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除了这幢解剖大楼,没有其他的建筑。如果方媛真在这里发出了求救声,现在,她又在哪里?

  “看到了方媛没有?”

  徐天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解剖大楼。显然,解剖大楼是这附近最适合隐藏伏击的地点




  身为刑警,冯婧很快就意识到这点,疾步跑向解剖大楼,手电筒的电光如蛇一般扭曲,歪歪斜斜地映照着解剖大楼的入口。

  解剖大楼仿佛一个正在沉睡的怪兽,入口处深邃幽深,看不到底,里面黑漆漆的,似乎涂满了黑色的油漆。两扇红褐色的木门在风中悄无声息地开开闭闭,晃动个不停。

  突然,晃动的木门中,一个黑色的人影鬼魅般蹿了出来,动作敏捷,速度惊人。冯婧看得真切,身形晃动,斜刺里拦去了黑衣人的去路。

  然后,冯婧看到了那张恐怖的脸。

  脸是扁平的,一片深绿。嘴唇如血,血一般的妖艳鲜明。两只雌雄眼,狰狞恶毒,仿佛凶神恶煞般,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乍然出现,吓得冯婧一个激灵,浑身陡然一震。

  黑衣人抓住时机,在冯婧被吓得愣住的一刹那,肩膀一沉,动作迅捷无比,仿佛一只黑蝙蝠般,迅速从冯婧身边滑翔过去。

  冯婧回过神来,再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逃窜而去。罗海没反应过来,傻傻地站在那里,望着黑衣人的背影,目瞪口呆。苏雅一个小女生,有心无力,指望不上,只来得及惊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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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熄灯时,冯婧回到了寝室。

  苏雅在电脑上打着字,没有看到方媛。

  “苏雅,方媛怎么还没回来?”




  “噢,她去看秦月了。”苏雅并没有回身,自从经历过眼镜蛇事件后,她与冯婧的关系大为缓和,已经能说上话了。

  “秦月怎么了?”

  “听说住院了。”

  冯婧想问秦月为什么会住院,但看苏雅聚精会神的样子,就收了声。

  又过了一会儿,走廊上更加安静了,离熄灯只剩几分钟时间,冯婧再也忍不住了。

  “方媛没有说几点回来吗?”

  “啊——现在几点钟了?”苏雅如梦初醒,站起身来看了看宿舍里的挂钟,“天啊!”

  “怎么了?”冯婧被苏雅的叫声吓了一跳。

  “她说熄灯前会回来,现在……”

  苏雅话音未落,寝室的灯忽然熄了,电脑屏幕的光将两个人的脸映成瓦蓝。

  冯婧没有再问,打开门便往外走,苏雅紧跟了出去。

  校园中已经没有几个人,连续的命案后,原本定时关闭的路灯现在改为长明。冯婧和苏雅在路上打电话给医院,得知方媛离开病房已经很久,心里更加焦急,决定先到校卫队去,让巡逻队帮忙找人。

  临近校卫队办公室时,冯婧看到马路上站着一个人,正在侧耳聆听着什么,姿势古怪。走近看时,正是校卫队现在的队长徐天。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站着另一个校卫队员罗海。

  “怎么是你们?方媛呢?”看到她们,徐天抢上前来问。

  “我们就是来找她的!下了晚自习后她去医院看秦月,但我们打过电话,她已经离开医院有两个小时了,到现在还没回寝室。”

  “什么?”徐天喃喃自语,“方媛还没回寝室?这么晚,她会去哪里?”

  突然,徐天像想到了什么,他遥望着远处,不断地转换视线。

  “你又装什么神啊?”苏雅看不惯徐天煞有介事的样子,张口就呵斥,“赶紧叫人找找吧。”

  “你们来之前,我隐约听到有人呼救,现在想起来,确实像方媛的声音。”徐天的眉头拧成一团,冯婧和苏雅的心却闻言沉了下去。

  “你听见声音是从哪儿传过来的?”冯婧迫不及待地问。

  “方媛不会有事吧!”一向冷静的苏雅也失去了方寸。

  徐天对两人的问话恍然未听,眉头紧锁,回忆刚才求救声的来源。其实,他也仅仅是隐隐约约听到求救声,并不真切,一时之间也难以判断方向。

  如果刚才的求救声真是方媛发出来的,现在方媛的处境肯定很危险,没时间再想了!东面,是学校大门的方向,那边有传达室。南面,是女生宿舍,冯婧和苏雅是从那边走过来的。西面,刚刚罗海巡逻回来并没有发现情况。这样看来,声音从北面传来的概率最大。

  想到这,徐天撒腿就是一阵狂奔,一口气跑了三四百米,然后,站在空荡荡的校园里停下来了。苏雅、冯婧和罗海随后赶到,跟着徐天环视周遭的动静。

  枯瘦的老树、空旷的操场、肮脏的矮墙、陈旧的大楼……

  四处无人,没看到方媛的身影。

  徐天的目光盯在那幢陈旧的大楼上。这是俗称为“红楼”的解剖大楼,里面死气沉沉,阴森恐怖,到处残留着死亡的痕迹。听说,里面曾经烧死过很多人,这些冤魂们阴魂不散,到了晚上就会从阴暗潮湿的地底深处爬出来,借尸还魂。而解剖大楼里,偏偏有许多医学用的尸体标本。

  上次,有几个学生打赌,让其中的一个学生跑到医学院的停尸房去。那名学生心惊胆战地走进了停尸房,却发现一辆停尸车上的裹尸布被缓缓揭开,一个全身赤裸的尸体竟然直挺挺地坐起来。这名学生吓得魂飞魄散,随手抓到一把手术刀,怪叫一声,插到了那具尸体的心脏上。这次,他居然插得很准,不愧是成绩优异的医学院学生。

