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然醒的很早,习惯性的扭头去看身边,却突然发现肖凯已经不在了。她吸了吸鼻子,倒在床上发呆,以前她所有的生活都是围绕着肖凯的,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习惯都是因为肖凯而得,现在一下子没了他,叶然觉得就像是突然没了方向一样的无所适从。她的眼睛肿的厉害,身上也酸痛不已。她又躺了一会,就起身收拾房间。她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再住下去了,肖凯留下的痕迹太过明显,她不能也不愿去面对,至少现在是。她把肖凯留下的东西一一收好放在一个很大的黑色口袋里,然后用一根很长的绳子像捆粽子一样把那袋子严严实实的裹好了。那里面是她全部的回忆,现在她要尘封然后忘记。做完这一切之后叶然勉强扯出了个笑容,镜子里的她看起来无比憔悴,她手忙脚乱的找来一堆化妆品细细的描画着自己的脸,她告诉自己,新生活开始了,要坚强下去。化好的脸虽然看起来还是毫无生气但是比刚才好多了。叶然锁上门的时候在门口呆了一会,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被蒙住了眼睛的驴子,跟着生活在不停的转圈,以为自己走了很远很远,可是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直站在远地,一动也没有动。动的只是时间而已。

推开寝室门的时候叶然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临近毕业的学生宿舍真的跟猪圈差不多,到处都是悬挂的内衣内裤和满地的垃圾,寝室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大四的女生要么跟男朋友出去过日子了,要么就是在外面不停的奔波找工作,留下的除了考研的就是家里有门路根本不用愁前途的那种人了。叶然起初也是想要考研的,因为她想跟肖凯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所以她一直没有出去,但是现在肖凯已经跟她分手了,前途似乎一片渺茫,叶然想到这里又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东西放在光秃秃的床板上坐着发呆,这个时候她才看到自己的对面还有一个铺是铺好的,被子没有叠,证明寝室里还有人住,可是叶然想了半天才没想出那个床到底是谁的,她有些内疚的想,自己为肖凯投入的精力太多了,连寝室里的人都认不全。她越想越愧疚,拿起已经长了毛的扫帚开始打扫寝室,心想就算最后为这个寝室做点事情吧。正扫着呢,就听见楼道里响起了急急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一个女人不耐烦的咒骂,叶然暗自吸了口冷气,心想上帝啊,我没欠你钱吧,你怎么玩了命的跟我过不去啊?不用说,那声音正是月月的。

叶然早就听说月月在自己搬出去之后紧接着也跟着一个挺有钱的主出去过夫妻生活了,几乎大半年没上课,这也是叶然愿意搬回寝室的原因,可是刚回来就碰见月月也太霉了吧。叶然正想着呢,寝室门被砰一声撞开了,进来一个近乎裸体的女人,身上所有衣服的布料加一起估计也就能做个吊带睡衣。叶然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来那是月月,心想这丫的不上学怎么改唱戏了啊?怎么那脸化的跟京剧脸谱似的。月月后面还跟着个女孩,一脸的颓唐,弯着腰冲着月月急急的解释着什么。叶然认出来那女孩就是睡自己对面床的,从周边一个小村子里考出来的,家里特穷,平时几乎没见她吃过肉,衣服也就那么几件,冬夏都一个打扮,叶然平时没跟她说过几句话,只知道她学习特刻苦,什么时候见她都是在背书,所以这时候当叶然看见她跟月月在一起的时候自然有些惊讶,不由自主的就哎了一声。叶然这一声并不大,可是却造成了轰动的效果,月月看见叶然猛的停了步,黑着脸不说话,后面那女孩一时没刹住脚,咣的一下撞到了月月身上,把她撞了个趔趄,月月本来看见叶然就一肚子气,这时候又被一柴火妞狠狠的撞了一下,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揪住那女孩就是一顿骂,那女孩子可怜兮兮的低着头不敢说话,眼泪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却不敢流出来。叶然本来是不想理月月的,可是看见这情景她的侠义心肠又出来了,她跑过去把那女孩从月月手里拽出来,冷冷的说,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嚣张啊?这句话她是背对着月月说的,但是月月不傻,听见这话立刻尖叫起来,叶然,你说谁呢?你自己被人甩了还有脸在这跟我拽?
月月的话一向是尖酸刻薄的,叶然听见月月的话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她承认这回自己输了,月月的话就像一针麻醉剂似的把她全身的力气都抽光了,她突然感觉到无比的疲惫和厌倦。她脸上的表情开始涣散,整个人变的呆呆的。月月看见叶然不吭声了,立刻又变的耀武扬威,她一把拉过那个女孩,得意的说,看见没?她现在的样子像不像一只无家可归的狗?说完尖利的笑着,那女孩没说话,只是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月月,似乎要替叶然求情,可是月月恨透了叶然,说的话越发难听,她故意把声音提的很高说,怎么不嚣张了?你有本事再扇我一巴掌啊?就你那样子,哪个男人要你啊?肖凯还算明智,总算把你给甩了,因为你什么都不能给他。叶然听着月月的话,心里疼的不行,可是她不想跟月月吵,一点也不想,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如此狼狈过,她只是淡淡的看了月月一眼说,麻烦你没事就走吧,我真的不想看见你。月月哼了一声,从她原来的床底下拉出来个大箱子摔门出去了,走到叶然跟前的时候还骂了一句垃圾才昂首挺胸的走了。叶然看见月月离去的背影,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全都化成了眼泪夺眶而出,哭的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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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然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自己哭碎了哭烂了,抬起头发现脸旁边有一只手怯生生的递过来一张皱巴巴的纸巾。叶然疑惑的抬头看见刚才跟月月一起进来的那个女孩正羞涩的看着她笑,小声的说,叶然,你别哭了,你这么漂亮,一哭就不好看了。叶然那一刻突然觉得心里暖了一下,她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可是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是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女孩子冲她微笑,跟她说话,她拿过纸巾擦了擦泪,感激的说,谢谢你。那女孩子又是羞涩的笑了一下说,别谢了,咱们都是一个寝室的,何必呢。叶然这时才觉得心里很愧疚,这个女孩子确实是跟自己四年的室友,可是自己从来没有注意过她,甚至到现在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她姓王,也许在心里,自己也是有些看不起这样从农村出来的孩子吧。她有些尴尬的看着那个女孩说不出话来,那女孩叹了口气说,像我这样的人,你们肯定都是看不起的吧,我也知道,所以我一直在学习,我想跟你们一样,其实在我心里,我一直特崇拜你,你漂亮聪明,又没有月月的那种蛮横,在咱们寝室里,你是对我最好的一个了,还记得有一次下大雨,我没带伞,书包里的资料全都被淋湿了,当时我急的都快哭了,那是第二天要考试的资料,那个时候我还没看呢,可我回来说谁也不理我,最后是你把你的资料全拿去给我复印了一份,当时我就特感激你,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叶然听见她这么说有那么一丝的恍惚,她说的事情叶然早就忘了,可是她却记得那么清楚,也许当时,自己的举动完全是无意识的,可是她没想到这个女孩子会当作恩情记得。叶然不自然的笑了笑,觉得自己其实跟寝室里其他的人差不多。


