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去了长城,因为时间紧,其他地方都没去,小婵说来北京不到长城非好汉,我们说你本来就不是好汉,临近春节景区的人很少,长城还封了一段,我们几个爬下城墙,走在崇山峻岭中,体验着北国风光,很是惬意;
  
  晚上小婵执意要去顾城住的地方看看;那是一个只有10平方米的平房,在紫竹院附近,里面还住着一个河北来的小伙子,和顾城是同事,小婵进去看了一圈就难受了,说哥哥你来北京怎么过的这么苦,顾城说这算好的了,房东还给烧暖气,有的平房暖气都没有,冬天就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那真叫风声雨声呼噜声声声入耳呢,小婵听了更加伤心起来;
  
  我知道,顾城很是节约,把所有的钱能省的都省下来,为了小婵的学费,顾城说过头一年在北京最大的一笔开销是买了一套西服,200多块,半年来居然也省了8000多块,够小婵下半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了,后来小婵知道了,一直默默不语,不过伤感写在脸上;
  
  我们买了大年三十的票去济南,二哥家在济南也算是高干,条件不错,那天来火车站接我们的时候居然开了部小车,小婵说很有气派,二哥说车是他老头子的;上了车二哥递过来一张纸,说,兄弟们俺都给安排好了,你们看看;我们接过一看居然是游玩日期安排,大明湖、趵突泉、龙洞山、泰山、曲阜。。。。。。小婵立马奉承说还是二哥好,想的真周到,二哥说你不是要吃穷俺么,小婵说那怎么会啊,舍不得;一车欢笑。。。。。。
  
  年三十晚上我们在二哥家,吃着饺子,喝着白酒,气氛真好,二哥给琳儿打电话,说你丫头片子怎么不和三哥他们一起来,这吃着饭呢总觉得少个人,不爽,琳儿就在那边长吁短叹说被爸妈关禁闭了,完了互道新春,恭喜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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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站,迎面扑来冷风,由于那天顾城公司正好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而且是他主持,所以就让我直接去他公司等着,他公司是在人大后门附近,我和小婵叫了部车;北京刚下过雪,马路两边都是堆的雪球,这然小婵很是兴奋,哇哇大叫;我说小婵你这么大了,要有淑女的样子,小婵总是嬉皮笑脸说在哥哥面前不用淑女,我说小心你这模样给人见了没人敢要你了,小婵说切~;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
  
  多年以后小婵说过,那次去北京她非常开心,她说她准备忘记以前得一切,她说她要哥哥带她去长城、颐和园、去吃小吃,她说她要告诉哥哥,哥哥是她这辈子最最最不愿意失去的人,她还说要告诉哥哥,他比亲哥哥还要亲;说这话的时候依稀还能见到小婵眼中闪烁的泪花,而顾城在一边幸福地笑着;
  
  在等顾城的时候,小婵似乎有些心慌,我拍拍她的肩说别胡思乱想了,等会你哥来了一定要笑,小婵点点头;我永远也忘记不了那次他们兄妹的见面,在那个大楼的大堂里,顾城笑着走了过来,说你们来拉,然后看着小婵,小婵起先不敢看着顾城的眼睛,慢慢的对视,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婵哭了,哭着冲进顾城的怀里,哭着说哥哥都是我不好,哭着说哥哥我想你。。。。。。而顾城一如以往,揽着小婵,抚摸着她的头发,喃喃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的眼睛有些酸楚,转身出了大堂点上根烟,一身轻松。。。。。。
那天晚上我们去清华看老四,这家伙居然带起了眼镜,用小婵的话说,看看四哥多用功,两个眼睛不够用,又装了俩,真斯文;顾城说他住的地方是合租的,不方便,于是我们在中关村附近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下来,半年的分别虽然很短暂,但是千言万语也说不完,顾城升职了,而且老板也很信任他,一些重要的活都给他做,公司还出了钱让他考了驾照;老四考研也很顺利,据说还谈了女朋友,顾城说见过,女孩子蛮不错的,我也说我在上海挺好的,小婵和琳儿也挺好,二哥在山东混的也不错,顾城听了很久说,兄弟们都混的不错啊,喝酒去吧,小婵说好啊好啊,再把你灌醉,看看还有什么秘密,顾城就尴尬地笑。。。。。。
  
