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戈与杜尚——由陈凯歌状告胡戈想起的

千里暮云

前几天从网上得知，陈凯歌要状告胡戈，说胡戈“无耻”。这一消息已经令我万分惊诧了。最近又看到“版权权威”表示，胡戈的确构成侵权。出于好奇，看了全文，愈发地感到可笑。



我跟女朋友一起，认认真真地在电影院里看过了《无极》——记得那时刚刚入冬不久的时候，花了大把的银子，可是看完了总是觉得好像不太舒服，一直有那么一点东西卡在心里，直到后来在网上看到了《一个满头引发的血案》，我才明白了自己感觉到的是什么，我要感谢胡戈，他帮我，也帮助很多看过《无极》的观众说出自己的感受——就像在饭馆里面吃到了苍蝇！



我无需对《无极》这一只巨大的苍蝇进一步进行解释了，这在《馒头》和许多网友的评论中已经有了充分的说明，非常到位，非常精彩。而胡戈的《馒头》则是来自我们这些小小观众中对这一只苍蝇的最形象地描绘。



可是陈导演居然要告状，而且声称胡戈这个人“无耻”！陈大导演动用了这样的道德断语来声讨，声色俱厉，这是什么意思呢？仿佛是在告诉大家，胡戈以他的“胡作非为”，破坏了陈大导演的伟大艺术作品，尤其是造成了观众对陈导演个人趣味的质疑。胡戈煽动了观众，或者蒙蔽了观众的眼睛……诸如此类。



让我们一起来看看陈导的指控吧：首先，他并不相信观众会有自己的判断——观众要么听从制片人的诱惑，要么听从胡戈的鬼话——或者说，他根本不相信观众能够有权利对电影进行评价，因为他首先否认了胡戈这位观众的看法！陈导演对自己的信心已经膨胀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他从来不会认为自己的作品是一只苍蝇。可是，至少胡戈，我和我的女朋友一致认为，陈导演在用电影掏我们的钱袋。



这就好比我们大家来到一位陈掌柜的餐馆，吃一道菜谱上叫做《无极》的大餐，上来的东西却让我们大倒胃口。你吃了一口，忍住了，没说；我吃了一口，忍住了，也没说；胡戈这个不识好赖的家伙来了，吃了一口就大吵大嚷。陈掌柜一气之下，就要打人。这种是在文明社会中一定不会发生，因为现在大家都知道，消费者是上帝。可是为啥来餐厅吃饭的能叫消费者，到电影院看电影的观众，在你陈导演的眼中就不算是上帝呢？居然要因为观众的恶评而诉诸法律！



这件事情终于让我知道了，陈导演的个人艺术品位已经无可挽回的消失了，虽然他赚票房的能力大大增加，这也是拜今天消费社会舆论鼓吹和媒体炒作之助罢了。



看到“版权权威”的解释，我的版权知识大大增长了，权威说“《无极》片长两个小时，而胡戈的‘馒头血案’仅用20分钟就把原来两个小时的电影中最实质的部分浓缩下来了……”；“两个作品内容基本统一，表达主题基本一致，只是名字换一下……”故此，一定是侵权。不过我想陈大导演一定不同意这种帮腔吧？如果《馒头》真的和《无极》“表达主题基本一致”，那可就太可笑了，可真是“无聊之极”了！或者是不是可以这样看，权威也从《馒头》中看到了《无极》的主题思想？



《馒头》并不是要宣传或者复述《无极》，只不过是用《无极》来开开玩笑；严肃点来说，这只不过是一种“影评”，评论当然要引用原作了！但是《馒头》的核心，只不是过是小观众们对自己花钱上当之后的一种发泄罢了。谁也不相信胡戈当初制作《馒头》的时候，是为了赚三亿的票房，或者评选什么金鸡百花奥斯卡之类的奖章吧？



这件事情让我立刻想到了美术史上另外一个非常相似的事件，法国的艺术天才杜尚曾经在达•芬奇的《蒙娜丽莎》上添加了小胡子，并为这件新作品起了一个非常恶俗的名字。当时的公众无不对此做法大感惊讶，但时至今日，杜尚的蒙娜丽莎已成为现代艺术不可忽视的里程碑式的作品。我想，以陈导演的水准，一定不会知道这段历史，否则但凡有些艺术品位的人，都不会在这样一件事情上大动肝火。或者在我们的权威那里看来，也应当向杜尚先生追究侵权责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