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人

我飞奔着跑下了楼梯,冲向校园里人最多的地方。

  校园的荷花池边,通常是人最多的地方。那里不但是夏天纳凉的好去处,也是情侣们谈情说爱的最佳选择。




  我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我靠在葡萄架上,大口喘息,惊魂未定,周围的人对我投来异样的目光,紧接着,人群中的女生尖叫起来:

  "血--!"

  我低头一看,自己的衬衣早被鲜血染红了,血顺着手臂滴答到地上。

  一阵剧痛传来,我感到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在不停地旋转,接着我倒下了。

  我看见很多人围过来,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葡萄架边的那盏路灯慢慢变成一个光圈。我的身子开始发冷,心却慢慢平静下来。周围的一切开始变黑,我闭上了双眼。

  PART 2.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雪白的墙壁,洁白的床单,很干净。我的床头靠着窗户,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射进屋里,床头柜上放着一束鲜花。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儿躺了多久。我试图坐起来,可是浑身酸软,只能安静地躺着。被灵敏刺伤的手臂已经被包扎起来,疼痛感也减轻了很多。我望着天花板,开始回想之前发生的那些事。

  胡晓莉到底怎么样了?灵敏为什么拿剪刀刺我?她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会不会是那个追逐我的恐怖女人,不,女鬼?

  我从来不相信过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即便与前田丽子在阅览室里经历的一切,都没有让我完全相信鬼魂。可现在,我有点信了。这一次,它离我是那么地近。

  想着想着,我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同宿舍的徐志飞、赵军和林渡雨正坐在我床边。

  "你醒了,好点了吗?你都睡两天两夜了。"徐志飞说。我这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

  "好多了,谢谢你们。"

  "你是不是被打劫了?"林渡雨半开玩笑地说,"手能动了吗?"

  我抬了抬手臂,"基本上可以活动,只是还有那么点点疼。"

  "你醒了就好,安心养伤,我们给你带了点水果。"赵军指了指手中提着的口袋。

  "谢谢大家了。"我突然感到一种温暖,友情的温暖。

  "对了,是谁送我进医院的?"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不知道。"徐志飞说,"我们也是听说后才知道的,开始还不相信你出事了。"

  "还有啊,有个女的疯了你知道吗?"林渡雨急着抢白。

  "疯了?是不是灵敏?"我问。

  "对对,就是她,"林渡雨接着说,"还有舞蹈队的队长,也一直处在晕迷中,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请问林原是在这病房吗?"

  是孟娜的声音,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嘿嘿,有佳人探访,我们还是先行回避了。"林渡雨做了个鬼脸。

  "别乱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嘿嘿,别解释,越描越黑,我们也该回去了,午饭还没吃呢。"徐志飞说。

  "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我们走了。"赵军还是那样,总那么冷淡。

  赵军他们离开后,孟娜在我的身边坐下来。

  "还没吃饭吧,我刚才路过食堂随便买了盒饭。"孟娜边说边打开手重的塑料带。

  "这,这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了。"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高兴极了。

  孟娜笑了笑,"你太客气了,你手能动吗?不行我喂你吧。"

  "我自己来吧。"我用没受伤的手接过饭盒。

  "嗯,味道还真不错。"我一边吃一边说。

  "林原,那天是我把你送来的,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我楞了一下,"孟娜,我先谢谢你,不过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孟娜笑了笑,"你说的一切我都会相信,因为本来我们都经历着常人无法经历的事情。"

  我放下饭盒,准备叙述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可偏偏这时候又有人敲门。一个穿制服的年轻警察来了。

  "我叫陈一铭,这是我的证件,"警察一边介绍自己,一边掏出证件,"我是来调查你被刺伤的案件的。"他看了看孟娜,又转过身对我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孟娜是那种很能察言观色的女孩,听到这句话,就笑着对我说:"下午我还有课,我先走了,有事打我宿舍的电话。"说完她递给我一张纸条,走了。

  "该死的警察。"我心里骂道。

  陈一铭关上病房的门,坐在我床前。"好了,我们可以开始正题了。"

  "你想知道什么?"我有点不高兴。

  "我想知道,你的手是怎么受伤的,还有,你们团委办公室有一个女学生昏迷,一个又疯了,这是怎么回事?根据我的初步调查,事发时你们在一起。"

  我随便刨了几口饭,把饭盒扔到废纸篓里,老实说,我现在一点食欲也没有了,这个警察的出现严重影响了我的情绪。"你在怀疑我?"我没声好气地问。

  "我只是随便了解一下情况而已,我并没有说我怀疑,在事情没有弄清楚前,谁都可能被怀疑,包括我。"说着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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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两边各有一个楼梯,右边楼道口的那扇窗户,映着远方微弱的灯光,左边的楼道没有窗户,一片漆黑。就在我思索着应该往哪边走时,右边楼道口闪过了一条影子。

  "啪嗒,啪嗒……"走廊里回荡着我的脚步声,我的腿已经不太听使唤,我想追着过去,却偏偏跑不起来。我摸着墙,探着头,一步一步往右边的楼梯口走去。




  从办公室走到楼梯口的墙角,本来十几秒的路程,我却走了足足两分钟,我背靠着墙,迟迟不敢探头看。回头看了看走廊,我又一次想到放弃,这时我才感到孤独的恐惧,虽然灵敏和胡晓莉不过是两个女孩子--也许她们比我更害怕--可我迫切地想回到她们身边,不是因为我担心她们,而是因为我害怕。