  那一晚我们仿佛回到了从前,小婵围着我们转来转去,而我们也在酒桌上胡喝海聊,顾城说好久没这么喝的爽过了,小婵一不小心还是把自己进了公安局的事情给说了,害的顾城虚惊一场,说要还我2000块,我说不用了,小婵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妹妹,说的大家直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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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婵和琳儿放寒假了,而我还在拼死拼活的上班,那段时间顾城经常打电话来问关于小婵的事,问还在那家公司拍照片么,我说没事,早不去了,一切都挺好了,没有说小婵进mop.com局的事情;我还告诉顾城我们年前来北京,完了一起去二哥家过年,二哥说他们家过年有大戏,很有趣,顾城显得很高兴,连连说好;琳儿很早就回去了,小婵搬到我这里住,我们早早的定了火车票,好像是腊月二十七的;
  
  那几天,小婵就在家里呆着,看看电视,看看英语书,然后做饭;而我公司对我也比较看重,给我买了部手机,是爱立信的,于是那个手机就像小婵的玩具一样,摔了好几次;那段时间我有几次也和她聊过关于顾城的事,小婵说,她从来就没有责怪过哥哥,更没有恨过,只是很多时候她需要时间,我说你能这样想真好,我说其实你哥哥一直把你当作唯一的亲人,十几年来都没有变过,虽然你们没有血缘,但是你们有比血缘更浓的情意在,每到这时小婵总是眼眶红红的;小婵还和我说了很多他们小时候的事情,很多时候甚至自己沉醉于其中;那种久违的感觉真温馨,我给顾城打电话说这些事,顾城很是激动;
  
  火车上的小婵显得很兴奋,说北京是首都啊,从小就想去没去过,说小时候看到站上有火车是往北京的就想爬上去;其实我也很兴奋,理由和小婵的一样;为了小婵能舒服一点,我买的是卧铺,我们俩在火车上玩跑得快,小婵说输了贴纸条,我说怎么贴,小婵说,小哥你输了就把纸条贴在你左脸上,我输了就把纸条贴在你右脸上,我说你无赖,小婵就嘿嘿直笑说小哥你刚知道啊;我明显感觉到以前那个小婵正一步一步地回来,调皮、可爱;
  
  车到济南的时候,二哥来了,小婵开心的不得了,在站台上围着二哥转了一圈说二哥你怎么胖了,二哥说天天坐办公室,吃香喝辣能不胖么;小婵又说胖了好,富态,要跟小哥那么瘦,感觉从旧社会来得呢,我们哈哈大笑;二哥说过年的事都安排好了,去北京后赶紧过来,小婵说行,吃穷你,二哥说我把你卖了你还给我数钱呢,小婵说我和我哥一块来你敢;我感觉一种欣喜涌上心头,二哥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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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的时候琳儿拿了很多在浙西的照片来,风景挺美的,小婵看着看着说想去旅游了,我说我们去北京吧,小婵一怔,没有说话,我说北京挺好的,我还没去过,再说有大哥和老四在,方便;琳儿说啥时候去,我说春节吧,琳儿说那她不去了,暑假没回去爸妈就骂死了,寒假再不会去过年,估计要追到上海来了;
  
  小婵还是不说话,吃了饭默默地收着碗筷;我说我们去散散步吧,路上我和小婵说,有很多事情总要去面对的,小婵只是默默地点头,我说小哥计划好了,春节去北京,然后和大哥、四哥去二哥老家玩,小婵不说话,只是点头。。。。。。
  
