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的发生(1)

95年10月10日 星期一 天气:雨
失踪事件在此发生

记录人:池田奈美

一向平静的校园被这突发的事件弄得不安起来——孟丽失踪了。

今晨她的同班同学才向院方作了反映,孟丽已有3天没有上课,也没有回过宿舍。在确定她已不在学院之后,学院方面向警局报了案。

最后一次见到孟丽是在15天前,当时她的心情非常不好,一个人坐在树林深处,神情十分忧郁。我有意上前跟她打个招呼,她却似乎不想见我,发现我来了,就匆匆离开。

一向无忧无虑的孟丽最近表现出极端的反常,周围许多人都有所察觉。然而当那些关心她的人们试图去帮助她时,她却总是目光呆滞,一言不发。我让前田丽子去窥视她的内,可前田丽子也无法看透,她的心已经是一片空白。

孟丽的精神出现反常之后,经常独自一人去那树林的最深处,并且常常很晚才回宿舍。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那呆滞而又忧郁的脸上渐渐泛起了一股死气,这种死气令人恐惧。于是人们开始远离她。她面上的死气一天比一天阴沉,就连我也对她产生了畏惧,因为其中还夹杂着一股怨气,而这种怨气通常只有在亡灵的脸上才可能表现出来。

我很怀疑这个令人感到害怕的孟丽已经不再属于这个世界,就如同我总是摆脱不了那个已经自杀了的女孩的幽灵的缠绕。当我得知孟丽失踪的消息之后,心中开始莫名其妙地不安起来。这样的第六感预示着什么,就连我也说不上来,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似乎有很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在我的身边,发生在这校园之中。

95年10月13日天气:晴

日志的发现

记录人:池田奈美

从得知孟丽失踪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整整4天,所有的调查都一无所获。媒体也将这事炒得沸沸扬扬。不过,就在今天下午,我却证实了这神秘失踪事件的原因,那就是孟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同时,那令我感到不安的第六感也越来越强烈。我似乎已经看到了一层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校园的上空。

正如我先前所猜想的那样,前段时间见到的那个眉宇之间交结着死气和怨气的孟丽,并不存在于这世界上,因为她已死去很多天了。

我也是出于偶然才得以证实此事的。也许并非偶然,因为那个时候我能够隐隐约约地感到,有一股力量将我引向那个地方。我不知这力量来自何处,也不知这力量为谁所有。不过这力量竟能操纵我的心智,可见它是多么地强大。因此,在这校园的某一个角落里,一定隐藏着一个神秘人物,他(她)所拥有的灵力远在我和前田丽子之上。只有灵力达到最高的境界时,才能不为同样拥有这种力量的“同类”所察觉。不过我很难明白那个神秘的人物为何要将我引入那片树林。

我是如何进入那片树林的,现在已经一点都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那是以前从未到过的地方。

一座破旧不堪的红砖房,是这地方最醒目的景物。在红砖房的前面,有个圆形水池。水池中竖立着一座少女的石雕。除了砖房后面是密密的杂草丛之外,其他三个方向分别有三条铺满鹅卵石的小径从砖房的正门口延伸开去。

在那力量的指引之下,我走进了这座破旧不堪的房子。

这座砖房一共有两层,木制地板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墙角边结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显然,这里已被废弃很久。

房子周围是茂密的松林,几乎遮住了全部的阳光,今天虽然晴空万里,这里却异常阴森。空气夹杂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也许是常年潮湿、难见阳光的房子发出的霉臭味,但又有点不太像。

借着微弱的光线,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在地板上积起的那层厚厚的灰尘上,有脚印的痕迹。在顺着走廊右边的第五个房间的门上,我看见了血迹。这些血迹显然是很久以前留下的。如果不是因为房间的门是白色的话,根本就无法判断出这些黑色的斑点是什么。由于时间久远,鲜红色的血早已发黑,而且深深地渗入了门里。就在这时,那股奇怪的力量又开始侵入我的意志。我不由自主推开了这扇沾有血迹的白色房门。