  但是,奇怪的事发生了,那具被手术刀插中心脏的尸体,不是别人,竟然是和这名学生打赌的同学。据说,这名死者,是因为关心这名学生的安危而进去寻他的,谁知道竟然会横死停尸床上。事情的真相,不得而知,也一直没有人能说清楚。有人说死者恶作剧,故意假扮尸体来吓人,结果酿成惨祸。但更多的人说,死者是被冤魂上了身,迷了心窍,所以才会鬼使神差地躺到了停尸车上去。从此,南江医学院里开始流传厉鬼借尸还魂的灵异传说,解剖大楼成了医学院的禁忌之地。到了晚上,这里更是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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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因为要出书的关系,可能要等11月份才能在网上登出后续的章节~~~~
偶也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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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贴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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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冷冻室,也叫停尸房,专门用来存放医学院的尸体标本。平时,这道门,总是锁得牢牢的,禁止陌生人接近。今晚,为什么会没锁上?
  停尸房里亮着灯,事实上,这里一天二十小时都亮着灯。灯光惨淡,在森森冷气中全无半点暖意。
  方媛的头皮有些发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停尸房里,常年保持着低温,寒流阵阵,特别的冷。而且,这种冷,和外面的寒冷不同,似乎更纯粹,更顽固,寒意直透心窝,冷得人直打哆嗦。
  在停尸房里,并排陈列着两排冰柜,柜面上都凝结了冰霜。方媛知道,每个柜子里面,都存放着一具尸体,多半是些死于非命无人认领的尸体。停尸房里面,似乎弥漫着一股子怪味,说不清的味道,令人产生呕吐的欲望。
  方媛的眼神迅速地浏览过停尸房,没发现其它的出路。其实,停尸房又怎么可能有其它的出路?这里要保持低温,就要与外界隔离封闭。就连窗户,也是常年紧闭从不打开,上面锈迹斑斑。何况,这是存放的都是尸体,更应该小心保管,以防丢失或惊吓到他人。
  可是,停尸房的门,今晚没有锁上,仅仅是虚掩着?停尸房也是实验老师何伟管理的,他怎么这么粗心大意?
  方媛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衣服,望了望停尸房里的灯,孤零零地倒吊着。仿佛有股怪异的寒流掠过,那灯便在寒流中轻轻摇摆,连带着原本就黯淡的灯光益发闪烁不定。不知怎的,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涌上方媛心头。身体再度浮现那种难以述说的虚弱感,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没有灵魂,没有思想,宛如行尸走肉。
  哪怕在停尸房多呆一秒,方媛都不愿意。既然停尸房里找不到出路,不如另想办法。方媛走出停尸房,带上门,往回走。可是,没走几步,地下室的天花板上,就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方媛怔住了,听脚步声,赫然就是刚才追袭她的黑衣人的。
  黑衣人刚才从解剖大楼的走廊追出去,追到了入口。解剖大楼的外面,空荡荡的,明月高悬,却没有发现方媛的踪影。黑衣人显然对南江医学院的情况很熟悉,很快就联想到解剖大楼还有个地下室,急忙返身。
  黑衣人,肯定要走到地下室,来搜寻方媛,而方媛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怎么办?
  方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反复斟酌,无计可施。没办法,只好再退回停尸房了。方媛强自忍着想要呕吐的感觉,轻轻推开停尸房的门,悄悄潜进去,反手将门关紧。
  方媛尽量远离停尸房的冰柜,蹲在角落里,蜷缩着身子,睁着那双散发着黑宝石光泽的大眼睛,惊恐地望着停尸房的大门。
  门关上了,黑衣人应该进不来吧。方媛安慰自己。
  可是,不祥的预感非但没有减弱,反而益发强烈了。方媛自己,也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
  怎么会这样?方媛意识到,自己肯定遗漏了什么。而这个遗漏,足以致命。
  到底哪里不对劲?
  难道是——是那道门?
  一个可怕的推测浮现在方媛的脑海里。也许,这个停尸房,原本就是黑衣人用来存放她尸体的地方。黑衣人选择在解剖大楼附近袭击她,固然有这里地理偏僻的原因,也有能妥善处理尸体的便利。所以,停尸房的门,根本就无须锁上,原本就在等待方媛尸体的到来。
  这个推测,令惊惶失措的方媛更加心惊胆颤。她四处望了望,停尸房里除了两排冰柜、几辆停尸车,什么也没有。
  藏在哪里?
  没有时间了!
  方媛壮着胆子,步履蹒跚地走到两排冰柜前。她走到靠后的几个冰柜,随手抽了一个出来。
  冰柜里有具尸体,脸上白花花的尽是冷霜。
  方媛不敢看,瞄了一眼,推了进去。
  然后,再抽出一个冰柜。
  仍然有具尸体,侧着头,脖子上的缝线隐约可见。
  再推进去,再抽出。
  一连抽了三四个,竟然都有尸体。
  什么世道!
  方媛急得要哭出来了。没想到,停尸房的冰柜都存放了尸体。
  黑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然后,在停尸房的门外停住了。黑衣人果然来了!方媛甚至听到了钥匙撞击的声音,黑衣人似乎在寻找开门的钥匙。
  方媛咬了咬牙,抽出一个冰柜,捏着鼻子,颤巍巍地钻进去。冰柜里,原本有一具尸体,是个女人,年约四十,冻住了,身体硬梆梆的。幸好,冰柜的空间比她想像得要大,方媛缩紧身子,勉强钻进去了。然后,她用手撑着柜顶,缓缓用力,慢慢地把冰柜滑进去。
  方媛刚把冰柜滑进去,停尸房的门被打开了,黑衣人仿佛一条黑色的毒蛇敏捷地闪进来。他的脸,还是那么吓人,死气沉沉,全无表情,左右张望了一会,盯着挂满冰霜的冰柜,冷笑一声,鬼魅般飘荡过来。
  他伸出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抽出一个冰柜,看了一眼冰柜的尸体,又推进去。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依此类推。