  汗水浸湿了我的衣服,我已经连挪动脚步的勇气都丧失了,就靠在墙角不停地喘息。

  我再次往出来的地方望去,团委办公室的门已经湮没在黑暗中,就在这时,从那里传来了一声尖叫,然后是"砰"的一声,是门关上的声音,接着又恢复了寂静。

  "一定出事了。"我心想,我要赶回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腿还是挪不动。我感到绝望,我想大声喊叫,却什么都喊不出来。我开始流泪,恐惧的泪。终于我坚持不住,整个身子顺着墙壁慢慢往下滑,坐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我闭上了眼睛,开始静静地等待。这时,从楼梯上传来了一阵低吟,一个女人的低吟。

  那声音如此凄厉,犹如屈死的厉鬼,我的身体随着这声音颤抖起来。这声音逐渐接近,同时,一条长长的影子在微光下斜斜地出现在墙壁的拐角处,向走廊逼近。我看着那缓缓移动的影子,用手慢慢地支撑着身体向后退去。

  "月光中我看见了我,我自己结束了自己短暂的生命……"那个声音唱着。

  我抬起头来,只见一簇长长的头发从墙角慢慢冒出来,我猛地蹬了一下腿,不知哪来的力量让我爬了起来,没命地往团委办公室跑去。

  在黑暗中,我感觉到她在追逐我,我不敢回头,我摔倒了两次,每次都觉得有只手在后面拉我的脚。

  就在连滚带爬中,我到了办公室门口,使劲地拧开门把手进去,转身把门关上。

  我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喘气,等平息下来,又贴着门听外面的动静。一切已经恢复寂静。我长长地吁了口气。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我似乎经历了一次生死轮回。这时,我想起了胡晓莉和灵敏。

  "胡晓莉。"我喊着她的名字,可是没人回答。

  "胡晓莉!"还是没有回答。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我心头。

  我慢慢向刚才她坐的地方走去,刚走了几步,突然感到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低头一看,才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我把她扶起来,看清是胡晓莉。

  "胡晓莉,胡晓莉!"我使劲摇她的身体,大声喊她的名字,可她没有回答。就在这时,房间一角传来了灵敏的笑声,如此恐怖--"哈哈哈,她来了……她来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哈哈哈,她来了……她又来了……"

  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发生什么了?灵敏!"我放下胡晓莉,朝着那笑声奔去。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杀我!"灵敏声嘶力竭地叫着。

  "是我!我是林原!你冷静点,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试图稳住灵敏的情绪,可是她发了疯似地扑过来。

  一道寒光闪过,一阵剧烈的疼痛从手臂传来,一把剪刀插在了我的手臂上,灵敏披着长长的头发,站在我面前,双眼直直地瞪着我。

  就这样,我和她对视了半分钟,她突然又拔起插在我手臂上的剪刀,向我的身上刺来,我本能地将她推开,她倒下去了,头重重地撞在桌子上,然后不动了。

  我不知所措,恐惧让我不敢再滞留片刻,我毫不犹豫地转身向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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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温暖而柔和,金色的余辉洒在我们身上,孟娜被渲染得更加美丽动人。

  蔚蓝的天空,金色的夕阳,古老的建筑,片片落叶,美丽的人儿,这本是一幅多么美丽的画面,可其中偏偏有一堵可怕的围墙,有一扇阴森的大铁门,它黑色的油漆在夕阳下反射着邪恶的光芒。




  "能陪我走走吗?"孟娜打破了沉默。

  "当然可以,只要你喜欢。"我笑了笑。

  于是我们沿着围墙对面的那排梧桐向前走去。

  "我喜欢夕阳,"孟娜笑得很甜,"我很想去郊外,漫步在夕阳下,看着远山,听着小河流水,忘掉所有的烦恼。"

  "我也喜欢夕阳,如果不介意的话,有机会我陪你去郊外看夕阳吧。"

  "好啊。"孟娜看上去很开心,"不过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为什么这么说?"

  孟娜看着我,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她带着一丝伤感笑着对我说:"也许这就是女孩子的直觉。"

  直觉。当一个女人不愿意向你谈论她的感受时,通常会用这两个字。直觉,或许正如小说电影里时常描述的那样,是女人的潜在本能。

  孟娜一边走,一边说:"这黑色的铁门,总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种无法摆脱的魔力。门的里面也许是可怕的地狱,听说在那儿失踪的,除了我姐姐,还有很多人。我每次经过它,总觉得它在召唤我。"

  我长长叹了口气,"你太在意你姐姐的失踪了,这不过是你的错觉。开心点,你看今天的夕阳很美。"

  孟娜笑了笑,转过身子,望着那远处的高墙和那扇黑色的大铁门,摇了摇头,"或许我们都不应该追究已经过去的一切。"说完,她看看了手表,对我说:"我该回去了,晚上我们还有课,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当然,是什么事?"

  "今天我们俩的谈话,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只信任你一个。"

  "好。"我答应得很爽快,但也很不是滋味。

  PART 3.

  孟娜走了。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事不简单。前田丽子一直在调查,降灵会一直在调查,有个神秘的人物似乎一直在阻止着调查。现在,孟娜也在调查。她都知道了多少呢?我有点后悔刚才没问问。算了,还是先去看看胡晓莉那边的消息吧。

  现在是傍晚七点三十分,还有半个小时。我提前来到了团委学生会办公室,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已经让我慢慢学会了等待。

  八点十五分,胡晓莉和另一个女生推门进来。

  "这是灵敏,九五级骨科专业的。"胡晓莉介绍道,"这是林原,新任的社团部部长。"

  灵敏梳着一头长长的披肩发,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样子很清秀,但是脸色很苍白,我对她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在简短的问候后,我切入了正题:"我想打听校园里以前发生的一些事。"

  "嗯,是两年前那片树林里死人的事吧?"灵敏好像已经和胡晓莉谈过一些了。

  "是的。我想知道全部事件的经过。"

  灵敏若有所思,神情也变得紧张起来,"其实,我很不愿意回忆当初的情景,那种情景,我永远也不愿意再看到。"

  "什么样的情景?很恐怖吗?"

