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们怎么进去?"我问。

  徐志飞扬了扬手中的美工刀,得意地说:"当然是撬锁了,对付那种铁锁,我有把握。"

  "好,"我看了看手中的表,"现在7点正,1小时后我们出发。"




  PART 6.

  钟楼的钟声又一次沉闷地响起,不多不少敲了八下。我站在窗前看着远处昏暗灯光下的"钟楼",心跳逐渐加快。迫切想要知道的迷团即将解开,那片神秘的禁地即将展示在我们面前。我不知道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恐惧、兴奋?说不清楚。

  "一切都准备好了,出发吧。"徐志飞拍着我的肩膀,给我递上一件雨披。

  雨下得很大,我们径直朝"钟楼"走去。

  "钟楼"里大部分房间还亮着灯,看来今晚上自习的人不少,希望我们的行动不会被人发现。

  绕过"钟楼",我们来到距它50米左右的那片禁地,来到那扇沉旧的大铁门前。我环顾四周,确信没被发现后,挥了一下手。于是,徐志飞拿出美工刀,开始撬锁。林渡雨和我站在他两侧望风。

  "怎么样,大概要多久?"林渡雨问。

  "还行,不过锁已经锈了,估计要花点时间,十五分钟左右吧。"徐志飞答道。

  雨越来越大,漫天的水雾使得能见度很低。突然,我依稀看到两条人影从"钟楼"的方向朝我们走来。

  "徐志飞,徐志飞,停一下。"我拍着徐志飞的背说。

  "怎么了?我快弄好了。"徐志飞说。

  "有人过来了。"

  "在哪?"林渡雨问。

  "那边,有两个人影。"我指了指"钟楼"的方向。

  "我们先躲一躲。"林渡雨说。

  于是,我们三人朝着办公楼跑去。

  办公楼和以往一样,晚上总是空无一人,偶尔会有几个加班的教授,不过今天的天气,恐怕早就人去楼空了。走廊的灯还是那么昏暗,我们靠在一楼的墙上,喘着气。

  "你说那两个会是什么人?"林渡雨问。

  "不知道,奇怪了,那么大雨天还跑出来。"徐志飞说。

  "有什么奇怪的,"我说,"我们不也一样跑出来吗?那禁地,你能去,别人就不能?"

  林渡雨说:"难道,还有别人在调查这事?我们应该回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徐志飞说:"对对,说不定他们也想进去,那样我可就省事了,等他们把门弄开,我们跟着进去。"

  林渡雨说:"林原,咱们回去看看。"

  "你们三个不用回去了。"走廊里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谁?出来!"徐志飞的反应很强烈。

  这时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林原君,是我。"前田丽子从拐角处走了出来,紧随着她的是林木森。

  "你们不能进入那片禁地。"林木森用命令的口吻说。

  "你们是什么人?"徐志飞显得有点激动,"我们干什么不用你们来管。"

  "丽子,为什么要阻止我们进去?"我问。

  前田丽子说:"因为进去的人都会死,我不希望再有人在那片树林里发生意外。"

  "可是,如果不进去,就永远没办法知道答案。"我说。

  "有很多途径可以去调查,不是非要进入那片禁地,那样不但找不到答案,还会让你们断送自己的性命。"林木森冷冷地说。

  "林原君,今天你还答应过我共渡难关,一起寻找答案。放弃吧,不要想着进入那个地方,至少现在我们没有足够的把握。"前田丽子说。

  徐志飞说:"前田丽子,你就是那个什么降灵会的会长吧,你以为那个破协会是什么东西?你们有什么权利干涉我们?别在这儿危言耸听,八成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在那围墙后面吧!"

  "你要是想死,随便,我们只是不想看到悲剧重演。"林木森冷冷地说。

  "好,我倒要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说着,徐志飞迈开步子朝办公楼大门走去。

  "徐志飞!"我叫道。

  徐志飞没有回答,连头也没有回,只给我们打了个OK的手势。当他走到前田丽子和林木森身边时,突然停下来,"兄弟,我现在就过去,有种你就别跟着我。"说完又迈开步子。

  "不能让他去。"前田丽子对林木森说。

  "丽子,我们已经尽力了,他自己要送死,又何必多管?"林木森说。

  前田丽子瞥了他一眼,"这是命令。"

  林木森似乎很惧怕前田丽子,听到这句话,立刻转身朝徐志飞喊:"给我回来!"

  徐志飞慢慢转过身,脸上带着嘲讽的表情,"你不是不再干涉吗?没想到一个大男人居然做了一个女人的傀儡。"

  林木森似乎被击中了要害,他朝着徐志飞骂道:"你他妈的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徐志飞慢慢地说:"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居然做了一个女人的傀儡,真他--妈--丢脸。"

  林木森铁青着脸,二句不说,挥着拳头朝徐志飞跑去,两人很快扭成一团。

  "别打了,住手!"我朝他们俩喊道,又和林渡雨朝他们跑去。前田丽子似乎对殴斗毫不关心,站着一动不动,连看也不看。

  我和林渡雨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两人拉开。

  "算了,徐志飞,丽子也是为我们好,我们还是回宿舍吧。"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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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渡雨说:"算了,以后再说吧,你受了伤,我们先回去。"

  徐志飞没有说话,他的鼻子流着血。

  我转身对前田丽子说:"对不起,我先告辞了。有事我会联系你。"说完和林渡雨一起搀着徐志飞走了出去。




  PART 7.

  第二天中午,我刚吃完饭,林渡雨就跑来告诉我,有几个警察找我。我知道是那个陈一铭又来了,心里非常不愉快,可又不能不去见他。

  来到宿舍门口,只见外面围了一群人。我走进去,陈一铭和另外几个警察正坐在我们宿舍里。

  "林原,有点事需要你跟我回去协助调查。"陈一铭一脸严肃。我无奈地跟着他们走出了宿舍。

  除了徐志飞、林渡雨和赵军外,其他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然后我听到一片议论声:

  "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听说被个女疯子刺了一刀。"

  "女疯子为什么刺他?"