那女孩子还在不停的说,估计四年里能听她这么说话的也就叶然一个了,她说的无非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对叶然来说都是举手之劳,根本不用记得的,可是那女孩却记得那么的清楚那么的细致,似乎没一件事情在她心里都是可以改变一生的转折。她的脸因为叙述而呈现出了一种幸福的红晕,叶然越听越愧疚越听越觉得自己不配,她拉着那个女孩子的手说你别说了,你说的都是我很容易做到的,我当时也不是……不是真的要帮你,只是顺便而已。叶然说这些的时候声音很小,可是她真的觉得自己配不起女孩口中那么多的称赞和感激。那个女孩笑了笑说我知道,我一直都是不被人重视的人,可是你帮我的这些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关心了。所以我说你是个善良的人,我印象里你一直都是坚强快乐的,今天看你哭我心里特难受,我不会安慰人,但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真的很好,所以好人会有好报的。叶然听了这话鼻子又酸了,她想这个女孩子是那么的卑微可是她却那么的幸福,因为她所要求的只是一个人对她的重视,自己比她拥有的多多了,可是自己还在痛苦,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份根本不值得付出的感情。是不是人永远都不愿意满足于现状,永远都在追求虚无的东西,所以永远都在痛苦,叶然一直不相信永远是因为她一直都不相信自己,永远对于每个人来说只是心态,而不是单纯的一句话,快乐的时候瞬间就是永恒,痛苦的时候永恒也是一瞬间,人在得到了快乐的时候就根本不会去想失去时候的痛苦,所以总是在不停的要求,任何人说永远都只是对自己的不确定,是对未来的不确定,因此要用一句话来给自己信心,所以永远也就成了谎言。那一刻她感到无比的感激,她握着女孩子的手真心的说,谢谢你,我会变的跟以前一样快乐的。女孩笑了,很美很美。


想通了一切之后叶然觉得自己是从来没有过的洒脱,她又开始了从前风风火火的作风,她准备考研,跟肖凯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现在要一一补回来,她每天都在寝室里挑灯夜战,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可是她的心里是平静的,完全平静的。她偶尔也会想起肖凯,想起那个曾经被她视为天使的男生,她现在慢慢的开始理解他了,他也是可怜的,因为身在北京而不能自主的去爱自己想爱的人,受着家庭的束缚,没有自己是一个人最大的悲哀。也许当初肖凯是真正爱自己的,可是这种爱肯定不能持久,肖凯所做的一切,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永远,那就是让他们彼此在心里永远铭记,这种永远也许比厮守更实在些吧。叶然在一个深夜打电话给石头说了自己跟肖凯分手的事情,石头沉默了很久,然后淡淡的叹了口气说然然,其实生活里有很多事情是我们自己不能做主的,也许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近而就是绝望了。人们口中的永远其实都是一种对未来的期望,但是生活总是按照他们应有的路线持续下去的,不会因为哪个人的意志而改变。我不知道你现在的洒脱是不是对感情的绝望,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一直是希望你们快乐的。石头从来没有对叶然说过这么深奥的话,她呆了好半天才把石头的话理解完了,她笑着跟石头说再见的时候想,人都是在受伤中学着长大,石头跟我说这些是不是他也受伤了呢,叶然在电话挂掉的那一刻抢着又说了句,石头,无论怎样,我也是希望你快乐的。石头笑了一下就把电话挂了,叶然心里空了一下,莫名其妙的。
考研前几个月,叶然忙的跟个陀螺似的,整天脑袋都快转晕了,她觉得自己就要被淹死在考试资料里了,明天新闻头条就是一女大学生因资料过多窒息而死。叶然现在特佩服那些考上研的兄弟们,那都不是人啊,是超人。现在叶然正在往女超人的方向努力,她觉得自己就跟一老尼姑似的,整天在书堆里打坐,不问红尘之事。那天她一个人在寝室里看书,门没关,她一边啃一边背单词,正啃的欢的,就见一京剧脸谱出现在门口,当时她第一反应就是月月又回来了,她急着把馒头咽下去准备迎接月月的挑战,谁知道咽的急了把她噎的咳嗽个不停,就在她忙不迭找水喝的时候就听一怯生生的声音问,请问叶然是住在这里吗?叶然当时就乐了,月月肯定不会这么客气的问,她喝了一大口水开始细细的打量门口的那个女孩子,透过那厚厚的粉瞅了半天才明白是谁,当时她的脸立刻又耷拉下去了,她重重的哼了一声说,你怎么会来找我?导致叶然突然冷淡的原因是,那个女孩子不是别人,正是肖萍的女儿,家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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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淇高中毕业以后就没在上学了,到了一家叫不出名字的公司给人家当公关,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她一个人挥霍的,本来叶然对她的印象就不好,再加上她妈跟自己老爸的暧昧关系更是让叶然见了他们一家人全身上下都写着不爽两个字。这个时候虽然见到家淇让她颇感意外,但是骨子里的那种厌恶是顽固的,所以她在问了家淇一句之后就不再理她,自顾自的开始看书。家淇在社会上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除了叶然也没几个人敢这么给她甩脸子看,但是自己毕竟从前是跟着叶然混的,现在社会上自己认识的人也还都在买叶然的帐,因此她的火只是上了那么一下就被自己硬生生的压下去了,她陪着笑蹭到叶然跟前娇声说,然姐,人家大老远来看你你怎么对我这样啊?叶然哼了一声说,没把你轰出去是好的了,来找我有事就说没事就赶快走,别在这影响我看书。家淇的脸色变了变但始终没敢发作,她忍着火说,然姐,我找你真的有事,我……我想请你吃个饭。叶然皱了皱眉,她不知道家淇到底找他干什么。想到她妈跟老爸的事情她又是一阵烦,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不用了,有什么事你说吧,我忙着呢。家淇实在忍不住了,腾的一下蹦起来说,叶然你别不知好歹啊?我……后面的话她还是没敢说出来,估计是想骂的,但是看见叶然冷冷的眼神她把溜到嘴边的话又吞下去了,她心里还是怕叶然的,而且这次来确实是有事求她,弄坏了不好,她火了之后立刻就平息下来,拉着叶然说然姐你别生气,我这人说话不经过大脑,刚才你就当我放屁啊。叶然看着她笑的脸上的粉扑哧扑哧往下掉,心里恶心的要死,她挣开家淇缠着她的手,冷冷的说了一声,滚!

家淇离开过很久,叶然还是呆呆的坐在那一动不动,她不知道家淇来找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每个人都有好奇心,叶然也不例外。但是她在赶家淇走之后没有再去把她追回来,一方面是因为她的自尊不让她那么做,再一方面就是因为预感告诉她家淇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她的脑子乱成一片,所有的事情所有的可能都被她想了一遍然后又一一否定,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王珊回来,王珊就是上次跟她说话的那个农村女孩子,经过那次之后她们已经成了很好的朋友。王珊是带了晚饭回来的,看见叶然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以为又出什么事了呢,她小心翼翼的坐到叶然身边说,然然,你怎么了啊?叶然这时候才回过神,笑了一下说没事,想事情呢。王珊松了口气把饭递给她说,别想了,马上就考试了,你多注意身体吧,看你现在瘦的。叶然感激的接过饭大口大口的吃着,心里对王珊充满了感激,她一直觉得现在的社会是不存在真诚的,任何人都要带上个面具才能活,她一直喜欢独来独往是因为她讨厌带面具,因此她的朋友也很少,除了石头跟小涛他们似乎就没有了。但是王珊不是,她有着难得的淳朴,这让叶然在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感到无比的轻松,这跟和石头他们在一起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石头他们也是在社会上打拼了好多年的人,只有跟叶然在一起才放下面具,但是王珊不一样,她对谁都是真诚的,所以伤害也特别直接,这个可怜的女孩子除了沉默之外就没了任何的抵抗能力,这个畸形的社会,充满了谎言和虚伪,让这个女孩子活的惊恐胆怯。叶然看着王珊忙碌的身影,突然对着她说,姗姗,你跟我一起考研吧,我帮你。