  方媛躲在冰柜中,冷得发抖。冰柜的温度,应该在零度左右,方媛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在冰柜里,方媛和女尸面对面地躺着。黑暗中,方媛看不清女尸的脸,但那股子尸体味道扑鼻而来,特别恶心。身上仿佛爬满了毛毛虫,奇痒难忍。
  更残酷的是,黑衣人竟然不厌其烦地一个一个冰柜地抽出来搜索。即使躲在冰柜里,方媛都能听到黑衣人抽动其它冰柜的声音。
  无论怎么努力,都难逃过这次劫难?方媛悲哀地想,宿命的绝望感再次笼罩着她。
  然而,意外发生了。
  也不知黑衣人抽到了第几个冰柜。这次,抽出的冰柜里是个女孩,年龄并不大,正当妙龄,十八九岁的样子。除了年轻,这具尸体,看上去很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是,黑衣人看到这具尸体,却仿佛看到世间最可怕的事情般,低低地惊叫一声,声音尖锐。
  然后,黑衣人连冰柜也不推上,转身就跑,一直跑出了停尸房。
  方媛等了一会,躲在冰柜里实在冷得受不了,故技重施,悄悄把冰柜滑出来,从冰柜里钻出来。
  灯光还是那么惨淡,在风中幽幽地飘荡不定。停尸房里,一片片的惨白色,冷气森森,触目惊心。
  方媛大口大口地喘气,胸脯剧烈起伏着。
  良久,方媛稍微镇定了一些。
  她转眼去看那具救了她命的女尸。
  女尸的眼,不但是睁着的,而且凸了出来,恶狠狠地盯着别人,似乎凝聚了千年不化的浓浓怨气,令人不寒而栗。淡青色的脸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狞狰凶恶。方媛只看了一眼,就仿佛掉进了冰窖一般,寒意彻骨,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全身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了。
  好可怕!怪不得黑衣人会被吓走。
  方媛赶紧走到停尸房门口,扭开锁,想要开门离去。但是,方媛用了几次力拉,都没有拉开。
  心,刹那间沉了下去。
  门被人反锁了!
  “开门!”方媛大叫。
  她宁可面对谋害她的黑衣人,也不愿意呆在这个可怕的停尸房里。
  没有人开门。大门与地面的缝隙里,倒是缓缓流进了一些透明的液体。
  是什么?汽油?黑衣人想要烧死她?
  方媛往后退了几步,瞪着眼睛,望着流进来的透明液体。
  她嗅了嗅,没有味道,不是汽油。似乎……似乎就是常见的自来水。
  这水,有什么古怪?
  一个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方媛,这是送你去天堂的圣水。我给你留了足够的时间,你祈祷吧。”
  声音很怪,听不到男女,就像——就像是上次吊扇坠落时打电话给她的声音!
  黑衣人,就是上次打电话救她的人?
  这怎么可能?
  方媛的头都大了。
  但现在,她还没时间去思索这些。
  送她去天堂的圣水?意思是,这些水,能要方媛的命?
  方媛不敢沾上那些水,一个劲地后退,往地势高的地方走。
  一只老鼠窜了出来,走入了水中,突然怪叫一身,肚皮一翻,四肢抽搐,没多久就断气了。
  方媛亲眼目睹了老鼠惨死的经过。心思一转,已经明白了。
  水是有电的!
  黑衣人在外面,对流在地上的自来水通了电!
  方媛只能不断躲避缓缓弥漫过来的水。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停尸房的地面终究会被源源不断流入的自来水所覆盖。而这些水,是万万不能接触的,一接触,就会触电而亡。
  方媛终将陷入无处落脚、坐以待毙的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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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乙醚是挥发性很强的麻醉类药物,普通人吸入乙醚气体后,经肺泡很快进入血液,并流血液流经全身,只要十几秒钟就会昏迷。
  一秒、二秒、三秒……黑衣人在心中默数。
  一开始,方媛还试图挣扎,但没过几秒,她就失去了力气,如一条死鱼,软软地倒下,瘫倒在黑衣人的手臂中。
  十秒、十一秒……黑衣人轻轻地吐了口气,四处张望,打算数到十八秒时再放手。
  医学院的校园里死一般的寂静,一幢幢建筑怪物般矗立着,凝视着这一切,缄默无语。在它们看来,人间的自相残杀,不过是一场粉墨登场的皮影戏。
  对不起了,方媛。黑衣人想。他其实并不仇恨方媛,但他不得不这么做。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总会被一些看不见的东西所束缚,虽然无奈,却不得不为之。
  然而,事情并不如黑衣人想象中那么顺利。
  忽然,黑衣人的小腹受到重击,钻心的疼痛,痛得腰都弯曲了,手臂下意识地松懈,捂着小腹后退了两步。
  攻击黑衣人小腹的,是方媛的手肘。一个后肘,蓄势已久,结结实实地撞击在黑衣人小腹。小腹,是人们身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
  刚才还像死鱼一般疲软的方媛迅捷跃起,突然加速,疾步飞奔。
  原来,方媛第一次闻到乙醚的气息时就留了心。第二次,她一发觉不对劲,就屏住了呼吸。
  方媛从小就喜欢在家乡的水库游泳,水性颇佳,经常潜水。平时,她都能好几分钟不呼吸,这才十几秒,更不在话下。
  方媛偷袭得手,不敢停留,马上逃离黑衣人。黑衣人的反应相当快,只是后退了两步,稍作喘息,立即凶猛地扑向方媛。
  奔跑中,方媛张了张嘴,想要呼救。
  “救……命……”
  声音却沙哑迟钝,被秋风呛了一口,差点换不过气来。
  虽然有所防备,方媛还是吸入了一些乙醚气体,头脑混乱,昏昏欲睡。奔跑中的步伐有些错乱,踉踉跄跄,步履维艰。
  相对来说,黑衣人的动作敏捷多了,如雄鹰展翅,猎豹驰骋,黑色的披风在夜色中悄然绽放,速度明显比方媛快上许多。
  才跑了十几步,黑衣人就追上了方媛,伸出长臂,张开五指,擒拿方媛。方媛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知道自己跑不过黑衣人,身子一矮,忽然变向,奔向另一侧。
  黑衣人微微一怔,堵住方媛回女生宿舍的路,紧追不舍。方媛跑“S”形,不断变向来摆脱黑衣人的追击。好几次,方媛差点被黑衣人抓住,堪堪躲过,险象环生。
  方媛的体力、耐力、速度,和黑衣人相比都处于劣势。黑衣人紧紧地追在方媛身后,如影相随,害得方媛都不敢分心去叫救命。好不容易叫了几声“救命”,声音沙哑模糊,很快就被浩瀚的黑暗所吞没,没产生一点效果。
  显然,黑衣人在这里动手,早就观察好了地理位置。离方媛最近的有人居住的地方,是学校的小卖部,那也离这里有二百米左右,而且早就熄灯关门了。方媛的叫声,没有多少人能听到。即使听到了,也不一定听清。都近午夜了,这么晚,谁会为一声含糊不清的叫声而起床开门?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方媛心如火燎,焦头烂额。越急,就越出错。方媛的脚步本来就有些乱,一下子没注意,被地上的石头绊住了,竟然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摔倒了。