  "你不知道?听说那天晚上他和两个女生在团委办公室,他被刺了一刀,一个女的疯了,一个女的吓晕了,天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

  "有可能……"

  "胆子还真够大,居然在办公室里也敢……"

  "现在这年头什么事没有?你没看报纸吗?××大学的一个女生晚自习回来被同校的一个小子拖到树林里强奸了。"

  "现在这社会,乱着哪……"

  听着这些话,我头脑中一片空白,机械地跟着几个警察坐上了警车。

  PART 8.

  坐在审讯室里,我感到极端地不自在,最主要是无法忍受这个叫陈一铭的警察对我的怀疑,但是正如很多事情你虽然不能忍受却又必须忍受一样,我不得不接受他的审问。

  陈一铭拿个笔记本在审讯桌前坐下来,从警服的兜里掏出一支钢笔,开始问话:

  "林原,我们请你来也没别的什么意思,就是想找你了解一下那天发生的具体情况。"

  我瞥了他一眼,把头转向天花板,冷冷地说:"了解情况?了解情况需要下拘传令吗?"

  陈一铭笑了笑,"呵呵,是没有这个必要,不过上次我去找你的时候,你不太配合,所以只好采取这种方式了。"

  我依然望着天花板,翘起了凳子,"你是在怀疑我对那两个女生有所不轨吧,所以一个才会刺了我一剪刀。"

  陈一铭笑道:"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当然只有你们三个人知道,不过灵敏已经疯了,问她当然问不出什么。胡晓莉还处在晕迷状态下,当然也不会说话,所以肯定只有问你了,你又不肯说,那么按照常理,我们也只能这么进行推理了。"

  我不屑一顾地回了句:"自作聪明。"

  陈一铭道:"好吧,就算我们自作聪明吧,那么请你告诉我们答案好吗?"

  我把双手抱在一起,一边摇晃着凳子,一边望着天花板,"无可奉告。"

  陈一铭并没有被我的行为激怒,本以为他听了以后会暴跳如雷,可他没有。他一边站起来,一边收拾笔记本和钢笔,对我说:"好吧,你再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叫我。"

  "不用考虑了,总之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告诉你也没用,你没法理解。反正拘传时效一过你就得让我回去,没有证据你也无法拘留我。"

  陈一铭笑了笑,"那你就慢慢坐着吧,至少在这段时间里,你再多考虑考虑。"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就这样,我总算是捱过了拘传的时间,这段时间我始终保持沉默,随便他们怎么问,我愣是咬紧牙关。回到学校后,我很快听到了关于我的许多流言。第二天一早,我被叫到团委办公室,团委书记很委婉地让我暂时停职,好好休养。我觉得这简直和杯酒释兵权一样。

  也正因为如此,我对这个姓陈的警察的敌意越来越深,我脑袋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一个念头,干脆把他也拖下水算了,让他也体验一下我所体验的那种恐怖。这念头把我自己都吓住了,看来,人真的有光明和阴暗的两面,每个人都是天使和魔鬼的双重化身。

  PART 9.

  又是一个雨夜,暴雨倾盆。闪电不时划破沉寂的夜空,紧接着雷声震耳欲聋。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一切都太突然,一面忍受着恐惧的煎熬,那天晚上的那个恐怖的影子,不知何时又会找上我;另一面我不得不忍受着巨大的生活压力,自那晚以后,一切的变化来得如此突然,如今我已成为众人眼中的坏蛋。

  我感到孤立无助,虽然有好友信任我,虽然有前田丽子帮助我,虽然有孟娜关心我,但是,我必须尽快解开那些迷团。正如林渡雨所说,进入那片校园的"禁地",也许才是尽快找到答案的最佳方式,可是前田丽子和她的降灵会却总在阻止我。

  我翻过身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室友,忍不住想喊醒他们,趁着这已深的雨夜,再次前往那片"禁地"一探究竟,可是,我不忍心把他们牵连进去。

  我从床上坐起来,看看窗外。远处,昏暗的路灯照着校园幽深的曲径,暴雨让地面积起了一块块深深的水洼。

  又一道闪电划过,雷声紧随而来,当雷声沉寂的时候,"钟楼"上的那座古老的大钟,又一次敲响了沉闷的钟声。

  "一、二、三、四……十、十一、十二。"我默默地跟着钟声数数。子夜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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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闷的钟声似乎在呼唤我,我轻轻站起来,从门边拿起了雨披,轻轻地拧开房门走了出去,然后悄悄把门关上。

  我的心正在被召唤,被那片充满恐怖传说和神秘的校园"禁地"召唤。

  我轻轻地走过了走廊,轻轻地下了楼梯,轻轻地来到宿舍楼的大门前,走每一步都非常


小心,生怕被别人发现。

  我伸手拉了拉宿舍楼的铁栅门,门已经被值班的校工上了锁。我环顾四周,试图找到能出去的地方,但是一楼走廊中的窗户外都有一道铁栅栏。于是我又返回二楼,与一楼一样,二楼走廊中的窗户也都围着铁栅栏。四楼以上的窗户没有铁栅栏,但是又太高。

  我在二楼徘徊着,试图发现一处可以出去的地方,于是,我慢慢走进了二楼的厕所,在我的记忆中,这层卫生间窗子的铁栅栏似乎缺了几根栏杆。

  我走得很轻,生怕脚步声把声控灯弄亮。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借着这道电光,我看到,果然,窗户外的铁栅栏已经断掉了三根。我来到窗前,仔细估计了一下长宽,刚好能容一个人出去。于是我爬上窗台,准备从那断开的地方爬出去。

  宿舍楼的周围环绕着一道两米多高的堡坎,堡坎距窗户大约有两米左右的距离,窗户离堡坎大约有一米多高,我必须跃过堡坎和窗户中间的那条深沟,才能到达通往"钟楼"的小径。

  就在这时,又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在那惨白色的电光下,我似乎看到,在堡坎与宿舍楼之间的那条深沟中,有一个人影闪过。