屋子里也和外面一样,到处都积满了灰尘。屋子的布局十分古怪,居然没有一扇窗户,比走廊还要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我摸着墙向屋里走去。几步之后,我碰到了一张桌子。屋里实在太黑,我希望能在桌上找到一些蜡烛之类的东西。就在这一刹那,伴着“轰”的一阵突如其来的声响,眼前突然一亮,桌子前的墙上的烛台突然燃了起来。

我知道这蜡烛一定是那个引我到这的人的强大的念力所点燃的,令我吃惊的是随之看到的那本孤零零躺在桌上的红色软抄,当我打开它的封面时,赫然看见用黑色钢笔写出的一个名字——“孟丽”。

孟丽的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借着烛火,我顺手翻了几页,原来这是孟丽的日记本。也就在这个时候,烛火突然又熄灭了,我耳边响起了一阵阴森刺耳的笑声。这是我第一次感到恐惧的滋味,我抓起日记本向外狂奔。

95年10月14日天气:雨

遗 书

记录人:池田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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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我一边问,一边回头看前田丽子,“有人告诉过你吗?”
那女孩摇了摇头:“没有,刚才我在路上看见你急匆匆地跑向食堂,就回去拿了你的东西来这找你。”

“原来是这样。”我不由感到奇怪,前田丽子怎么知道她会遇到我。

“我还有事,”女孩看了一眼前田丽子,“不打扰你们用餐了。”接着转身向外走去。

我想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只好坐下来。

“你很喜欢她。”前田丽子盯着我说。

我没有理她。

“不用沉默,你瞒不了我的。”

“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我越来越讨厌她。

“你难道忘了?我曾经告诉你,我能看透别人的心思。”

“哼!”我有点生气了。

“你最好离刚才那个女孩远一点。”

我猛地站起来,朝她吼:“你以为你是谁?老是让我不要这样不要那样,别总是把自己打扮成救世主!”

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孩子这样大喊大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她让我远离那个女孩时,我竟会变得如此激动。难道真如前田丽子所说,我喜欢上那个女孩了吗?

“和女士说话最好有点礼貌,难道这点最基本的道理你都不懂吗?”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身边又多了一个男生。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那男生笑着坐到前田丽子身边,“你不该发那么大的火,你应该等丽子把话说完。你不是很想知道一些你不明白的事情吗?丽子今天约你来,就是想告诉你答案,你为什么不先做个好听众呢?”

我看了看前田丽子,她很有诚意地说:“坐下吧,我慢慢跟你说。”于是我又坐下来。

那男生对我鞠了一躬,自我介绍:“我叫林木森,树林的林,木头的木,森林的森。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我叫林原,树林的林,平原的原。”我们握了手,“听你的口气怎么像日本人一样?”

林木森笑了笑,“我是降灵会成员,主要负责协会的各项活动安排,俗话说,入乡随俗嘛。”

“原来是这样。”我对他也没有一点好感。我将视线转向前田丽子,“你今天找我,又想说些什么呢?”

前田丽子脸上又现出了初次见到我时的那种微笑,“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远离那个女孩子。我知道你很喜欢她。”

“为什么?”我冷冷地问。

她叹了一口气,“你想听一听有关她的故事吗?”

“你说。”

“她叫孟娜。和你一样,是今年才入校的。我之所以让你远离她,并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她的姐姐。”

“她还有个姐姐?”