  黑衣人大喜,疾步赶去。方媛匆匆从地上爬起,突然转身,反手一棍,狠狠地敲在黑衣人头上,敲得黑衣人晕头转向,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可惜,那根棍子,只是方媛随手从地上拾起的枯枝,并不坚韧,被硬生生地打断了。
  方媛头也没回,想也不想,一路狂奔,奔进了一幢黑漆漆的大楼里。爬了两层楼梯,爬到了三楼,转身拐进走廊,方媛这才停下来,躲到一个房间的角落里,呼呼喘气。
  黑衣人被打得身体摇摇晃晃,走了几步,重心有些不稳。他甩了甩头,稳住心神,抬眼看到方媛奔进那幢陈旧的大楼,跟了进去。
  黑衣人从身上掏出一个手电筒,射出一道明亮的光柱,四处映射搜寻,缓步爬楼。一楼、二楼、三楼……黑衣人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大楼里沉闷地回响,一声声,仿佛敲在方媛的心坎上。
  上了三楼,黑衣人站在楼梯口停住了。电光变了方向,映照在幽长阴郁的走廊里,晃来晃去。方媛躲在一个房间的角落里,一张桌子遮住了她的身影。方媛不敢大声呼吸,心如小鹿“砰砰”地跳个不停。尽管如此,她还是强自镇定,慢慢地探出半张脸,从桌子的空隙望向电光的来源。
  她总算看到了黑衣人。
  黑皮衣、黑皮靴、黑皮帽,把黑衣人保护得严严实实的,仿佛一个黑色的食肉猛兽。
  然后,方媛看到了黑衣人的脸。脸是扁平状的,绿幽幽的颜色,嘴唇妖艳如血,倒八字眉,雌雄眼,狰狞凶恶,仿佛来自地狱的厉鬼。
  这哪里是人的脸!
  方媛捂住了嘴,牙齿“咯咯”打颤,缩回了头,不敢再看。只能蜷缩在角落里,默默祷告。
  黑衣人沿着三楼的走廊走了几步,似乎想要详细搜寻。他再走前几步,就能发现方媛了。
  方媛头皮发炸,全身直打哆嗦,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
  这时,楼梯里掉落了什么,哗啦啦地响。紧接着是一声猫叫,似乎受惊逃逸。黑衣人马上放弃了三楼的搜寻,返身向上,跑向四楼。
  方媛吐了口气,勉强抬起沉重的双腿,蹑手蹑脚地慢慢摸索着前行。很快,她找到了楼梯,急忙下楼。心慌意乱中,方媛又踢到了什么,发出清脆的响声。响声过后,楼梯的上方传来黑衣人急促的脚步声。
  黑衣人有手电筒,能看清路面,速度肯定比方媛快多了。这时候,方媛也管不了那么多,完全凭感觉踩楼梯,“噔、噔、噔、噔”,一个劲瞎跑。
  跑到了最底层,方媛转身,想找出口。按理说,出口处有微弱的月光。可是,方媛左看右看,两边仍然是黑漆漆一片,哪还有什么出口!
  该死!方媛猛然想起,这幢大楼,就是被称为“红楼”的解剖大楼,以前,她就困在这里过,而且不止一次。没想到,这次,鬼使神差,她又跑到这里来了。
  尤其可恨的是,她刚才惊惶失措,竟然忘记了解剖大楼是有地下室的,头脑发昏,一个劲地下楼梯,结果下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右边,就是她以前被困住的仓库。地下室的左边,似乎是用来存放尸体的冷冻室。现在,她该怎么办?
  方媛的第一个念头,是跑回一楼去,跑出解剖大楼。可是,没有时间了。黑衣人马上就会下来,她这时跑上去,会不会被撞个正着?
  也许,黑衣人不会想到她跑到了地下室里来,毕竟这里是条死路。方媛心存幻想,干脆拐弯,走向地下室的左边,也就是医学院里用来存放尸体的冷冻室,幻想冷冻室里能有一条出路,可以离开解剖大楼。
  地下室的空气长年没有流通,那股子怪味特别难闻。尸体腐烂味、福尔马林味、真菌发酵味,等等,交融在一起,刺鼻的很。地下室的地板也滑滑的,十分潮湿,似乎还长了一些青苔。
  方媛小心翼翼地走到冷冻室,推了推门。奇怪,冷冻室的门,竟然没有锁,在方媛的推动下,缓缓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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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秦月住院了。
  方媛是在上晚自习才知道这件事的。
  她已经很久没上过晚自习了。以前,这种时候,她一般都在图书馆里,将学生们还来的图书归档分类,工作不累,却机械枯燥,没有意义。
  萧静留了一笔钱给方媛,不多,只有两万多,却已足够坚持学业。所以,方媛辞退了图书馆的兼职,一心一意把精力花在学习上。
  晚自习后,方媛走出教学大楼,站在校园小径的分叉犹豫不决,踌躇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去看望秦月。
  不管怎么样,秦月曾经是她的老师,曾经关照帮助过她。
  五分钟后,方媛来到了医学院附属医院的住院部,找到了秦月住院的病房。
  推开门,秦月正半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眼睛空洞无神,对着天花板发呆,对方媛的到来浑然不觉。
  这个病房,只住着秦月一个人。
  方媛轻轻叫了声:“秦老师?”
  秦月充耳不闻。
  方媛走近秦月身旁,加大了声音:“秦老师?你还好吗?”
  秦月这才回过神来,看到方媛,惊喜交加:“方媛,你来了!太好了……”
  方媛愕然,秦月的态度,热情得有些过分。
  秦月拉着方媛的手,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话。
  什么亲友们无情无义,一个个如狼似虎,跑来问她借钱,不借的话,就翻脸无情。什么以前的同学们不理解她,和她断交,形如陌路。她离开萧静,也是迫不得已,她还年轻,总不能给萧静陪葬。什么现在的人太贪婪自私,遇事待人,不为他人着想,表面看她现在有钱了风光了,其实有苦难言。诸如此类,一肚子牢骚。
  方媛只能扮演一个倾听者的身份。她能理解,秦月现在连个可以倾述的对象都找不到。何剑辉留给她的那笔财富,非但没给她带来幸福,反而如蜗牛背上的躯壳般沉沉地压着她喘不过气来。而她,却坚守着这副躯壳,不知反省,导致众叛亲离。
  医生说,秦月有严重的抑郁症,任其发展,很可能会导致自杀。现在,除了那笔财富,她一无所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成了孤家寡人,找不到一个可以吐露心声的人。她对所有试图靠近她的人都心生恐惧,猜测他们对她的企图,处处防范,时时警惕。
  秦月老了。
  方媛想。只有老人,才会这么罗嗦,才会这么疑心,才会这么消沉。秦月身上,完全找不到年轻人的一点朝气,没有一点对未来的憧憬与梦想,更多的是对身边的人与事的超乎常理的愤怒嫉恨,对过去岁月的回忆与怀念。