  我楞了一下。

  子夜十二点,雷电交加,大雨倾盆,有人在外面?不可能。我想也许是眼花了,或许是最近精神太压抑,产生了错觉。

  于是我继续行动,慢慢从窗户外那铁栅栏断裂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就在我刚刚钻过那铁栅栏的时候,夜空中又划过一道闪电,方才我依稀看到的那个人影再次出现。这回闪电持续的时间较长,我能清晰地辨认出,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穿着白色连衣裙,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背上,刹那间,她就转入了楼墙的拐角。

  那长长的头发让我猛然回想起在办公楼走廊中见到的一幕,惊恐之下,我两手一滑,重重地跌落在堡坎和宿舍楼之间的深沟中。一阵剧烈的刺痛传来,一根钢筋从我的腋窝插入,直透肩膀。剧痛使我晕厥了过去。

  惊恐中我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床上,窗外阳光明媚,不时传来鸟儿的歌唱。我的第一反应是看肩膀。没有任何的伤痕,原来只是一场梦。不过,肩膀似乎有点疼。

  我从床上坐起来,这时才发现床单已经被我的汗打湿了一大片。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怎么了?"刚洗漱完回来的徐志飞见我神色不好,问。

  "没,没什么。"

  "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点了点头。

  "没事,这段时间你太紧张了。"徐志飞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今天是星期六,我约了我们班的打篮球,你去吗?"

  "我有点累,你去吧。"

  "也好,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不管发生什么,有我们这些好兄弟支持你。"

  "谢谢。"

  "好了,我先走了,你再睡一会吧。"说着他拿着篮球出去了。

  我从床上下来,走到窗台前,看远方的"钟楼",回想昨夜的那场梦。我庆幸那不过是一场梦,但我依然感到不安,那个已经死去两年的池田奈美,似乎从那一晚出现在我面前,就缠住了我。我又一次朝宿舍窗子对面的"钟楼"看去,似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这样的知觉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

  "哗"的一声,我拉下了窗帘,然后躲在帘子后面用手轻轻掀开一角,紧盯着"钟楼"内阅览室的那些窗户。就在这时,我看见那窗户的后面,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接着有两只手抓住了窗框,然后,一个被长长的头发遮着脸的脑袋出现在窗子后面。

  池田奈美!

  就在这一刹那,我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起来,我本能地蹲了下去,一直不敢起来,那可怕的人影似乎能看透窗帘。我慢慢爬到放电话的桌子边,把电话拿到地上,抖抖簌簌地拨通前田丽子宿舍的号码。

  "喂。"话筒那边传来了前田丽子的声音。

  听到她的声音,我稍微平静了一点,"前田丽子吗?"

  "是的,是我,林原?"

  "是,我又……我又看见她了。"

  "谁?"

  "野川……池田奈美!她……她在监视我,你能来吗?快点。"

  前田丽子显然也很吃惊,"好的,我马上过去,你到宿舍楼下等我。"

  "不……不行。"

  "为什么?"

  我抬起头看了看宿舍的窗户,"她会发现我的,我觉得她能看到我。"

  "这样,你先在里面别动,我叫林木森上来。"

  "好的,快一点。"

  "嗯,马上。"前田丽子挂上了电话。

  我开始了痛苦的等待。

  阳光被我拉下的窗帘遮挡,宿舍里已经一片昏暗。我躲在桌子下面,一动也不敢动,不时抬头看窗户,不时看手表。

  一分钟……两分钟……

  这该死的时间似乎变得很慢,看了几次表,才过了十分钟,我感到要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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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接着,我听到了林木森的声音:"林原,快开门。"

  谢天谢地,救兵终于到了。我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冲到门边,把门拧开。

  "怎么样,没事吧?"林木森问。




  "没事。"

  "丽子说你见到了池田奈美?"

  "是,就在阅览室里。她正站在窗子边监视我。"

  林原皱了皱眉头,走到窗前,掀开窗帘的一角向"钟楼"望去。我依旧站在门边,注视着他,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起来。

  "唰"地一下,林木森把窗帘放下,转过身子几步冲到门前,拉着我的手说了两个字:"快走。"

  我跟着林木森跑到宿舍楼下,前田丽子正在门外等着我们。

  "怎么样?"前田丽子问。

  "在阅览室,快走!"林木森一边朝着"钟楼"跑一边回答。

  前田丽子紧追着跑去。

  我们飞快冲进"钟楼",直奔顶层的阅览室。

  因为是周末,阅览室的门紧紧地锁着,我们被隔在门外。林木森发疯一样地推门,试图破门而入,前田丽子一把拉住了他。

  "她就在里面。"林木森挣脱了前田丽子准备再次撞门。

  "冷静点,如果门撞坏了,学院方面追究责任可不是闹着玩的。"前田丽子说。

  "那怎么办?"

  前田丽子回头问我:"林原,学生会里谁有阅览室的钥匙?"

  我想了想,说:"好像只有我们社团部的王思悦有钥匙。"

  前田丽子高兴起来,"那就好办了,你可以叫她来开门。"

  "好。"我转身下楼,去找公用电话。

  很幸运,王思悦在宿舍。很快她就赶来打开了阅览室的门。林木森和前田丽子立刻冲进去,四处搜寻。

  "怎么了?你们在找什么东西啊?"王思悦不解地问。

  "没什么,这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别多问,也别告诉别人,好吗?"我对她说。

  王思悦想了想,点头,"好,那我就不多问了。"于是我和她在门外等着。

  大约十分钟左右,前田丽子和林木森出来了,不约而同地对我摇了摇头。

  我转身对王思悦说:"好了,你把门锁上先回去吧,谢谢啊。"

  打发走了王思悦,我立刻问前田丽子和林木森:"没有找到?"

  "是的。"前田丽子说。

  我又问林木森:"你也看到她了?"

