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地上。"我说。

  手电的光束移到了地面,果然,在书架移开的位置,有一个洞,刚好能容纳一人出入,一排木制的楼梯向下延伸。

  "找到了!"林渡雨有点兴奋。

  "下面你准备怎么做?"我望着那黑黑的洞口,心里有点发怵。

  "当然是下去,你难道不想弄清楚吗?"林渡雨开始查看楼梯。

  "要不要明天多叫些人来?"

  林渡雨蹲下去,用手电往洞里照,"那个女人一定是从这里进去的,如果我们现在追过去,也许能找到她。我一定要把这个装神弄鬼的婊子好好修理一通!"

  "嗯,这样也好,明天再来可能就晚了。"

  林渡雨向我挥了挥手,"你过来看看。"

  我接过手电往洞里照,林渡雨说:"这楼梯很窄,蜿蜒而下,暗道一定在'钟楼'的夹层里,可能是通到地底下。"

  正如林渡雨所猜测的那样,这楼梯成S形向下延伸,看不到底。我问:"为什么通往地底的暗道要设在楼顶,这不是有点多此一举吗?"

  "掩人耳目,正是这种违反常规逻辑的设计,才让大家从来没有怀疑过,也没有发现这座大楼的秘密。别管这么多了,我们下去吧。"他从我手中抢过了电筒,走下楼梯。

  PART 9.

  林渡雨打着手电走在前面,我紧随其后,顺着这螺旋型的楼梯一步一步往下走。楼梯没有扶手,又陡又窄,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刚走下十多级,头顶上忽然"哗啦"一声,那书柜又自动合上了。

  "糟了,入口被封了。"林渡雨转过身,用手电在天花板上照了一圈,可是没有发现任何机关。

  "不可能没有机关,那个女人是怎么出去的呢?"林渡雨不死心,继续找。

  "也许出口是另外一条,这仅仅是进来的路。"我说。

  "你怎么确定出口只有一条?"

  "既然把地下室的入口设在房子的顶楼,为什么进来的路就非得是出去的路?"

  "有道理。不管那么多了,我们继续往下走吧。"

  昏暗的光柱照着黑暗的楼道,我们转了不知多少圈,终于走到了最后一级台阶。

  "'钟楼'只有三层,我们却好像下到了六层。"林渡雨说着,往上照。

  我抬起头来望,曲折的楼梯现在看上去就像一个蜘蛛网。

  一个阴冷黑暗、约莫六平方米的空间,散发着霉味,犹如一个牢笼。

  "有没有找到通道?"我皱了皱鼻子,实在受不了那种味。

  林渡雨和我找起来,可是,这个空间好像没有出路。

  "看来我们要困在这里了。"我不急起来。

  "如果真的没有出路,我们该遇到那个女人了。"林渡雨在地上找起来。没过一会儿,他喊起来:

  "林原,快看!"

  果然,地上有血迹。

  "一定有出路!应该有另一个机关!"他非常肯定地说。

  "可是机关会在哪儿呢?地板和墙全是青石,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林渡雨想了一会儿,突然把我拉到楼梯前,关上手电。

  "你关手电干什么?"我极其不安。

  "我突然有两个疑问。第一,那个女人并没有带任何照明工具,她是怎么下来的?楼梯很窄,我们打着手电也走得很慢,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她在黑暗中是怎么下来的?第二,就算她是摸着下来的,在黑暗中又怎么辨别方向,准确触动机关?"

  "是的,这里伸手不见五指,转上一圈就会迷失方向,要找到一个小小的机关,除非……"

  "除非机关就在正对面的墙上!"林渡雨拉着我向前。

  果然,墙上的一块青石可以推动,我推开它,头顶就传来"轰隆"的一声。

  林渡雨打开手电,对我说:"看来我的运气不错,居然又猜对了。"

  但是我不这么认为,"等等,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血迹却在这里,还有,我突然想起,我们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血迹!"

  PART 10.

  林渡雨又一次仔细地查看了地上的血迹,然后爬上楼梯。我紧随着他,一边走一边数台阶。

  "一、二、三……"爬了大约三十级左右,我们在紧靠楼梯的那一边墙上发现了一个黑洞。

  "原来在这儿!果然设计得精致,要不是看到了那滩血迹,我们就出不去了。"林渡雨举起手电,朝洞里照去。

  "渡雨,我们下来的时候楼梯上没有一点血迹,那下面的血迹是怎么来的你想过没有?总不可能是她直接跳下去的吧。"我对那地上的血迹有点疑惑。

  林渡雨似乎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那个墙洞引起了他很大的兴趣。"快看,林原,果然这是一条暗道,你猜它会通到哪儿?"

  我摇了摇头。笼罩在黑暗里的那条通道,正不断地冒出阴冷的寒气,就像地狱的入口,通往冰冷的阿格龙河的渡口。

  "走吧,我们没有选择,出口已经被封死了。"林渡雨迈了进去。

  大约走了六、七米,通道突然一个拐了个九十度,路面又向下形成一个斜坡,伸向黑暗深处。

  "你猜我们在'钟楼'的什么位置?"林渡雨似乎并不害怕。不,也许他和我一样害怕,所以不停地说话来减轻恐惧。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方法,我也和他交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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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下来时,我们大概走了六十多级台阶,现在,又往上走了三十多级,我想,应该是在一楼的位置吧。"

  林渡雨说:"嗯,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我们正在走下坡。"

  "你猜它会通到哪儿?"

