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支烟

第一章“给我一支烟”,她说。  

这是她冲我说的第一句话。  

灯光摇曳的舞厅里,我看到她美丽的脸。  

见过她很多次了,知道她是这里的小姐,有着美丽的脸、美丽的身材的坐台小姐。  

我今年二十五岁,在中关村一家知名公司做华东地区销售经理,没有女朋友,也不用为了结婚而存钱。身边只有一帮跟我一起疯玩的傻哥们,吃喝赌什么的(除了嫖)。  

所以,我尚有大把青春和闲钱可以挥霍。  

这家美其名曰“钻石人间”的夜总会,不仅仅在北京,据说它的大名叮当已经响彻了整个中国乃至东南亚。  

我从来没有叫过这儿的小姐坐台,一个是我年轻,虽然不是貌比潘安宋玉,但也仪表堂堂,没必要花钱让女人陪我,另一个原因嘛……这儿的坐台费也忒黑了点。  

她用火机点燃三五,在微亮的火光下,我不禁偷偷打量着她。  

她柳眉一扬,凶巴巴地瞪着我说:“看什么看?再看给钱!”  

没等我回答,她就扭着小蛮腰下了舞池。  

走了两步却又折回来,在我面前深深吸了两口烟,冲我一乐:“差点儿忘了,舞池里不让抽烟,要不一会儿保安该说了。”  

我随口问了一句:“你腰围多少啊?”  

“一尺六市尺,二十一英寸,五十四公分!”她红唇轻启,报出一堆数字。  

我大笑,这小娘,有点意思。  

远远看着她在舞池里跳舞,一条紧身的蓝色连衣裙把她凹凸有致的曲线裹得一览无余,这个女孩子是聪明的,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绝好身材对男人有多么大的杀伤力。  

据说她在钻石人间很有名,也难怪,我刚刚已经领教了她让人过目不忘的本事。  

第二天晚上,我应邀去一家迪厅,到了以后才知道原来是一哥们儿过生日。  

过生日就过生日嘛,偏偏选这地儿,人多的跟下饺子似的,要不是有那么多漂亮MM可以看,估计我早撤了。  

我在吧台上拿着一罐可乐看MM。  

“给我一支烟。”  

嘿,还真巧,怎么在哪儿都能碰上她?!  

我脑子里立马闪现出“缘份”两个字。  

“你不上班了?”我问。  

“上你个头啊,黄世仁也没你这样的啊,还不让人休息啊。”  

“呵呵,那倒不是……你怎么老冲我借烟啊?”  

“借烟怎么啦?你以为自已叼着牙签呢,又不是周润发。昨天正好是你离我近嘛,今天是这儿我只认识你一个带烟的。我自己不带烟还能少抽点。”  

“你一个人?”  

“跟我女朋友,她去泡靓仔了。”她随手一指,我看见舞池里晃动着一团金黄色的头发。  

“你不去泡?”  

她扬了扬眉毛,“我在泡你啊!”说完哈哈大笑。  

我也跟着笑了,可能笑得有点傻。  

傻就傻吧,谁让身边站了个大美人呢!
第二章

理所当然的,我们相互留了电话号码。

说真的,对我而言,她只是一个漂亮女孩,一个风月场上游刃有余的漂亮女孩。戏子无情,那什么无义,本身就是有一搭儿没一搭儿的事。可话说回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是凡夫俗子,只能按俗人的方式支配自己的行为。

第三天,我接到她的电话,在凌晨一点半。

“我下班了,你在哪儿呢?请我吃饭吧。”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得,我去接你。”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骂自己贱货,本来嘛,就算是天仙我明天也得上班啊,除了贱我还真不知说自己什么好。

我们约在一家湘菜馆。

她坐在墙角的一张桌子里,穿了一件低胸的米色上衣,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晃得人有点眼晕。

“给我一支烟。”她说。

蓝色的烟雾裹住她的脸,在她厚重的脂粉之下到底有一颗怎么的心?

“哎,你怎么会做这一行的?”

“没事吧你?这有什么好问的?”她低下头,冲我吐出一口烟,轻轻一笑,“本来是勤工俭学来着,后来发现……”

“什么?”

“你就跟查户口的似的……后来发现钱好挣呗!”