  林木森点了点头,"是的。可现在没有找到任何东西。林原,你最近尽量不要在这附近出现,也尽量不要站在你的窗子边,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先走吧,这个地方让我觉得不安。"前田丽子说完,往楼下走去。我和林木森回头望了一眼阅览室,也跟着下了楼。

  来到楼下,前田丽子对我说:"刚才发生的事,我要和降灵会的其他会员商讨,你先回去吧,晚点我们再联系。还有,记得刚才林木森给你的那些忠告。"

  "是,我知道了。"

  和他们分手后,我并没有回宿舍。其他人都去打篮球了,我不想一个人呆在那里,也不敢。我远远地避开"钟楼",在校园中最吵闹的地方游荡。

  "为什么'她'会找上我?为什么'她'要在暗处窥视我?难道和这事有关系的人,都将成为'她'的猎物吗?"我心里想。

  我不知道这个已经死去两年的池田奈美,下次又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我面前,不过我有预感,她很快就会找上我。

  就这样,我在校园中最热闹的地方游荡了一天,直到黄昏,估计林渡雨他们应该都回去了,才敢回宿舍。

  正如我估计的那样,他们三个都在,我松了一口气,一下子倒在床上。林渡雨他们问我这一天去了哪,我随便敷衍了几句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夜已深了,窗外响着噼里啪啦的雨声,又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风很大,雨点随着风吹进了窗子。我从床上爬起来,去关窗户。一道闪电划过,我看见了沉寂在雨夜中的那幢"钟楼"。紧接着,传来了沉闷的钟声。

  一,二,三……十一,十二。

  又是十二下,一切和那天夜里的梦一样,然后,我又一次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召唤。

  我关上窗户,轻轻走到门前,拿起了挂在那儿的雨披,之后我又来到床前,从床底下拿出一条已经破旧的床单,轻轻打开了门走了出去,又轻轻把门关上。我知道这时宿舍楼的大门已经被锁上,所以直接来到二楼的厕所。

  一系列的动作都似乎经过了排练,非常地熟悉,打开厕所的窗户,我爬上了窗台。我不知道这窗子外边是否有一条钢筋,但因为那场噩梦,我不敢直接跃过那条深沟跳到对面的堡坎上。我双手抓着铁栅栏,低头往下看了看,这时,又划过一道闪电,我立时一惊,伴随着那道闪电,我似乎又看见一个人影在那堡坎下闪现。

  怎么一切都和昨晚的梦一样?巧合?幻觉?一定是幻觉,对,是幻觉。我闭了一下眼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断告诉自己,是昨天的噩梦让自己受到了影响,刚才一定是幻觉。

  这样的自我调节果然很奏效,很快我就冷静了下来,接着我把床单绑在铁栅栏上,准备顺着它下到堡坎和宿舍楼中间的那条深沟中,从那走出去。我知道顺着楼的外墙往右走,转过拐角就能到达通往"钟楼"的小径,那条小径在那儿正好有个向下倾斜的斜坡,高度不过半米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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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披上了雨披,检查了床单是否结实,然后拉着床单,慢慢顺着铁栅栏断裂处的缝隙挪出去。我顺着墙壁一点点往下降,就在这时,夜空中又划过一道闪电,我又看到了梦中的一幕:一个白衣女人,长长的头发一直披到背上,刹那间就转入了楼墙的拐角。

  梦中的情景不变地重现在我眼前,极度的惊恐让我不敢继续下降,我试图拉着手中的床单爬回去,可是,"啪"的一声,床单被撕裂了,我往3米多深的沟坠下去,然后一阵撕心裂


肺的剧痛从腋下传来。

  惊恐中我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床上,窗外阳光明媚,不时传来鸟儿的歌唱。我的第一反应是看我的肩膀。没有任何的伤痕。接着,徐志飞又从门外走进来,又是和昨天早上一样的问候,然后又告诉我今天是周末,他要去打篮球。一切都在重复着昨天。徐志飞走出去后,我又一次走到床前,去看"钟楼"的那排窗户,又看到了昨天早上的一幕:一个人影在窗户后面晃了一下,两只手抓住了窗框,然后,一个被长长的头发遮住脸的脑袋出现在窗子后面。

  我一把拉下窗帘,发疯似地趴在地上,爬到桌子下面,给前田丽子大打电话。

  "她又出现了,又在阅览室里出现了!"

  前田丽子似乎没弄明白我在说什么,"谁出现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说:"池田奈美!池田奈美又出现在那窗子后面,她在监视我!"

  "什么?池田奈美?"我听出前田丽子很惊讶。

  "怎么,你忘了吗?昨天林木森也看见了。"

  "林木森?昨天他和你在一起吗?"

  "你不记得了?昨天我们一起去过阅览室!"我不明白前田丽子为什么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一切。

  "林原君,你怎么了?昨天我们并没有见面啊?"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快要发疯了。

  "林原君,你冷静点,我马上就来,你在楼下等我。"

  "不,我不能站起来!她在阅览室的窗子里看着我!你叫林木森上来接我!"

  "林原君,你镇定点,我们马上过来。"前田丽子挂上了电话。

  又是一段在桌子底下的痛苦等待,大约过了十分钟,电话又响了,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语速很慢:"林原君,好玩吗?"

  那不是前田丽子的声音!

  "你是谁?"我问。

  话筒里传来一阵恐怖的笑声:"哈哈哈,我看见了你,你也看见了我,你躲不掉的,你躲不掉的。"

  那恐怖的声音犹如钢针刺在我心里,我扔掉了手中的话筒,把电话踢到一边,从桌子下爬出来,跑到床前拉开窗帘,向阅览室的窗户望去。

  她披着头发,长发遮着整张脸,斜站在窗边,正朝着我看。

  我彻底崩溃了,发疯般跑出了宿舍,飞奔下楼。由于过度的惊恐,我从楼梯上重重地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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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研究会

当我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还躺在自己床上,阳光正射在我床头。我无力地挣扎着坐起来,这时候,宿舍的门被打开了,徐志飞走进来。

  天啊,又是一样的画面,我明白了,我还沉迷在这个可怕的噩梦之中。




  "怎么了?"徐志飞也重复着问我的话。

  我没有回答,我瞪大着眼睛歪着头看他。我开始主动地改变这噩梦的发展线路。

  徐志飞突然不说话了,瞪着我,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噩梦!"我说了两个字。

  "噩梦?你做噩梦了?"徐志飞的脸上瞬间又恢复了刚才那正常的神情。

  我冷笑了一下,说:"这就是噩梦,"我用指了指周围,然后又指了指我和他,"我们组成了一个噩梦。"

  徐志飞迟疑了一下,走到我的床边问:"林原,你在说什么呢?我不明白。"

  我又冷笑,"你不是徐志飞。"

  "别傻了,你是不是睡觉睡迷糊了?我怎么不是徐志飞?"

