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晓雪对谢飞的感情动摇之际,一个男人闯进了她的生活。这个男人,是个世家子弟,年少多金,疯狂地追求程晓雪。他可以在程晓雪的生日为她订下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可以买下最时尚的衣服、最昂贵的珠宝来衬托她的美丽。哪个女人,不想拥有这些?爱情,又值多少钱?一万?十万?一百万?如果仅仅是一百万,程晓雪还不会动心,但这个世家子弟拿出来的,是几百上千万。甚至,为了讨她的欢心,他愿意投资拍摄以她为主角的电视剧,让她一夜成名,享受万众瞩目的聚焦和羡慕。




  谢飞呢?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这种男人,她随时可以找到。但那个世家子弟,却是凤毛麟角,难得遇上,更难得是对她有兴趣。两者相比,感情的天平倾向哪里,不言而明。要怪,就怪谢飞太普通了,他没有世家子弟的金钱和地位,养不起锦衣玉食的她。

  有人说,爱情让人变得更傻,谢飞就是如此。他竟然还说那个世家子弟是在玩弄她的感情,去找那个世家子弟理论。他真是太傻了,程晓雪自己又何尝不知道,世家子弟看上她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她不可能永远拴住世家子弟的心,她也从来就没奢望嫁入豪门。她和世家子弟在一起,只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罢了。这点,谢飞都看不穿,还强自为她出头。结果,在和世家子弟保镖的争执打斗中,发生了意外,谢飞被保镖错手打死。

  叶馨婷可不听她的辩解,一副咬牙切齿凶神恶煞的样子:“你说意外?如果你没把他从我身边抢走,会发生这种意外?如果不是你见异思迁,会发生这种意外?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一句意外,就想抹杀所有的罪行?”

  程晓雪害怕得哭出来了:“那你想怎么样?人死又不能复生。”

  “我想怎么样?”叶馨婷阴森森地笑,“是的,人死不能复生。我想,他在下面,肯定很苦。这样吧,我们一起下去陪他,你看好不好?”

  程晓雪头皮发炸,手脚冰凉,全身瘫软无力,所有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身上冷汗淋漓。一起下去陪他?叶馨婷的意思,是要杀了她,然后自杀殉情?她绝对是疯了!

  叶馨婷诡笑着,伸手抓住程晓雪的长发,二话不说,拖着她就走。程晓雪的手脚被捆住了,头皮疼痛钻心,大把大把的长发被拔掉,身体在长发的牵引下随着叶馨婷的脚步在地上滑行。

  “不要!救命!”这时,程晓雪也管不了那么多,大声呼救。

  叶馨婷置若罔闻,拖着程晓雪面无表情地缓缓前行。很快,她就把程晓雪拖到了另一个房间。

  那个房间,就是叶馨婷刚才化妆唱歌的房间。里面只摆了一张双人床,一个梳妆台。程晓雪忍痛抬起头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在房间最里面,已经死去多时的谢飞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鬼气森森的正冷冷地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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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飞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活着站在这里?

  程晓雪吓得闭上眼睛,不敢抬头。

  她听到叶馨婷说话的声音:“飞飞,你看,我把那个狐狸精带来了。有什么话,你当面和她说清楚吧。”




  可是,过了很久,还是没有听到谢飞的声音。

  程晓雪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再次仔细地望了谢飞一眼。原来,她所看到的,只是谢飞的尸体,站在一具透明的冰棺里,脸上凝结了一层冰霜。

  太恐怖了!叶馨婷竟然没把谢飞的尸体火化,而是一直冰冻保存在他家里。她竟然与谢飞的尸体朝夕相处了一年多。

  直到这时候,程晓雪才猛然记起萧强送给她的定位器,蠕动着身体试图按下那个报警的按钮。

  叶馨婷还在对谢飞的尸体呢喃燕语,深情倾诉,陶醉其中,没有发现程晓雪的小动作。程晓雪终于凭借身体的压力按下了按钮,可是,现在还来得及吗?

  果然,叶馨婷停止了对谢飞尸体的倾诉,一脸诡笑着走向程晓雪。

  “你……你别过来……”程晓雪苦苦哀求,“谢飞的死,真的不关我的事,真是意外,警方也是这么说的。”

  “你不是很爱谢飞的吗?为了把他从我身边抢走,你可费了不少苦心。怎么了,现在不爱了?”叶馨婷揪起程晓雪的长发,恶狠狠地说,“快回答我,你还爱不爱谢飞?”