  好几次,方媛想告辞,都被秦月拉住了,不肯放她走。也不管方媛愿意不愿意听,秦月一个劲地述说自己的苦衷,感叹世人的无情,说到动情处,满面愁容,潸然泪下。方媛心中不以为然,秦月又何尝不贪婪自私?遇事待人,又何尝为他人着想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现在如此凄凉,只能说是自作自受。但现在,方媛只能陪着笑脸,虚伪的点头称是,随便敷衍她。
  终于,住院部要关门了,方媛不得不离去。秦月依依不舍,再三叮嘱方媛记得来看她。也许是因为有人倾听产生的作用,秦月的气色明显比方媛来的时候要好上许多,竟然有了几丝红润。
  从附属医院走出来,走到医学院门口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早过了关门的时候,铁门紧闭。
  幸好,传达室的灯光还是亮着的。方媛记得看门的是一个叫小古的年轻小伙子,站在传达室附近,叫了几句。
  传达室的门打开了,小古披着件军大衣,慢慢地踱出来,手电筒的灯光射在方媛脸上。
  方媛用手挡住灯光:“小古,我是医学院的学生,刚刚看望住院的老师,所以回来晚了。不好意思,麻烦你开下门让我进去。”
  小古没有说话,咧了咧嘴,似乎无声地笑了笑。传达室里倒是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古,放她进来吧,我认得她。”
  小古乖乖地拿出钥匙,打开铁门中的小门,放方媛进来。
  这么晚,谁在传达室里?方媛有些好奇,探头朝里面望了一眼。
  传达室里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坐在桌边,对着一副象棋残局冥思苦想。方媛认出来了,这个男人是实验老师何伟。
  “还没想好?”小古坐到了何伟的对面。原来,两人在下象棋。方媛记得,何伟的象棋下得很好,在医学院小有名气,没有对手。医学院每年都组织一些文艺活动,何伟是近几届的象棋比赛冠军。这也难怪,何伟性格内向,没有结婚,也没其他什么业余爱好,除了上班,就是研究棋谱。这几年下来,棋艺突飞猛进,即使面对职业棋手也有得一拼,比普通棋手高出的不是一点半点。
  但看情形,何伟的局面却有些不妙。小古那边还有车马炮,步步紧逼。何伟这边却仅有两炮一马,形不了杀伤力,只能苦苦招架,左支右绌,明显落了下风。
  “今天邪了,连输了两局。我就不信,这第三局,就不能守和。”何伟喃喃自语,撤炮回防。
  “我看,你还是认输吧,别死撑了。”何伟的应对似乎早就在小古的意料之中,他看也没看,信手进马。
  何伟却没看棋局,转脸对方媛说:“咦,你怎么还回寝室?这么晚,快点回去,路上小心点。”
  “谢谢何老师。我这就回去。”方媛原本对象棋就不感兴趣,只是对小古的棋艺水平有点吃惊,这才多看了几眼。
  从医学院的大门走到女生宿舍,有四五百米的距离。方媛行走在浓浓黑幕中,陪伴她的,只有她自己沉闷的脚步声。
  深秋,一轮满月孤零零地悬在半空中。天空日益污染,星辰黯淡无光。路上铺满了落叶,踩在上面,沙沙作响。耳边,不时传来呜呜的风声,时断时续,仿佛幽灵在哭泣。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吃吃地笑。方媛单薄的身影缓缓前行,仿佛一片被秋风吹动飘浮的落叶。
  忽然,方媛站住了。
  寒冷的秋风,依然在咆哮着,翻腾着,飞舞着,疯狂地发泄它的愤怒,摧残那些瑟缩着身子害怕得颤栗的乔木。
  方媛却从风中感觉到一些异常的气息,有些像福尔马林。
  不会的,校园里,怎么会有福尔马林的味道?
  方媛猛然回头,睁大了眼睛。她的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一棵枯瘦的乔木被秋风吹断了一根树枝,发出“啪”的一声轻响。草丛中,似乎有极小的黑影轻轻掠起,那是无处过冬的麻雀。
  身后,没有人。
  但方媛,刚才明明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慌,脊背凉飕飕的,似乎有人在暗处窥视着她。
  直觉,女生的直觉。通常,她的直觉比较灵验。这次,失效了?
  方媛望了一会,什么也没发现。慢慢地转过脸,继续前行。
  秋风寒冷,方媛的心却比秋风更寒冷。
  在方媛的身后,一个黑色的人影悄然浮现,似乎是浓浓的黑雾凝固出来的。
  方媛再次闻到那股异常的气息。
  这次,气息更浓了。
  方媛刚要转头,一个手掌伸了过来,捂在她脸上,捂住了她呼吸的嘴巴和鼻子。
  方媛终于明白了,那股异常的气息是什么。
  那是乙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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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梦醒了。方媛撑起沉重的眼皮,汗涔涔的,内衣湿透了,紧紧地粘在身上。
  刚才,只不过是一场梦。
  窗外,曙光初现,一缕青白色的光亮穿透了重重黑幕射进441女生寝室,映照在方媛脸上,衬托出柔和的光泽,有着淡淡的暖意。
  “又做噩梦了?”冯婧已经醒了,正在起床换衣。
  方媛点了点头,无力说话。闭上眼,脑海里再度浮现眼镜王蛇的那双恐怖眼睛。
  上铺传来“吱咯吱咯”的声响,苏雅也醒了,下床,对着镜子梳头,一言不发。她的眼睛,有些红肿,看来昨天也没休息好。
  如果床边随时会出现一眼剧毒的眼镜蛇,换了谁,也没办法安心睡眠。
  冯婧穿好衣服,走过来拉方媛:“起床吧,懒鬼!”
  方媛伸了下懒腰,浑身酸痛,脑袋依然昏沉沉的,比没睡觉前还要疲惫。
  都怪那条蛇!
  “对了,那条蛇呢?”想到蛇,方媛陡然一惊,心里发慌。
  “还在水房吧。”冯婧打开卧室的门,走到大厅。水房的门,还是紧闭的。那条蛇,应该还在里面。
  方媛穿好衣服跟出来,问:“怎么办?”
  “向学校保卫处报告吧,让他们来处理。毕竟,这是条剧毒的眼镜蛇,咬到人就不好办了。”冯婧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只能这样了。”方媛打电话给学校保卫处,叫他们派人来处理。
  眼镜蛇霸占着水房,三人都没办法进去洗漱刷牙,只能百无聊赖地等待保卫处的人。
  方媛走到阳台上,任深秋的晨风顽皮地吹乱她的长发。站在阳台上,南江医学院的风景一览无余。红楼、教室、月亮湖、蘑菇亭、小树林、食堂、草地……一片片风景,是那么熟悉,却又是那么遥远,遥远到方媛有一种恍若隔世的凄寒感觉。秋色正深,寂寥的荒芜成了这些风景的主色调。秋风飒飒,寒意袭人,反而让方媛的头脑清醒些。
  昨天,吊扇坠落的时候,是谁打电话给她?那个电话,救了她一命,是故意,还是偶然?
  忽然,方媛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怎么这么疏忽!寝室的电话有来电显示的。她走到大厅的电话旁,翻看通话纪录,查找昨天打电话给她那个人的电话号码。
  昨天中午十二点左右。这时接听那个电话的时间。寝室电话的通话次数并不多,很快就找到了。可是——可是,怎么可能有这种电话号码?
  南江市的固定电话都是七位数的,这个号码竟然是“1414144”。
  不可能的,谁会用这种电话号码?方媛站在电话旁,愣住了,面如死灰。