王珊听了叶然的话脸一下子红了,叶然知道她的心里一定特激动,但是那红很快的变成了一种颓然的白色,她低着头近乎哽咽的说,我不行的,我家穷,上大学都是我妈一点一点管村里人借的,现在还没还上,我念完了就必须要找工作了,必须的……说到最后她的眼泪都下来了,看的叶然心酸不已,她搂着王珊单薄的身体说不出话,她知道自己不能给她承诺,一点都不行,这个可怜的孩子会真的相信的,叶然现在也是个学生,她不可能一口答应支助王珊考研的全部费用,虽然她很想那么说,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叶然咬了咬牙还是没说什么,她只是搂紧了王珊说,姗姗,以后我有钱了肯定让你继续读书,这是一个变相的承诺,虽然叶然明白她实现承诺的可能微乎其微,可是她依然想说,想告诉她自己当时心里的想法,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每个人在说永远时候的忐忑和不安,跟她现在的心情一样,明知道做不到可是那么的想说,只是想表达自己的真诚而已。王珊看着叶然坚定的脸淡淡的笑了,她说谢谢你然然,可是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的。叶然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语言在生活面前是那么贫乏而卑微的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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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淇第二次来找叶然的时候是在傍晚,叶然正拿了书从图书馆往寝室走,夕阳把路面染成了重重的橘红色,叶然的全身都变的朦胧飘渺,当时她的表情是安然圣洁的,远远看去就像是个高贵的女神。家淇就那样突兀的从路边冲了出来挡住了叶然的去路,不知道是阳光的原因还是因为叶然太过疲惫,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满头大汗的家淇,天气还不是很热,可是家淇的额头跟鼻间都渗出了细碎的汗珠,这表明家淇是在看到叶然的时候疯跑过来追她的,当时的她素面朝天,看起来比平时可爱了很多。叶然皱了皱眉,但还是停住了脚步。家淇这回拎了一大堆零食,她一股脑的把它们全都塞给叶然说,然姐,上次是我不对,你就原谅我吧。叶然把那些东西又丢给家淇说,我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你有事就说话,别整这些没用的。家淇似乎很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然后看着叶然一字一句的说,然姐,前两天你妈跟我妈打起来了。



叶然在听到家淇的话的时候有那么一刻的迷茫,她不知道家淇说的是什么意思,好半天才回味过来,她的表情变的狰狞恐怖,她使劲摇着家淇的肩膀说,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打起来了?你不说我宰了你!家淇的肩膀被叶然按的生疼,再看见叶然青白的脸色吓的都快哭出来了,她带着哭腔喊,然姐,你放开我啊,你别这样。叶然愣了一下,慢慢的松开了手,但是脸色还是很难看,她就那样直直的盯着家淇,好象她的目光是利刃一样,要把家淇一片一片的割了。家淇被叶然吓的话都说不顺了,她一边揉着肩膀一边结结巴巴的说,前两天,你妈下班的时候在院门口碰见我妈了,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骂,后来她们就……就打起来了,当时正是下班的高峰期,院门口堵的人挺多,影响……不是很好,你爸他喊我来找你,说……说要跟你妈离婚……。说到最后家淇的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她连看都不敢看叶然一眼,只是头越来越低。叶然听见家淇的话整个身子都麻了,她不是因为爸爸妈妈终于要离婚而难过,而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竟然能做出那么丢脸的事情,在人群里跟个泼妇一样的骂街,她不是一向最爱面子的吗?怎么沦落到这一步了呢?她竟然自扁身价跟肖萍打架,叶然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不敢也不愿去想当时的情景,想到一点心里都跟刀绞一样的难过。家淇紧张的看着叶然,好一会,叶然扭头对家淇说,我知道了,你走吧,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还有你妈!叶然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空洞的,但是语气却凶狠无比,她觉得当时站在自己面前的如果不是家淇而是肖萍的话,那自己一定会上去把她杀了。那个女人,真的毁了他们一家,毁了父亲母亲在自己心里的地位,毁了一切一切那么美丽的承诺,让叶然对自己的家庭陷入了一场从来未有过的恐慌和厌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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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然最终还是没有回家去,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可是她就是怕,怕的要死。这也许是她性格中的一个弱点,在不愿意面对一件事情的时候就开始选择逃避,以为那样什么都不会发生,什么都是一场梦。但是现实就是现实,在家淇回去不到一天的时候,父亲的电话就到了,当时叶然正躺在床上发呆,看见手机上显示的电话号码她腾的一下就从床上蹦了起来,然后盯着电话看了好久才接起来,父亲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叶然的心一下子就痛起来了,她拿着电话不说话,父女两人就那么沉默着,过了好久,爸爸深深的叹了口气,那是什么样的叹气啊?似乎全世界的痛苦都加在他一个人身上了。叶然一开口就哭了,她冲着话筒声嘶力竭的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的结果?为什么?她嚷了好久好久,到最后她甚至以为父亲已经挂电话了,可是父亲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晰的在耳边响起,他说然然,感情这东西是无法用人力控制的,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我们离婚了之后我会跟着那些扶贫的人下乡去呆一段时间,我知道你的性格,你不会跟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在一起的,我尊重你的决定,有空多回去看看你妈,真的。说到最后爸爸的声音也哽咽了,叶然从小到大从来没听过父亲的哭声,印象中的爸爸总是坚强而快乐的,可是现在的他哭的像个孩子。叶然听着父亲压抑的哭声,心里痛到麻木了。她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父亲,她只是那样一遍一遍的说,可是你说过我们的家是永远的,是一辈子的,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现在那么依赖那句单薄的承诺,后来她想通了,在人最绝望的时候,一句话就是最大的希望,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就以为是生命的依靠,在缓缓下沉中还在兀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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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然自始至终对父母之间都保持着缄默,父亲自从给叶然打过那个电话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母亲倒是打过很多次,但每次除了咒骂就是哭泣,叶然对这样的情况很无奈也很无助。其实她知道,在母亲这个年龄,需要的也只是陪伴和倾诉了,所以每次母亲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总是静静的听着,然后默默的挂上电话,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问题上变的如此平静,也许是累了,也许是根本没有能力去管。说实话,在这个问题上,叶然是最孤独的,她既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也没有可以发泄的对象,她除了默默的承受之外就再也没有了别的办法。因此在她听到父母离婚的确切消息之后依然只是叹了口气,只说了一句我希望你们的选择可以让彼此快乐轻松就再也没有了任何的语言。石头在得知了叶然家庭的变故之后也来过电话,但是他作为一个局外人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对着话筒沉默,还是叶然打破了这种尴尬,她冲着电话那边的石头轻笑,说,石头谢谢你,不过你什么都不用跟我说,也不用安慰我,大人之间的事情不是我们能管的。我一直以为亲情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依靠,可是现在才发现原来在生活里,能依靠的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了,我就像个蔓藤,一直靠着别人生活,我的快乐和痛苦都是别人给的,但是现在我觉得我真的错了,错的一塌糊涂。石头重重的叹了口气说,然然,你一直都是这么个让人会为你担心的孩子。我觉得你似乎很长时间没跟我笑过了,我挺难过的。叶然深吸了口气,淡淡的说,石头,我想你了,你来看看我吧。