  "你根本不存在,你只不过是个虚幻的精神产物,是我梦里的一个角色而已。"我冷冷地说。

  徐志飞突然面无表情,双手慢慢地垂下,腰微微向下弯曲,直到手掌耷拉到膝盖,他埋下了头,用一种异样的声音说:"林原,你的意志真强,在梦中居然也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过……"

  "不过怎么样?"

  徐志飞的嘴角掠过一丝怪异的微笑,然后他一步步靠近我,"不过,你还是走不出这噩梦,永远也走不出去,哈哈哈哈哈。"笑声是如此恐怖,开始还是他的声音,逐渐变成了男女混声,最后,男声被女声彻底压住。

  我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徐志飞的身体变得飘忽不定,他的头发越来越长,身体突然扭曲。然后,出现在我面前的,又是那个被长发遮着脸的、已经死去两年的池田奈美!

  "……池田奈美。"我的声音开始颤抖。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她的双手--那简直可以称作是爪子--卡在我的脖子上。那一刹那,我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从脖子传遍全身,接着一阵刺痛,她的指甲没入了我的咽喉。一股热流从喉头涌出,鲜血从我口中喷了出来。

  她继续发出那阴森恐怖的笑声:"你改变不了你的梦,你控制不了你的梦,来吧,做我的同伴吧。"

  眼前的一切在逐渐变黑,我觉得我的身体正慢慢变冷,力气正一点一滴地消失。

  我必须挣脱这魔鬼的利爪,我不能死去。强烈的求生欲望让我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抬起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地往外拉。可是,无论我怎么使劲,也挣脱不了。情急之下,我摸到了床头的烟灰缸,奋力砸向她的头部。

  "砰"的一声闷响,烟灰缸重重地落在她头上,她也把我推倒在床,我的头重重地敲在床头,疼痛中我睁开双眼。

  我摸了摸脑后,那儿被撞起一个大包,再看了看床前,只见徐志飞双手捂头蹲在地上,血顺着指缝渗出来。紧接着,林渡雨和赵军冲过来扶起了他。林渡雨惊讶地瞪着我,叫道:"林原,你干什么!"

  我没有说话,双手抱着头,只觉得脑袋疼得要炸裂。

  "先送徐志飞去医务室!"赵军喊道,随后他们扶着徐志飞出去了。

  我慢慢从床上站起来,看着四周,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在梦中,我的第一反映就是走到窗前看阅览室的那扇窗户--池田奈美的鬼魂监视我的窗户。

  我盯了它很久,那个披着头发的鬼魂并没有再次出现。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坐回床边。

  PART 2.

  惊魂未定的我点燃一支烟大口大口地吸起来。"我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已经醒来?"由于每次梦境都会有一点点地不同,而且按照时间的顺序,这种变化逐渐提前,我现在已经无法判断。

  我不停地抽烟,又猛烈地咳嗽起来。赵军和林渡雨走了进来。

  林渡雨劈头就问:"林原,你搞什么,下这么重的手?徐志飞不过是看你在床上挣扎,满脸是汗,怕你在做噩梦,过去喊醒你,你怎么下手这么重,把人家头都打破了?"

  我把烟头丢在地上,用力踩熄,双手抱着头,喃喃道:"噩梦,可怕的噩梦,我不是有意要咂他的,只是他在梦里突然……"

  "突然怎么?"

  "他突然变成了那个女人,双手掐着我的脖子!"

  林渡雨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最近压力太大了,难免做噩梦。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点了点头,躺在床上。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赵军突然开了口:"林渡雨,你们前几天是不是去过那片树林?"

  林渡雨点了点头,"是。"

  赵军好像有点生气,"我不是早告诉你和徐志飞不要去那个地方,甚至连靠近都最好不要,你们为什么不听?"

  林渡雨说:"是,本来我们也并不想卷入这件事,可你没看到林原现在这样子吗?难道作为朋友我们不该帮助他吗?"

  赵军看了我一眼,开始踱来踱去,并且破天荒地点起了一支烟,显得很烦躁,"总之,你们最好别踏入那片禁地。"他扔下烟头,径直走出了宿舍。

  林渡雨坐在我床头,"你准备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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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头望了望窗外,古老的钟楼在阳光下闪耀着邪恶的光芒,于是我斩钉截铁地说:"今天晚上,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林渡雨点了点头,"好,我和你一起去。我和你一样想知道里面到底锁着什么样的秘密,不过今天我们的行动最好晚一点,别又像上次那样被降灵会阻止。还有,我们最好直接去那儿,不要回宿舍,免得被赵军发现。"




  我看了看林渡雨,又回头望窗外,"不能让他有一点怀疑,我们需要一个完美的理由,这事就交给你了,今天晚上也许有暴雨,我们子夜十二点出发。"说完我站了起来。

  林渡雨惊讶地看着我,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为自己突然的变化而惊讶,在这一刹那,我都觉得我不是以前的我了。

  "你放心好了,我会找到很好的理由让赵军不怀疑我们,我现在就去办,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PART 3.

  晚自习的时候,林渡雨坐到了我旁边,塞给我一张纸条。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下了自习叫上徐志飞去游戏机室。"

  我没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他一向行事机警慎重,我就没多问。

  铃声响了,我收拾起书,林渡雨也站了起来,故意大声对我说:"林原,去不去玩会儿游戏,生化危机2不错啊!"