尽管她说自己的事的时候有所保留,但我还是听明白了关于她的前尘经历——她是青岛人,高中毕业之后凭一副好嗓子在夜总会唱歌,后来参加成人高考考到北京第三外国语学院德语系,暑假时跟着老家的乐队到杭州演出,认识了那儿做小姐的女孩,然后在回北京之后跟她 们到了钻石人间,很快就以自己的美貌名声大噪。

“你知道吗?”她把披散在肩膀的头发用一个发箍束在脑后,露出美丽的锁骨,“我第一天到钻石人间上班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了,天底下还有这么好挣的钱,跟男人说说话就给了我八百块钱……唉,男人啊,你们到夜总会找小姐是图一乐对吧?其实呢……这么说吧,你逗猫 玩的时候,能说得清是猫让你开心还是你让猫开心吗?呵呵,男人,有时候真的……呵……”

她轻蔑的样子,好象把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看透了,也好象风月场上摸爬滚打的她已经炼就了一副金钢不坏之身。

但是我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的东西。

是什么,我说不上。

那天夜里我送她回家,顺便留宿。

只是,她没有吻我。
第三章

白天真好,因为有阳光。

有阳光真好,因为可以看清她粉黛未施的脸。

她不化妆真好,因为不化妆的她在我怀里温柔地睡。

她鼻息如兰,细细的眉毛轻挑着,尖下巴有一点翘,老天居然造就了这么个尤物!唉,大把男人倒霉了。

就这么看着她,这个美丽的女人,如果我们在别的地方认识,就算上刀山进油锅我也会追她!

而且死缠烂打。

我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是你啊……”

不会吧?昨天夜里跟她有过肌肤之亲的还有谁?

已经九点钟了,我今天迟到了!

我明白了以前那些个皇帝为什么有从今不早朝的意思了。可惜我不是皇帝啊,我要真是皇帝,就把身边这小女子带回我的行宫,一辈子都不让她离开我半步!

一想到这,忽然有点害怕,我不是已经爱上她了吧?老天爷,千万别!因为我不是对手!穿好衣服,胡乱洗漱了一下,我坐在她的床边。

“嘿……我要走了,还得上班呢!”

“啊……”,她揉揉眼,还是一副迷糊相,“好啊,”,她靠着床坐起来:“给我一支烟,亲爱的。”

“一起床就抽,你这瘾可是有点大啊!”

但我还是帮她点了一支。

“嗯……亲爱的,咱俩商量个事儿吧,”她轻轻吐出一口烟,没有看我,“是这样,你看,亲爱的……我这个月要交房租了,还差一点钱,你能不能……”

**I服了HER!

还以为她也把昨天晚上当做是一份尘缘呢,原来……原来也只是做生意而已!

她倒真不为自己立牌坊!

“差多少?”我冷冷地问。

“嗯……你给我四千就行了。”她如葱的玉指在我腿上磨挲。

这也算是给我打了个八折?

唉,这小娘,也忒黑了点吧?

说真的,我包里还真有钱给她,但本少爷虽算不上风流倜傥,怎么着也是年轻有为、气度不凡吧?我再怎么样也不会花钱去嫖啊!

“我包里没带这么多钱,过两天再说吧。”

她笑了,扬了扬柳眉:“随便你了,那就不送了,麻烦把门带上!”

那天夜里,我躺在床上,鼻子里尚留她的芳香,指尖尚留触摸她肌肤的感觉,我一次次告诫自己别去想她,甚至用最恶毒的语言骂她,但我还是阻止不了对她的思念。

我被关进了一座牢房。

这座牢房,是用我对她的思念筑成的。

而钥匙,在她手上。

第四章

夜里我从黑暗中醒来,想着刚刚梦里她美丽的脸。

我摸索着从床头上拿了一支烟,没有开灯,烟头在黑夜里一闪一暗,二十五年来,我竟忽然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也是第一次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有小狐狸精的存在,我是不是被那个小娘迷了心窍?

也许我应该去给她四千块钱,只有这样我才有见她的理由吧?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我没有联系过她,虽然她的手机号码我已经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

有烟灰落在我的脸上,看看表,午夜十二点半。

十五分钟以后,我开着车飞驰在三环路上。

为什么我住的离那家夜总会这么远?

**光是路上就要花掉我二十分钟的时间。

舞池里没有,吧台旁边没有,我楼上楼下转了两圈,还是没有。

咦,人呢?

不是为了我就蒸发了吧?

“有烟吗?给我一支烟。”

回头!

不是!!!

那是一张媚俗的脸,画着黑黑的眼线,粘着长长的假睫毛,一头金黄色的头发蓬松松的,有点象……对了,金毛狮王!

我递给金毛狮王一支烟,然后故做漫不经心地问:“哎,那谁呢,就那个小细腰,叫什么来着……叶子吧?”

“叶子?她啊?找她干嘛?”金毛狮王眯着眼看我,顺便吐出一个烟圈儿。

“没事,我一朋友想叫她坐台。”

“找我得了,我不一样?”

“呵呵,我朋友就点名叫她,怎么?她坐台了?坐包间了?”

“包什么间,要是包间也是在医院里。”

“呵呵……啊?你说什么??”

“我说医院啊,大哥,瞪那么大眼干啥?再大有我的大?想知道啊?那把今天我买的门票给报了吧!”