  "谁都不会相信那样的事会发生。"

  我递给灵敏一杯水,"不急,慢慢说吧。"

  灵敏一口也没喝,放下杯子,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天晚上,我上完晚自习,突然想起实验报告落在实验室里,就回去拿。因为下起了毛毛雨,我就从那片树林过去,那是条捷径。当我拿回我的报告,依旧从那片树林返回时,无意中看到了非常可怕的一幕。"灵敏抬头凝望窗外,"树林很黑,那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很滑,虽然雨水淋湿了我的全身,但我没有跑,我很小心地踩着那些鹅卵石往回走。当我走到那片树林的中央时,突然有一声尖叫从树林深处传来,那是女人的尖叫!叫得很惨,很吓人!不久以前曾经有个日本留学生死在树林里,还有传言说,有个女孩子在这儿神秘地失踪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灯熄灭了。

  一声尖叫,是胡晓莉发出的。接着,我听见灵敏颤抖的声音反复说:"她来了……她来了……"从她的这句话中传出的恐惧,让我想起了前田丽子在阅览室里……对,那一次,也是在说到要紧处时,灯灭了。

  池田奈美,这个名字瞬间从我脑海中闪过。

  "她是谁?是不是一个女人?"我激动地问。

  灵敏没有回答,她似乎因惊吓而变得语无伦次,不停地重复着:"她来了,她又来了……"

  "林原。"胡晓莉惊慌失措地呼唤着。

  "你在这里看着她,等我回来!"我命令胡晓莉,然后打开门冲了出去。

  "砰"的一声,我和她们被一扇门隔开了。过道里一片漆黑,整个办公楼寂静得可怕,我的心在剧烈跳动,虽然和她们只有一墙之隔,但我觉得我们在两个世界。在黑暗死寂的几秒钟后,我能够依稀辨认周围的东西了--长长的走廊,一扇扇的门,幽暗狭长的空间似乎要将一切吞噬。

  "她来了,她又来了……"灵敏的声音在我的耳畔不停地回响着。

  "她是谁,会不会是我在前田丽子眼中见到的那个人影--池田奈美的幽灵?"我的心开始抽紧,一股寒气顺着我的脊背冲上后脑。剧烈的恐惧使我本能地想回办公室去,但是那强烈的好奇心以及那迫切希望解开迷团的欲望,又驱使我向楼梯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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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惊魂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来了。窗外飘着雨,我的头疼得厉害。昨晚没有睡好,脑子里反复闪现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离奇事件,还有降灵会的日志。上午没有课,我梳洗了一下,匆匆赶往院团委学生会办公室,去搜寻前田丽子昨天所说的那个恐怖"传说"的资料。




  办公室里没有人,我打开社团部存放资料的柜子,在一摞厚厚的文件夹中找到了两年前的那本工作记录。我仔细地翻阅着每一页,只找到这样的一份有价值的报告:

  孟丽的失踪至今没有结果,降灵会似乎依然在调查,这个未被认可的团体正受到院方关注,只是到目前为止,依然没有该团体活动的任何证据,无法对之做出处理。随着近来池田奈美的神秘死亡,这个组织就更难以调查了。目前除了知道池田奈美是这个组织的关键人物外,对该组织基本上一无所知。昨天在那片树林中又有人死亡,死者很可能是降灵会的成员,故请求提供死者的资料,以便进一步调查。

  报告的字迹很乱,多处地方被涂改过,可以看出这是拟订的一份草稿。我试图去寻找它的正式稿,却一无所获,思绪反而更加混乱。

  学院社团部在对降灵会进行调查,我迫切想知道其中的原由。于是,我拨了前田丽子的电话,但她去上课了。

  我在办公室来回踱步子,反复思考,想理出一点头绪。这时,胡晓莉推门走了进来。她是社团部舞蹈队的队长,比我高一个年级,口腔专业的学生。人挺漂亮,也很随和。

  "哟,部长你皱着眉头在考虑什么国家大事呢?"胡晓莉开着玩笑。

  "哪有啊?"我笑了,"发呆呢。"

  胡晓莉放下手中的包,"我们舞蹈队要搞一次彩排,为国庆演出做准备,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训练场地?"

  "当然可以。不过这事你找团委书记不就行了?"

  "找书记也得打报告,所以干脆找你,都知道,你写这种东西小菜一碟。"

  "哦,要我替你写申请报告啊。"

  "就当帮下忙嘛,等场地批下了,我们请你吃晚饭啊。"

  "吃饭就免了吧,不过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想到舞蹈队里有高年级的同学,就想通过胡晓莉了解关于那个传说的事。

  "帮什么忙?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没问题。"胡晓莉从来都这么爽快。

  我想了一下,严肃地说:"不过,你必须保密,不能告诉任何第三者。"

  "哟,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的?"

  "你答应我保密,我才告诉你。"

  胡晓莉眨了眨眼睛,点头,"成,你说,我一定替你保密。"

  我坐下来,点起一支烟,"我最近听到了一个传闻,是关于'校园女幽灵'的。"

  "我当是什么呢,这种鬼故事大学里到处都是,怎么,你很有兴趣?"