“不错,她有个姐姐,而且也是这个学院的学生,不过已经在两年前失踪了。”

“失踪!”前田丽子的话让我吃惊不小。

“不错,是失踪了。不过当时所有知情人都知道,她并不是失踪,而是死了。但因为没有发现她的尸体,也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她的死亡,就认定她失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开始发觉,这一连串发生在我身边的事并不简单。

前田丽子又叹了一口气,“也难怪你不知道,自从孟丽,也就是孟娜的姐姐的那件事发生之后,校园里曾发生过一段时期的恐慌,不过,不久之后就平息了,校方对此事严密封锁,一切有关资料都被锁进了档案室的保险柜,禁止任何人查看,凡是在校园内传递有关信息的人,都会受到来自学院的严厉处分。”前田丽子的话音很低,似乎生怕被别人听到。

“孟娜的姐姐失踪后引起过恐慌?”我问。

“不是失踪,是死了。”前田丽子再次强调,“当时孟丽留下了一本日记,里面有一封她的遗书。不过除了当时降灵会的会长池田奈美看过之外,根本就没有人见过那本日记。那时我正忙着考研究生,池田奈美也和我提起过这件事,但我没在意。谁知不久后,奈美就死在了那片树林里。从此再没有人知道那本日记放在哪里,而那片树林也先后侵吞了五个人的生命。”

“树林?就是你称之为‘禁地’的那个地方吗?”

“正是那里,”林木森接过话茬,“虽然当年我还没有入校,但这件事在校园中已经流传了很久。随着当时的那批学生的毕业和校方对消息的封锁,那片树林中死过人的事已经慢慢被大家淡忘。不过也正是因为发生了这些离奇死亡事件,那里才被封锁起来的。”

就在这时,几位教授在旁边的餐桌旁坐下来了,我们只好停止了刚才的话题。

前田丽子走时递给我一个红色的硬抄本,我打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降灵会日志——1995年”几个大字。前田丽子对我说:“你所关心的事,都记在这上面,不过很多都是用日语写的,有些地方我作了翻译,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明白,打这个电话找我。”林木森随着拿出笔,在一张纸条上写下了前田丽子的电话号码,递给我。
我随便翻了翻前田丽子给我的那个本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直到打开10月10日记载的那一页:

95年10月10日 星期一 天气:雨

失踪事件在此发生

记录人:池田奈美
我随便翻了翻前田丽子给我的那个本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直到打开10月10日记载的那一页:

[ 本帖最后由 九尾 于 2006-8-10 20:3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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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边看边贴,不知道好看不好看,不过这次一定一口气贴完lol.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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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两个星期,我一直为阅览室的一幕以及前田丽子的话而困惑,并且越来越想知道那扇铁门之后的秘密。但每当我想去那个被前田丽子称为“禁地”的地方,总是心有余悸。因此我仅仅是心理上冲动,没有做过任何尝试。

今天是星期天,飘着蒙蒙的细雨,宿舍的人都出去了,只有我留下来,为那些匪夷所思的问题困扰。推开窗户,窗外寂静一片,望着雾水蒙蒙的天空,我不由又想起了那个令人怜爱的女孩。自从那次邂逅,我就再也没有见到她。虽然那天天很黑,但我自信还是记住了她的模样。她的那种眼神永远都不会让我忘记。


《第四校区》 恐慌的发生
孟娜(2)

我正在发呆,宿舍的门被推开了,赵军和徐志飞回来了。
“想什么呢?”徐志飞一进来就问。

“没什么,只是看一下雨景。”我心不在焉地答道。

“学生会就要进行换届选举了,你有没有兴趣?”徐志飞问。

我把头从窗外缩进来,转身问:“换届选举,我怎么没有听说,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徐志飞慢慢坐在床上,说:“外面海报都贴出来了。你老是闷在宿舍里又怎么会知道。”

“海报,在什么地方?”我迫不及待地问。要知道,在大学中如果能够进入学生会,无疑会增强今后就业的竞争力,何况我还有其他目的。

“就在‘钟楼’门口。”徐志飞答道。

“‘钟楼’门口?”自那晚以后,我便对这个被称之为“钟楼”的地方没有什么好感。虽然那地方离我们宿舍楼只有几分钟路程,但我从不愿意到那儿去上自习。不过为了竞选也只能跑一趟了。正准备出门,雨又大了起来。