  "你说呢?也许我们想的都一样?"

  "校园的那片禁地!"我和林渡雨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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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那句话,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你紧张吗?"林渡雨问。

  "紧张?没有。"我说。

  "不要骗我了。我也很紧张,但也很兴奋,终于可以进入那个神秘的地方了,一切的秘密都将揭开,你不兴奋吗?"

  "是的,也许就要水落石出,可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林渡雨似乎对我这种突然的变化感到吃惊,停下了前进的步伐,"不要胡思乱想,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轻点,我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那是你的错觉,你害怕了,就会产生这种错觉。"林渡雨轻声说。

  也许真是错觉,可我的确有种奇怪的感觉--有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我们的一举一动。是的,这种感觉很熟悉,最早是在阅览室等前田丽子时,突然停电,我有过这种感觉,后来在团委办公室的楼道里,我又产生了这种感觉,在这种感觉之后,是那个披长头发的女鬼出现。现在,又是这样。

  除了手电那微弱的光芒,四周一片漆黑,我抢过手电,向身后照去。

  光芒所过之处,除了厚厚的青石墙,一无所有。

  "别太紧张了,"林渡雨说,"那真是你的错觉。那个恐怖的影像毒害你太深了,

  我很理解你的感受。"

  我把手电筒还给林渡雨,"不,你不会理解。"

  林渡雨继续迈开他的步伐,"我明白,我也经历过,也一度被那个影像折磨。前段时间我是不是很反常?我想你一定注意到了。"

  "你也见到那个影像了?"我不明白他已经停止调查了,那个东西为什么还会找上他,我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林原,我问你,幽灵会流血吗?"林渡雨突然问。

  "你是说……"

  "我今天在阅览室里碰到了她,她就是那个可怕的影像,我怕极了,掀翻了桌椅,拿手电砸她,结果呢,她受了伤,流了血!要不是她的血迹,我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血说明什么?她不是鬼,是人!"

  "可是……"我还想说些什么,突然间说不出来了。不经意间,我发现天花板上有一团黑色的影子,它晃了一下,消失在黑暗中。

  它好像是头发!

  "渡雨,我……我……"我停下了脚步。

  他回过身来,"怎么了?"

  我不敢说话,也不敢再抬头看,只用手指了指头顶。

  林渡雨顺着我的手,把手电照过去。

  "你看见什么了呀到底?什么都没有。我说你别太紧张了。"

  我再次仰起头来,的确,上面什么也没有。

  难道真是错觉!不,不可能是错觉,我相信我的眼睛,我的确见到一团黑色的头发在那儿晃!

  林渡雨拍了拍我的肩膀,"快走吧,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可也没办法帮你解脱,那就快点赶路,从这儿出去,你就不会自己吓自己了。"

  ……

  这黑暗的通道不知要走多久才能到头,随着不断往下倾斜,地面渐渐变得湿滑,周围的青石渗出水来,滴答在地上,伴着我和林渡雨的脚步声,好像安魂曲。阴冷潮湿的空气中,不时传出一股股难闻的气味,我知道那是一种腐烂的味道,在这黑暗的寂静中,更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氛围。通道顶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几乎碰到了我们的头。通道也越来越窄,渐渐几乎只能容一人通过了,我那不安的心情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我总觉得有什么在跟着我们,我正要告诉前面的林渡雨,他停了下来。

  "林原,你看,前面有岔道。"

  我把头凑到他肩膀上,顺着他手指看去,在狭窄的通道前面,有一条三岔路口。

  "我们应该走哪边?"我问。

  "我也不知道,你认为应该走哪条路呢?"

  "嗯,等我想一想。"

  我的话音刚落,先前那种奇怪的感觉又从心底深起--背后似乎有人。

  "渡雨,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我不敢回头。

  林渡雨显然没有明白我指的是什么,"哦?你认为这个岔道有问题?"

  "不是……"我话还没说完,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古怪的"嘎嘎"声,它似乎就在我的脑后,接着,我的脖子痒痒的,像被什么东西挠着,然后,那东西伸到了我脖子里,毛茸茸的东西!

  林渡雨显然也听到了这怪声,几乎和我同时转过了身子,一瞬间,电筒的光芒照出了恐怖的一幕!

  PART 2.

  回首之处,只见一团黑黑的长发正慢慢地从通道顶的空洞里倒垂下来,紧接着,露出了一个额头。

  "渡……渡雨,难道这……这真是错觉?"