  "是的,我想,这也许是个很好的写作题材。"我并不想让她知道我的目的。

  "呵呵,大作家是不是又在酝酿小说了?"

  "是这样的,据说这是发生在我们校园里的事,两年以前的事,你能不能帮我去舞蹈队打听一下?"

  "这当然没问题,不过也不用搞得这么神秘,还要保密吧。"

  "当然要保密,不然书写出来没人看了,对吧。"我给自己找了个很满意的借口。

  "原来是这样啊,行,小事一桩,有消息我会告诉你。你可得快点写申请报告啊,最好下午就报上去。"

  "放心,我现在就写。"

  PART 2.

  胡晓莉的办事效率很快,下午我将申请报告拿给她时,她已经找到了人,约了晚上八点在团委学生会办公室见。离八点还有三个小时,我随便吃了点东西,在校园里闲逛起来。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我又来到钟楼后面的那堵围墙边。看着那夹在围墙中的黑色大铁门,我有一种忍不住想将其撬开的欲望。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围墙的高度,要从上面翻过去也不太难,铁门的那块大锁正好用来搭脚。

  就在我盯着铁门出神的时候,身边多了一条被夕阳拉长的影子。我转过身去,看见了孟娜。

  她依然和我第一次见到时那样楚楚动人,她正凝视着我。

  "是……是你。"我说话有点不自然,我很渴望见到她,但是见到她又那么紧张。

  孟娜看着我,突然问:"你很想进去吗?"

  我一下懵住了,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我本想撒谎,但是看到她的眼睛,又没办法撒谎。"是……是的。"说完我转过身,对着蓝蓝的天空长吁了一口气。

  孟娜走到我身边,也抬起头看天,"那个滂沱大雨的夜晚,谢谢你借我雨伞,我很感激。所以,我请求你不要进那里面,因为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的伤害。"说完她又转过头看着我。

  一股暖意涌上我心头,然后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我问:"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为什么进去会有危险,你对这里所发生过的一切都知道吗?"

  孟娜叹息道:"我不知道,每次我一接近这里,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也许因为我的姐姐……我的姐姐就在这围墙里永远地消失了。"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我触及到了她的伤心事,除了沉默还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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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个世界真的有灵界吗?人死了以后,灵魂真的存在吗?"

  前田丽子笑了笑,"灵魂是一种能量,这种能量能够传递信息,与之进行沟通,被称作'通灵'。不过,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有关这方面的信息,你也不必好奇,我迟早会告诉你。另外,还有一件并不被很多人知晓的传说,一个流传在校园里的传说,这个传说随着往届的校友毕业也渐渐被人们淡忘了。"




  "校园里流传的传说?和我们这事件有关联吗?"

  前田丽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否有关联,孟丽的失踪和池田奈美的死亡都是发生在那传说之后不久。"

  "那是个什么样的传说?"

  "女幽灵。"

  "女幽灵?莫非又是池田奈美?"

  "不,是池田奈美生前所见到的女幽灵。当时我还没进校,只听说奈美和另一个女孩喜欢过同一个男生,奈美赢了,那女孩就自杀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奈美要成立降灵会,她无法忍受终日受到幽灵的骚扰,她要毁灭那幽灵!之后,在那片树林里接二连三有人死去,究竟是什么原因,至今也没有破案,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与凶杀有关,警方都以自杀结了案,自杀的理由是精神失常,因为死者都面带恐惧。"

  她喝了一口咖啡,接着说:"我去过事发的现场,很凌乱,似乎有搏斗的痕迹,这与警方做出的自杀结论相矛盾。"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以自杀来定案?"

  "我也这么想过,但在警方的尸体检验报告上写着,伤痕是由死者造成的,也就是说,是死者自己在和自己搏斗。"

  "自己和自己搏斗?把自己杀死?用这种方式自杀,我真是从来没听说过。"

  "理论上不是不可能,如果死者患有妄想症的话,这的确是有可能发生的。将自己幻想为两个人,与另一个搏斗嘛。你应该知道,精神分裂症患者会与自己对话。奈美当时就被怀疑为有精神分裂症,并接受了治疗。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吸入了会产生幻觉的麻醉剂,导致了恐怖的幻觉,奇怪的是,在后来的尸体中,并没有发现任何药物残留成分。"

  说到这,桌上的蜡烛燃尽了,一缕青烟升起。我环顾四周,发现只剩下了我们俩。她看了看表,对我说:"时间不早了,后天晚上你在宿舍等我的电话。这个地方,很多话不方便说,我们随时都被一双眼睛监视着。明天,你先去了解一下那个校园传说,后天把你对这件事的推测给我。"

  PART 6.

  和前田丽子分手后,我径直返回宿舍,舍友们都已睡了,我梳洗完毕,也上了床。

  躺在床上,我辗转反侧,似乎有点后悔参与这件事的调查,不能否认,我的确开始害怕了,但事已至此,我只能继续走下去。

  我在心里把前田丽子今天说的一切又理了一遍,依然没有任何头绪,整个事件笼罩着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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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你不问我,我也会告诉你,你必须对这事有所了解,才能应付危险的处境。"

  "我会用心去听的。"

  前田丽子思忖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讲述这个没有答案的故事。"池田奈美的尸检报告说她体内含有麻醉剂,她很可能是被一种幻觉,一种恐怖的幻觉吓死的。但她没有服用和吸食麻


醉药物的病史,现场也没有搏斗的痕迹。我认为,她很可能是在不知不觉中吸入了一种含有麻醉成分的气体。我怀疑很可能是他杀,警方也有这种怀疑,但一直没能找到证据,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此后,又有两人在那片树林里丧生。"

  "也是同样的死因?"