  冯婧走过来,问:“方媛,你怎么了?”
  “昨天,有个神秘人打了电话到寝室里来找我。我怀疑他是知情者,在查看他的电话号码。”
  “是吗?我看看。”冯婧看了一眼,也愣住了,“是这个号码?不会吧,这是电话号码?”
  “我也不相信。可事实上,那个电话,的确是这个时间打来的。”
  “不会的,南江市的电话,市内的,都是以‘6’打头的,市外的,都是以‘3’打头,不可能以‘1’打头,这条基本原则,我还是知道的。”
  电话号码上并没有显示区号,应该不是长途。
  方媛怀疑,那个人如果真是知情者,存心救她,打电话时应该能看到441女生寝室大厅里的情形,否则,怎么会那么巧,不早不迟,就要她启动吊扇时打来电话?
  方媛从阳台望去,能看到寝室情形的,只有前面的女生宿舍和后面的教师宿舍。
  “我试试能不能打通。”方媛拨打“1414144”这个号码,不出意料,电话里语音提示,你所拨打电话号码是空号。
  “1414144,如果按我们的念法,就是要死要死要死死,这应该是个警告吧。”冯婧推测。
  方媛也同意冯婧的推测,问题是,是谁在发出警告?发出警告的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而要鬼鬼祟祟地躲藏起来?他有难言之隐不能正大光明的出现?还是他本来就没办法正大光明的出现?莫非,这个电话,是从某个神秘的空间打来的?否则,怎么会有人使有这么可怕的电话号码?
  方媛又想起何剑辉那双眼睛,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方媛,你别怕,今天我就去电信局调查下。”冯婧摸了摸方媛,她的额头,烫得很,似乎受凉了:“你病了?!走,我陪你去医院看下吧。”
  “不了,我吃点药就会好的。”只是小小的感冒,方媛不想去医院。她不想闻到医院里那股浓浓的福尔马林味,不想看到医院里那些生老病死。现在的她,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
  学校保卫处的人终于来了,曾国勇亲自带队,徐天也跟着来了。
  “怎么回事?寝室里有眼镜蛇?”还没进门,曾国勇就叫了起来。最近发生的事,够他烦的了。人倒霉,喝凉水也会塞牙。女生寝室里,竟然会有毒蛇?这种事,传出去,还得了!还不吓坏那些住校的学生!
  “是的,关在那里面。”冯婧指了指水房。
  “你看清了,真的是眼镜蛇,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冯婧是警察,曾国勇对她还算客气。其实,他压根就不信,寝室里会出现眼镜蛇。
  “是的,我们三个人都看清了。”冯婧语气坚决,不容置疑。方媛和苏雅也点了点头,为她旁证。
  曾国勇没话好说了,挥了挥手,让其余的人散开,随手找了根棍子,试了试坚韧度,感觉可以,昂首阔步地走向水房。
  “曾处长,小心点,你就这样走过去?那可是条剧毒的眼镜蛇。”冯婧好心提醒。
  曾国勇回头微微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没事,你就看好了。”
  以前,他当侦察兵连长时,就专门受过野外生存技巧的训练。捕抓毒蛇,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轻轻推开水房的门,那条眼镜蛇赫然入目,正在角落里四处游走,寻找出路。曾国勇提着棍子,轻手轻脚。眼镜蛇对物体的振动特别敏感,没等曾国能靠近,就发现了他。受惊的眼镜蛇蜷缩起身子,竖了上半身,蛇头扁平,“嗤嗤”吐着蛇信,对曾国勇发出警告。
  曾国勇哪把这条毒蛇放在眼中,手中长棍一扬,径直奔向眼镜蛇颈部七寸。眼镜蛇也不笨,扭曲着身体想要躲避,“啪”的一声,虽然挨了一下,却躲过了七寸要害。
  眼镜蛇被激怒了,蛇尾蓄力,蛇头前探,仿佛离弦之箭般迅猛地射向曾国勇。曾国勇疾退两步,手中长棍回敲,又是“啪”的一声,这下,结结实实打到了眼镜蛇的身上,却把长根打断了。眼镜蛇受此重击,精神萎顿,趴在地上,疾速游走,似乎想夺路而逃。
  曾国勇扔掉断棍,侧面拦截,左手一捞,迅速擒住眼镜蛇的蛇尾,还没等眼镜蛇回过神来,伸出双指,牢牢地钳住七寸,双手用力,反向一拉,但听得一阵“咯啦咯啦”的骨骼脱节声,眼镜蛇被软绵绵地提起来。后面有人扔过一条麻袋,曾国勇接住,把眼镜蛇扔了进去。
  “好!”有人发声喊,掌声鼓动。
  冯婧叹服:“曾处长,好身手。”
  “哪里,好久没捉过蛇,手生了。”曾国勇嘴里谦逊,脸上却有几分得意。当了这么久的保安处长,养尊处优,难得有机会展露一下。
  方媛远远地站在角落里,看曾国勇捕抓毒蛇的娴熟手法,不知怎的,却有一阵寒意涌上心头。人群中,徐天隐藏在角落里,目光穿过重重叠叠的人影,暧昧地凝视着方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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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三个人,提心吊胆地望着眼镜蛇,慢慢后退。
  冯婧毕竟是警察,顺手摸到一个扫把,掂了掂,作为武器挡在方媛与苏雅前面。
  这次,眼镜蛇并没有对峙太久,张望了一会,收回蛇信,低下头,沿着墙壁爬向了水房。
  其实,眼镜蛇很少主动袭击人,对于它们来说,最凶恶的天敌莫过于人类了。即使是现在,农村里还有很多村民没事时就去捕蛇,当作一项副业来做。捕蛇的,一般是男人,冷静是第一要素,毒蛇的价钱与它的毒性成正比。
  看到眼镜蛇溜进水房,直至眼镜蛇的整个身体都看不到了,冯婧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近水房,拉住水房的门把,迅速把门关紧。
  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奇怪,寝室里,怎么会有蛇?”冯婧喃喃自语,职业的警觉性让她觉得可疑,“是不是谁故意放进来的?”
  “这还用问,肯定是有人放进来的。我们这是四楼,怎么可能有蛇?也不知是什么人,这么歹毒,竟然用眼镜蛇来害人!”苏雅愤愤地说。
  “寝室里会不会还有?”方媛刚才被吓坏了,一身的冷汗,风一吹,冷得直打哆嗦。
  “不会吧,还有?”苏雅怒火中烧,“如果我知道放蛇的人是谁,饶不了他!”
  “眼镜蛇是什么时候钻进卧室的?”冯婧问。
  方媛脸上一红:“我做了噩梦,打开卧室的门去水房洗脸,可能是那时钻进来的。”
  “算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放蛇的人,有备而来,即使你没打开卧室的门,他一样会寻找到机会的。”冯婧打亮所有的灯,仔细检查,除了水房,大厅与卧室,所有的角落都清扫了一遍,没有发现其它的毒蛇,这才放下心来。
  是谁放的蛇?目标又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联想到白天的吊扇坠落事件,似乎有人想谋害441女生寝室的人,目标极可能就是方媛。可是,冯婧又隐隐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这条蛇呢?怎么办?”苏雅问。