“徐志飞,借你的伞用一下。”在那个不安夜之后的第二个早晨,当我去阅览室找伞时,才发现它已被别人拿走了。

“拿去用吧。”徐志飞挺大方,“怎么,你的伞还没找到?你也真是奇怪,那天会跑到阅览室去。哎,你去那到底干什么?”两个星期以来,徐志飞反复问过这个问题。

“看书。”我实在很怕他再问下去,连忙拿着伞走出了宿舍。

来到“钟楼”门口,那里果然贴着一张学生会换届选举的海报。“社团部”这几个字引起了我的关注,因为我一直都想了解有关降灵会的内幕。

竞选的日子就在下个星期一,时间很仓促,而我又志在必得,竞争肯定是相当激烈的,谁不想在校园里混得好一点呢?这时我想起了赵军,他毕竟比我们早入校一年,而且听说和前任社团部的部长很熟。我赶紧回去找他。

“什么,进社团部?”赵军听完我的话,很惊讶,“你原来不是一直都想进文艺部的吗?”

“是的,但我临时改变了主意。你可以帮我吗?”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试试吧。”

由于赵军帮忙,一星期后,我顺利地当上了新一任的社团部部长。竞选后的当晚,我和赵军、徐志飞,还有前任部长一起喝了个酩酊大醉,回去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象是第二天中午,徐志飞把我从熟睡中叫醒,说是有我的电话。

我接过了话筒,里面传来的是一个又似陌生又似熟悉的声音:“是林原君吗?”

“是,我是林原。“我说。

“我是前田丽子。”我猜的果然没错。但是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我对这个神秘而美丽的女子便有了一种厌恶之感。我也不知为什么,也许完全是因为内心深处留下的恐惧的阴影。我的确很怕再见到她。

“有什么事?”我不耐烦地问。

“我现在在食堂,有事要见你,希望你能来。”前田丽子很有礼貌地说。不过我实在不想去见她,于是找借口道:“对不起,我还有事。”接着便准备挂上电话。

“等等,”前田丽子似乎知道我的举动,“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我可以告诉你,很快就会有一个你想见的人来食堂。”

我一楞,“我想见的人,是谁?”

前田丽子有点得意,“这几个星期以来,你不是一直都想见到她吗?那个让人又爱又怜的女孩……”

“喂,等等……”我还想追问下去,前田丽子已经挂上了电话。

我不知道前田丽子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但我至少应该弄清楚,她是如何知道那晚她走后所发生的一切的。于是我赶紧从床上翻身坐起,急急忙忙漱洗完毕,穿上衣服直奔食堂而去。

这时正是午餐的供应时间,食堂内挤满了排队打饭的人。前田丽子正坐在靠窗户的一张桌子边,桌上放着几碟炒菜。我走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下来。

“你还没吃饭吧。”前田丽子一边说一边给我递了双筷子。

“有什么事快说吧。”我接过筷子不耐烦地说。

“你现在回过头去,就可以见到你想见的人。”前田丽子没有理会我刚才的话。

我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于是,我再次看到了那双令我难以忘怀的眼睛。就在同时,她也看到了我,接着微微一笑,向我走过来。

“你好。”我站起来向她打招呼。

她又笑了笑,递过了手中的袋子和伞说:“那天真的很感谢你,现在物归原主。”

我接过了袋子和伞,笑着说:“怪不得那天我去阅览室时伞已经不在了,原来是你帮我收起来了。”

“我去阅览室看书看到了这把伞,想起你说过把伞忘在阅览室了,我怕别人拿走,就替你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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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表:10点30分。
“对不起,已经很晚了,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我该回去了。”

“等等。”前田丽子“唰”地站起来,站得笔直,双眼直直地瞪着我,“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但你应该相信我的眼睛,也更应该相信你自己的眼睛。”

我实在不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觉得她在故弄玄虚,就脱口而出:“无聊!”先前对她的好感早已烟消云散,我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前田丽子猛一把拉住了我。我感到手臂一阵剧烈的刺痛,随即本能地将视线移向那刺痛传来的部位。