  “爱……”程晓雪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爱?爱就行了。他一个人在下面,肯定很孤单,我们一起下去陪他,好不好?”

  “不——不——叶老师,你醒醒,谢飞已经死了。”

  “怎么了?不愿意了?”叶馨婷冷笑,“不是海誓山盟、生死与共吗?现在,后悔了?这次,由不得你了!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我都要拉着你陪葬!一起到谢飞面前说个清楚,看他还会不会被你这个狐狸精迷住!”

  叶馨婷高高地举起小刀,刀光寒寒,划向程晓雪的咽喉。

  程晓雪本能地偏了一下头,小刀从她脸上划过,划出一道血痕。殷红的鲜血,慢慢地渗透出来。

  程晓雪尖叫一声,拼命呼救,身体在坚硬的地面上不停地翻滚。

  叶馨婷冷笑着,缓缓地跟了上来。在程晓雪翻滚到墙角时一脚踩住她的身体,手中的小刀再度挥向程晓雪的咽喉。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窗户玻璃被撞碎的声音,一个人影,从窗户外钻了进来,大喝一声:“叶馨婷,住手!”

  叶馨婷转眼一看,发现不速之客是萧强。

  “叶馨婷,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我只告诉你一件事,不要考验我的射击能力。”

  萧强的手上,端着一把手枪,乌黑的枪口对准了叶馨婷。这么近的距离,身为优秀刑警的萧强不可能射不中。

  叶馨婷望了望萧强,又看了看被踩住的程晓雪,歪了歪头,似乎在犹豫。

  这时,门也被强行打开了,冯婧带着几个刑警冲进来,一个个端着手枪如临大敌围住叶馨婷。

  “放下刀!”

  叶馨婷明白大势已去,手上的小刀滑落下去。

  刑警们一拥而上,铐住叶馨婷。

  程晓雪获救了,对萧强再三道谢。但有一件事,她疑惑不解。从她按下定位器按钮发出警报,到萧强破窗而入,仅有短短的几分钟:“萧队长,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萧强没有解释,叫来冯婧安慰和保护程晓雪,送她回酒店。

  其实,他也没办法解释。总不能告诉程晓雪,他早就知道叶馨婷是南江医学院一系列谋杀案的凶手,极可能是因为感情纠纷导致心理异常,仇视并且会谋害程晓雪。那个定位器,其实一直是启用的,不但能定位,而且里面还装了窃听器,而萧强一直在跟踪监视着程晓雪,所以才能在千钧一发间及时赶到。

  那晚,得知何剑辉的死讯后,萧强坐在办公室里通宵达旦地翻阅案件资料,发现案件中疑点甚多。他一直没有搞清凶手的杀人动机。以萧强多年的刑警经验来推断,凶手极可能是一个心理异常者,在柳玉香、黄嘉雯、陈安琪身上,有某种引起她杀机的因素。如果说曾国勇杀害柳玉香还有可能的话,那黄嘉雯、陈安琪都与他风马牛不相及,他有什么理由去杀害她们?再说了,无论从哪方面看,曾国勇都不像是那种仇视女生的心理异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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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曾国勇,他又何苦替人背黑锅?萧强马上想到了曾国勇的女友叶馨婷。曾国勇被抓到公安局,叶馨婷竟然没有露面,一次也没有来探望,不合常理。而且,以叶馨婷的条件,怎么会找一个比她大这么多的男人?萧强调查叶馨婷的资料,得知她以前谈过恋爱,可男友却被一个女生横刀夺爱,并且死于非命。凑巧的是,第二天就是医学院的校庆,那名已经成为女明星的情敌也受邀参加。萧强紧急布局,设下这个陷阱,引叶馨婷自投罗网。




  现在,人证物证俱全,叶馨婷想抵赖也抵赖不了。何况,叶馨婷根本就没打算抵赖,对她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

  其实,叶馨婷的童年很不快乐,她父亲早死,母亲带着她改嫁。继父也有小孩,经常欺负她,甚至在她青春发育时对她进行了性侵犯。青少年时期留下的阴影让叶馨婷变得内向压抑,郁郁寡欢,敏感自卑,怀疑身边的一切异性。谢飞是唯一一个闯进她心灵的男人,让她重新感受到生活的阳光。可是,谢飞最终还是被程晓雪抢走了,并且惨遭横死。刺激过度的叶馨婷受此影响,本来就压抑的心理更加不正常了。白天,她还是一名普通的体育教师,但是到了晚上,她总产生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欲望。