石头来的时候是清晨,叶然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真正的感受清晨了,似乎自己每天的生活是从下午开始的。所以当她闻到属于清晨的泥土芳香和露水的气息的时候感到了无比的舒畅,她闭上眼睛让清晨温柔的阳光一点一点的在她的脸上流淌,感觉是那么的舒适平静。石头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叶然有那么一丝的恍惚,印象里的石头总是那么的放荡不羁,长长的柔软的头发总是在风里飞舞,深黑的眸子里总是闪着璀璨皎洁的光芒。可是此时站在叶然面前的石头显然不是以前的样子,他的头发很短,一根一根倔强的竖着,看起来很可笑,他更瘦了,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叶然一边摸着石头硬硬的发茬,一边调侃的拍着石头的肩说,小子,几天不见怎么从良了啊?石头笑着推了叶然一下说,你那张嘴说出来的话怎么跟马桶一个功效啊,味道都是一样的臭不可闻。叶然大笑着说,哥哥啊,你什么时候都一活宝,我现在就看见你才能笑笑了。走吧,今儿姐姐高兴,请你吃火锅去。石头立刻表现出极度的热情,屁颠屁颠的就跟着叶然跑了。叶然心想,这小子不会是又没生活费了吧?看这样子怎么跟刚从非洲难民营跑出来的一样啊。

叶然跟石头都是能喝的主,小涛曾经就说过他们两个联手没有灌不翻的人。但是平时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都很少喝酒,本来这次出来吃饭石头是不主张喝酒的,他只是拿了罐可乐装模做样的抿着,哪知道叶然不理那一套,叮叮当当的就开了一瓶白酒跟几瓶啤酒,跟喝白水似的自顾自的喝起来,吓的石头赶快换了个杯子陪她一起喝,免得叶然酒后乱性把他这一大好处男给费了。叶然喝高的时候有一毛病,就是喜欢傻笑,而且笑的特诡异,石头虽然跟她在一起时间这么久了,但是仍然被她笑的浑身发冷,筷子伸到火锅里愣是夹不出菜来。他狠狠的拍了叶然的脑袋一下说,你又开始犯神经了啊?别喝了,给我回去睡觉去。说着就把叶然手边的酒瓶子往自己身边拖,谁知道叶然尖叫一声,跟护宝似的护住那些空瓶子,大声的喊着,不要拿走,不要拿走。石头翻了个白眼,嘟囔着真是喝醉了的女人不可理喻,正要转身去扶叶然呢,却感觉叶然软绵绵的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满面泪痕的说,石头,为什么我喝了这么多酒还是那么的清醒?为什么所有我刻意去遗忘的回忆却总是那么的清晰?为什么我渴望的永恒,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到底,是谁的错?


石头跟叶然认识这么久,从来没当面看叶然哭的这么凶过,一边哭一边还跟杀猪一样的叫,披头散发的模样跟贞子一样,石头吓的赶快结了帐,连拖带扯的把叶然拽到了出租车上,在车上的叶然还在哭,但是安静了很多,惹的司机频频回头看他们,一脸不满的问,你们小两口吵架了啊?怎么喝成这样子了?不会吐吧?石头懒得跟司机解释什么,只是说师傅您放心,她喝的连张嘴都不会了,别说吐了。司机这才满意的回过头,把车开的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学校门口催着他们下车,刚下车,叶然就吐了个昏天暗地,石头苦笑着拍着叶然的后背说妹妹啊,你倒真听话,憋了这一路够难为你的。叶然吐完清醒了很多,茫然的看着石头说,我还没吃饱呢,怎么就回来了?
那天叶然死活不回寝室,拉着石头上天台聊天,他们两个躺在天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彼此沉默不语。叶然枕着石头的肚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哼着不成调的歌。过了一会叶然说,石头你知道吗?以前我跟肖凯就是这么成夜成夜的在这里聊天的,那个时候多好啊,他笑的那么温柔那么纯粹,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石头轻轻理好叶然被风吹乱的发丝,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爱怜的声音对她说,然然,你不能总生活在回忆里对吗?过去了就应该忘记,然后面对新的生活。叶然笑了一下说石头,你以为我不想忘吗?可是我越刻意去遗忘的东西越是那么深刻的印在脑子里,想忘都忘不了。肖凯曾经跟我说过那么多的誓言,可是他却以这种残酷的方式让他在我的记忆里变成永恒,对我,是不是太痛苦了呢?石头,你不了解的。石头听了叶然的话好一会没说话,就在叶然以为石头已经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石头开口了,声音是无比的苦涩,他说,然然,任何人都会爱的,我当然也不例外。你的痛苦我全了解,因为我比你更加痛苦。


[ Last edited by chinesehejing on 2005-7-1 at 2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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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然从来不知道石头的感情经历,她印象里的石头总是对爱情持游戏态度的,她甚至怀疑石头根本不会去爱,他身边的女人换了又换,但是从来没见石头有过一点点的留恋和痛心,爱情对于他似乎只是个玩具,玩了就算。但是现在看到石头那种迷茫痛楚的神情,她一下子就知道石头心里有爱,而且很深很深。她小心翼翼的坐起来问,谁啊?石头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依旧是躺着看星星,他说然然,爱对于我来说是个很神圣的东西,我轻易不敢去碰,所以我总是在玩,从来没有去真正的接触过。后来我遇见了她,看见她的时候我就觉得我糟了,她是我的克星。原谅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的事情,因为我一直怕你笑我,因为我是那么的胆小,因为害怕伤害所以总也不去争取。我就像是个傻子,而她是个高高在上的明星,我在台下看她疯看她闹,看她哭看她笑,但是从来不伸手去拥抱她,因为我知道我的能力给不了她未来,与其得到了再失去还不如当初就不要,我从来没对她说过爱说过永远,誓言对我来说似乎是个诅咒,说了就预示着结束,所以我从来不说,我要做她永远的傻子,一直看着她陪着她却永远不会去拥抱她。从你们的身上我看到了失去的痛苦,我怕,也许我是自私的,但是我是男人,我希望我爱的人幸福,但这个幸福是我不能给予的。叶然静静的听着石头的话,心里空荡荡的,她不知道一直快乐的石头会在感情上这么痛苦,甚至从来就没有拥有过他爱的人,可是他未曾拥有也就不存在失去,他不说誓言也就没有了欺骗的痛苦,他说自己是个傻子,可是叶然觉得他是最聪明的,一直那么理智的面对爱情,面对所有所有的诱惑。

叶然看着石头如水般流淌的目光,心里一阵一阵的疼,这个男孩子为了看她爱的女孩子一直笑一直快乐付出了多少的痛苦和泪水谁也不知道。她小心翼翼的问,石头,你这样做你觉得她会真的快乐吗?如果她也爱你那么你这样做就是让两个人都痛苦啊,石头笑了一下说然然,你以为我真的是那么崇高的人吗?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不想去打扰她平静的生活,我知道我的介入无论怎样都是悲剧结束,就算她爱我,她在离开她男朋友之后也会心存愧疚的,我要的是完整的爱,不是要她一直自责而我一直处于一种卑微的状态,你明白吗?叶然愣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石头转过头来对叶然说,然然,几乎所有的爱情都是没有永恒可言的,爱真的是个飘渺的东西,坚韧的时候能阻挡一切,但是脆弱的时候却会因为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就完全的结束。你跟肖凯之间曾经拥有过爱过就够了,为什么非要永恒呢?永恒谁也没经历过,正因为没人知道永恒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才一直追求,但是我觉得,永恒就是彼此之间有过爱有过快乐,至于痛苦和回忆就不再是永恒了。你也许会反驳我,但是你告诉我,这世界上有人是永远快乐的吗?叶然从来没听过石头跟她说这么多的话,但是石头的话她无法反驳,她心里很乱,后来石头说什么她都没听进去了,她只是一直在想石头刚才的话,永恒的快乐,是不存在的。那么,自己所要的永恒,人们所许下的誓言,也只是那么明显的谎言罢了。不相信永远,才是真的永远。