  回首往事,虽然进公安局事件没有给小婵留下什么阴影,但是却让小婵感觉自己需要哥哥,而他们兄妹俩那一次在北京的聚会,终于解开了半年来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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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正在公司上班,传呼机响了,我一看很陌生的号码,还跟了分机,还以为是哪个客户,我打了过去,总机居然是公安局,接通分机后一个公安先是说,我们是公安局的,你是谁谁谁么,我说是,他又问你认识顾婵么,我说认识啊,他说你们什么关系,我说朋友关系啊,他说你来公安局一趟吧;放下电话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请了假,去了公安局;
  
  看见小婵的时候她一直坐在那里哭,甚至有些发抖,一个公安先是问了我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我说我和顾婵的哥哥是同学,关系不错,顾婵是我们师妹,那公安说,她用开水那把人给烫了,我震惊,说不会吧,公安随后扔给我了份笔录,说你看看;
  
  原来那天上午小婵去那台湾人的公司,说以后不来了,那台湾人急了,问为什么,小婵找了个理由说学习忙,于是台湾人就说了很多,后来居然说喜欢小婵,希望她留下来;小婵说不可能,她有男朋友的,那台湾人又说了很多纸醉金迷的话,说着说着居然对小婵动手动脚起来,小婵就让他规矩点,台湾人不听,居然把门反锁了,小婵急了,挣脱了后拿起桌子上刚泡的茶就泼到了台湾人的脸上,随即一身杀猪般的惨叫。。。。。。后来小婵就被保安送到了公安局;
  
  我看了后很生气,看看这是公安局,我和公安说,我说这一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她那是正当防卫,公安说我也知道啊,但是没证据啊,我们办案子要讲证据的,再说现在台湾人还在医院呢,我说他妈活该,公安说小伙子这是公安局,不是学校;我说现在怎么办,公安说交点钱,先把人领走,学校里面我们就不去说了,毕竟是个女孩子,回头还要看台湾人追究不追究,我说什么世道,公安说理解我们;我说多少钱,公安说2000,我回公司跟我老板预支了两月工资,总算把人领了回来;
  
  回来的路上,小婵一直抽泣,小婵说她居然没想到自己会进公安局,我开玩笑说那个地方不是谁想去就去的;小婵说她很害怕,我看着她的眼神,想起顾城临行前说的话,有一些自责;回到家,我给琳儿打了个传呼,说晚上来我这,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小婵就躺着看电视,情绪稍微好了些,于是我下去买菜;
  
  多年后小婵私下说,那次被送进公安局后,她就一直哭,想到了哥哥,说真希望哥哥就在身边,但是不敢和哥哥说,也不敢和学校说,于是把我的传呼告诉了公安,我说那个公司你早该不要去了,什么广告、宣传都是假的,小婵说想想有点后怕;后来那个台湾人也就没有了消息,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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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了小婵,小婵也看见了我,说小哥怎么晚怎么来找我啊,我说是啊,旁边那位中年男子似乎很有礼貌的问,这位是,小婵说,哦,这是我小哥,那中年男子似乎有些迷茫,小婵笑着说,就是哥哥;哦,那中年男子很是礼貌,说幸会幸会,还递给我张名片,说是小婵公司的同事;我出于礼貌也回了几句;那中年男子就说不打扰,先走了,我们告别;
  
  我说,小婵他是谁啊,小婵说是那个广告公司的老板,我不说话,小婵说这么晚找我干吗,我说我们吃夜宵去吧,小婵说好;吃饭的时候我问了她,我说这样不好吧,那个人怎么看上去不象好人,小婵说小哥你瞎说,说他们老板人还不错,对员工都很好,说给的钱也多,看到自己的照片能上包装,也蛮开心的;而且,小婵觉得他就像一个叔叔一样,其他没什么,说着还从包里拿出他们公司给她拍的艺术照片给我看,我随便翻了翻,都是些普通的照片,没啥好看;
  