  "不,不同的死因,那两个人是自杀的。"

  "自杀?"我问,"这和池田奈美的死没有太大关联吧?"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林原君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从孟丽的失踪开始,那片树林就成了死亡的乐园?这难道仅仅是一种巧合吗?"

  "是的,的确很奇怪。"我耸了耸肩膀,"那你现在有线索了吗?"

  "没有,唯一的线索可能在那个神秘的红砖房里,就是池田奈美在日记中提到的红砖房,但许多年来,没有人找到它,学院把树林封闭后,就更没办法找了。很多人对池田奈美的记载产生了怀疑。"

  "是的,的确有点像天方夜谭。"

  "就连我也慢慢怀疑起来了,要不是见到孟丽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可能就放弃调

  查了。"

  "那么,一切线索就这样断了?没办法再查清楚了?"

  "不,"前田丽子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钟楼'相约时发生的事吗?"

  "当然记得,做梦都见到。"

  "我已经不止一次遇到那种事了,每当我想偷偷进入那片树林,那个神秘的影子就会出现。"

  听到这我心里有点发毛,"难怪那天你会对我说,那是一个警告。可惜的是我仅仅从你眼中看到一个很模糊的轮廓,你不让我回头看,还有,为什么镜子里看不到?"

  "我不让你回头看,是有原因的,我不想让那个人影看到你的脸。"

  "为什么?被他看到会怎样?"

  "你会被恐惧湮没。"

  "那个人真的那么恐怖?"

  "那不是人。根本不是人。"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是鬼?"

  "没有那么简单,那个人影是池田奈美。"

  "什么?池田奈美?不是死了吗?"我惊惧。

  "是的,很奇怪,和池田奈美简直一模一样。"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绝对没有看错,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怎么可能,除非那是池田奈美的鬼魂,这个世界真的有鬼魂?"

  "那不是鬼魂,"前田丽子说,"那绝对不可能是鬼魂。你是否忘了孟丽的那份遗书,那里提到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

  "你怀疑,池田奈美也经历了和孟丽一样的事件,遇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是的。"

  "但是,怎么可能?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她'才出现?你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是什么时候?"

  "当我去那片树林调查奈美死因的时候。但是,那时候我并没有看清,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那天傍晚雾很大,并且,每当我想进入那片树林寻找那神秘的红砖房时,她就会面目狰狞地出现,那绝对不是我所认识的池田奈美,虽然和池田奈美一模一样。"

  PART 5.

  "我在真实的世界里看到了另外一个我,一个要将我杀死的'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我还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无法相信眼前的东西是真实的,直到她狰狞地笑着朝我走来,掐住我的脖子!世界上真的还有比这更恐怖的事吗?看着眼前的'自己'来夺走自己的生命!"

  我在心里不断地重复着孟丽遗书上的这段话,眼前浮现出树林中那个"池田奈美"。一切的一切都这样匪夷所思,我感到自己被带进了另一个世界,一个生与死的边缘地带,一个被阴云笼罩的恐怖世界。

  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被前田丽子称为"警告"的钟楼事件,我一定以为,眼前坐着的这个女人是疯子。

  "孟丽在遗书中说到和她一样的女人,说这个女人杀了她,"我说,"你们又看出这个女人神情忧郁。我不明白,杀死孟丽的女人--既然她已经实现了代替孟丽生存的愿望--为什么忧郁?"

  "那些都是奈美推测的,我不能肯定我们在树林里看到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孟丽遗书里说的另一个'我'。"

  "那么,你也不能肯定孟娜就是……"

  "我有种预感,孟娜不会仅仅因为念书进来,"前田丽子说,"她也可能是来调查姐姐失踪的真相的。然而,一旦有人试图调查这事件,校园里就会有恐怖的事发生,似乎就有一双眼睛一直注意着这里的一切。"她笑着看了看我,"你们宿舍的人经常往禁地那边走,那双眼睛也在注视着你们。"

  "我很奇怪,你怎么对我们的举动那么清楚?"

  "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一开始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但当我再次看到那个酷似池田奈美的人影时,就知道有人在查禁地了,因为每当有人这么做,她就会出来警告。果然,你们在禁地门口探头探脑。知道吗,在你们入校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我在禁地的围墙边又遇到了那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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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田丽子喝了口咖啡,苦笑道:"你以为我很爱去窥探别人的内心深处吗?"说着指了指咖啡厅周围坐着的其他人,"对于他们,我根本没兴趣做这种窥探。"

  我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那,为什么要选择我?为什么要选择孟娜?"

  "林原君,如果你不是经常和你的室友去那片已被封闭的树林窥探,如果你不是对那片禁


地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我会挑上你吗?"

  我无话可说。"那么,孟娜呢?为什么要试图窥探她?"

  "因为,孟丽是她姐姐。"

  我点燃了一支香烟,猛吸一口,"你是否是在怀疑孟娜?"

  前田丽子依然保持着平静,"你认为我在怀疑她什么呢?"

  "怀疑她是不是孟丽日记中出现的那个'我'。"

  "看来,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我不否认我有过这样的猜测。"

  "有过这样的猜测?那现在呢?是否已经得到证实?"

  "没有答案,我刚才也跟你说过了,我看不到她的心。"

  "于是更加深了你对她的怀疑?"