那天石头跟叶然在学校的天台上躺了一夜,他们都拼了命的挖心掏肺的说心里话,关于爱情关于亲情关于友情,说到自己家庭的时候叶然淡漠的像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但是石头知道她的心里并不快乐。叶然说世界上最可靠的也许就是亲情了,但是现在我觉得最可靠的感情带来的伤害也是致命的,我现在觉得我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我厌倦了我妈的泪水和不停的咒骂,也受不了我爸颓然而疲惫的神情,我所能做的只是把他们许久未曾拥有的微笑时刻挂在脸上,我不知道这算什么,可是对我来说几乎是解脱。石头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他无法规劝。叶然最后叹了口气说,其实我现在看见那些温暖平和的家庭我都特羡慕,对一个孩子来说,最幸福的事情也许就是可以同时牵着爸爸妈妈的手撒娇了吧,所以每次看见那种情景我都受不了,我自卑。我的家庭曾经也是那么温暖的,可是现在支离破碎,那种回忆在心里是致命的折磨。当初家淇来找我的时候我是那么的愤怒,因为我爸再怎么说也不能让他情人的女儿来告诉我他们离婚的消息,后来我明白了,我爸也许只是要我知道,他们之间是彻底的完了,要我别再心存幻想,这种极端的做法虽然残忍却极为有效,我现在,真的对这个家绝望了。说到最后叶然回过头一字一句的对石头说,你说,在这个世界上,连亲情都这么的脆弱,那么还有什么是永恒的呢?

叶然回寝室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石头坚持不让叶然送她,理由是叶然的形象站在他身边会影响他在各位漂亮MM心里的光辉形象,叶然虽然嘴上在骂但是心里是暖的,她知道石头是在担心自己,宿醉的感觉的确不好,所以叶然在交代了石头几句之后就独自回寝室了。王珊看见叶然疲惫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一直端茶倒水的伺候着,嘴上唠唠叨叨个没完,叶然笑着说姗姗你怎么跟我妈似的啊,王珊愣了一下说然然对不起啊,惹你烦了。这个女孩子什么时候都是这么敏感而自卑,叶然笑着拉过王珊的手说,听你唠叨感觉特亲切,其实上帝对我够好了,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陪我,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快乐呢?王珊的脸红了一下说,然然你又在乱说了,然后扭头假装不理她了,叶然看着王珊的背影,心里暖暖的,她知道王珊要的只是那么一句话,这个女孩子的快乐是那么的单纯和朴实。叶然在王珊的笑容中缓缓的进入了梦乡,睡的极其安稳。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叶然还在做梦,梦里她跟各式各样的人纠缠不清,接起电话的时候她甚至松了口气,觉得有种挣脱的感觉。听见肖凯声音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还没睡醒,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的呲牙咧嘴的才晓得是真的。她的心在那一刻变的很软很软,就像刚熬出来的糖稀一样浓稠的荡漾。肖凯的声音经过了这么久还是可以轻易的让她激动,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她说你找我有事吗?肖凯沉默了很久说然然,听说你要考研了?叶然愣了一下不明白肖凯在说什么,她只是下意识的恩了一声,心里很疑惑。肖凯在那边深吸了一口气说,然然,我们还能重新在一起的,我妈说……我妈说如果你考上研究生就答应我跟你在一起!肖凯的声音很小很轻,但是在叶然听来却是那么的震撼,她的心在那一刻揪紧了,瞬间的激动过后就是无比的委屈和愤怒,她冲着电话大喊,肖凯,我不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一脚踢开的女人,你们肖家的门请我进我也不会再进了,我考研是为自己而不是为了你,你个混蛋,以为你自己是谁啊!肖凯还在急急的解释什么可是叶然已经挂了电话,她的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的起伏着,肖凯在她心里迅速变的渺小而卑微,她难过的想,肖凯怎么能把她的价值看的这么低呢?原来以前肖凯一直是看不起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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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结束的那天正好是叶然的生日,期间肖凯又打过无数的电话,每次都是苦口婆心的劝叶然一定要考到北京,说自己在北京已经很稳定了,能给叶然一个稳定的工作甚至可以帮她弄到北京的户口,这样的条件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梦寐以求的,既有事业也有爱情,可是叶然一直都觉得这是一种施舍,肖凯一直都是站在一个高高的位置附身下来鄙视的看着她,等着她的乞求。她受不了这种用自尊换来的一切,如果说现在的叶然一无所有,那么她能依赖的就只有自己的尊严了。后来肖凯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就直接挂断,再后来就直接关机。她讨厌肖凯那种自以为是的姿态。
当她走出考场的时候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是亲手把自己的爱情葬送了。她低着头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叶然迟疑了一下接起来,那边沉默了很久,叶然知道还是肖凯,但是现在她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命运,所以她不再讨厌肖凯的规劝,而是叹了一口气说,凯,我知道是你,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肖凯在那边都快哭了,显然已经知道了叶然的选择,他说然然为什么你始终都不听我的呢?叶然听着肖凯的声音一阵难过,她深吸了一口气说,凯,你知道我这个人,我可以陪你一起吃苦也可以跟你一起追求幸福,但如果一切都是我在坐享其成我就会感到极度的不安,我不喜欢那种施舍的姿态,你说我固执也好说我傻也好,但是我只求我享受的心安理得,我不是那种可以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所以你的条件对我来说不是恩赐而是讽刺,你明白吗?肖凯沉默了很久,最后说,然然,那让我再见你一次吧,也许这次就是最后了,我马上就要回北京了。叶然想了想就答应了,挂了电话她的鼻子酸酸的,肖凯这一次是真的离开她的生活了。
肖凯跟叶然约在哈根达斯见面,这个地方又引起了叶然无限的回忆,她站在哈根达斯的门口久久的凝望着大大的广告牌心里排山倒海的难过,哈根达斯曾经对她简直是幸福的代名词,广告词说的是如果你爱他就请他吃哈根达斯,多么煽情的广告啊,几乎每个看到的女人都会感到幸福,可是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呢?肖凯约在这里见面是表明他还爱自己还是让彼此回忆往事呢?叶然狠狠的摇了摇头,抬头就看见肖凯的身影,一如当初的英俊漂亮,可是眼神却不是曾经的温柔如水而是带了无限的哀伤。叶然上去拍了拍肖凯的肩膀故做轻松的说,小子,怎么不说话啊?变哑巴了?说完她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时才想起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自己说的话,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再说起这句话让她有那么一刻的恍惚,她看着肖凯眼睛开始渐渐模糊,但是她不想让肖凯看见她的泪水,她勉强的笑了一下说,凯,不请我进去吗?我都好久没奢侈过了,说完她就急急的转身往里走,步子快的像是在躲着什么。刚转过身叶然就觉得身子一紧,肖凯正以一种无比熟悉的姿势拥抱着自己,那个时候叶然再也忍不住了,带着哭腔说凯,你放开我。肖凯没说话,只是更紧的抱住了她,他的气息围绕在叶然的周身,像绳索一样束缚着她的灵魂,让她无法呼吸。过了好久,肖凯才开口说,然然,我们是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对吗?你不知道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可是你却这么坚持的放弃了。叶然不知道是不是家庭的问题让她变的如此敏感,总之她在听到肖凯的话时除了感动还有那么一丝的反感,她挣脱了肖凯的怀抱说,我要的爱是平等的,不是靠任何人乞求的,我如果现在跟你走了,那么以后我就会永远处于一种卑微的姿态,我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也是要讲条件的,我知道你们家人包括你在心里都看不起我,因为我的户口,因为我的学历,你的努力对我来说除了感谢还有一种厌恶,因为你只是要我跟你走在一起的时候不给你丢脸,这不是爱,也许不是我要的爱。你明白吗?肖凯不是第一次听叶然这么说话了,他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可是你原来说要跟我永远在一起的。叶然笑了一下说,别忘了当初是你先打破这个誓言的,而且,我要的永远不光是厮守,我要的也许更多的是心灵上的默契。肖凯一时没反应过来叶然的话,叶然已经转身进去买了一个冰淇淋,她说,这是给爱的人吃的冰淇淋,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请你吃,这次以后,我们就各不相欠了,感谢你给我的回忆,那些是永恒的。原谅我不想祝你幸福了,因为以后你的幸福,与我再无瓜葛。说完叶然转身就走,留下肖凯一个人傻傻的站在大街上,手上的冰淇淋开始融化,一滴一滴的打在他的手上,像叶然转身过后满面流淌的泪水。