  我看了看四周,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正在演戏的演员,于是配合着他点了点头,"好啊,一代我玩过,是不错,二代不知道怎么样。对了,叫上徐志飞,他也很喜欢这种AVG游戏。"

  徐志飞似乎事先就知道了一切,马上从后排跑来,一脸兴奋,"好啊好啊,反正明天上午没课,今天通宵好啦。"

  "赵军,要不要一起,我们宿舍的四个人好久没一起出去玩过了。"林渡雨故意叫了赵军,其实大家都知道他对游戏根本没什么兴趣,肯定不会去。现在我才明白林渡雨的用意,他的确找到了避开赵军的很好借口。

  一切如同所料,赵军自己回了宿舍,我们三个在学校外面晃了一圈,然后向那片禁地出发。

  "先去钟楼,避开熟人,十二点熄灯后我们再行动。"林渡雨把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

  PART 4.

  "当--当……"古老的大钟不多不少敲了十二下--子夜十二点。

  我从楼梯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然后去推身边的林渡雨和徐志飞,他们两个已经睡着了。

  两人睁开惺忪的睡眼,徐志飞伸了个懒腰,然后从裤兜里摸出他的美工刀扬了扬,"走,开工。"

  我们三人在夜色的掩护下,窜到那神秘的铁门前。徐志飞二话不说把美工刀插进了大锁,然后把耳朵贴在锁上,我和林渡雨望风。

  大约一支烟工夫,"喀嗒"一声,锁开了。紧接着"咿呀"一声,铁门闪出一条缝。

  我紧紧捏着自己的拳头,浑身直冒冷汗。一切的谜底就快要揭开,我不知道现在的心情是恐惧还是兴奋,但我知道我正在发抖。

  林渡雨挥了挥手,"还等什么,走,进去!"说完去推铁门。

  "站住!"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一个黑影从钟楼那儿闪了出来。

  "赵、赵军?"徐志飞喊道。

  "是的,是我。"

  我看了看林渡雨,林渡雨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赵军已经跑到了我们面前。他看了看我们三人,说:"你们想找死吗?"

  "不想死,没人想死,可我已经受够了,我只知道如果找不出这事的答案,我真的会死!就算不死也要疯掉!"我朝着赵军大嚷起来。

  "是的,赵军,林原最近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我们不想看到他继续这样才插手。"林渡雨说。

  "干吗不让我们进去?难道你不想知道吗?你就一点都没有好奇心吗?"徐志飞说。

  赵军的眼睛在我们三个脸上扫视了一圈,然后仰起头,长叹了一口气,"我不想知道,不管是什么我都不想知道,我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恐惧,我不想再一次失去我的朋友。两年了,整整两年了,两年前我何尝不是和你们一样想知道这一连串离奇事件的答案?可是结果,我失去了我最要好的朋友!我在恐惧中度过了两年!你们知道这种感受吗?林原你受得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你的这些经历简直是微不足道。我本来应该大四了,就是因为好奇,参与调查这事,不仅没有找到答案,还被拖进了恐惧的旋涡!你们知道那两年我在哪儿吗?我在监狱!"

  PART 5.

  夜已深,可是我们宿舍的四个人没有一个睡得着。赵军竟然参与过这事的调查,而且一直守口如瓶,前田丽子也从未提到他,我想,她对赵军也不太了解。

  宿舍早已熄灯,我们四个依然围坐在桌子边。

  "我们已经答应你不再进入那片禁地,"徐志飞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吗?还有你为什么在监狱里呆了两年?"

  赵军点燃一支烟,他似乎和我一样,在思考问题和紧张的时候有吸烟的习惯。

  "因为我杀了人。"

  这话一出口,我们几人顿时愕然。

  赵军又猛吸一口烟,"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如果我真的杀了人,也不会这么快就从监狱里出来,这点你们都应该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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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渡雨道:"那,你究竟为什么会坐牢?"

  赵军的眼睛有点湿润,"两年前,我和我最好的朋友李晓飞,也就是以前社团部的部长,一起进入了那片树林。从孟丽失踪的事件发生后,降灵会就借机大肆宣扬他们的观点,制造恐慌,紧接着池田奈美在那片树林中莫名其妙地死去,然后又先后有两人在其中丧命。我和李晓飞一直认为这些离奇的死亡事件和降灵会有联系,于是在经过一番调查




  后,我们决定前往那片死亡禁地。那天午夜两点,我和李晓飞一起走进了树林,当来到树林深处时,李晓飞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发疯般地掐住我的脖子,还抽出兜里的水果刀向我的胸部猛刺。我拼命夺过刀,在反抗中,失手刺进了他的咽喉。"

  林渡雨叹了口气,"你就这样被当成杀人犯进了监狱,是吗?"

  赵军点了点头,然后捞起他的衣服,亮出胸口的疤痕。"林原,你还记得拘传你的那个警察吧?"

  "那个陈一铭?"

  "是的,要不是他,我现在可能还在坐冤狱。"

  我嗤了嗤鼻子,"他?我不觉得他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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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办事的一贯作风就是这样,其实他很清楚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从孟丽失踪事件开始,他就一直在调查。他了解的,比你我都多。"

  徐志飞有点激动,"是吗?既然他知道那么多,干嘛还要那样询问林原,似乎把他当成了色狼,搞得林原在学校里都抬不起头来。"

  赵军说:"也许他有他的原因。开始我被定为故意伤害罪,后来因为他插手这案子,我才被定为防卫过当。"

  "这么说来,"林渡雨说,"我们很多的疑问都可以去找陈一铭解决了?"

  "不,你们要明白一件事,今天我之所以说了这么多关于我的事,目的无非是一个,希望你们就此罢手。尤其是林原,你最好和前田丽子分道扬镳,以免将来泥足深陷。"

  徐志飞说:"难道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好朋友为什么突然要杀你?"

  "我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再看着有人死在那里。其实我当时就很清楚,那个突然想置我于死地的李晓飞,根本就不是李晓飞!"

  林渡雨皱了皱眉头,"不是?那会是谁?李晓飞又去哪儿了?"