  柳玉香,是她杀害的第一个女生。挑中柳玉香的理由很简单,她是女生,和身为老师的曾国勇关系暧昧,仿佛就是程晓雪与谢飞的翻版。失去理智的叶馨婷,把柳玉香幻想成程晓雪残忍地勒死了。

  那次,柳玉香偷偷溜出实验室,却被跟踪而至的叶馨婷迷晕后杀害。这是她第一次杀人,经验不足,手忙脚乱,结果移动尸体时被前来约会的曾国勇发现了。她本以为,身为保安处长的曾国勇会告发她。结果出乎意料,曾国勇竟然对柳玉香的死漠不关心,反而以此要挟叶馨婷嫁给他。无奈,叶馨婷只好虚与委蛇,暂时答应他,却一直在找借口拖延,结果只确定了恋爱关系。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编造出飘移空间的灵异传说来转移视线,并且在病理学试验室里置放了一些能引起人神经系统产生幻觉的挥发性药物。柳玉香的家人曾经找到医学院,要求查清柳玉香的真实死因,却在曾国勇的软硬兼施下而忍气吞声不予追究。正因为此,曾国勇听到冯婧提到柳玉香时,神情大变,知道无法再隐瞒真相。

  杀了柳玉香后,叶馨婷不能停止变异的心理需求,先后对黄嘉雯和陈安琪下手。黄嘉雯身上有一股野性的美,而这种美在叶馨婷眼中就是程晓雪的那种狐媚。陈安琪看上去可爱清纯,叶馨婷认为这种可爱清纯和程晓雪一样是用来迷惑男人的,刚进学校就和男生卿卿我我不清不楚。所以,她认为两个人都该杀。所用的手法和谋杀过程,和徐天的推理大致相符,没有什么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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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就是叶馨婷。打电话、放毒蛇、追杀方媛,都是叶馨婷所做的。正因为此,她才在看到被自己谋害而死不瞑目的柳玉香的尸体时,吓得扭身就跑。在解剖大楼外,叶馨婷被徐天摔伤了,仓皇出逃,由于腿伤摆脱不了冯婧的追踪。无奈,她只好逃到曾国勇那里,请求他的帮助。曾国勇和叶馨婷已经坐在一条船上,不得不出手帮忙。而且,他也心存侥幸,因为当时正在看直播的足球比赛,没有作案时间,警方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控告他。于是,他迷晕了冯婧,换了叶馨婷的黑衣引开警方的注意力,让叶馨婷顺利脱身。




  虽然叶馨婷对所犯的谋杀罪行供认不讳,但还是有一些细节萧强没有弄清:“梅干看到的树妖是怎么回事?”

  叶馨婷颇为自得:“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们警方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梅干和陈安琪喜欢深夜在草地上卿卿我我,于是我特意把树妖做成黄嘉雯的样子来吓唬梅干。树妖的传说本来就是我散布出去的,我对树妖的形象自然了如指掌。其实,所谓的树妖制作起来也很简单,准备一张巨大的可以卷起来的黑纸,黑纸表面用银箔画好树妖的模样,悬挂在老榕树上,在夜色中反光,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悬浮在半空随风飘舞的树妖。”

  “陈安琪被谋杀的现场留下的‘441’三个血字是什么意思?”

  “那是我逼陈安琪写的。医学院有很多灵异传说,其中不少是我和曾国勇编造出来散布出去的。但441女生寝室的灵异传闻却真的和我无关,所以,我让她写下这三个字,用来转移警方视线。”

  “那你为什么要谋杀方媛?”

  叶馨婷诡谲地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想谋杀方媛?”

  萧强一愣:“你不想谋杀方媛?”

  “我如果想谋杀方媛,怎么会打电话救她?”

  这件事,萧强也想不通:“那制造吊扇坠毁、放眼镜蛇进441女生寝室、用乙醚攻击方媛、把自来水通电流入停尸房,是不是你做的?”

  叶馨婷的回答倒也爽快:“全是我做的。”

  “那你还说不想谋杀方媛?”

  “不想。”叶馨婷一点都不害怕萧强凌厉的眼神,反而一直面带微笑,“我如果真想谋杀方媛,用得着费这么多手脚,搞出这么多事来?”