  林渡雨没有话,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向后拉。

  "你这个臭婊子到现在还装神弄鬼,有种你下来!"他用手电照着那半个额头。

  "唰"的一声,两只手从头发里垂下来,它们僵直苍白,细长的指甲上涂着鲜红的指甲油,像鲜血一样。林渡雨本能地退了几步,他也被吓着了。

  那"嘎嘎"声又响起来了,人头慢慢从洞里露了出来,那是一张死灰的女人的脸,一双瞪圆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从张大的嘴巴里传出恐怖的"嘎嘎"声。

  林渡雨抄起手电筒砸过去,但那人头突然下降,大半个身子又随着掉了下来,像秋千一样荡来荡去,把林渡雨撞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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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渡雨。"我喊着林渡雨的名字,不知所措。

  林渡雨坐在地上,吓傻了。

  那个身子倒挂在空中,来回晃荡着,那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我们俩。就这样僵持了一分钟。

  "渡……渡雨,我们怎么办?"我回头看那个三岔路口,想跑,却站不起来。

  林渡雨稍稍镇定了一下,慢慢爬起来。"这不就是一具尸体吗,那人拿出来吓唬我们的。走吧。"说着,将我拉起来。

  我真希望像他所说的那样,这只是一具尸体。虽然平时都害怕尸体,现在我却宁愿,她只是一具尸体。

  就在我们走向那三岔路口时,那"嘎嘎"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声音不是从"尸体"嘴里发出的,是从那三岔路口传来的!

  林渡雨唰地转过身去,把手电直射向三岔路口的天花板,就在此时,我的小腿传来一丝冰凉的感觉,接着一股热热的粘粘的液体顺着小腿流下来。我低头看,袜子已经被染红了。然后,小腿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那具"女尸"还在不停地晃动着,和刚才没什么两样。两只眼睛依然死死地瞪着我,突然,我发现她的嘴角在动,露出一丝邪恶的微笑。

  "林原,快,快跑!"林渡雨不知为什么突然惊慌起来。那"嘎嘎"声逐渐大起来,我回头望,只见从三岔路口的左边和右边,同时垂下了一团乌黑的长发,和刚才一样,又露出两张死灰脸。

  "我在现实中看到了另一个我,一个与我一样的我!"我突然想起了孟丽的遗书。我还没来得及害怕,那两具"尸体"也和刚才一样,沉下来,倒悬在空中,荡秋千。

  "哼哼--"一阵刺耳的冷笑,从三具"女尸"喉咙里同时发出,回荡在阴森黑暗的通道中。然后"啪啦"一下,她们同时落在地上,慢慢地朝我们爬过来!

  "快跑!林原!"林渡雨大叫起来。

  血早已浸透了我的裤脚,地上已汇集了一滩血迹。我顾不上剧烈的疼痛,跟着林渡雨朝中间的路飞奔而去。

  PART 3.

  血顺着脚脖子,不住地淌下,我每迈一步,都感到剧烈的疼痛。林渡雨似乎没有发现我的腿受伤,他在前面狂奔着,经过曲折的通道,几个转弯,便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他带走了手电,现在一丝光线也没有,我被笼罩在彻底的黑暗中。由于刚才狂奔,我的血不但没有止住,反而越流越多。我不敢停下来休息,那三具"女尸"是否就在身后追赶,我不敢去想,也不敢回头看。其实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像瞎子一样摸着墙壁一瘸一

  拐地向前走。

  有人说:"人类恐惧的根源是黑暗和死亡。"现在我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黑暗中,你看不到周围的一切,又被死亡的威胁笼罩着,当二者合而为一时,听觉就会变得灵敏起来,因为这时只有通过听觉来捕获外界的信息,逃避身边的危险。此时,我甚至能听到从青石上渗出的水滴落在地上的声响。

  在黑暗中,一切时间概念都已丧失,即使短短的几分钟,也让你感觉到像几个小时一样漫长。这黑暗的通道不知会通向地下何处,那斜坡丝毫没有变平或向上的趋势,我就这样一直不停地往下走,往下走。

  我的身子发起冷来,听觉也迟钝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异常困难。一定是失血过多引起的,我需要停下来处理伤口。就在这时,我的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子向前倒去。是台阶,石质的台阶。有台阶就说明,出口不远了,我慢慢爬起来,坐在台阶上,撕开衣襟,准备包扎脚上的伤口,可就在这时,黑暗中又传来"嘎嘎" 声!

  那三具"尸体"一定是顺着血腥的味道追过来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奋力站起来,艰难地顺着台阶向上爬。

  在这死亡的追逐游戏中,当我的头被重重撞到那青石的盖板上时,我明白自己已走到了台阶的尽头。我用力推开头顶的青石,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袭来,月光透过洞口射了进来!

  是的,出口!出口就在眼前!

  周围是半人高的草丛,将通道自然地掩饰着。

  我不假思索地爬了出去,盖上了那块青石盖板,坐在上面,我要靠体重压住它,不让那三具"尸体"上来。很块,那块石板震动起来,下面有人想出来。

  "是那三具'尸体',是的,一定是它们。"我用力压住石板。

  几分钟以后,震动停止了,过了很久也没有任何反应。我的心逐渐平静下来,这时我才有时间去包扎腿上那不知道被什么割开的伤口,然后开始想,这是什么地方,我是不是已经进入了校园的"禁地"。

  我慢慢从荒草丛中站起来,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凉亭。

  "禁地的至高点就在那儿,我记得那儿有一座凉亭,有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台阶顺着凉亭往下,通到山丘背面,进入那片树林,山脚下有一口枯井。"我想起了林木森的话。

  我挣扎着走进凉亭,很快,就看到了青石板铺成的台阶。

  果然!那黑暗的死亡之路通向"禁地"!

