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中缅边境线上的云南省和顺乡遥远得如在天涯。和顺六百年遗世独立的存在,注定是要让人惊讶的!与它相关的太多传奇,太多悲欢,都因为旅人脚步曲径通幽的深入而变得鲜活,像无意间敲开了岁月的花窗,一遍又一遍地惊艳或感叹!
洗衣亭
寸家宗祠
中原气质不离不弃
来到和顺乡,我很惊讶!它更像是皖南或浙北的某个富庶的古镇:明清牌坊、雕花门楼、古桥流水、楹联碑刻……还有那些看似柔弱的垂柳就着溪岸绵亘或绕弯而去,拽着洗衣亭下的水波,拽着吴歌呢喃的江南诗韵。在和顺乡呆了两天,我才悟觉过来。和顺与江南不过形似而已,它的本质丝毫没有水波的柔媚,边关的凄绝锻造了它翡翠般的坚韧。
一条清流、三座火山(当然是休眠着的),把一个边境村寨环绕得像个陶潜的家园。这样的风水宝地是很容易被中原人看中的。明朝初期,奉命南下平乱的将领中有慧眼独具者,军屯时就选了阳温暾。到了清朝阳温暾改名和顺了。脱去蓝衫换上紫袍,和顺的中原文化气息也越来越浓厚了。
如今,明初的茅棚农舍、土坑火塘都像一缕清晨的山岚飘远了,取而代之的是林立的宗祠、牌坊;错落的大宅、私塾。连婚丧嫁娶等民俗也无比忠实地保留了儒家文化的特征。时至今日,和顺依然奉行“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婚”的老规矩。虽然恋爱自由了,仪式还是要按传统的办。有文化的地方规矩多,规矩多了不容易乱分寸。和顺地处西南边境,姑且算它是因地制宜吧!
走夷方的传奇
和顺离腾冲只有八里地,在很久远的年代,大伙就都涌到那里打工,然后沿着西南古丝路来到那个叫夷方的缅甸。一些走夷方的人一去无回,而回来的人通常都带着白花花的银子,还有一夜暴富的神话。和顺女人心里明白,倘若没有自己男人的牺牲精神,和顺不可能成为富庶的侨乡,远近百里的人也不可能对自己又同情,又艳羡和嫉妒。爱与哀愁,被唱在歌里,被写在诗里,也存在于真实的离别中。
在和顺乡,弯楼子很有名,因为它是和顺的首富之家,十九世纪中叶“永茂和”商号李氏三兄弟的宅第。弯楼子门面不张扬,不摆阔,倒是房子里有很多洋味十足的新奇玩意儿,以及名人题写的牌匾、书画,呈现着主人亦商亦儒的风采和品味。
引以为傲的图书馆
和顺图书馆有6万多册藏书,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至今始终是中国乡村图书馆之最。倘若没有和顺图书馆,这里的田园牧歌生活与别处就没什么不同。和顺乡仅明末至清代的300年间,就出了8个举人、3个拔贡、403个秀才,在西南边陲的乡镇中可谓绝无仅有。
和顺图书馆建在文昌宫旁,其尊贵不言而喻。我站在图书馆二楼的六角亭上眺望远近风光,目光迅即触及金色的田野与黛蓝的山峦。图书馆内有农民坐在书报架旁,翻阅着自己感兴趣的新闻或知识,他们一两个小时前或许还在田间挥汗如雨呢。
在红尘中,心烦意乱的人都在寻找世外桃源。来和顺之后,就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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