  当时我们公司聘请的一个副总也是台湾人,说实话那个时候对他的印象真的非常非常差,到不是工作上,而是他每天晚上都去酒吧,去酒吧又不喝酒,总是能在里面找一些女人,然后带回酒店,所以那个时候我一直对台湾人的映印象非常不好,尤其是来经商的,都是台湾一个老的,大陆一个小的;晚上回去后我把这事和顾城说了,顾城显得有点紧张,说老三你多关心一下,小婵还年轻,啥都不懂,万一遇上骗子就遭了;
  
  有天正好在电视里看到一个什么侵犯肖像权的案子,我突然想要是小婵上了产品的包装不是也有肖像的问题呢?那么小婵也从来没有提到过协议什么的,就说拍完就给钱;晚上洗澡的时候看见了那人的名片,是突发奇想吧,于是我想到了跟踪,我提前下班守到那人公司的楼下,跟踪的结果也只不过是得到了我的证实而已,连续两天我就看他换了两个女人,都是搂着;
  
  回来后我就跟小婵说那公司你别去了,小婵说为啥,我说那老板根本就是个色狼,然后把我看到的说了一遍,然后我分析说让你拍照估计都是幌子,骗你才是真的,小婵还是非常相信我说的话的,说真恶心,没看出来,下周和那老板说一下,不去了,我说行;
  
  没想到,下周,我居然被局子叫了去,说是领小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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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时间来,我都一直在想,用什么样的办法能让他们兄妹回到从前,小婵的依赖、顾城的宠爱,没有隔阂;虽然我知道那也许不现实,但是也许需要努力;很多次当我和小婵谈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小婵总是默默的听,不说话,多年后小婵说,那个时候的她真的非常矛盾,毕竟和哥哥在一起二十年了,那种感情甚至比血脉还亲,可是为什么要让她知道真相呢,为什么不一辈子欺骗她呢,那样或许她会无忧无虑,有哥哥,将来还会有爱人,生活一定很美满;
  
  那天晚上生日完了后,我们三个回到家,小婵和我们说今天是爸爸的忌日了,在一阵沉默后,小婵和我们说了很多,说爸爸,说顾城,说孩提时候的玩伴,说小学,中学,我猛然发现原来表面上粗枝大叶的小婵,居然能把一些细节记忆的那么清晰,每每说道动情处,小婵总是深深的叹气,她告诉我们她好怀念过去的时光,说最近梦里总是见到爸爸,说现在什么都变了,我说其实没有变,或者说那段时光还会回来的,不知不觉中天亮了。。。。。。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他们兄妹之间的距离有多远,但是我知道顾城一直关心着小婵,而小婵的心中其实也是牵挂着顾城,在我和顾城通电话的时候,小婵总是心不在焉,我看出来了;我突然有种想法,想带小婵去次北京,他们兄妹有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然而正在我计划着去北京的事情时候,出了一件事;
  
  快元旦的时候,小婵和琳儿去给一个展会做接待,接待会上一个广告公司的老板给了小婵一张名片,说小婵的形象很好,希望能到她公司做平面模特,给产品做广告,小婵也出于礼貌把传呼机号码给了那个台湾人;这一给,给小婵的正常生活掀起了很大的波浪。。。。。。
那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小婵和我说起这事,还给我看了那名片,当时我也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嘱咐她在外面小心一点,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传呼,琳儿说她会陪着小婵的;
  
  由于我们公司春节前要完成一份合同,时间上比较紧,周末经常加班,忙的焦头烂额的;而琳儿和她参加的什么采风小组去了浙西,只是印象中感觉小婵好久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了,于是一天晚上我去学校找她们,小婵不在,她同寝室的女生告诉我说小婵每天都很晚回来,说是拍广告,有的时候还有小车送她;
  