分数下来的时候叶然欣慰的笑了,自己报考的学校在一个离肖凯离家都很远的地方,叶然之所以这样选择只是想离痛苦远一点,虽然回忆一直都在,但是这样至少可以得到心理上的安慰。石头在知道了叶然的事情之后打来了电话,祝贺过后就是质问,他有点不明白叶然为什么就这样拒绝了肖凯,他知道叶然心里还是爱着肖凯的,而且不比当初淡。叶然当时只是笑了一下说,我也许是傻吧,总是我就是受不了。石头想了想说,然然,你是因为受过太多的伤害所以变的这么敏感,你太害怕失去了所以再也不想拥有,只是要顺其自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但是我希望你的选择能让你快乐,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渴望被爱被呵护的。叶然淡淡的笑了,这个石头,总是那么轻易的就知道她的内心想法,她说,石头啊,有你们就够了,真的。石头叹了口气,说了声傻孩子就挂了电话,叶然冲着话筒又说了一句,我们的友情也许就是我想要的永恒吧。电话里的忙音把叶然的话冲的很淡,可是叶然还是释然的笑了,她觉得自己无比的轻松。

分数下来的那段时间叶然的电话快被打爆了,所有认识她的人都给她说了祝福,肖凯也打了电话给她,语气很平和,祝福过后说以后有空来北京看看我吧,北京其实挺好的,叶然笑着说好啊,肖凯叹了口气就把电话挂了。紧接着就是老妈打来电话,哭的声嘶力竭的,说然然你怎么跑那么远啊,丢妈一个人在家怎么办啊?叶然听着老妈的声音心里酸酸的,但她还是笑着说现在交通这么发达,飞机几个小时就到了,有什么好哭的啊,女儿考上研究生你不高兴啊,老妈哭着说高兴高兴,说到最后又加了一句,你爸也高兴。叶然不知道她这么说什么意思,只知道自己心里酸的不行,眼泪马上就出来了,她狠狠的吸了吸鼻子说我知道了,我还有事先不说了就急急的挂了电话,她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自己那么怕接到家里的电话,总是感觉心里压抑痛苦的很。她觉得自己已经被生活夺去了很多很多的快乐了,真心的笑对她来说似乎是那么遥远的事情了。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跑到寝室去收拾东西。
推开门的时候叶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瞅了半天才看见王珊一个人躲在床上捂着被子哭,叶然一下子蒙了,她不明白这个一直快乐的女孩子会因为什么事情哭的这么凶,她跑过去拉起王珊,看到她满面的泪水,叶然还没问呢就见王珊哇的叫了一声,扑到叶然怀里边哭边说,然然,我妈让我回去……回去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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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然搂着王珊不知所措,王珊不知道哭了多久,到最后叶然的肩膀都被王珊的眼泪打湿了,从王珊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她知道,王珊的母亲把她许给了一个县长的儿子,只因为那个县长答应帮他们家还债,叶然听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不知所措,从小在城市长大的她根本不了解这种嫁女还债的事情,她只是下意识的拍着王珊的后背,说些连她自己都不确定的安慰话。王珊哭到最后声音渐渐小了,但是从她脸上看还是绝望的一筹莫展。叶然帮王珊擦干净眼泪说,姗姗你别这样啊,你这样我看着难受,我……我……这个时候叶然多希望自己能给她一些誓言让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开心起来,至少能有一些希望,可是她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的能力太小了,对于这种事情她无能为力,她只能看着王珊一步步的踏入不知所谓的未来,静静的过着已经安排好的生活,却无法解救她。叶然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只是一遍一遍的说姗姗不哭,会有办法的,可是具体什么办法她也说不上来,但是现在这是她唯一能说的誓言了。王珊凄然的笑了,那笑看起来让人心碎,她盯着叶然但是目光空洞,她说然然,我的命就是这样被安排好的,我们村就我一个人是大学生,跟我一样大的都嫁人了,我妈她拉扯我不容易,我爸早就死了,现在我也算是为她还债吧,其实,能嫁到县城总比待在村里好多了。说到最后王珊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她只是在安慰自己而已,但是这种安慰显然无效。叶然看着王珊绝望的神情心里难过的要死,她只是不停的在说些没有任何意义的话,说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她抱着王珊想,这么好的女孩子难道一辈子就这样完了吗?就这样嫁给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男人,会幸福吗?这个时候叶然才觉得自己所有的痛苦是多么的渺小,至少自己还有选择的权利,还有自由,可是这个女孩子,什么都没有了。王珊看见叶然呆呆的坐在床边她又说,然然,你是我大学里认识最好的朋友了,我能认识你我真的很开心,听说你考上研究生了我也替你高兴,你安心的走你的路,要走好,就当替我走的好吗?你也要多多的开心,我把我的微笑全都留给你了。叶然的眼泪刷的就掉下来了,她说姗姗你怎么这么说啊,你别这么说,这么说我难受。王珊在此刻表现出来了一种无比的平静,她替叶然抹去眼泪说,然然,我走的时候别送我,我的婚礼你也别来,算我求你,我不想让自己再想起现在的一切。
那晚,她们两个都没有睡,只是牵着手说话,说到最后心里一片荒芜。



王珊走的时候叶然依照她的意思没有去送她,这也许是叶然为她实现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诺言,她只是冷冷的看着一群自称是王珊婆家人的人叮叮东东的把属于王珊的东西全都搬走了,那些人一个个看起来都那么的猥亵,什么时候都显出一种卑微的姿态,呲出一口黄牙冲着叶然笑,从已经看不清颜色的提包里抓出一大把廉价的水果糖递给叶然说是王珊的喜糖,要她同喜。王珊自始至终都没有跟叶然说一句话,只是冷冷的看着那些人帮她收拾行李,表情完全凝固,没有任何的悲喜,只有在那些人给叶然递糖的时候她才转过头来冷冷的看了叶然一眼,然后又转过去了。叶然看着这一切心里憋的难受,她想喊想骂可是全身的力气都像是抽光了一样。直到寝室门被关上的时候叶然才猛的一震,然后发疯似的冲到走廊里喊着王珊的名字,那些人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叶然,叶然冲上去喘着粗气拉着王珊的手,颤抖着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塞到王珊手里,她想说什么可是嘴里苦的什么也说不出来,王珊在那一刻眼眶湿了,她点了点头把钱塞到兜里又转身走了,这次再也没有回过头来。叶然茫然的看着王珊瘦小的身影完全的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终于扑通一下坐到了地上,想哭可是怎么也哭不出来。她跌跌撞撞的回到寝室,看着王珊空空荡荡的床,心里难过的无法抑制,她喃喃的说,都走了,都走了,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
空荡荡的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压抑而绝望的声音,显的那么的悲哀。