  可是,渡雨呢?林渡雨呢?

  他跑在我前面,应该先出来,应该知道我在后面,应该为我打开石板,可为什么我出来时,石板是盖住的?

  难道他还没出来?难道在黑暗中我走入了另一条岔道?是的,很有可能,我一直是摸着左边的墙壁前进的,也许在右边还有一条岔道。我希望那条路不是死路,希望他也能和我一样找到另外一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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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又飞速地旋转起来。我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反应,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流了多少血,我拼命挣扎着,想保持清醒,但眼前的一切依然在变黑,最后,我倒在了地上。

  PART 4.

  "林原……林原……"

  是谁,是谁在喊我?声音很远,又似乎很近。我想睁开眼睛,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林原……林原……快醒醒。"

  是谁在喊我,是林渡雨吗?可又不像他的声音。

  "怎么办?"

  "总不能让他躺在这里吧。"

  似乎是两个人的声音,是两个人在对话。我在哪?我记得应该在那片"禁地"里,难道又有人闯了进来?而且是认识我的人?

  "先送医院吧,他流了太多的血,很危险。"

  "嗯,你去把其他宿舍的同学都叫来。"

  我耳边又传来了更嘈杂的声音,似乎来了更多的人。

  我到底在什么地方?我应该在那片"禁地"里,就算其他人发现了那条通道,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宿舍赶到这里。我到底在哪儿?渐渐地,我又进入了昏迷的状态。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医院病房的床上,班导师坐在我身边。

  "你醒了,觉得怎么样?"她关切地问。

  "我这是在哪儿?"

  "当然是医院了。"

  "我还没死吗?"

  "当然没有,不过真危险,再晚点的话……你已经昏迷三天。"

  "李老师,我怎么会在这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林原,你过去有过梦游的病史吗?"

  "梦游?"我感到不解,"从来没有过。"

  李老师皱了皱眉头,然后站起来把脸转向窗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老师,难道……"

  "是的,经过医生检查,你的确有梦游的症状。"李老师一脸凝重,"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梦游并不是什么很可怕的病症,是可以治疗的。"

  "难道我是因为梦游才住进医院的?"

  老师摇了摇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你宿舍的同学在停尸房外发现了你,你的腿还在不停地流血,血迹从山坡的围墙边一直延伸到你躺着的地方。我问过徐志飞,他说你曾经因为做噩梦把他砸破了头,有这回事吗?"

  我点了点头,的确有这回事。

  "这次是赵军和林渡雨发现你半夜突然起床出去,他们两个一直跟着你。然后见你进了'钟楼',赵军当时发现情况不太对劲,就回去喊醒徐志飞,但是等他们回到'钟楼'的时候,发现林渡雨也不见了。他们进去找过,没有找到你们。"

  "我是在哪里被发现的?"我想起了昏迷中听到的对话。

  "停尸房旁边。"老师的表情严肃起来,"我想问你一下,最近校园里有传闻停尸房闹鬼,你是不是参与了此事的调查?"

  我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害怕,这事进行得应该很秘密,除了降灵会的成员,不可能有人知道我和林木森去过停尸房。"我……我没有去过。"

  "林原,不用撒谎了,我们这个学期没有实验课,也不可能去停尸房,你如果没有去过那里,又怎么会在梦游中到那个地方?"

  "孙老头死的时候,我去看过热闹。"我想我找到了很好的借口。

  "孙老头死的时候,现场有你和前田丽子的脚印,这事已经报到院长那里了,我本来不应该跟你说这些,但是你毕竟是我的学生,希望你不要继续撒谎,这样才对你有所帮助。我相信,孙老头的死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你要给自己一个证实的理由。你不说出事情的真相,现场的脚印就会成为对你最不利的证据。"

  "老师,我……"

  "林原,我不希望我的班上闹出不好的传言,所以我希望你能信任我,告诉我一切。"李老师真诚地望着我。其实她根本就不像是我们的班导师,她顶多比我大三四岁,她一直都对我们很不错,没有老师的架子,在同学心中她其实就像个姐姐。

  "老师,我……是的,我和前田丽子在案发前去过那里,而且也见到过孙老头。"接着,我把与林木森见到停尸房里的女鬼,以及与前田丽子去找孙老头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不过我把一直以来对校园禁地进行调查的事隐瞒了下来。这并非是我不信任她,而是深知这事涉及的利害关系,不想把她也拖入这恐惧的旋涡!

  听完我的叙述,李老师默默地摇了摇头,关切地对我说:"林原,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你要理智点,接受了那么多年的唯物论教育,为什么还要胡思乱想?我不希望你再和降灵会有什么瓜葛。至于你在孙老头死前去过案发现场的事,不用太担心,只要你是清白的,就不会被冤枉。"

  "李老师,我……"我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着。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我见到的一切?其实谁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没有幽灵,可是……

  "林原,好好休息,希望你早日回来上课。"老师转身准备离开。

  "老师,我知道你不相信这些,可我的确是见到了。"我试图说服她。

  李老师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冷冷丢了一句话:"林原,你需要接受心理治疗了。还有一件事,本来应该等你恢复了再告诉你,现在也必须说了,我希望你好好冷静一下,想一想,自己最近到底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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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林渡雨从那晚起,就失踪了!"

