西给我:“姐姐,待会你记得打开,看了你就知道什么意思了。记得千万别人其他人看见,否则咱们就都完了。”

[ 本帖最后由 九尾 于 2006-9-28 19:1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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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啊连载...
冬冤家,我有心将你打,却一个心儿怕;要不打,只恨你这冤家羞人煞;罢罢罢,低眉红了脸儿帕,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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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小安子微微颔首,跟着陈公公进了里间。一进房间,室内一股艳香漂浮,浓腻媚人。奕詝则坐在紫檀雕花椅上,拨弄着手边黄杨木茶几上的珊瑚宝石盆景,花梨木座铜鳅耳炉正散发着缕缕绿烟。
     我进房后,陈公公就带上门退了出去。一时间,偌大的房间里只得我与奕詝二人相对。略带些心慌地向他跪拜:“玉兰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这是我进宫以来第三次说这句话,距离第一次已有三年之谣,距离第二次却不过数个时辰。奕詝走到我身边扶起我:“以后没外人的时候,无须如此拘礼了。过来陪朕喝杯酒。”
      低应了一声,我随他坐到桌边。酒早已斟好,奕詝拿起一杯递给我。伸手欲接,却被他握住了手腕:“玉兰,再唱首小曲来听听。”
      对于这个自己不知等待盼望了多久的时刻,我却有些牵强,但仍说道:“玉兰遵旨。”想了想,启声唱道:“君若怜时莫要偏,花也堪怜,叶也堪怜。情禽不独是双鸳,莺也翩跹,燕也翩跹....”歌声未尽,已被奕詝拖进了怀中,轻柔地捏住我的下巴:“此等佳丽偏生今日才遇见,所幸为时未晚。”一口饮尽杯中酒,又用口渡进我的嘴里。
      本应是很羞愧,觉得很对不住奕訢,可身体不听使唤了一般,自顾自地灼热了起来。一波接一波奇异的高热,渐渐掩盖了我的理智和情感。当我发现奕詝的身体似乎可以给我清凉时,我不加思索地紧搂住他,将脸贴在他的脖子上磨蹭,口中低吟出声。
      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能够忍受这样露骨的挑逗,何况有心的奕詝。站起身将我拦腰抱起,走向了那张大的离谱的龙床.....

[ 本帖最后由 九尾 于 2006-9-29 23:2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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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club.book.sohu.com/r-xuanhuan-1846121-120-353-0.html

不是我不厚道,贴不上来只能链接:han.gif

[ 本帖最后由 九尾 于 2006-9-29 23:2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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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

有的看就好
冬冤家,我有心将你打,却一个心儿怕;要不打,只恨你这冤家羞人煞;罢罢罢,低眉红了脸儿帕,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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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把连载出来的都看完了

接下来只能等了:han.gif
冬冤家,我有心将你打,却一个心儿怕;要不打,只恨你这冤家羞人煞;罢罢罢,低眉红了脸儿帕,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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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看完毕,那是相当的好看!

杨贵妃同学千年的怨念啊,体现了有仇不报非美人儿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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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散散心,顺便看看有没有更新:black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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