  萧强也觉得事有蹊跷,叶馨婷既然承认了三宗谋杀案,没必要否认一宗杀人未遂案。

  “那你真正的用意是什么?”

  叶馨婷突然变得有些伤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只知道,如果我不这么做,不用等到今天,早就进了你们公安局的监狱。”

  萧强总算听明白了:“你是说,有人强迫你这么做?”

  直到这时,叶馨婷才有些伤感:“是的。”

  “什么人?”

  “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

  叶馨婷白了萧强一眼:“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萧强缓和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和气些:“叶馨婷,你也知道,你犯下的这些事,罪无可恕。现在,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老老实实坦白罪行,争取宽大处理。”

  “宽大处理?算了,萧队长,你不用拿这个来骗我,我杀了这么多人,还想宽大处理?”叶馨婷突然笑了,笑得不可抑制。泪水,轻轻从她脸颊上滑过。

  笑过之后,叶馨婷一脸真诚地说:“萧队长,我没有骗你,我是真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人。其实,我一直没见过他,只是在梦境中遇到过他。”

  “梦境中遇到的人?”萧强想到秦月的遭遇,冯婧告诉他,有一个神秘的人,为了得到传说中的血玉,不断闯进秦月梦境。难道,那个神秘人,也闯进了叶馨婷的梦境中?

  “我知道,这件事很难让人相信,但的的确确是真事。自从杀了陈安琪以后,我就时常做噩梦,梦到一个奇怪的声音。这个声音仿佛是一个魔鬼,知道我的所有事情,威胁我听从它的命令,否则公布我所犯下的这些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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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认是在做梦?”

  “是的,肯定是在做梦。所以,第一次,我虽然害怕,却没有理他。结果,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我的梦中,揭露我的丑事,发出警告。后来对付方媛的那些事情,都是他设计安排的。我终于知道,那个声音,不仅仅会出现在梦中,还会出现在我的真实生活中。除了听从他的命令,我别无选择。”




  “你就甘心受他摆布?”

  “没办法,我还有一件心愿未了。如果完成了那件心愿,就算是让我马上就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什么心愿?”

  叶馨婷再次露出那种诡谲的笑容:“现在还没到告诉你的时候。”

  在审讯过程中,叶馨婷一直很配合警方,可是,这次,无论萧强怎么做思想工作,叶馨婷就是闭嘴不说,她是铁了心顽抗到底。

  押下叶馨婷后,萧强总是觉得心神不宁。叶馨婷的表现太反常了,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犯人。娓娓而谈,神态自若,仿佛在述说别人的故事般,对自己犯下的罪行没半点忏悔自责。

  也许,自从谢飞死后,她的心就死了,活在这个世上的,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

  那个闯进秦月与叶馨婷梦境的神秘人,究竟是什么人?

  叶馨婷所说的那个最后的心愿,又是什么呢?

  按理说,叶馨婷最恨的就是程晓雪,她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谋杀程晓雪。萧强一惊,打了个电话给程晓雪。电话是程晓雪本人接的,酒店那里什么也没发生,一切正常。想起叶馨婷最后的笑容,萧强内心涌起一种强烈的不安,虽然现在叶馨婷和曾国勇都关押在南江市公安局,但保不准他们还另有同伙,为了防患于未然,萧强还是特意吩咐冯婧去万豪酒店保护程晓雪。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打过电话后没多久,程晓雪就一命呜呼了,杀人凶手不是别人,就是一直被关押在南江市公安局的叶馨婷。

  程晓雪的死因很简单,吸入过量的氰化物。

  叶馨婷用的道具很简单,一支喜爱牌薄荷香烟。

  原来,叶馨婷自从知道程晓雪喜欢抽喜爱牌香烟后,就将一支浸了氰化物液体的喜爱牌香烟晒干,在万豪酒店迷晕程晓雪时偷偷放入了她的香烟盒中。

  自从曾国勇被抓后,叶馨婷行事变得格外小心。她最恨的就是程晓雪,无时无刻不想杀了她给谢飞报仇,这也是她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心愿。

  这次,程晓雪来参加医学院的校庆,对叶馨婷来说机会难得,她一定要把握住。正因为此,除了迷晕叶馨婷外,她还设计了第二套方案,就是在和叶馨婷一起外出游玩时偷偷把这支剧毒的香烟放入她的香烟盒中。即使迷晕了叶馨婷,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把这支毒烟放入了她的香烟盒中。