前田丽子的手紧紧抓着我,长长的指甲没入了我的肌肤,血顺着她的指甲缝向外浸出。

我以前学美术时,最喜欢这样的手,但从前田丽子抓住我的那一刹那起,我发誓今后再也不会画这样的手,它就像魔鬼的利爪。

我试着挣脱,但几次都没有成功。前田丽子的力量是那么大,实在令人难以想象。虽然她看上去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漂亮女生。

漂亮的女生?我缓缓抬起头来。此时此刻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张极其可怖的面孔。没有一丝血色,刚才还红红的嘴唇,已经变成了绛紫色,如果她本来长得很丑,我还不会那么害怕,但她偏偏不是那样。我现在才明白,越是美丽的女孩,吓起人来就越可怕。

我手臂上,刺痛中传来一股股寒意,几乎把我浑身的血都冻住了。这寒气是从前田丽子的手上传来的,她的手白得可以看到上面的每一根血管,就像死人的手一样。冷汗打湿了我的衣衫。

“看着我的眼睛。”前田丽子的话音变得有些颤抖。

我实在不愿抬头去看那双让我胆寒的眼睛,但她的话音好像有魔力,我无法抗拒。

她在看着我身后,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充满恐惧。

我不明白她恐惧什么,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紧紧盯着她的眸子,忽然,从中看到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不是我,而是在我身后,背对着我们的第三者。

这个人在前田丽子的眼中很模糊,我无法分辨出是男是女,只能从坐姿上来推测,这个人可能在看书。

“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前田丽子说。

我没有说话。我下意识地想回头看清楚,前田丽子阻止了我。“千万不要回头。”她轻声说,然后从衣兜里摸出一面梳头用的小镜子,递给我,“你要是想看清楚,就用这个吧。”

我接过镜子,镜中根本没有人,后面的座位都是空的。我再一次看前田丽子的眼睛,那个人影还在,忽然站起来,消失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话音也颤抖起来。

前田丽子把头转向窗户,用一种异样的声调问:“你,是不是经常……”她的手从我小臂上松开,突然向窗外指去,然后从嘴里迸出了最后两个字——“……去那!”

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窗外一片漆黑,只能看见玻璃上我和前田丽子的影像。就在这时,一道闪电伴随着雷声划破了夜空。接着,一堵高墙和一扇黑铁门闪现在我眼前,也就在这一刹那,阅览室里所有的灯都灭了。

“怎么回事?”我问前田丽子,她没有回答。“前田丽子!”我叫着她的名字,但依然是一片沉寂。

恐惧在我心中膨胀起来。我终于忍不住大声喊叫,听到的只是四周的回声。

又一道电光闪过。借着这道电光,我看到我面前根本就没有人,前田丽子竟在灯熄灭的一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想往外跑,但腿不听使唤。“扑”的一下,我瘫坐在椅子上。

黑暗笼罩着我,其中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欣赏我倍受煎熬的画面。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一直持续到我的身边。然后,一只手拉住了我。

“快走!”我听出了是前田丽子的声音,心情立刻松弛了许多。我跟着她一起向外跑去。

然而,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四校区》 恐慌的发生
孟娜(1)

倾盆而落的雨,将我和前田丽子的衣衫全部打湿。站在宿舍楼的墙角下,惊魂未定的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整个宿舍楼黑漆漆的一片,那些去参加迎新晚会的人还没有回来。
“你没事吧?”前田丽子问我。

“还……还好,不过真把我给……吓坏了。”我喘息着回答,抬头看她,她的脸色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白得可怕,嘴唇也恢复了原有的红润。

“刚才……刚才是怎么回事?”我问。

“那是一个警告。”

“警告?”

她看了看我,然后把目光转向“钟楼”,“不错,是警告。不但对你,也对我。”

我感到茫然,“为什么要警告我们?是谁干的?为什么刚才发生的一切是那样不可思议?”