  “去睡吧,等明天叫学校来处理。”冯婧疲倦地说。
  三人重新回到卧室。这次,苏雅很小心地把卧室的门关得牢牢的,甚至把窗户也闭上了,确认没留下缝隙。即使外面有蛇,也钻不进来。
  经过眼镜蛇这么一闹,方媛的精神更加恍惚了,昏沉沉的,头脑里一片混沌。
  熄了灯,三个人,躺在各自的床上,各自想着心事。
  黑夜漫长,寝室笼罩在沉沉的黑色阴霾中。浓浓的黑,如云,似雾,团团聚集着,不断加重黑的颜色,将其它所有的色彩吞噬。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媛翻了个身子,伸了伸腰。
  她的手,突然触摸到了什么,湿润、滑腻、细长。
  方媛陡然一震,手下意识地缩回来,惊叫一声。
  她的身体,蜷缩成一个虾米,拱成一团。在她的眼前,赫然是一条吐着红信的眼镜蛇。
  不对,不是一条,是数不清的眼镜蛇!
  床沿上、被子上、地板上、床柜上……凡是她所能看到的地方,都爬满了眼镜蛇。不仅仅是眼镜蛇,还有个头更大、身体更粗、色彩更艳的眼镜王蛇!
  所有的蛇,都竖起了身子,缓缓移动,阴森森地吐着蛇信,流着涎水,阴冷地望着她,仿佛看到了美味佳肴般,惊喜贪婪的眼神。
  它们,想吃人!
  深深的悲哀涌上心头,方媛终于知道那种彻底绝望的滋味。卧室里到处是蛇,她无处可逃!
  方媛曾经多次假想过自己死亡的情景,可她再怎么假设,都不会想到,自己会葬身蛇腹。
  再看对面床铺的冯婧,被大小各异的眼镜蛇团团簇拥着,完全覆盖了她的身体。不时有盘踞在她身上的眼镜蛇抬起沾满鲜血的蛇口,扁平的嘴里咀嚼吞噬着一块块撕咬下来的肉块。
  那是冯婧身上的肉!
  偶尔,会有些眼镜蛇移动,冯婧的身体露出一部分,血肉模糊,白骨森森,鲜血染红了床铺。附在白骨上面的肌肉,被硬生生地咬断。然后,后面的眼镜蛇涌上来,湮没了那一点暴露的身体空间。
  苏雅?
  苏雅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方媛能听到上铺发出来的纷繁嘈杂的“吱吱”声,那是无数条眼镜蛇同时吞噬撕咬的声音。到现在,也没听到苏雅的动静,看来也劫难逃。
  但是,这么多眼镜蛇,为什么不攻击自己?它们,在等什么?
  过了一会,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眼镜蛇群开始骚动起来。一条巨大的眼镜王蛇缓缓移上前,其它的眼镜蛇纷纷闪开一条路。这条眼镜王蛇足有七八米长,在地上爬,竖着半个身子,个头超过了方媛,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方媛一阵眩晕。这条眼镜王蛇的眼睛,竟然闪动着异样的色彩。不,这不是毒蛇的眼睛,分明是一双人类的眼睛!而且,这双眼睛,方媛竟然有种熟悉感。
  何剑辉!方媛心里一阵震颤。这是何剑辉的眼!
  这双眼,仿佛会说话,凝视着方媛。它在说,嗨,方媛,我们又见面了。
  方媛张了张口,哑然无声。
  你不必说话,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恶毒而得意的眼睛在说。
  你真的是何剑辉?方媛不敢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我别管我是谁,何剑辉只是一个代号。你只要相信,我是来保护你的,这就行了。
  可是,你是一条蛇!一条眼镜蛇!
  无论我的身体变成了什么样,我对你的爱,都不会改变。来吧,宝贝,到我的世界来。你的生命,会因我而精彩。
  你的生命?不,我是一个人,一个完完全全独立自主的人。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理念,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
  方媛快要疯了。她只想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好好地感知这个世界,可何剑辉总是阴魂不散地跟着她,破化她的生活。
  眼镜王蛇在摇头,在叹息。你太傻,可怜的人,你还不懂得人类社会的残酷自私,来到我的世界吧,让我来帮助你,我会给你幸福的。
  眼镜王蛇再次移动,俯下头来,慢慢地靠近方媛。它的蛇信,舔到了方媛的脸,仿佛一道细微而滑腻的寒气在她脸上迅捷游动。方媛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你想做什么?方媛惊恐万分。
  我要让你的灵魂和我的灵魂融合在一起,从此永不相离。
  不,我不愿意。
  抱歉,你没得选择。
  眼镜王蛇突然张大血盆大口,包裹了方媛的头。一股腥气扑鼻而来,方媛眼前一片漆黑,挣扎着,却依然被缓缓滑入蛇腹中。
  我的爱人,相信我,我是爱你的。这次,方媛听清楚了,真是何剑辉的声音,磁性,低沉,带有一种重金属的质感,美妙动听。
  这是方媛最后听到的声音。然后,她的意识开始迷糊了,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她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没入了眼镜王蛇的腹中,渐渐变得僵硬,仿佛被麻醉了,毫无痛感。
  方媛的身体,慢慢地融化了。
  黑暗,无休无止的黑暗。孤独,永远相随相伴的孤独。还有……还有灵魂深处对爱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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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吊扇,怎么会突然坠落下来?
  是意外?还是人为?
  电话里传来一阵盲音,似乎就是吊扇砸下来的那一刻,对方挂机了。
  扇叶在水泥的摩擦下终于停止了转动。方媛走上前,弯下腰,仔细查看。吊扇上前没有明显的人为切割痕迹。抬头,望天花板,原本钩着吊扇的铁钩好端端的挂在那里,没有一点损坏。看来,是吊扇的螺丝松掉了,在启动吊扇的振动过程中承受不了吊扇的重力脱落掉。
  这个吊扇也不知用了多少年,十分陈旧,上面布满了灰尘油烟,黑乎乎的。难道,是因为使用年限太久才造成螺丝松动?
  想想,又不太像。用了这么久,早不松动,晚不松动,偏偏这时松动坠落?螺丝原来就咬得紧紧的,长时间没卸下来,铁锈斑斑,怎么会一下子就松动呢?
  也许,是有人动了手脚?
  警方正在紧锣密鼓地搜索调查,谁想制造这么一起意外?针对的人,是谁?方媛?苏雅?冯婧?
  还有,那个救命的电话,是谁打来的?怎么会那么巧合?
  方媛似乎想起了什么,透过窗户去眺望。前面,是几幢女生宿舍和教师宿舍。她似乎能感觉到,某个窗帘背后,有双诡异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冯婧回到441女生寝室时,被坠落在地的吊扇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回事?吊扇,怎么掉在地上?”