  "不,我很快就推翻了这种猜测。虽然孟丽在遗书上说的那个凶手和她一模一样,甚至连手臂上的星月胎记也一样。可是,姐姐会认不出自己的妹妹吗?"

  我拍了一下脑袋,"是,我真疏忽,这点都没想到!她们是同胞姐妹呀。"

  前田丽子笑道:"林原君,你的好奇已经将你拉入这个恐怖的事件中,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之所以要选择你,并非为了把你拉进来,而是因为,除了我之外,还有人也注意到了你的行动,如果我不提醒你,你很快会和池田奈美一样,成为死神邀请的对象。还有,你该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我倒抽了口凉气,"那个人是谁?"

  "我也不清楚,如果知道的话,一切就水落石出了。你应该记得,池田奈美也是因为去找那神秘的树林而死去的。"

  我又猛吸了一口烟,"对了,我正想问你,池田奈美到底是怎么死的?是否真如她的尸体化验报告一样?"

  前田丽子点了点头,"是的,的确和报告一样。"

  我皱了皱眉头,问:"你在日志中记录的是,池田奈美的体内发现了大量的麻醉制剂,因受到过度惊吓而导致肾上腺素分泌过量,引起心血管过度收缩,也就是说死于心肌梗塞。她没有吸食毒品的恶习,现场也没有搏斗的痕迹,那你认为她体内的麻醉制剂成分是哪儿来的?"

  "我不敢断定,只能向你提供我的猜测。还有,林原君,我并不希望你参与这件事,我向你提供这些信息,只是让你远离那片校园禁地,不要接近孟娜,也远离我们正在调查的事件!"

  我笑了笑,"但是,我越来越想参与了。"

  她摇着头,"不,你不能参与,会有生命危险。"

  我笑着说:"那我更好奇了,你知道,好奇心会促使我去那个地方,或许你的忠告有那么点威慑,但我会拉上一大帮朋友的。"

  前田丽子有点激动,"不,你不能那样做,那样只会让更多的人受牵连,你难道愿意你的朋友落得和池田奈美一样的下场吗?"

  我笑着说:"我当然不愿意,但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知道怎么应付。"

  "你不可能应付得了那种恐惧,不要为自己的一点好奇而做蠢事。"

  "不会,我有自己的分寸。如果你真的那么担心,就让我加入。"

  "你在要挟我?"

  我把烟熄灭,喝了口咖啡,"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吗?我从来没有要挟的意思,我们从认识到现在,一直都是我听你的,现在,该换一下位置了。"

  前田丽子没有回答,埋着头不停地用匙子搅动杯子里的咖啡。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我催促她。

  前田丽子拧着眉头,突然抬起头,"你真的不后悔吗?"

  我严肃地说:"不后悔,我想弄清事件的真相,我并不仅仅因为好奇……"

  "是的,"她打断我,"我知道,你这么迫切要加入,还有一个理由,就是因为孟娜。"

  我笑了笑,"是,是这样的,我现在对你的那种能力越来越深信不疑了,哈哈哈。"

  PART 4.

  沉默。

  我和前田丽子在沉默中看着手中的杯子。

  咖啡厅内环绕着幽雅的音乐,不时传来邻坐的私语。但是,我所感受到的,是一种让人害怕的静。

  其实我非常清楚参与这件事的后果,虽然那本日志的记载并没有那么离奇,但至少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前田丽子第一次相约时在她眼里看到的那个影象,那个用镜子看不到的奇怪的"人"。

  我又点了一支烟,吸烟似乎成了我减轻心理恐惧的方法。

  前田丽子一动也没有动地坐了很久,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诡异。我的烟熄灭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非常欢迎你。我想,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们,也会感激你。"

  我达到了目的,心里却一点也不高兴。

  "谢谢,我谢谢你接受我。"

  "你不用感谢我,我的决定只会让你处于更加危险的境地。"

  我转移了话题,"那么,现在能把你掌握的一些情况告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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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心术(1)

 PART 1.

  就在我翻开降灵会日志的下一页,等着知道孟丽日记第二本的下落时,出现的标题却让我感到,一切又得从头开始。

  95年10月16日天气:阴




  池田奈美的神秘死亡

  记录人:前田丽子

  一切都是那样突然,当我在那片树林中看到奈美的尸体被警察蒙着白布用担架抬出来时,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我不知道在我准备写那篇学报论文期间,奈美都做了些什么,直到今天事发,我打开这本降灵会日志,才了解了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

  我不能相信奈美竟然会这样突然死去,更不敢相信她在日志中提到的那个有强大念力的神秘人物,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我不可能感受不到。

  我迫切需要追查奈美死亡的真相,更需要找到那个红色砖房,和那个有强大念力的神秘人物。可我知道,现在要做的只有等待,必须等官方的验尸报告出来,我才能搜索,不然,必然会遇到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成为警方的怀疑对象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我想,还是等他们先对奈美的死做出一个定论,再进入那个现场去做我该做的一切。

  PART 2.