  只要程晓雪还活着,迟早会抽到那支毒烟的。氰化物是剧毒,无论是颗料还是气体,都会让人窒息猝死毙命。

  萧强再聪明,也想不到叶馨婷还会有这手,即使被抓住了关进公安局也能谋杀程晓雪。

  这就是她不肯告诉萧强的最后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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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媛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中,她听到一个虚无缥缈、若有若无的声音。

  那声音有一种魔力,似乎能穿透遥远的空间,直抵她的内心深处。




  仿佛就在她的耳边轻声倾诉,却看不到发出声音的人。

  方媛不喜欢那个声音。即使在梦中,方媛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厌恶和恐惧。

  那个声音,让她想到了秦月,想到了何剑辉,想到了她内心深处最深的痛——秦妍屏和陶冰儿的死。

  那个声音一直纠缠着她,对她喋喋不休,指责方媛是害死秦妍屏和陶冰儿的罪魁祸首。

  方媛不愿意听。

  方媛掩起耳朵,声音依然清晰地传入耳膜,传导到她的上脑皮层。

  方媛在寂静幽长的隧道里奔跑,看不到隧道的尽头,她的眼睛所能看到的就只有黑暗。

  方媛大声呼救,她的回声在黑暗的隧道里绵绵不绝地回响,没有人回应她。

  方媛想找个地方躲藏,但除了脚下的地面,两边的墙壁,找不到一点实质的物体。她所能触摸到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空气。

  无论方媛怎么努力逃避,那个声音始终阴魂不散地追随着她,清晰地传入她的耳膜。

  方媛累了,放弃了努力,迷惘地站在那里,大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那个声音笑了,得意地笑:“方媛,你逃避不了的,我就在你的身体里。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早就合体为一。所以,你永远都无法逃避。”

  方媛打了个哆嗦,她想起眼镜王蛇那个可怕的噩梦,何剑辉对她说话,也是这样的口气。似乎为了给自己鼓气,方媛再次大叫:“不!这只是个梦!梦醒后什么都会消失!”

  那个声音在冷笑:“这不是梦。你以为,做梦会有如此清晰的感受?”

  的确,即使是在梦中,方媛的思维都特别清晰,和头脑清醒时没什么区别。如果真的是梦,通常思维是杂乱无章的,感受是模糊残缺的。

  一股寒意涌上了心头:“你究竟是谁?何剑辉?”

  “我是个幽灵,一个寄居在血玉中的幽灵。”

  方媛想到了秦月:“你为什么要闯进我的梦境?你不是只进入秦月的梦境的吗?”

  “你为什么要害死秦妍屏和陶冰儿?”

  方媛发疯般狂叫:“她们不是我害死的!她们是我最好的朋友。”

  声音让步了:“好吧,就算不是你害死的,作为她们最好的朋友,她们的灵魂在受苦受难,你为什么不帮帮她们?”

  “我不知道她们在受苦受难。如果能帮的话,我一定会帮的。你说,要如何帮她们?”

  “很简单,借寿。”

  “借寿?”

  “是的,只要你将自己的寿命借给她们,她们就能重生。”

  “我不信。”

  “是不肯,还是不信?”

  “是不信。”

  “我会让你相信的。”

  那个声音终于消失了。方媛吐了一口气,默默地伫立在黑暗中,宛如一座雕像。

  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梦,为何还不见醒来?

  噩梦仍在继续,感觉不到要醒过来的征兆。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是女生的声音:“方媛,你还记得我吗?”

  方媛打了个哆嗦,她听到的,竟然是秦妍屏的声音。

  怎么可能?

  “你真的是秦妍屏?”

  “是我,方媛。你还记得我?太好了!我曾经在441女生寝室梦游,差点伤害到你。”

  方媛怔住了。这件事,只有她和萧静知道。这个声音,真的是秦妍屏?

  过了一会儿,陶冰儿的声音传了过来:“方媛,我是陶冰儿啊,你不会忘了我吧。我曾经和你一起请笔仙,你还吓得把笔都掉了。”

  难道,真的是秦妍屏和陶冰儿的灵魂在和她对话?

  方媛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如果不是秦妍屏和陶冰儿的灵魂,又怎么能说出这些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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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妍屏、陶冰儿,太好了,真的是你们……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两个声音同时哭了起来,哭得悲伤凄惨,令人心碎:“方媛,求求你,救救我们,我们现在很惨很惨……”

  “我怎样才能救你们?”