  于是,我给小婵打传呼让她回电,很久没有回,于是我就站在他们寝室楼下等着,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想想小婵在上海也不认识几个有钱的朋友,怎么会有小车送;不知不觉中寝室已经熄灯了,我有些慌张,正在这时,一辆小汽车听在宿舍门口,车上下来的是小婵,我走上前去,刚想叫她,从驾驶室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西装革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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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的生活依然平淡着,虽然顾城每月都给小婵寄钱,但是小婵还是去勤工俭学了,那个时候有一些会议中心招聘翻译和接待,尤其是涉外的,都是从大学里找,而小婵和琳儿经常去,打发着无聊的时光,顺便也挣点生活费;
  
  对待爱情,小婵似乎更冷漠了,甚至有些暴躁,琳儿曾经说有男孩子拿着花一直在寝室下面等着,并呼喊着小婵的名字,小婵忍无可忍,下去了,那男孩送上花,被小婵一把扔在地上,说,你再这样,连朋友都没得做,脸色非常的难看;而关于此,我也很少和她谈起,顾城说小婵处理这样得事情是很有分寸得,我相信她;只是偶尔开玩笑说怎么拉,不打算找男朋友拉,这时候小婵又仿佛很是调皮,说,小哥怎么你担心我嫁不出去啊,表情虽然轻松,但总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里面。。。。。。
  
日子过得很快,也很平静,转眼快到了他们兄妹俩的生日,我给顾城打电话提前祝他生日快乐,顾城说工作都挺好的,上司很赏识他,给了他很多机会,我说大哥你好好把握住,小婵在上海也挺好的,平时就上课,然后和琳儿一块做做翻译,周末的时候她们俩都会来我这里来,有的时候还带一些朋友来打牌什么的,气氛也挺好;顾城只是淡淡的说那就好那就好;
  
  顾城曾经说过,刚去北京的日子是很难熬的,难熬的倒不是生活如何的困难,而是放心不下小婵,他心里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压抑自己,有的时候给小婵打传呼居然要鼓起很大的勇气,他从来不让小婵回电,他甚至有点惧怕电话那头小婵的沉默,于是他专心工作,在工作渐渐淡忘一些,但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每到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时候,那种惆怅的感觉总是无法释怀;
  
  小婵生日那天,我给顾城打了个电话后,和琳儿带着小婵去了一家很好的餐厅,给她买了蛋糕和生日礼物,我们唱着生日快乐歌,看着烛光里的小婵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说她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不是她的生日,琳儿说姐姐别伤心了,哪天生日真的不重要,我说小婵你要开心起来,过生日嘛,小婵听了狠命咬咬牙,说是啊,高兴才是;
  
  那天顾城也给小婵发了传呼,祝她生日快乐,后面还说,哥哥对不起她,小婵看着传呼机看了很久,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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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婵一直在父亲墓前呆到天黑,哭了一会就不哭了,也不说话,我在大堤上远远的看着,不去打扰她;那天晚上小婵就执意要回上海,但是到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没有车了,于是只能回到姑妈家,姑妈晚上在房间里和小婵说了很多很多,几乎通宵,而临行前,姑妈让我在上海多照顾照顾小婵,我说会的;
  
  回来后我接到了我公司的信,让我8月20日去上班,那天晚上小婵和琳儿做了很多好吃的,而小婵也有了笑容,说小哥你要好好上班啊,挣了钱请我们吃饭去,我说那当然,再怎么着也吃了你们这么多顿了,不请你们还不被你们追债追死啊,于是,少有的笑声又回了回来;
  
  上班的日子是全新的经历,跃跃欲试、群情激昂,总想表现自己,于是毕业的伤感、小婵的身世事件,也渐渐平息下来,只是在回来的时候,看见小婵憔悴的面庞,还些许有些心疼;日子平淡了下来,顾城每过几天就会打个电话来,于是我们在电话里北京长、上海短的胡扯一通,然后让小婵接电话,每次这个时候小婵总是静静的听,很少说话,然后默默的挂电话,没有太多的表情。。。。。。
  