  李老师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怀疑我吗?我想起三天前的那个晚上我和林渡雨一起进入阅览室,找到了通往校园禁地的通道,在那里三具一摸一样的尸
体不停地追逐我们,然后我们在逃亡中失散。可现在,老师告诉我的一切并非如此--我是在梦游状态下走进了"钟楼",林渡雨和赵军一直跟着我,发现我进了"钟楼",赵军就去喊徐志飞,然后连林渡雨也不见了,再后来,我在停尸房外被发现,林渡雨却下落不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记忆中保留一切又是一场梦?难道我真的有梦游症?

  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切都如此真切,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这么真实,在梦里怎么可能有这么细微的感觉?我拼命回忆,是的,所有一切都如此真实,通道里冰冷的青石板,每次跌倒时的疼痛,如果是梦境,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细致的感觉?

  梦游是一种病症,但通常梦游者是不会记得梦游的过程,如果我真的在梦游,又怎么会留下这样深刻的记忆。这里一定有问题,一定有问题。是谁,是谁在陷害我?

  对,很可能就是他--赵军!

  说我半夜梦游,而林渡雨和他来找我,现在林渡雨失踪了,他说什么自然别人信什么,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不通。

  还有,我记得我昏倒在凉亭内,那么,我又如何来到停尸房的旁边?一定是有人把我挪过去的,那个人是谁,会不会也是赵军?

  太多的疑问,一切来得那么突然,我想不透,最后也懒得去想了,一切等出院以后再说吧。

  PART 5.

  一个星期后,我伤好了,出院了,林渡雨却没有任何消息。回宿舍后,我明显感到赵军和徐志飞在疏远我。

  我并不介意徐志飞那种不友善的眼光,但我越来越恨赵军,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诬蔑我,我需要在院方调查这事之前先找到证据来还我清白,然后慢慢寻找赵军这样做的目的。

  当然,我不可能在平时进入阅览室那个秘密通道,目前还不能让它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来会引起恐慌,二来也会打草惊蛇。但我必须找至少两个人来作证,找谁好呢?我琢磨了良久,最终决定选择徐志飞和胡晓莉。

  徐志飞是当晚跟赵军找我的人之一,他也坚信林渡雨是因为追寻"梦游"状态的我而失踪的,他虽然并没有亲眼见到我梦游,但完全有理由相信赵军的话,所以带他去那条秘道,让他明白事实的真相,他的证言就会是有力的证据。其次就是胡晓莉,当晚我们都看到了阅览室里有灯光,同时进去调查,她也在里面见到了林渡雨,还有那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女人。所以,她也是最好的证人。当然还有王思悦,不过对于她是否会站在我这边,我没有什么把握,这个女人我不熟,而且从几次和她打交道的情况来看,她并一定能够信任。

  晚自习时,我给徐志飞丢了一张纸条,让他下自习后在宿舍楼下等我。

  徐志飞准时赴约。

  "我以为你不会来。"我先发制人。

  "我也以为我不会来,可我还是来了。"徐志飞好像最近看了不少古龙小说,连说话的腔调都和小说中的人物很像。

  我无奈地笑了笑,说:"那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约你。"

  徐志飞点了点头,"虽然我平时大大咧咧的,不过这种时候至少明白你想对我说什么,我们毕竟在一个宿舍住了这么久。"

  我心里有点酸酸的,是啊,毕竟在一个宿舍住了这么久。可现在呢,好友失踪了一个,凶多吉少,其他三个几乎反目成仇。我轻轻拍了拍徐志飞的肩膀,徐志飞却把肩膀向后挪开。我怔了怔,又无奈地摇摇头,"难道我真的这么让人害怕吗?"

  徐志飞低下头,不说话。

  "你真的相信赵军的话,认为林渡雨的失踪与我有关?"

  徐志飞说:"我不相信谁的话,只信证据,至少目前这一切很难让我相信林渡雨的失踪跟你没有关系。"

  "好,我问你,赵军说我梦游,你看见了吗?"

  "没有。"

  "你看见他和林渡雨一起跟着我出来吗?"

  "也没有。"

  "你什么都没看见,怎么就相信我梦游?怎么就相信林渡雨跟着我进了'钟楼'然后就失踪了?这些都是赵军告诉你的不是吗?"

  徐志飞把头埋得更低,"在停尸房旁边发现你,那可是事实。"

  "这和渡雨的失踪又有什么关系?"

  徐志飞摇了摇头,"你不要问我了,我的口才一向不好,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我的感觉告诉我,渡雨的失踪和你就算没有直接的关系,也一定有间接的关系。"

  我叹了一口气,"是的,我可以告诉你,当晚我是和林渡雨在一起,但我并不是在梦游,有人可以证明!"

  "谁?"

  "我。"胡晓莉也到了,"我可以证明那天晚上是林渡雨先进了阅览室,跟在后面的却是林原。"

  "你怎么证明?"徐志飞问。

  "因为我也在现场。"

  "那林原是怎么受的伤,为什么会昏迷在停尸房旁边?"