前田丽子回过头来,眼中充满无奈,“有许多事发生在我们周围,有些是你应该知道的,有些是你不应该知道的。你只要记住我刚才的话,停止你正在做的那件事,远离那片校园禁地,以后就不会有恐惧的事发生在你身边。”

我不知说什么好,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前田丽子笑了笑,说:“那么,我也该走了。不过你要记住,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千万不能向任何人提起。”

“我明白了。”我答道。

前田丽子理了理被风和雨弄乱的长发,向女生楼跑去。

目送着前田丽子的身影消失在黑夜的暴雨之中,我心里涌上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今天和她的见面,不但没有解开我心中的疑团,反而使这一连串的事件更加增添了神秘感。

为什么不能去那个地方,去了究竟会如何?那扇铁门后面到底锁着什么秘密?最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出现在前田丽子眼中的人影。

想到这,我再次向“钟楼”望去,那幢古老的建筑在雷电和暴雨中显得那样死气沉沉,向人们传递着恐怖与不安的信息。

刚才里面所发生的一切,就如同一场噩梦一般,让我现在还心有余悸,并且也让我感到疲惫万分,只想快点回宿舍休息。于是,我沿着墙角向宿舍楼的大门快步走去。

当我走到拐角处时,突然被撞了一下。一个女孩被我撞倒在地。

“对不起。”我连忙把她扶起来,“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没,没关系。其实,应该是我向你说对不起才对。”她的话音很轻,仿佛是从一个病人口中说出的。但不知为什么,我却很喜欢这样的语调。我问她:

“晚会结束了吗?”

“嗯。”她点点头。

虽然天很黑,我还是能看出,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子。她有一种古典的美,传递着与前田丽子截然不同的信息。雨淋湿了她的衣衫,风吹得很猛。我可以看到她在微微颤抖。他的眼睛里还有泪水,显然刚才撞得不轻。我敢保证无论谁见到她这样的女孩,都会忍不住动怜爱之心,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我抬头看了看天,说:“雨下得这么大,我还是拿把伞给你吧。”

“谢谢,我很快就到了。”

“没关系,我很快就给你拿来。”我没等她说话,可转身向宿舍跑去。

可是到了宿舍门口,我才想起刚才慌慌张张把伞忘在了阅览室。无奈之下,我翻出一件沾满污泥的雨衣,跑到楼下。

“真不好意思,我把伞忘在阅览室里了,只好把这件雨衣借给你,有点脏,希望你不要介意。”说着我把雨衣递到她手中。

“你借给我已经让我很感激了,怎么会介意呢?谢谢。”

“别说这么多了,记得还我就行。”我怕她有所推脱,便转身跑回去。

回到宿舍,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开窗户,寻找她的身影,不过她已经消失在雨幕中。

又是一阵狂风吹过,本已浑身湿透的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我很奇怪为何前田丽子走的时候我没有想到给她拿把伞,也许是由于在阅览室里发生的那一幕以及前田丽子的那些让人摸不着边际的话令我无暇顾及到这些细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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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校区》 恐慌的发生
前田丽子(2)

黄昏时,天空忽然变黑了,大片大片厚厚的乌云遮住了蓝天,狂风呼啸而来,吹得窗户“砰砰”直响。闪电和雷声紧随而来。我透过宿舍的窗户向外望,对面是一幢古老的楼,一口大钟挂在上面,我们把它叫“钟楼”,其实它是我们学校的图书馆,阅览室在它的顶层,其余两层则是图书收藏室。
风,越来越猛烈;乌云,在钟楼的上方翻滚着,就像要将它吞噬一般。

我看了看表,8点差5分,于是从床上坐起来,关上窗户,顺手从桌下拿了把雨伞,准备去赴那神秘的约会。

这时的宿舍楼已是空荡荡一片,格外地安静。

我走出宿舍楼,雨点已经落下来。我撑开手中的伞,抬头望钟楼——它没有一点亮光。“难道前田丽子还没到吗?”突然一道闪电划过,钟楼顶层的灯亮了。

雨势凶猛,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地上积起了一片片水洼。我又看了看表,正好8点。我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向那古老的建筑走去。