  “借寿给我们。你放心好了,我们不会多要的,每个人只要五年,一共十年。”

  又是借寿?难道世间真的有借寿这回事?而且是活人借给死人?

  这时,方媛没时间多想:“怎么借给你们?”

  “很简单。你醒了后起床,走出病房,向左走,遇到楼梯就往下,一直下到楼底,然后向右拐,找到一扇写了441的小木门,推开门走进去,站在房间里七星灯阵势的正中间,闭上眼虔诚祈求,向北斗许愿借给秦妍屏和陶冰儿五年寿命,就可以了。记得,一醒来后就要做,千万不要忘记,千万不要迟疑,不然我们两个将陷入万劫不复的炼狱中……”

  声音渐渐远去,终于消失了。

  然后,方媛从睡梦中醒来。

  映入她眼帘的,全是大片大片的惨白,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福尔马林味。

  这里是南江医学院附属医院的特别病房,整个病房只有一张病床,也只有她一个病人。

  苏雅坐在椅子上,趴在床沿边,睡着了,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她在这里守了两天两夜。

  自从方媛被救后,苏雅就没有离开方媛的身边。方媛的身体倒没有大碍,只是冻坏了,行动有些不方便。

  苏雅睡得很熟,这两天,她累坏了。(在此后的一段日子里,苏雅会遇到一系列的诡异事件,死亡的铃声如影相随在苏雅的生活中,恐怖离奇的程度,远远超过了她以前所经历的,这些后话将在《女生寝室3》中继续讲述。)

  方媛没有惊动苏雅,穿着病号服,趿着拖鞋,蹑手蹑脚地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的走廊里看不到行人,盘旋着一阵阵寒风,紧闭的病房里不时传来病人的咳嗽呻吟声。

  方媛按照梦中的叮嘱,向左拐,走了楼梯口,一层层地下去,一直下到了最底层,然后向右拐。

  最底层很暗,远远的只有一盏小灯孤零零地亮着,忽明忽暗。走了十多米,方媛真的发现一扇木门上有人用血红的颜色写上了441三个字,仿佛在随风飘舞,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方媛壮着胆子推开门,里面空荡荡的,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灰尘味,似乎只是一间闲置的杂物房,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但是在房间的中央,真的亮着七星灯,七种不同的灯光交错闪耀,华彩缤纷,将一个小房间映照得奇幻莫名。

  方媛没有多想,缓缓走到了七星灯的正中间,闭上眼睛,默默地祈求。祈求秦妍屏与陶冰儿的灵魂得到安息,祈求北斗将她的十年寿命借给秦妍屏与陶冰儿。

  就在方媛虔诚祈求时,她所站立的地板忽然陷了下去。方媛失去了支撑,身体迅速沉下去,仿佛掉入了万丈深渊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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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媛没有摔伤,下面铺了一个气垫承接住她的身体重量。

  方媛爬起来,细细打量。她被关在一个铁笼里。在铁笼的角落里,还放着一具黑色的棺材。除此之外,铁笼里什么都没有。

  铁笼的外面,放着更多的黑色棺材。棺材盖上,用白石灰写了些字。除此之外,室中别


无他物。

  方媛尽量靠近铁栏,探头向外面张望:秦妍屏、陶冰儿、许艳、李融、万海……一个个熟悉的人名。这些人,全部是死在她面前的。

  方媛打了个哆嗦,一股寒意迅猛涌上,弥漫了她的全身,仿佛掉入了冰窖般。

  方媛大声呼救,声音在房间里回响,根本就传不出去。

  她伸手握住锈迹斑斑的铁栏,发疯般用尽全身力气摇晃,铁栏依然纹丝不动。

  这是什么地方?竟然连电灯都没有,燃烧的是古老的油灯。

  怎么会这样?

  难道,又是个陷阱?

  秦妍屏和陶冰儿会故意设下陷阱让她钻?

  还是,刚才和她说话的,根本就不是秦妍屏和陶冰儿?

  如果不是秦妍屏和陶冰儿,又怎么会知道那些秘密?

  方媛想不通,一个人坐在铁笼里的气垫中,孤独无助。

  这个密室,充满了鬼气,令她心神不安。

  至少,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设下这个陷阱的人,暂时不想伤及她的性命。否则,就不必大费周折地用气垫铺在她掉下来的地方了。

  只要她耐心地等待,那个人始终会出现。

  果然,没过多久,她听到一些异动。

  异动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而且就是铁笼角落的那具棺材。

  棺材里有什么?