  95年10月18日天气:阴

  今天我去了警察局以朋友的身份了解了有关奈美的死因,同时也要求看了验尸报告。报告上写,因过度惊吓,心脏猝停导致循环衰竭而死,还说在血样中发现了大量的麻醉制剂,也就是说,他们认为奈美是吸入大量麻醉药品产生幻觉惊恐而死的。我问过验尸官,他说奈美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所以排除了别人强行给她注射或强迫她吸食毒品的可能。可我知道,奈美根本没有吸食麻醉药品的恶习。

  我迫切想知道答案,可我下午回来后在那片树林里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奈美说的红砖房,我甚至开始怀疑奈美的日志的真实性。不过我还是不会放弃的。

  读到这,那本降灵会日志已经被翻到了最后一页,我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如果不是那天晚上经历了阅览室的惊恐一幕,我可能不会相信这些故事。日志的内容的确太离奇、太不可思议了。我半信半疑地拨通了前田丽子的电话。

  "你好,我找前田丽子。"

  话筒里传来了前田丽子的声音:"是林原君吧,我知道你会来找我。"

  "是的,有空吗?不介意的话我想去学校附近的那个咖啡屋。"

  "好的,过10分钟我就到。"

  PART 3.

  这是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咖啡屋,朦胧的灯光和优雅的音乐使小屋里充满了浪漫情调,它是情侣们常来的地方,也是大多数学生聚会的好去处。

  我在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坐下,要了一杯咖啡,翻开那本降灵会日志,带着复杂的心情再次浏览起来。

  "我可以坐下吗?"跟那次在阅览室一样,前田丽子又在我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突然出现。不过我已经习以为常,因为她总是带着这样一种神秘感。

  "你想喝点什么?"

  "随便,和你一样要杯咖啡吧。"

  叫了杯咖啡后,我把那本降灵会日志交到前田丽子手中,说:"我都读完了,可还是不明白孟丽、池田奈美的死和孟娜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让我接近她?"

  前田丽子接过日志,答非所问地说:"你是否觉得一头雾水?是否很想知道池田奈美和孟丽的死因?"

  "那当然,不过,我还是希望先弄清楚为什么不让我接近孟娜。"

  前田丽子笑着对我扬了扬那本日志,"你是否还记得日志里写的'读心术'?"

  我喝了一口咖啡,问:"'读心术'?就是池田奈美在日志中提到的那种你特有的超常能力吗?"

  前田丽子笑了笑,说道:"是的,打个很简单的比方,你现在就正在怀疑我是否具有这种能力,不是吗?"

  我无奈地笑了笑,不得不接受她具有这种能力的现实,因为刚才我的确在怀疑她。

  前田丽子没有等我开口又接着说:"而且你正在想,'读心术'和不接近孟娜有什么关系。"

  我放下咖啡杯,坐正了身子说道:"是的,所以我想听你解释一下。"

  "我能看到人们心中所想的一切,感觉到你的思想,当然也能感觉到其他人的思想,可是,我却看不到孟娜的思想,她的心就像是空的,没有任何东西,我看不透。"

  我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总在一层薄纱后面,让人看不透,既然她有读心术,为什么又看不到孟娜的思想?"这又说明了什么呢?"我始终对所谓的读心术有着怀疑。

  前田丽子的神色突然又变得严肃起来,说实话我很不喜欢她那严肃的表情,这种表情让我觉得害怕。"很简单,林原君,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心理活动,这种心理活动通常会通过他的生活习惯以及她的眼神、说话的语气传递出来,所以,普通人是无法掩饰自己的心理活动的,你在和他的交往中,或者在观察他的过程中,总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孟娜的心是空的!我根本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我苦笑了一下,耸了耸肩膀,"你在怀疑孟娜?"

  "我并不想怀疑她,不过她确实让我感到困惑。"

  我有点不高兴,"为什么要去窥探别人的心灵?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每个人都有保留自己隐私的权利,我并不认为你这种行为有任何可取之处,相反,它让你显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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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神秘的遗书已经把我搅得头昏脑胀,我想,今天就写到这里吧。是的,是该休息一下了。

  Part 4.

  95年10月15日 星期四天气:雨




  那个人是谁?

  记录人:池田奈美

  "我开始后悔那天闯进了那个地方,无意中发现这个秘密,但我实在没有想到那个人这么快就成功了……"

  孟丽遗书中所说的那个被她发现了秘密的人究竟是谁?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一点头绪。那份遗书中留下的信息太少太少。到现在为止,只有几件事情弄清楚了。首先,孟丽已经死亡,这种可能性比较大;其次,我最后一次见到的"孟丽"也许是她在遗书中提到的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第三,那个拥有强大念力的人也许了解这件事的真相,不然他(她)怎么会知道孟丽的日记在那片树林中,那个地方如此神秘,再想找到都很难;第四,这个将我引入神秘地方的人,或许和孟丽事件有关,但他(她)不肯露面,只提供线索。不过为什么选择我?最后,从孟丽遗书上说的时间来看,她应该在8月17日或18日以前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因为那两天正好是月圆的时候,不管孟丽是自杀还是被那个神秘的女人所杀,时间都不会晚于这两天,因为那女人说过"游戏将在月圆的时候结束"。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根据以上的信息来解开下面的谜团:

  1、孟丽在遗书中说的那个不该闯进的地方,究竟是哪里?和我发现她日记的那座红砖房会不会是同一个地方?

  2、红砖房里面深浅不一的脚印,和这事是否有关系?

  3、那个追杀孟丽的人来自何处?为什么从声音到胎记都和孟丽一模一样?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她追杀孟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为了取代她、生存在我们周围吗?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为什么在已经取代了孟丽(姑且认为孟丽已经死了)后又突然消失了?