  快开学的时候,小婵和琳儿搬回学校去,我说你们俩没课的时候和周末就去我那,反正你们也有钥匙,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呼我(那个时候还没有手机,只有一个数字传呼机,新买的),小婵和琳儿说知道了;那段日子我经常去学校,踢踢小场的足球,和小婵琳儿吃吃饭逛逛街,然后和几个考了本校研究生的同学玩玩,日子过得简单而随意,小婵也似乎一天一天的好转,有的时候看见她和同学在一起的时候笑的很开心,而我的心也渐渐的放了下来;
  
  9月的时候,顾城给我汇了2000块钱,说让我给小婵买了传呼机,最好是中文的,说服务费让我先付,回头给我算;我去买了一个MOTOLOLA,给小婵的时候我说是你哥哥给你的,小婵接过不说话,我说这是可以留言的,记得多买几节电池放着,小婵应了一声;我知道,自从那时候起,那个传呼机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小婵,多年以后小婵仍然回忆得出顾城给她的留言,甚至把那些留言都记在本子上,从兄妹、家庭、兄弟、学校,一直到好长时间后,开始朦胧的表达爱意,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在里面,小婵说很长很长以来,那个传呼机就是她生活的支撑点,直到她毕业了后,我从国外带给她和琳儿一人一手机的时候,那传呼机才变成古董被她珍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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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婵就默默地听着,突然,她怔怔地看着姑妈,问,姑妈,哥哥说我不是爸爸亲生的,是不是;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姑妈听了感觉一怔,随即看了看叔叔,又看了看姑夫,不说话;小婵追问,姑妈你说话呀,是不是啊;姑妈叹了口气,似乎自言自语说,小城这孩子。。。。。。
  
  小婵的嘴唇不停的抖动,眼泪刷刷的掉,叔叔好几次想开口说话,都没说出来;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似乎想找点话说,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小婵大叫,你们为什么都要骗我,为什么。。。。。。。随即大哭起来,声音很凄厉。。。。。。
  
  小婵说,从姑妈和叔叔脸上的表情,她知道事情是真的了,她终于感觉到自己的依靠完全倒塌,说她就像被五马分尸的那样难受,她说在那个时候她宁可叔叔和姑妈骗她说你哥哥瞎说的,那样反而会好受,会有希望,然而,没有;我已经忘记了那次晚宴是如何收场的,只知道我不停的安慰小婵,我们俩就像当年和顾城一样,坐在平台上,我一刻都不敢放松,因为那是四楼;小婵就一直在哭,哭着说为什么所有的人都骗她,哭着说小哥我就是多余的人,哭着说了很多很多。。。。。。
  
  第二天小婵说小哥你陪我去一下乡下,在路上小婵买了很多很多的纸钱,还有爸爸喜欢抽的烟;他们父亲的墓在一个很幽静的竹林边,能听到江水拍岸的声音,小婵过去后一句话不说,长长地跪着,看着墓碑,一张一张的烧纸,一根一根的点烟;小婵说那个时候她要告别,她是来感谢父亲的养育之恩的,她说也许今后的路她就要一个人走了,没有亲人;
  
  风吹过,纸灰漫天飞扬,小婵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我不忍心去打扰她;在一旁,坐在石头上,默默的抽烟,看着江面上来来往往的船,真的很惆怅;过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婵站到我身后,说,小哥,我们走吧;一路上我没有问,没有说,印象中有知了的叫声,抽水机的突突声。。。。。。
  
  小哥,你能不能拉着我走;小婵问我,我停下脚步,看着她仍有泪痕的脸,于是牵着她的手,走着,走着走着小婵又哭了,很伤心很伤心,猛然甩开我,跑回父亲的墓前,大声哭喊,爸爸。。。。。。
  
小婵说,告别的想法真的很幼稚,其实二十年来,身上流的就是顾家的血液,只不过在那个时候,她真的没有方向,没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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