  当徐志飞再次问到这个关键问题时,胡晓莉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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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我今天找你们来的原因,"我说,"我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徐志飞和胡晓莉异口同声地问。

  我把身子转向"钟楼",说:"胡晓莉,你应该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在阅览室门外看到的那个'女人'的影子。"

  "是的,当然记得。"

  现在轮到徐志飞一脸茫然。

  "你一定想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在我们进去后消失了。"我说。

  胡晓莉点了点头。

  "当晚你和王思悦离开后,我和林渡雨并没有离开,我们返回了阅览室,去找那个'女人'。"

  "你的意思是……"胡晓莉似乎已经明白了我要带他们去什么地方。

  我点了点头,"是的,我和林渡雨在阅览室里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可怕的秘密!"

  "什么秘密?"徐志飞问。

  "一条通往校园禁地的秘道!"这话一说完,徐志飞和胡晓莉立即满脸骇异。我接着说,"你们现在可以不信,不过等会儿,当你们亲眼见到时,就不会再怀疑我!那天晚上,我和林渡雨就是在那条秘道中失散的!三具同样的'女尸'在黑暗中追逐我们!"

  "尸体追逐你们?三具同样的尸体?"徐志飞不太相信我的话。

  我无奈地笑了笑。不能怪他,自己回想起来,有时都怀疑是惊恐过度而产生的幻觉。"姑且认为是'尸体'吧,你要是在当时的环境下,也会那么认为的。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等十点半阅览室熄了灯,我就带你们去那条秘道。"我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

  是的,还有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就将为自己洗清嫌疑,然后弄明白赵军为什么要把矛头指向我。我开始耐心地等待,但我不知道,一切并不像我预期的那样;我更不知道,自己正往那早已布下的圈套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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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点四十,阅览室的灯已熄灭了十分钟,上自习的人也都陆续走完了,"钟楼"又一次恢复了死寂。

  我打着手电,和徐志飞、胡晓莉一行三人又一次在黑暗中踏上了那古老的木制楼梯。

  很快来到了阅览室门口,那夜被打碎的玻璃已经修复一新,门上了锁。我从裤兜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铁丝,递到徐志飞手中。"现在要靠你了。"

  徐志飞犹豫了一下,慢慢接过铁丝,然后熟练地撬锁。很快,"喀嗒"一声,大锁被打开了。我带着他们俩向摆放着马列全集的书架走去。

  在记忆的指引下,我很快就找到了抽不出来的那本书,用力向里面推。"哗啦"一声,书架移动开来,那秘道阴森的入口又一次显露出来。

  我回过头来,徐志飞和胡晓莉正满脸惊讶地互相对视。

  "不用吃惊,跟我下去吧,只怕当你们到了那校园禁地时,会更吃惊。"说完我打着手电踏上了通道口的木楼梯。

  像那天晚上一样,我走完楼梯,再关上手电,笔直向前走去,摸着那块可以推动的青石,带他们向上走。

  很快,那条通道出现在面前。

  "就这儿,秘道一直通到校园的禁地。"我指了指那黑暗的洞口。

  自打进入这条秘道,徐志飞就一直沉默,现在,他第一个钻了进去。

  顺着这条秘道一直朝前走,很快就来到了三岔路口。

  "就是在这儿,我和徐志飞遇到了三具一模一样的'女尸',然后被追杀,我腿上的伤就是这么留下的。"说着,我用手电往地上照,血迹还清晰可见。

  "在恐惧中,我们各自逃命,"我一边说一边领着他们向中间的那条路走去,"我腿受了伤,跑得慢,在这里和他失散了。"

  我们来到出口处的青石台阶旁。"走完这些台阶就到了。"我说。

  这时,胡晓莉说话了:"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

  徐志飞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我。

  我仔细用鼻子吸了几口气,"是有种难闻的味儿,奇怪,那天晚上并没有这种味儿。"

  "很臭。"胡晓莉捏着鼻子。

  我用手电四处晃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就说:"别管这些了,也许因为这里终日不见阳光,有霉味,我们上去再说吧。"说着,我踏上了青石台阶。

  随着台阶越来越高,那臭味越来越浓烈。

  "林原,到底是什么味道!我快受不了了。"胡晓莉捏紧了鼻子。

  徐志飞一把抢过我的手电,朝台阶上方照去。

  "啊--!"胡晓莉尖叫起来。

  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台阶尽头。

  徐志飞飞快地向那儿跑去。

  那是一具已经腐烂的男尸。尸体面部已经高度腐败,分不清是谁了。但从表情来看,显然在临死前受到了剧烈的惊吓。

  "这里怎么会有个死人?"胡晓莉不解地问我。

  "是渡雨,一定是渡雨!"虽然已经看不清他的样貌,但我还是可以确定,这具尸体就是林渡雨!

  徐志飞很伤心,"是的,是林渡雨,我也认得出来。"

  "不错,是林渡雨,我猜的果然没错,他真的死了。"身后突然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谁?"我和徐志飞转过身子,向台阶下望。

  在手电微弱的光晕下,一个人影正一步步走来,"是我。"

  这时我才看清,是他--赵军。

  我感到惊讶,同样地,徐志飞和胡晓莉也感到惊讶。他是怎么来的?