  只在这里做无谓的推测,是不会有任何进展的,也许我还漏掉了什么。我希望从孟丽的宿舍同学中搜集一些有助于调查的信息。遗憾的是,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她们所知道的,也就是孟丽在失踪前一段时间内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似乎总有很重的心事和焦虑,问她什么,她都不吭声。于是我又开始打开孟丽的日记,一页一页仔细翻看,遗憾的是,那日记只写到95年6月份就完结了。

  从现在得到的这本日记看,孟丽是个坚持写日记的人,所以我推测,还有一本日记没被发现,那里面也许有我要的东西。不过那本日记会放在什么地方?还有一个问题,现在这本日记为什么会在那个神秘的红砖房出现?一定是有人把它带到了那里,那么另外一本日记或许也在那个地方。我决定再次去寻找那神秘的红砖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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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人:池田奈美

  昨天是如何从那片树林中走出来的,我一点也记不得了。我从红砖房拿着孟丽的日记本往外跑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当我醒来时,依旧躺在树林中,但已不是红砖房前面的松树林,而是去第四校区必经的一片树林。我试图顺着记忆的痕迹寻找刚才的那座红砖房,但任凭我如何寻觅,也只是徒劳地兜圈子。我只有暂时放弃。




  回到宿舍,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孟丽的日记,寻找关于她"死亡"或"失踪"的线索。

  也许是巧合,我不小心将杯子里的水打翻在孟丽的日记本上,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就永远也不可能发现孟丽留下的遗书。在我手忙脚乱地擦着日记本上的水渍时,意外地发现了在日记本的夹层里有一张信纸。我迫不及待地把这张纸取出来,至此,我关于孟丽死亡的推测得到了肯定。

  孟丽在遗书中描绘的东西实在令人难以捉摸,我在这里将其中重要的几段摘录下来以做研究。

  写在生命的终结

  生命是什么?或许没有人能够说出一个让所有人都信服的答案。在遥远的历史岁月中,曾经有多少哲学家探讨过这样的问题,关于它的争论,几千年来都没有停止过。

  生命是脆弱的,在大自然的面前她显得那样地渺小,当灾难来临的时候,她是那样地不堪一击。

  生命又是坚强的,数亿年来,人类不停地繁衍生息,与自然做抗争,但是,生命终将逝去……

  ……

  永恒?有没有让生命永不消逝的办法?人类有史以来不停地追求生命的永恒,现代科学似乎证明这是一个幻想,但科学的进一步发展似乎又让我们看到了曙光……

  果真是这样吗?也许它将比地狱更加黑暗。

  ……

  我生活在这种恐惧之中,可怕的魔鬼每日不断出现在我的周围要把我置于死地,我知道无论我怎样逃避,终究有一天会被它的利爪掐住脖子。

  我至今也无法相信我所遇到的这些恐怖的事--除了在镜子里,你看到过自己吗?我想,没有人有过这样的经历,但是我遇到了。这种恐怖,在没有亲身体会的时候,是无法想象的。

  是的,我在真实的世界里看到了另一个我,一个要将我杀死的"我"。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我还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无法相信眼前的东西是真实的,直到她狰狞地笑着朝我走来,掐住我的脖子!世界上真的还有比这更恐怖的事吗?看着眼前的"自己"来夺走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没有人会相信这样的事,如果我对人说了,很可能被送进精神病院,我只有独自承受这一切,没有人帮我逃避这样的恐惧,我没有办法摆脱那个"我"!最后,我甚至无法分清到底她是我,还是她。她的声音和我完全一样,就连左手手腕上的星月胎记也一模一样!当她掐我脖子的时候,当我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胎记的时候,我的精神已近乎崩溃!我发疯般地和那个"我"拼命撕扭,直到挣脱她的魔爪。

  但是恐怖并没有就此结束……

  她不停地来找我,追杀我,总是在我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幽灵般地出现在我的周围,有时在身后,有时在面前,她故意披散着一头长发,我知道她那样做是要我彻底地崩溃。

  是的,她做到了,连续一个多月来给我的恐惧让我彻底崩溃了,那一次在树林里遇到她,她疯狂地笑着,手拿寒光闪闪的小刀,得意地看着我,用刀在自己的脖子边做割颈的动作,还说: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我存在,所以既然我出现了,你就应该消失。"

  她一边说,一边向我走来。我拼命地往树林的出口跑,奇怪的是这次她没有追来,而当晚我在自己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张小纸条,写着:

  "游戏已经快要结束,下次月圆的时候,两个孟丽中将有一个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而那个消失的人,必然是你……"

  我知道一直以来她有很多次可以将我置于死地,但她没有那样做,我明白她是存心的,她在作弄我,欣赏我陷入恐惧的每一个表情,就像猫捉老鼠一样。现在她终于要结束游戏了,月圆的日子已经逼近了……

  没有人能够拯救我,没有人!我知道生命就要终结了,与其被她结束,还不如被我自己结束,其实不管哪一个,都是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这真让人哭笑不得。我只希望当有一天有人能够看到这份遗书时,不要把我当成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

  我开始后悔那天闯进那个地方,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但我实在没有想到那个人这么快就成功了,并且将我置于这样的恐怖之中。在生命就要终结的一刻,我已经没有什么太多的要求,只希望将来看到这份遗书的人能够相信我所写的每一个字,因为那个时候,当人类在那个科学的领域有了更多了解的时候,也许有人会相信我的话……

  1995年8月9日

  孟 丽

  --写在生命的终结

  按说在这个世界上,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是不可能存在的,但孟丽的遗书偏偏讲了这样的一个故事。值得注意的是,她说到的那个人手腕上有和她一样的胎记。我反复看了很多遍,仍然是一头雾水,"开始后悔闯进那个地方"和"那个人这么快就成功了"到底指什么?这是孟丽事件的突破口,但我实在没有办法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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