  "林渡雨,我们都是一个宿舍的,我不希望我们大家有什么意外发生,不该知道的东西,最好不要知道。我之所以会遇到这种事,就是因为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我从凳子上站起来,拍了拍林渡雨和徐志飞的肩膀,"赵军说的不错,不该知道的东西,真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也不想把你们卷进来。这些天来,我已经深深体会到这种恐惧的滋味。所有的这一切,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徐志飞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那我们就不再继续调查下去了,不过,你也不要继续和前田丽子有来往,我们不希望你在这种恐惧中受煎熬。"

  我笑了笑,"我会的。"其实我自己知道,我根本做不到,因为我已经被卷得很深,正和社会上流行的一句话,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PART 6.

  平静中又过了一星期,我的心却无法平静。这一周什么都没有发生,却恰恰让我感到有种不祥的预兆。正如大战前的那种平静一样,平静的后面暗藏着杀机。

  夕阳从窗外照进教室,操场上传来着嬉戏之声,四处洋溢着国庆的喜悦。

  我独自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上,任夕阳的余辉洒在我身上。我喜欢这金色的光芒,柔和而温暖,在它的笼罩下,我会平静。

  就在这一片宁静中,教室里传来了高跟鞋的笃笃声,循声望去,我看见了孟娜。

  "为什么一个人坐在教室里,不和同学一起去玩?"她微笑着问我。

  我站起来,耸了耸肩膀,"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享受这美好的夕阳。"

  "那你愿意陪我出去走走么?外面的阳光更温暖。"

  我笑了,"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呢?你的邀请我求之不得。"

  金色的夕阳,浪漫的校园,心爱的人儿漫步在身旁,有什么比这更幸福呢?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我已完全沉浸在这浪漫的世界中。

  可是,为什么愉快的时光总是很短,就在我还沉浸在梦幻般的感受中,还不愿苏醒的时候,却发现我们无意中又来到了那扇黑铁门旁。

  它就像地狱的入口,在阳光下张着它恐怖的嘴脸。我在它面前停了下来。

  "怎么了?"孟娜似乎感觉到了我心情的变化。

  "这铁门后面到底锁着什么样的秘密?我真想去解开它。我真想去揭开那些迷雾,看看隐藏在恐怖后面的是什么。"我走过去,摸了摸沉重的铁锁。

  孟娜站在我身后,并没有跟着过来。"林原,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我依然凝视着那扇铁门,"什么事?"

  "不要再去寻找已经被尘封多年的秘密,不要再继续下去了,这铁门越来越让我感到不安。"孟娜望着黑铁门,神情突然变得异常紧张。

  我回过头来,吃惊地望着她,"你怎么了?"

  孟娜没有回答,依然木头一般看着那扇铁门,它就像宇宙中的黑洞,正在吸取她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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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娜!孟娜!"我在她眼前使劲地摇手,她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我失态了。"她说。

  我看着她的眼睛,"你似乎对这铁门有一种恐惧。"




  孟娜再次看过去,用一种异样的声音说:"是的,不仅仅因为我的姐姐在里面失踪,我每次经过这里,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隐约觉得,这片'禁地'似乎隐藏着一些与我有关秘密。"

  我楞了一下,问,"会是什么秘密呢?"

  孟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既熟悉又恐惧的感觉。"

  既熟悉又恐惧的感觉?我好奇地看着她,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女孩了解太少。

  PART 7.

  夕阳虽然美丽,但总是很快逝去。夜幕又降临了,校园中逐渐恢复了宁静。不知道为什么,前田丽子又一次知道了我和孟娜在一起,这个女人似乎有一双千里眼,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刚才她又打电话到我宿舍,警告我不要再与孟娜在一起。

  林渡雨和徐志飞又出去玩游戏机了,一般在这个时候他们肯定玩通宵。赵军总是很少在宿舍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默默地吸着烟,心里惦记着孟娜。她究竟为什么对那片禁地如此恐惧,我一直在猜想着这其中的原由。我想打个电话继续追问一下,又怕勾起她恐惧的记忆。

  正在犹豫和烦乱中,赵军回来了。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没有。"

  "不要骗我了,瞧你那表情就知道你有心事。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又发生了什么,早上你还好好的?"

  "有件事我想不通。"自从赵军阻拦我们进入那片禁地并说了他的故事,我对他信任了很多。

  "什么事?"

  "前田丽子为什么对我所做的一切似乎都了如指掌,第一次是我们准备进入校园的'禁地',很快被她阻止;今天我和孟娜去散步,又被她知道了。"

  赵军的脸色变了,"不管是前田丽子还是孟娜,我想你最好都不要接近,尤其是孟娜,我知道你很喜欢她,但我可以告诉你,她很危险,因为孟丽是她姐姐。"

  "你们为什么都认为她危险?"

  "'你们'?还有谁这么对你说过?"赵军似乎有点紧张。

  "前田丽子。"

  赵军埋着脑袋在宿舍里踱了两圈,然后拍我的肩膀,"好了,只要你听我的,不要继续追查,不要和有关的人接触,你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要多想了,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嗯。"我无奈地点点头。这不过是敷衍,那种想知道答案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好了,早点睡吧,我今天约了以前的同学出去,晚上就不回来了。"赵军边说边从他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准备离开。

  "等等。"

  "还有事么?"

  "我想问你点关于降灵会的事。"

  赵军皱了皱眉头,"为什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我不是说了吗,忘掉那些事。"

  "但是前田丽子会来找我,"我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就像军训刚结束的那个时候,就是她来找到我的。"

  "嗯,说的也是,这样吧,明天我再告诉你,我要先出去了,人家还在等我。"

  "哦,好吧。那就明天吧。"

  PART 8.

  下午两点,赵军才睡醒,昨夜他一定熬了个通宵。

  "你终于醒了。"

  赵军揉了揉眼睛,"是啊,昨天又被灌了一晚上。"

  "呵呵,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睡醒,"我看了看表,"5个小时了。"

  "是么?什么事那么重要啊?"

  "那么快就忘了?关于降灵会的事。"

  "降灵会"这三个字像带着刺一样,赵军迷糊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你等我一下,我先去刷牙,一会儿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着他翻身下床。

  下午3点50分,在赵军的带领下来到了院团委的办公室。

  自从那晚胡晓莉在这里吓晕,灵敏变得精神失常,我就再也没回过这间办公室,很无奈,被免除职务后到现在依然没有恢复。

  "你带我来做什么?我以前天天都来这儿。"我问。

  "我知道。我只是来拿另一间办公室的钥匙。"赵军一边说一边掏出钥匙,打开团委办公室的门。

  "你怎么会有这间办公室的钥匙?"

