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想写我曾经的家庭生活---------有关爸爸的记忆.
希望这篇文章可以让几位陷在郁闷中的网友意识到,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的爸爸是20年前的冬天去世的. 我记忆中留下的关于爸爸的记忆永远被封存在脑子里的一个空间,不会随时间减少,淡忘.
爸爸长得很帅,他的微笑很迷人,和韩国明星裴勇俊的微笑很象.所以我特别喜欢裴勇俊. 爸爸的书法很好,并且文体兼优.
但是从我记事起,他就病了. 记忆中,妈妈试了所有听到的偏方. 记得,有一种是鲫鱼和一种什么东西一起吃是一个偏方,我家里就用一个水缸养了很多鲫鱼,养了几年,爸爸吃了几年那个偏方. 记得每次烤完的鲫鱼很香,但是那是爸爸治病用的,我没吃过. 爸爸的身体不好,所以家里的细粮,还有当时算好东西的水果,是给爸爸吃的. 因为我是家里最小的,我也很少吃粗粮. 那时,在国内,很多家还吃玉米面,高粮米的. 但是吃水果,要妈妈特批才行.
爸爸性格很好,很少大声批评我们.只有一次,我很不听话,非犟着要做姐姐的跟屁虫,而姐姐不喜欢带我出去玩,几次劝我,我还不听话后,爸爸生气了,形式上的冲我屁股踢了一脚,其实一点也不疼,但我被吓哭了.
爸爸是个细心的人,他会认真地叠好每件衣服,耐心地辅导我们功课,我们受伤,生病时都是爸爸照顾. 记得一年冬天,我的手背被冻裂了,爸爸说,用热水浸泡会好得很快,但是我怕烫,爸爸就把他的手泡到热水里,然后再用他的手掌去捂住我的手背. 爸爸的病怕累,但是他总是和妈妈抢活干. 我从没听爸爸发过牢骚,他常夸妈妈能干,夸妈妈聪明.
在爸爸病危的那个冬天, 与我们很少联络的姑姑从外地赶过来. 爸爸的大小便都只能在床上进行了. 当时我很小,但我知道问题很严重了. 那个晚上,我去医院看爸爸,爸爸叫我坐到他床前,对我说:”爸爸好久没领你去公园了,等爸爸病好点,就领你去.” 他是微笑着说的, 我当时很小,但我听了就哭了,我知道爸爸在说谎. 爸爸从他的衣兜里掏出身上剩下的零钱,放到我手里,做我的零用钱. 爸爸不知道,我把那几张一元的钞票,还有几张几毛的钞票象集邮一样一直保存到现在. 因为我知道,那是最后一次.
半个月后的一个凌晨,家里厨房的灯开了,妈妈和哥哥的小声说话还是惊醒了我和姐姐. 那段日子,妈妈和哥哥天天晚上陪爸爸在医院的. 看到他们同时回来,我没问，但我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马上穿好衣服. 哥哥说,还需要去医院拿点东西回来,姐姐说,她陪妈妈,我就陪哥哥去医院了. 当时是凌晨3,4点钟,屋外很黑,飘着星星的小雪. 到了医院,看到爸爸的床是空的. 我没哭.
爸爸出殡那天我也没哭. 眼睛里记录下每个过程, 去太平房见爸爸最后一眼, 爸爸被穿上了那种入葬服,哥哥按照大人的指示,头上系着白灵,跪在那摔一个花盆,那是什么仪式,我也不懂. 到火葬场,爸爸被推进去了, 我站在那个领骨灰的窗口盯着里面看,里面有个黑乎乎的铁炉, 外面的烟囱冒着黑烟. 就那样,我一点眼泪都没有,就那么盯着. 爸爸的骨灰被拿出来时,妈妈晕倒了,两个人搀着她往车里走. 因为爸爸去世时,爸爸那边的亲戚都没赶来, 整个过程没有嚎淘大哭,因为妈妈晕倒了, 而我一直没哭. 妈妈的一个同事指着我对另一个同事说:” 这孩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我记得很清楚. 我没出声,但我知道怎么回事.
那几天,左邻右舍总有人来陪妈妈,妈妈人缘很好,她的同事也常来看看. 哥哥的同学有来慰问的,姐姐也有几个好朋友来看她. 而我当时的同伴是不明白这些事的,没人来看我. 在那段时间,我是被人遗忘的一个人. 于是,我开始喜欢晚上一个人出去走,在住宅小区的路上一个人走. 就那样一条路一条路反复地走几个小时. 虽然当时年龄不大,但我还知道戴上哥哥冬天戴的帽子,身上穿那种一直到脚面的军大衣,这样别人会以为我是男孩,我会安全些. 以后的几次过年,过节，家里都会是类似的样子,于是,我也还是一个人去路上走. 没有人注意到我什么时候离开家,什么时候回到家.
爸爸去世20年,妈妈从没在我们面前哭着说,想爸爸了. 我们也谁都没当妈妈的面因为想爸爸哭过. 记得我在高考报大学志愿那个月,常常边上课边哭. 那时我好想爸爸能帮我选择报考哪所学校. 妈妈不敢为我做决定. 于是,从那时起,我的所有大的决定都是自己拿主意,如果错了,就自己担着. 我也好想爸爸能帮我选择配偶, 在我结婚时对我的先生说:”无论她做错什么,不许打她,你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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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是公平的,他不会把好东西都给一个人.
不同的经历造就着不同的我们.
不要看到别人渴望一样东西的时候,才意识到那被你拥有的东西,已被你熟视无睹,视为理所当然. |
发表于 2006-8-29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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