  “我也不知道。”
  方媛将事情经过告诉冯婧。
  “你的意思,有人故意谋害你,又有人暗中救你?”冯婧头都大了。
  “我也是胡乱猜测,也许,事情并我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复杂,仅仅是一场意外。”方媛忐忑不定,失去了平时的沉静。
  “希望如此。”冯婧只能这么想。最近发生的事,已经足够警方喝一壶了,她不想节外生枝。
  冯婧帮方媛把吊扇清理好,叫来校工,搬走。反正,天气也开始冷起来了,不用也可以将就。
  苏雅回来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吊扇挂钩,撇了撇嘴,什么也没问。
  这天的夜晚,方媛辗转反侧,没有睡好。她总是无端地想起电话里的那个声音,阴阳怪气,低沉沙哑,她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那人只说了一句话:是方媛吗?这说明,那人的目标就是方媛。如果是存心打电话救她,那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他又怎么得知吊扇被人动了手脚?
  熄灯哨响,迷迷糊糊中,方媛睡着了。但也睡多久,她就被噩梦惊醒。
  方媛梦到了何剑辉!他又来找她了!
  方媛只要一想到何剑辉,心里就冒寒气。奇怪的是,她却总忘记不了何剑辉那张英俊而邪气的脸,诡谲聪明,自信从容,仿佛一朵盛开的毒草,明知道有毒,却有一种令人沉醉无法自拔的妖艳。
  是的,妖艳。用妖艳来形容一个男人,的确有点怪,但何剑辉给方媛的感觉就是如此。
  直觉告诉她,何剑辉来了,而且就在南江医学院里。虽然警方没找到,方媛也没看到,但他一定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窥视着。
  想到这,方媛的睡意全消。
  方媛起床,穿上拖鞋,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走进水房。
  扭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潺潺流淌着。方媛双手捧了些冷水,浸湿了脸。
  她望了望镜中的自己,在幽幽的灯光中,泛出一种死人才有的枯黄色,没有半点血色。这几天,疲劳过度,整个身体都透支了。
  人终究是要死的。
  方媛忧伤地想。死神一直在她身边游荡,无法逃避。她身边的良师益友,一个接一个地死亡。
  方媛的家乡,至今都流传着各种习俗。风水,算命,更是从来都没有真正销声匿迹过。方媛父亲死时,有人说她的天煞孤星,专克身边的亲朋好友。她从来不相信这些。命,谁能说得清?在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下,一个人的生命脆弱得微不足道。一个很小的变化,对人的命运可能有极大的改变。在《蝴蝶效应》那部电影中,主人公多次回到过去,妄想让命运按照他设定的计划发展,却没一次能成功。
  方媛关了灯,发了一会呆,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后,慢慢地回到卧室,重新上床睡觉。卧室的窗户是开着的,寒冷的夜风不时没头没脑地撞进来,呼啸着奔腾。
  方媛紧了紧被子,似乎触动了什么,一条绳子模样的黑影突然窜了起来,迅速窜到了方媛的眼前。
  是蛇!
  方媛打了个寒颤,心悬了起来,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窗外,一钩橘黄的残月有气无力地挂在半空中,被严重污染的天空只有几点星光能透过重重云雾闪烁不定。
  即使这样昏暗的月光,方媛依然能分辨出,眼前,的确是一条蛇,而且是一条毒蛇。
  这条毒蛇,起码有一米多长,蛇体呈暗褐色,蛇腹有一些黄白相间的横纹,半身竖起,蛇头扁平,吐着腥红的舌信,阴冷地盯着方媛。
  眼镜蛇!
  竟然是一条剧毒的眼镜蛇!
  方媛知道,蛇的视力很低,一般是靠振动来感觉物体。她不敢妄动,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只能尽量保持自己的姿势,一动不动,两眼死死地盯着眼镜蛇。
  如果眼镜蛇窜过来攻击,她只能用手去抓住它,抛开,不让它攻击到自己的要害,咬伤后尽快赶到附近的南江医学院的附属医院治疗。
  但现在,她只能与眼镜蛇对峙。幸好,这只是条眼镜蛇,不是眼镜王蛇,并不怎么主动攻击人。只是,眼镜蛇,也能长时间与人对峙。
  眼镜蛇离方媛只有一米不到的距离,嘴里发出“嗤嗤”的声音,竖起上半身,阴毒的眼睛盯着方媛,似乎在考虑进退。
  方媛的手心里,汗水淋淋,背后凉飕飕的,豆大的冷汗,一滴滴地从额头上滴落。久不动弹,身体难受得要命。有些地方僵硬,有些地方麻痒,有些地方酸痛。方媛这时才知道,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弹这么难受。
  还要对峙多久?方媛几乎坚持不住,很想动下身体,却又不敢,怕眼镜蛇惊吓中突然袭击她。要知道,这可是条剧毒的眼镜蛇,咬到了性命攸关。
  一方面,方媛希望冯婧与苏雅能苏醒,看到她的现状来帮助她。另一方面,她又怕冯婧与苏雅苏醒后,失声惊叫而惊吓到眼镜蛇。事实上,两人都睡得很沉,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不管了!方媛咬了咬牙,双手暗暗握住被角。实在坚持不住了,再忍一会,眼镜蛇还不离开的话,她就要想办法逃跑。
  还没等方媛决定,眼镜蛇突然张口,喷出一股毒液。好在方媛眼疾手快,下意识地卷起被子一挡,迅速跳下床逃离眼镜蛇的攻击范围,同时尖叫一声:“蛇!”
  眼镜蛇卷进了被子中,也不知爬出来了没有。方媛跑到卧室门旁,打开灯,对着刚刚惊醒的冯婧与苏雅大叫:“快起床,有毒蛇!”
  冯婧迅速翻身从床上蹦下来,动作利落。苏雅睡在方媛的上铺,情急之下跃到另一张上铺,再跳下来。
  三人狼狈不堪地跑出卧室,把卧室的门反手带上。
  “毒蛇在哪?”女生天生怕蛇,冯婧虽然心里也毛毛的,但她没忘记自己的警察身份。
  “就在我的床上!”方媛惊魂未定,“还是条眼镜蛇!”
  “眼镜蛇?寝室里,怎么会有蛇?”冷静下来,苏雅有些怀疑,“方媛,你是不是在做梦?梦到眼镜蛇?”
  “不是,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一条眼镜蛇,还向我喷射毒液。”方媛急忙解释。
  似乎是为了证明方媛没有说谎,那条眼镜蛇,竟然从卧室门缝中爬了出来,扭曲着身体,“噌”的一下又竖起来了,面对着方媛她们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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