  "林原,我一直跟着你,终于发现了这个秘密!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声音逐渐接近,赵军已经来到跟前。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我冷冷地说。

  "不明白吗,渡雨就躺在你面前,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赵军指着林渡雨的尸体怒叱道。而胡晓莉和徐志飞显然都被他先发制人的问话给弄懵了,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我们俩。

  不能怪他们,他们根本不知道是赵军在陷害我。

  "你的戏演的真不错啊,我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来陷害我,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我冲赵军嚷起来。

  "我演戏?哼,好笑。"赵军冷冷地说,"我且问你,渡雨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我也正想问呢!"我不甘示弱。

  赵军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一把抢过了徐志飞手里的电筒,蹲在林渡雨的尸体边,仔细查看。"很显然,他是被吓死的,极度的惊恐。"手电的光直射林渡雨那张死脸,扭曲的表情和因腐烂而几乎脱离眼眶瞪大的双眼,在这光照下更显得诡异和恐怖。

  "你看他的双手,高高举过了头,很显然,临死前他拼命在推这块石板,他想出去。你再看他的眼睛,死死瞪着这块青石,表情这样惊恐和诡异,很显然,当他打开这青石的时候,看到了异常恐惧的一幕。这突如其来的惊惧让他当场死亡。是什么样的一幕能让一个像林渡雨这么冷静的人活活吓死?只有你林原最清楚!"赵军站起来,紧紧盯着我的脸。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更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用意,总之对林渡雨的死,我问心无愧!"当我说完这句话后,自己也感到苍白无力,这虽然是事实的真相,但真相有时远远不及假相更令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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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渡雨是跟着你走进这条秘道的,就算他的死和你没有直接的关系,你也不能否认,他是因你而死吧。"赵军攻势凌厉。

  "不错,如果是他跟着我来,当然有我的责任,可正好相反,是我跟着他来!这条秘道,是他找到的!你说我梦游,你说林渡雨跟着我走进了'钟楼',谁看见了,谁来证明?除了你还有谁?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说的,别人凭什么要相信你?"

  "不错,你说得非常不错,没有第二个人看见。那么你呢,又有谁能证明这秘道不是你发现的是林渡雨发现的,是林渡雨带你来的?"

  我镇定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会这么问,所以今天我带了胡晓莉一起来。那天晚上在阅览室发现林渡雨,她是目击证人。"

  "不仅仅是我,"胡晓莉说,"王思悦也看见了。"

  可是,赵军并没有被击倒,"先去阅览室的可能是林渡雨,但后来他和你一起回了宿舍,直到熄灯前,我们宿舍的四个人都没有离开,这点,徐志飞最清楚,当晚他还问过

  你们去了什么地方,你们两个都没说!"

  现在论到我震惊了。不可能,不可能的,我记得很清楚,我和林渡雨根本没有回过宿舍!我转过头看徐志飞,可是他说:

  "林原,我今天的确想知道,你和渡雨的死没有关系,我也不愿意相信赵军,可你是我的朋友,他也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偏袒谁,事实是,你和林渡雨的确一起回了宿舍,这一点,赵军说的一点没错。"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失望与哀伤。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如果是这样,刚才在外面我告诉你事实时,你为什么还要跟我进来!"我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林原,我当时什么都不想说,我跟你进来,是希望你拿出证据,也希望在这里找到渡雨,或者你所说的三具'女尸'。可现在呢,我们找到的是渡雨的尸体!你到现在也不能自圆其说。林原,我现在依然相信你不会害渡雨,但我不得不相信,你有梦游症!而且带有一定的攻击性!你还记得做噩梦后拿烟灰缸打破我的头的事吗!"赵军似乎很激动,也很伤心,眼睛都湿了。

  我无言以对,我真的无言以对,只觉得站在身边的三个人和躺在那儿的尸体在不停地旋转,越转越快。徐志飞,我不信他会污蔑我,可他如果说的是真话,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记得和渡雨回过宿舍?不可能,不可能!我们的确是直接返回了阅览室,没有回过宿舍!但是徐志飞,徐志飞为什么说得这么肯定?难道他会和赵军合伙诬赖我吗!

  我不愿意怀疑自己的朋友,可我现在不得不怀疑我的朋友,这种怀疑让我非常痛苦!

  "林原,我没说你害死了渡雨,但至少他是因你而死,你没有必要这么激动。"赵军突然换了种语气,"现在渡雨的尸体已经找到了,我们必须把这事报告给学院,你也不忍心渡雨不能入土为安吧。"突然,他话题一转,"不过,你别忘了另一件事,灵敏的死,和你有直接的关系!现在我还不想说,也不能说出其中的原由,但下一次,我会抓住你!"