  一个死人?

  抑或其他的什么东西?

  方媛屏着呼吸,提心吊胆地凝视着那具棺材,牙齿开始情不自禁地打颤。

  她想起了以前的一个噩梦——从棺材里爬出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那个人,会取代她的生命,会夺走她的身体。

  好冷!

  千年地窖般的阴冷,和普通的温度降低有着本质区别,仿佛是源自内心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刹那间便弥漫了全身所有的肌体,连骨骼都被冻僵了。

  一阵紧密的敲击声过后,棺材盖被缓缓移开。一缕长发从棺材里面飘了出来,然后伸出了一堆黑糊糊的头发。

  头发下面,是一张方媛熟悉的面孔——竟然是秦月!

  秦月在棺材里坐起来,一脸茫然地打量着,眼神定格在方媛身上。

  “方媛!”秦月惊叫,怀疑的目光在方媛身上反复搜索着,“怎么是你?”

  方媛呼出一口浊气,颤声说:“秦老师,你怎么在棺材里?”

  秦月脸色凄然:“我也不知道。我明明睡在家里的,怎么醒了后会在这里?那个声音说……”

  不知为什么,秦月又停顿了。

  方媛急问:“那个声音说什么?”

  秦月沉吟了一会儿,说:“那个声音在梦中和我说,他带我去认一个人。”

  “是不是何剑辉?”

  “是的。那个声音说,只要我帮他做完这件事,以后永远都不会来纠缠我。可是,这里没有何剑辉啊!方媛,你有没有看到何剑辉?”

  方媛摇了摇头。很明显,她和秦月,都被闯进她们梦境的神秘人关起来了。

  秦月从棺材里爬出来,相拥在一起,无助地等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两个人大声呼救。

  然后,那块把方媛陷落下来的地板被打开了,一道亮光从上面射了下来。

  方媛抬头,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在探头探脑。。

  “救命!”方媛想也不想,马上呼救。

  “方媛!你没事吧!”那个人开口了,竟然是徐天的声音。

  “徐天,我没事,快来救我!”

  “好!你别急,我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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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字刚说完,徐天所站立的那几块地板和周围的地板突然间全部陷下去。原来,不仅仅是七星灯的中间那块地板有机关,整个房间的地板都有机关。

  徐天再怎么防备,此时也是无济于事,身体一滑,和方媛一样掉了下来。

  刚刚升起的希望就这么轻易地破灭了。




  方媛怒其不争:“原来你和我一样笨!”

  徐天从地上爬起来,十分懊恼:“我哪知道那个人的机关会设置得这么巧妙!”

  其实,以徐天的智慧,原本不会如此轻易中计。怪就怪,他太关心方媛了,关心则乱,心一乱,思虑就欠妥当缜密。

  徐天本来在医学院值班,接到一个神秘人的电话,说方媛在他手上,让他到指定的地点谈判,只能一个人来,不准泄露出去,否则就永远见不到方媛。徐天心急火燎地跑到医院病房查看,发现方媛果然不在。他只能按照神秘人的吩咐,找到这间小屋,进去等待神秘人的到来。

  徐天已经够小心了,没有站在七星灯的中间地板陷下去,并且发现了中间踏板的机关,打开了那块踏板,发现了方媛。可是,他再聪明,也想不到屋子里的机关设计得如此巧妙,不仅中间那块地板会陷下去,整个屋子的地板都会陷下去。

  方媛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徐天四处打量,走到铁栏面前,双手各握一根,尝试着用力拉扯,结果自然也是徒劳的。

  一直没有出声的秦月已经盯着徐天看了很久,这时突然叫了一声:“原来,真的是你!”

  徐天回过头,望了秦月一眼,眼神特别凌厉,刺得秦月直往后退。

  方媛扶住秦月:“秦老师,你在说什么?”

  秦月喃喃自语:“那个声音没有说错,原来,你真的一直躲藏在南江医学院。”

  徐天没有说话,默默在站在那里,低着头,似乎在沉思。

  方媛隐隐猜到了什么,恐惧的滔天巨浪迎面扑来。

  “秦老师,你是说徐天是何剑辉?”

  秦月没有回答,而是拼命地躲到了方媛身后,看都不敢看徐天一眼。

  良久,徐天缓缓抬起头,眼神里异彩流溢,幽幽地说:“没错,我就是何剑辉!”