我们每个新生都有一本《校园简介》,说这钟楼建于本世纪30年代,原为法国人的神学院,后来连同它所属土地一起划归医学院,为保存它的原貌,几十年没怎么修过它。

走进“钟楼“的大门,过道里漆黑一片,我连走廊灯的开关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只好摸黑上了楼梯。这房子无愧于“古老”两个字,连地板都是木制的,一踩上去“嘎嘎”作响。我来到顶楼,阅览室的门开着,所有的灯都已经被打开,却空无一人,窗户全都关着,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沉闷的空气中散发着一缕淡淡的清香。我看了看表,8点零5分。

“奇怪,她明明和我约了8点钟,灯也是在8点整被打开的,她会去哪儿呢?”我自言自语。

8点10分,前田丽子依然没有出现。“难道她根本就没来过?那灯又是谁开的?如果还有一个人来过,那这个人又去了哪里?”

阅览室很大,我站在它的正中间,周围是一排排整整齐齐、却又空无一人的座位。这样的环境让我感到极不舒服。我一动也不动地站着,除了窗外“哗哗”的雨声,什么也听不见。静,给我带来了不安的情绪。汗珠从我的额头滚落下来。

“傻瓜,有什么好怕的。”我告诉自己,“今晚有迎新晚会,谁会来这儿?一定是前田丽子。那淡淡的清香或许是她身上留下的香水味,也许她去了洗手间,过不多久就会回来。”想到这儿,刚才绷紧的心弦松开了。我走到书架旁,随手抽出一本杂志,找了一张靠窗户的椅子坐下来。

杂志的内容很有趣,是一些有关异类接触的文章,我很快就被它们吸引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转换了一下坐姿,正准备读一篇叫《阿赖耶识》的文章,忽然发现前田丽子坐在我对面。

“Oh my god, ”我说,“你把我吓了一大跳。”

“对不起,”她笑了笑,“让你受惊了。”

“进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你看书那么专心,我怎么好意思喊你。而且……你那种专注的表情,实在是很有趣。”

“有趣?”我有点不高兴了。

“真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专注的表情。”

“你的汉语说得不错。”我想把话题岔开。

“谢谢你的夸奖,我父亲是中国人,我也是在中国长大的。”

“原来是这样。”

她的眼中充满了笑意,那是一种令人着迷的微笑,再配上那动听的声音,实在让人心动。

“我的脸很奇怪吗?”前田丽子打断了我的思绪。

“啊,没……没什么。”我不自然地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今天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我话音刚落,前田丽子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她用钉子一样的目光盯着我,让我浑身不自在。

“停止你和你的朋友所进行的那件事,好奇心正将你们一步步引向恐怖的深渊,而恐惧的种子已经在你们心中埋下,并将随着你们的好奇而逐渐膨胀,生根发芽,最后结束你们的生命。”

我对这莫名其妙的话感到好笑,但又笑不出来,不知为什么。“干嘛这么说?”我问。

她盯着我的眼睛,“我能看透你内心深处的秘密。”

我终于笑出来了,“看到……看到心底的秘密?”

“你觉得很好笑吗?”前田丽子的语气冰冷。

我笑弯了腰,“不……不,没有什么可笑的,真的……一点……一点都不好笑。”

“你刚刚走进这间屋的时候,就已经尝到了恐惧的滋味——当时你是不是想,她不在这间屋,门为什么开着,灯又为什么亮着?”

前田丽子的话犹如一把利剑穿过了我的胸膛。我忽然觉得刚才那些话一点也不可笑,而且有些可怕。我慢慢抬起头来,她依然是刚才那种表情,但两眼直直地瞪着前方。

“你不应该笑,”她说,“因为并不如你想的那样,我当时不在这附近。”

“你认为我会相信吗?”我反问。

她表情依旧木然,再也没说什么。

又一次陷入了沉默的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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