  "呵呵,我就猜你要这么问,我是心理研究会的副会长。"

  "心理研究会?奇怪,我怎么不知道社团部下面有这么个团体?"

  "那个不属于你们社团部,不是学生会的组织,是一个科研组织,由教授参加的。"赵军一边说一边打开办公室的壁柜,从里面拿出了一把钥匙。

  顺着楼梯来到这楼的底层,在一个并不明显的角落里,挂着一块"心理研究会"的牌子,赵军打开门,我跟着他走进去。

  "奇怪,我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到这儿呢?"

  "这间办公室本来就不明显,很多人其实也不知道。"

  "干吗要搞得这么神秘?"

  "当然要隐秘,这里有很多患者心理治疗的记录,是不能外泄的。"

  办公室约有100多平方米,四周摆满了高高的档案柜。赵军很熟悉地走到右边墙角的档案柜边,拧开了密码锁,拿出一个陈旧的档案袋。

  "这里面是有关降灵会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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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伸手去接,赵军又把档案袋抽回去,"你要保证不能泄露,这里有病人的隐私。如果不是你处境特殊,我根本不该给你看。"

  "好,我发誓我不会对外泄露半点。"说完我迫不及待地把档案袋抢了过来。

  "你就在这里慢慢看,我要赶个报告。"




  "好,你忙你的。"我一头扎进那堆档案。

  看了一会,我发现其实全是病历档案,我正觉得被赵军戏弄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突然跃入眼帘--池田奈美。

  姓名:池田奈美性别:女年龄:22

  病症:重度妄想症

  治疗时间:1995年3月18日

  治疗记录:

  "最近还经常被她困绕吗?"

  池田奈美:"是的。"

  "什么时候的事?"

  池田奈美:"六天前。"

  "在什么地方见到她的?依然是那片树林吗?"

  池田奈美:"不,不是,这次是在图书馆里。"

  "说下这次的经过吧。"

  池田奈美:"那天晚上我在阅览室里查资料准备我的论文,就在熄灯前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声音,像是椅子被拖动的声音,我转过头去,看见她的身影在书架间一晃而过。"

  "然后呢?接下来你做了些什么?"

  池田奈美:"惊恐,本来我想过去看个究竟的,但这个时候熄灯了。"

  "所以你就离开了,因为黑暗带给你恐惧。"

  池田奈美:"是的。"

  "你知道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池田奈美:"知道,正因为我清楚她已经死了,所以我才害怕。"

  "你也应该知道死去的人是不会再回来的。"

  池田奈美:"不,如果这个人走的时候带着怨恨。"

  "这不过是古老的迷信。"

  池田奈美:"不。当人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如果他带着怨恨,就会积聚能量,在死去的一刹那释放出来。"

  "于是就变成了鬼魂?"

  池田奈美:"是的。"

  "这种说法是没有科学依据的,你是学医的,应该很明白。"

  池田奈美:"我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理论,可是我亲眼见到了。"

  "说说你的理论。"

  池田奈美:"很久以前我就听说,人死的时候体重会在一瞬间减轻27克。"

  "你认为这就是灵魂的载体?"

  池田奈美:"是的,在这几年去医院的实践中,我自己也观测过。的确有这微妙的变化。"

  "人死的时候,身体中的气会溢出来,这是很正常的,如果你认为这是灵魂,那么作为意识的载体又是什么呢?又是什么操纵着这些气呢?根本没有载体,那不过是你对这个问题没有深入了解的结果。"

  池田奈美:"但是我却真切地看到了,这让我不得不相信。"

  "还有其他人见过到过吗?"

  池田奈美:"没有。"

  "其实那只是你自己的心理暗示。你对她的死抱有歉疚,这个心理阴影就时常折磨着你,再加上你受那些奇谈怪论的影响,你就看到了她。其实这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池田奈美:"是的,你说的也有道理。"

  "首先你要做的就是忘记那些事,她的死其实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但是死亡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并不是你的过错。那不过是她的承受能力比较差。"

  池田奈美:"可如果当时我愿意放弃……"

  "这种追求是正常的,而且就算你放弃了,她也不一定得到啊,你说是吗?"

  池田奈美:"是的。"

  "所以最终的因素还是你的内疚。"

  池田奈美:"是的。"

  "好了,尽量忘记它,我给你开点镇定类的药物,睡眠不好和心绪烦乱是很容易产生幻觉的。"

  1995年3月18日

  刘建民

  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我实在没想到池田奈美原来有妄想症,更没有想到,原来在孟丽事件发生之前,这个校园里便已经笼罩了阴云。如果池田奈美是因为妄想症而产生了幻觉,见到了鬼魂,那我呢?我见到的那个池田奈美--难道也是因为我得了妄想症?不可能的,这事那样的真切,我亲眼见到的,还有那恐怖的歌谣,我亲耳听见到;更还有,胡晓莉的昏迷和灵敏的失常,不可能这么多人都得了妄想症,不可能这么多人同时产生了幻觉!

  我迫不及待要找到下文,遗憾的是,除了这张治疗记录,再也找不到有价值的东西。

  "终于写完了。"赵军丢下笔伸了个懒腰。

  "赵军,为什么只有一份记录?"我迫不及待地问。

  "被偷了,池田奈美的资料在那次一起被偷走了。"

  "那这份是怎么保留下来的?"

  "刘教授那天做完记录后顺手将它带回家了。第二天晚上就发生了盗窃案,丢失了不少病例记录。"

  "就是落款上的那个刘建民?"

  "是的。"

  "我可不可以见见他?有些事情想向他请教。"

  赵军摇了摇头道:"你见不到他,他已经去世了。"

  "什么?死了?"我"呼"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别紧张,他是心血管爆裂去世的,和这些事件没有关系,他写这病例的时候都70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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