  徐天,就是何剑辉!

  怪不得,徐天会对素无来往的方媛如此痴心。

  怪不得,徐天的智商这么高,在一系列凶杀案中表现得那么从容不迫。

  怪不得,徐天一直对追查凶手表现得不冷不热,甚至在解剖大楼门外故意放走黑衣人。

  因为,他早就知道幕后黑手的真正目的——袭击方媛从而逼迫何剑辉现身,夺取他手里的千年血玉。

  只是,这次,他的身份终于暴露,他也陷进了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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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媛拉着秦月,两个人缩到了铁笼的角落里,两双眼睛,充满了恐惧。

  何剑辉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们比谁都清楚。心理变态者,杀人魔王,这些词语,尽可以加在何剑辉的身上。

  何剑辉的脸上闪现深深的疲倦之色:“你们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何剑辉坐了下来,耐心地等待。他知道,约他来的幕后黑手,始终要出现的。

  时间一点点地逝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油灯的昏黄光芒似乎闪了闪。外面的棺材里,又一个棺材盖掀起来了。

  那是具无名的棺材,上面没有写名字。所有的棺材中,唯有这具棺材没有写名字。

  棺材里爬出来的,又是谁?

  一个人影从里面缓缓爬出来,衣着华丽,金冠闪烁,仿佛远古的皇族般,脸上戴了一个面具。

  “你总算来了。”何剑辉哼了一声。

  面具人仿佛在笑:“我总算找到你了,何剑辉先生。”

  这场对决,他是胜利者,所以他现在有心情笑得出来:“何剑辉先生,你以为你买通了精神病院的医师,找一具和你相近的尸体,把那具尸体的牙医纪录伪造是你的,就能骗过我吗?你只能骗骗那些墨守成规食古不化的警察罢了。其实,自从你出现在方媛身边,我就怀疑你就是何剑辉。你对方媛的那份感情出卖了你。只是,你的整容手术做得太成功,而你的表演也太好了,所以,我一直不能肯定。”

  秦月惊叫:“你就是闯进我梦中的神秘人。”

  面具人说:“是的,我就是闯进你梦中的神秘人。亏你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这么容易相信鬼魂之说?”

  “你是怎么闯进我的梦境的?”

  “很简单,在你睡着后,对你进行催眠。你以为,催眠只对清醒的人才有效?其实,催眠对熟睡的人更容易实施,因为人类这时的潜意识是最活跃的。”

  秦月明白了。既然是催眠,他就不能预知她男朋友蔡文强的命运,蔡文强被她捉奸在床,是他指使别的女人引诱蔡文强的。蔡文强惨遭车祸横死,幕后的指使人也是他。他做这些,只为了取信秦月,让秦月真以为他是无所不知的幽灵。

  至于他能一直找到秦月,说穿了也很简单,他肯定在秦月随身物品上放置了追踪器。所以无论秦月逃到哪里,他都能找到。无论秦月将门窗关得多严实都没用,他随时可以催眠秦月窃取秦月的钥匙。

  面具人说:“好了,既然你全明白了,我也会兑现我的诺言,以后再也不纠缠你。”

  秦月急忙哀求:“那你放我出去!”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要到什么时候?”

  “这就要看何剑辉先生了。”

  何剑辉冷眼看着面具人:“我知道你想夺取我手里的千年血玉。”

  “不,你说错了。我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这块千年血玉,本来就是我们族中的宝物。”

  “族中的宝物?这么说,你不是汉族人?”

  面具人说漏了嘴,急忙刹车:“你别管我是什么人,现在的局势你很清楚,如果你和这两个女人想活命,只有一个办法,把千年血玉交给我。”

  这点,面具人说得没错。何剑辉他们困在铁笼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手机没有信号,逃跑没有工具,如果面具人不放他们出去,他们只能坐以待毙。

  “可是,血玉不在我身上。”

  “不在你身上,那在哪?”

  “告诉你也可以,只是你要发誓放我们走。”

  “好!”面具人想也不想,赌咒发誓,誓言极毒,不但是他自己,连父母子女都咒进去了。

  何剑辉似乎很满意面具人的毒誓。他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

  “我想看看,一向简约朴素的小古穿着华丽彩服是什么样子。”

  面具人怔了怔,然后大笑:“何剑辉就是何剑辉,果然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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