  这番话似乎深深触动了一直没有开口的胡晓莉,她开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我茫然地看着身边这既熟悉又陌生的两男一女,他们的身子似乎正向远处飘去,飘向这秘道深不可测的黑暗之中。而我,只能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离去,留下我孤零零地站在黑暗中,独自忍受着孤独和恐惧。

  我感到孤立无助,从这一刻起,似乎所有的人都将远离我,抛弃我;这一刻起,我感到了比前几回强烈一万倍的恐惧。

  这是一个可怕的圈套,是的,一个有预谋的可怕的圈套!我就像一头早已被盯上的猎物,在猎人的引诱下一步步钻进圈套,然后,猎人出现了,看着猎物在圈套中无助地挣扎。谁能救我,谁能在这一刻来帮我解开圈套?我想到了陈一铭,可他现在不在这里。然后我想到了前田丽子,想到了孟娜。是的,现在也许只有他们两个才能救我。可是,一切还会像我所想的那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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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林原。但我也不明白赵军这么做到底是什么。"前田丽子站在她住所的阳台上,凝注着楼下的网球场。

  窗外飘着雪花,大片大片。没有风。

  "你信我有什么用呢,我需要证据,只有证据才能还我清白!"我站在房间里,外面太冷,我讨厌这种寒冷,来自南方的我,根本就不适应北方的冷。现在我尤其无法忍受它,发自内心的冷。

  "着急是没有用的,这只会让我们乱了方寸。"前田丽子走回房间,顺手关上阳台的门,她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寒冷的可怕。

  "我能不急吗?昨天学生处已经找我谈了好几回话,院长也叫我明天去他办公室。是你,你会怎么办?"

  "我和你一样。别忘了孙老头死的那个晚上,我和你在一起。我也是被怀疑的对象。"前田丽子显得很从容,慢慢地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我又开始在她的房间里来回踱步。

  "你不用那么担心,至少现在,他们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林渡雨的死和你有关,那些都不过是推论而已,推论是推论,不是证据。"

  "这并不是我最担心的。"

  "哦?"

  "最让我感到不安的是,赵军提到了灵敏的死,而他的语气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暗示灵敏的死和你有关?"

  我停止踱步,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前田丽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又一次走上了阳台,望着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良久,她才对我说:"该来的,始终要来,那是我们无法逃避的。明知无法逃避,就只有坦然面对,你说是吗?"

  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她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不用那么担心,耐心地回去等待吧,当问题真正来临的时候,往往更容易找到解决的办法,现在徒劳地假想,是没有用

  的。"

  这句我听明白了,她在下"逐客令"。

  我有点生气,也很失望。因为在我希望得到她帮助的时候,她并没有给我任何建议和解决问题的方法。"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扰了。"我转身准备离开。

  "你不要生气,"前田丽子转过身,"你不要忘了,我现在也和你一样。本来不想和你说的,院长昨天就已经找我谈过话。对于孙老头的死因,我也和你一样,成为被怀疑的对象。我不是不帮你,其实帮你,就是帮我自己,难道不是吗。但我现在做的,也只有等待。"

  "好吧,我可能太过浮躁了。是,你说的对,要来的终究会来,我会耐心等下去。"

  PART 2.

  院长办公室比其他老师的办公室大得多,也豪华得多。当然,他的办公室也不是随便就可以进来的。可现在,我坐在这里,坐在那张宽大而气派的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同样,也不是谁都能有机会坐在这沙发上,我已经坐在了这里,原因很简单,我已经不是一名普通的大学学生,而是一个疑凶。这种怀疑,从孙老头死后就开始了。

  真皮沙发柔软而舒适,我在上面却如坐在针毡。吴院长不停地吸着烟,书桌上放着林渡雨的入学档案。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院长,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老,我想,他不会超过50岁。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吴院长直言不讳。

  我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去那片禁地?"他的语气很不好。

  "好奇。"我随口答道。

  "好奇,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奇带来了什么后果!"他拿起林渡雨的入学档案,扔到我面前。"已经死了一个,现在又死了一个,你叫我怎么和学生的家长交代!"

  "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弄成这样。"

  "不知道?你知道为什么要封了那片树林吗!你不可能不知道曾经发生的一切!"吴院长情绪有些激动。

  "是的,我知道,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现在人死了,这不是非同小可的事。还有,停尸房看门的孙老头死的那天,在现场发现了你和前田丽子的脚印,你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不可能告诉他那天和林木森在停尸房里看到的一切。是的,我不信任他,阅览室的那条秘道,他也不可能不知道,但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条秘道,为什么要封闭那片树林呢?很显然,这所学院里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了。于是我反问:"为什么要封闭那片树林?"

  吴院长猛吸一口烟,说:"为什么封闭,你还不明白?可笑。学院方面不希望再发生同样的事情。现在你又让死亡事件再次上演!"

  "和我没关系,我要申明,林渡雨的死不是我造成的。院长,你难道认为封闭那片树林就可以让事件不再重演吗?你难道不想找出这些死亡事件发生的原因吗?我不明白,一个大学的院长怎么会信神鬼之说。"反正现在我也是被怀疑的对象,索性豁出去,言语之间丝毫没有学生对师长的尊重。

  "林原,你别太自以为是了,你可以去其他学院打听打听。几乎在所有的高校里,死过人的地方都会被封起来。很多事情用现代科学是无法解释的。"

  "哦,那条秘道呢?您身为院长不会不知道吧。"

  "不错,我的确不知道。'钟楼'修建的时候是什么年代你应该很清楚。还有,你总是和降灵会的人来往,这是一个学校不承认的组织,你最好离他们远一点!"吴院长似乎想回避秘道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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