[ Last edited by chinesehejing on 2005-7-1 at 23: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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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然拎着行李锁上寝室门的时候还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想起曾经在这个寝室里发生的一切,想起所有的争吵和欢笑,那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刚刚发生过似的,甚至闭上眼就能闻到月月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听到王珊轻柔的声音,但是睁开眼,似乎一切都变成了阳光下细碎的灰尘,就那么消散了。叶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伤感,也许是长大了吧,石头曾经对她说过,如果有一天你不再会感觉到真正的快乐和真正的痛苦,在看到一切的时候都是茫然的时候那么你就长大了。还记得当时叶然笑的天花乱坠的,拍着石头的肩膀说你改学哲学了啊,可是现在想起觉得石头的话似乎真的有点道理。叶然在独自上车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她知道这个城市以后与她似乎再无瓜葛了。
叶然回到家的时候受到了国宾级的待遇,爸爸妈妈奇迹似的一同出现在家里,就差没有给她铺红地毯了,叶然知道这些只是他们做的表面上的东西,所以她只是微笑着象征性的抱了他们一下就淡淡的说,我累了,想休息。说完就转身进屋了,留下爸爸妈妈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外。

叶然模摸糊糊的听到爸爸妈妈在外面议论着什么,可是她根本不想去听,她感觉每次回家都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的她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让她想逃,有时候她也很无奈,家在任何人的心里都是温暖的避风港,太多的人用了各式各样华丽的语言去赞美这个地方,可是当它开始分裂的时候,那么家就是最痛苦的牢笼了。自从父亲背叛了自己的家庭之后,他对叶然的态度甚至可以用卑微去形容,他在脸上堆积出无数的笑容来取悦叶然,几乎任何要求父亲都是无条件的满足。叶然每次看见父亲强装出来的笑容和闪烁的目光都觉得心痛,她真的不愿意父亲变成这个样子,他这样做似乎只是为了求得自己心理上的满足或者是对情感上的一种弥补,但是这种姿态在叶然看来是不屑的。因此当父亲小心翼翼的走进她房间的时候叶然转过头没有去看他,而是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父亲蹭到叶然的床边坐下,一边嘿嘿笑着一边说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话,叶然在那一刻真的为父亲感到了深深的悲哀,她猛的从床上跳了起来,盯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爸,你所做的一切只要你自己觉得开心就好了,不要去考虑我或者其他人的感受,在家庭这个问题上,我不想也不可能去原谅你,但是从感情的方面来说我依然希望你是快乐的,无论你做了什么你都是我爸,永远都是的!父亲在听了叶然的话之后有那么一时的窘迫,叶然的话让他多多少少感到了一些尴尬,他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讪讪的笑着想退出去,叶然看着父亲微驼的后背心里一点一点的融化,她从背后抱住父亲轻声的说,爸,我真的不想看你不开心,真的。叶然从来没有这样拥抱过父亲,爸爸的全身都震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很感慨的声音喃喃的说,然然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那天晚上在叶然跟爸爸在路边的大排挡狂吃海喝了一通,叶然透过火锅的蒸汽朦胧的看着父亲兴奋的通红的脸心里挺幸福的,这种感觉自从知道了父亲的背叛之后似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那天叶然跟爸爸像两个相识多年的好友一样勾肩搭背的聊天,父亲也第一次知道了叶然的酒量确实是不可小看,他一边笑着一边举着杯子说,来,然然,咱爷俩从来没这么喝过,今天豁出去了,干。叶然也不含糊,一会工夫几瓶酒就下去了。父亲确实是老了,那么一点酒就让他的眼神开始涣散了,但是他的神情是那么的满足那么的轻松,叶然不记得上次看到父亲这种表情是什么时候了,她为能让爸爸再次开心起来感到无比的幸福,甚至眼眶都开始湿了。父亲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那么的苍老,鬓角的白发格外显眼,叶然伸出手轻轻的摸着父亲额角的皱纹小声说,爸,你老了。话刚说完她就觉得自己的鼻子酸酸的,她不知道这个年纪的父亲为什么还有那么大的勇气去背叛,其实他也是受害者,叶然相信父亲心里的痛苦和折磨不比任何人少,那一刻她突然不怪自己的父亲了,这个坚强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在得到了自己女儿完全的原谅之后哭的像个孩子。他攥着叶然的手,紧的让叶然觉得指尖都有些刺痛,他哽咽的一直说谢谢,叶然的心全碎了,她只能抱着父亲跟他一起流泪,听他断断续续的讲自己心理上的愧疚跟折磨,讲他听到母亲的咒骂跟叶然的质问时候的无助,那个时候叶然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经理,不再是在会议上训斥员工的老总,他只是一个受了伤害的男人,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叶然搂着自己的父亲,一遍一遍的对他说,爸,你不用自责了,感情是任何人都不能控制的,你不必去努力的履行你曾经的誓言,因为没有永远的,没有的,你明白吗?她不确定父亲是不是听到了自己的话,她说到最后心里也是一片荒芜,她只是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那句没有永远,不知道是说给爸爸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那天晚上叶然真的是豁出去了的说话,她觉得自己长这么大也从来没跟父亲这样深谈过,她跟父亲说了肖凯说了王珊,说了石头小涛大头月月与自己之间所有的事情,她觉得是在给自己的经历做总结,父亲听到最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语言,只是摸着叶然的脑袋说然然,你出去的这些日子真是受苦了。叶然说到最后已经完全是下意识的叙述了,回忆源源不断的被语言复述出来,那么的清晰,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快乐都像是刚刚发生过的一样,叶然说到最后也迷茫了,她曾经以为可以永远记得的东西就在岁月的磨砺中慢慢消失了,但是曾经刻意遗忘的却那么深刻的变成了回忆里的永恒。永远真的是个咒语,刻意去追求根本得不到,但是淡然或者躲避却可以轻易的实现,这也许是命运和生活的玩笑,能永恒的似乎全部是痛苦。叶然在她的叙述中明白了这些道理,这让她感到很无奈,因为任何人想要永远的几乎全是快乐,但是事实是,快乐永远都是短暂的,因为得不到,所以更加希望拥有。
那天晚上叶然是跟父亲一起搀扶着回家的,酒精的作用让叶然一直觉得恍惚而疯狂,她肆无忌惮的在大街上冲着父亲大声的喊,爸爸,亲情是因为血缘关系才永远的,但是心理上,也许很多人都不满意对吗?但是我满意,虽然我的家庭并不完美,可是我有完美的爸爸妈妈,你们都爱我,这是我的幸福也是我的不幸,因为我无法取舍。父亲爱怜的看着处于疯狂状态的叶然,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那一刻他的心里想的是,这个孩子,真的是他一辈子的宝贝。


[ Last edited by chinesehejing on 2005-7-1 at 23: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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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叶然感到头疼的厉害,宿醉的感觉果然不好,爸爸妈妈都上班去了,家里留着早饭,叶然的胃很空,喝了一大杯牛奶之后才觉得自己的肚子恢复知觉了,爸爸似乎对昨天纵容女儿喝酒的行为感到有些内疚,打了好多个电话表示询问,经过了昨晚的深谈之后,叶然跟父亲的关系变的跟深了一曾,他们不但是血缘关系上的父女,更是思想上的好朋友,叶然对这样的关系很满意,很轻松的跟父亲调侃了几句,父亲在挂电话前说了一句话让叶然很感动,他说然然,虽然永远并不存在,你可以选择不相信但是绝对不要吝啬去听,因为这句话对于每个人来说还是很美好的誓言,人有了希望才能生活,对吗?我不希望你因为某些事情的影响就变的绝望。叶然应了一声就挂了。脑海里一直是父亲的话,他的愿望是好的,但是明知是谎言还要去相信那不是挺傻的吗?叶然恍恍惚惚的想了一会手边的电话又响了,接起来是石头震而欲聋的吼叫声,你丫的考上研究生了不起啊?就忘了我们的存在了?回来连个屁都不放,下午2点来我家,超过一分钟你就等死吧。叶然被石头的声音震的全身都麻了,挂了电话才想起来要骂,憋的她差点背过气去。她嘴上骂着可是心里是甜的,她知道自己跟石头他们一直都是用这种方式表示关心和思念的。

还没到石头家门口叶然就听见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节奏快的像是要把心脏跟揪出来再揉碎了,叶然皱了皱眉头就开始按门铃,按了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屋里的人在那种音乐里根本听不到,叶然深吸了一口气,伸出脚就开始狂踹门,踹到第三下的时候门咣当一声开了,石头穿个大裤衩跟门神似的斜靠在门口,不屑的说,你个死丫头都是研究生了,怎么还这么野蛮啊?我家的门都快被你卸下来了。叶然蹦起来拍石头的脑袋说,我还算好的,只是给你卸门,你那音乐声都快把房子拆了。石头笑了一下说,人总是要发泄情绪的嘛。叶然撇了撇嘴推开石头就进了屋,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说,来,给姐姐倒杯水,石头关了门又把厕所门打开说,马桶里有,自己喝吧。叶然没理他,径自过去把音响声音调小了,皱着眉头看CD封面上搔首弄姿的女人说,你的品位似乎有点进步了,不看限制级影片了啊?石头淫笑着说,我那带子让小涛拿走了,等会他过来咱一起看。叶然打了他一下说少跟姐姐没正经的。正说着呢,门铃响了,叶然乐呵呵的跑去开门,就见小涛跟大头站在门口冲她笑,然后两个人跟神经病似的摆了个POSE说,白痴都能考上研究生,这世界简直太疯狂了


叶然知道他们的德行,没怎么搭理他们转头跟石头说,下午我们几个去哪耍啊?再不耍没机会了啊。石头不屑的说,你还真拿自己当个宝了啊?什么没机会了,你又不是要去外星。说着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我们定了包间了,唱歌去。
到GOD的时候门口等了一群人,GOD是他们那里最好的KTV,几乎天天客满,叶然他们这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幸灾乐祸,看见那些人焦急的样子心里都特高兴,踢着正步在其他人羡慕又嫉妒的眼神中就进去了。刚进门的时候叶然有那么一刻的恍惚,她又想起当初小涛跟大头在包间里跟他们心爱的女人缠绵的样子,她自然而然的扭头去看他们,但是他们的表情跟千年冰山似的没有一点变化。叶然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石头挨着叶然坐下了,笑嘻嘻的说,今天是咱四个的大聚会,玩的开心点。叶然还没说话呢就见小涛跟大头一人点了一支烟,她一愣,印象里他们好象从来不吸烟啊?石头看见叶然疑惑的眼神小声说,哎,男人嘛,受了打击都会吸烟的,这是沧桑的表现。叶然瞪了他一眼说,沧个屁啊,长着个娃娃脸还装成熟,恶心死了,小涛他们听见叶然的话只是笑了一下,手边的烟雾越发浓烈了,渐渐模糊了他们的脸。
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小涛跟吃了兴奋剂似的冲上去就拿话筒,这三个活宝是不折不扣的麦霸,一般叶然的工作就是帮他们点歌,能拿到话筒的几率几乎为零。霎时间,就听整个包间鬼哭狼嚎的,叶然开始无比佩服自己的忍耐力,竟然可以在这种声音中镇定自若。石头在一边笑的险些昏过去,拿酒瓶子的手都有点抖了,大头闭着眼睛自己拿着话筒跟小涛配合着,走音都快走到外星了还自我感觉良好呢。叶然实在受不了了,点了一首许巍的“曾经的你”,心想这歌看你们怎么唱。前奏响起来的时候包间里突然很静,许巍的歌一直是叶然喜欢的,听他的歌总是感觉心里有某种柔软的东西会被触及,然后生生的疼,小涛跟大头听见音乐的时候不约而同的放下了话筒,很迷茫的盯着大屏幕,石头也静下来了,他们四个就听那个面容憔悴声音残碎的声音一直在唱,曾梦想仗剑走天崖,看一看世间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已四海为家…………曾让人心疼的姑娘,如今已飘然无踪影……歌完了好久,他们四个还是静静的听着,谁也没有说话。叶然干笑了一声,说我选的歌好听吧?可是谁也没理她,过了很久,才听见小涛幽幽的说,曾经,曾经,为什么所有的东西都在曾经呢?难道不能在现在或者未来吗?叶然听了他的话不知道该如何接,石头又叹了口气说,以后的事情谁料的到呢?顺其自然就好了。一直没开口的大头忽然笑了,他放下话筒幽幽的说,我们都是傻瓜,还在相信永恒的神话。

那天他们都没有心情唱歌了,各自满怀心事的回家,石头破天荒的要送叶然回家,路上石头转过头来对叶然说,然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还相信永恒吗?叶然愣了一下,反问道,你呢?石头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是我依然希望我爱的人能对我说,虽然明知道是假的可是我还是想要努力去相信。叶然淡淡的说,大头说的对,我们都是傻瓜。说的人和听的人谁的心里都明白这是谎言,但是依然喜欢去说去听,人性的弱点就是这样吧,对美好的事物总是充满幻想的,直到受了伤害才明白自己有多傻,但是再遇到同样的事情还是会一头栽进去,不停的希望,不停的受伤,然后不停的绝望。每个结束都是一个开始,每个开始也宣告着一场结束,生活就在这种反复中继续下去,我们可以感受却永远不能去主宰。石头拍了拍叶然的肩膀说,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有点像个女人了?说的话这么感性。叶然瞪了他一眼说,我本来就是女人,只是你没看出来而已。石头大笑着拍了拍叶然的脑袋说,你呀,这辈子都走不出你自己的世界了,我也一直要为你担心下去,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叶然笑着说,我们彼此都关心,不是吗?石头点了点头突然转过来盯着叶然说,你说咱们两个可不可能产生爱情呢?叶然打了他一下说你别想了,咱们要能产生早几年就在一起了,何必还这么耗着?石头说是啊。也许当两个人不要求永恒的时候永恒才真的存在吧,你看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但是感情还是这么好,如果放在爱情上,早已经是奇迹了。叶然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说,对啊,当人无所求的时候,一切都会自动存在的,但是人不可能做到无所求,所以永远什么时候都是神话。
到家的时候叶然朝石头挥了挥手就上楼了,石头的身影在楼下显的格外单薄,叶然走到楼上冲着石头喊了一句,石头,无论如何,我希望你永远快乐下去。石头笑了笑,叶然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轻松的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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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ast edited by chinesehejing on 2005-7-1 at 23:09 ]
君子小人,总在一念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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