这里有必要交待一句,在这家大名叮当的夜总会里没有一个是固定的小姐,也没有妈咪,她们每天来这儿都要买门票,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提高了美女的质量,因为不漂亮出众的女孩子是坐不上台的,还得自个儿搭上张百元大钞的门票钱。

“太过分了你。”话是这么说,我还是拿了一张塞给她。

“还得请我喝一杯。”

于是又塞了一张。

“她住院了,昨天夜里的事,急性肠胃炎。”

“没事儿吧?”

“没太大事,就是得输液观察两天。”

“哪个医院?”

“哟,看上我姐们了吧?有戏吗你?小样儿……嗯……得了,不逗你了,住中日了,明儿你打电话给我,我带你去,反正我明儿中午也得给她送饭。”

说着她红唇一动,利索地报出一串号码,扭着屁股走了。

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在我脸上飞速的亲了一下,“拿你盒烟啊,宝贝!”

第五章

中午在公司楼下吃饭的时候,我特意要了一锅鸡汤让服务员打包。

脸上长了无数雀斑的小服务员看着我说:“怎么打包啊?”

“怎么打包?拿你们的锅,下午我给你们送回来。”

跟我一块的两个同事立马好奇起来,问我带锅汤去哪儿,我呵呵一笑:“那什么,我二姨病了,我去医院看看她!”

我带着给“二姨”的那锅汤先去接了金毛狮王。

金毛狮王好象连脸都没洗,估计昨天夜里比较忙。

她一上车就闻到了扑鼻的鸡汤加味精味儿。

“哎,靓仔,你带的什么呀?”

“这么纯的鸡汤味儿你没闻出来?”

“呵……人家送病人都送鲜花,你老人家送鸡汤,也忒过时了吧?”

“鸡汤能喝,花能喝吗?”

“喝个屁,她TMD得的是肠胃炎,估计什么也喝不下去。”

“你不也是给她送饭的么?小姑娘家家的,一口一句脏话。”

“去你的,小样儿……我不送饭送什么,她吃不吃的是她的事,我可是心到了啊。哎,你干什么的?”

“什么干什么的?”

“笨,我问你做哪行的?”

“中关村做电脑的。”

“还高科技呢,啧啧……看上叶子了吧?你有几个千万?”

“我叫李十万,不叫千万。”

“那你有点玄。”

……

“哎,你到底叫什么?”我从后视镜里看着她,总不能叫人家金毛狮王吧?

“你叫我小玉就行了!”

小玉?名字倒也秀气,就是用在她那么招摇的人身上有点可惜。不过,这帮小妮子没一个是真名。不是有这么一对联吗:假名假姓假地址,骗人骗钱骗感情。

横批:一把一蒙。

扑鼻的来苏水味,我们推门进去的时候,她还没有醒。金毛狮王小玉把手中的饭盒一放,去洗手间了。我在她床边的凳子上坐下,雪白的床单衬着她苍白的脸,我睡梦里的女孩儿。

我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

她慢慢睁开眼睛,看了我好久,好象根本就不认识我似的,然后又闭上。

她没再看我,说:“给我一支烟。”

“这儿不让抽吧?你先吃点东西?”

她摇摇头,睁眼看我:“吃什么呀,我什么也不想吃,输了好几大瓶子了,输的我的浑身都快肿了,就想抽支烟。”

“宝贝,醒了啊,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你昨天不去,好几拨儿人找你,靠,咱那儿少了你这小妖精都TMD快不转了,吃不吃点东西?我让我们家小阿姨做了点粥,估计你也吃不了什么……哦,这靓仔,”小玉指了指我,“人家还带了锅鸡汤给你呢,就跟你丫正做月子 似的。”

“你大爷的,你才做月子,就是做月子也是你的。”叶子回敬了一句。

“靠,我没那功能。”

我真想说:我有。

我左脚踏出病房的时候,她突然说了一句:“下次来的时候带束百合,这里头一股来苏水味儿,都快被醺死了。”

别说是一束百合,就是一车我也愿意。
第六章

下班之后我先去了趟花卉市场。

百合百合百合,我这辈子还没给谁送过花呢,即使是我前任的女朋友也没有过。

说到我前任的女朋友我还真有那么一点点怀念。虽然她现在只成了我钱包里放着的一张照片。我这个人恋爱史简单的很,甚至是可怜。

我出生于军人世家,上大学时理所当然地报了军校,满学校除了一个女教官之外,清一色的全是大老爷们加小老爷们,每天除了专业课就是政治学习和军事训练,一到晚上累得就跟龟孙子似的,头一挨枕头就着了。

大学里的浪漫爱情就这么给耽误了。

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倒是暗恋上一个女孩子,可惜剃头挑子一头热,还没等我表白呢,就被我一个同事捷足先登了。

后来我认识了一个东方歌舞团跳舞的女孩,说是女孩,实际上她比我大四岁,当时她有一个新加坡的男朋友,我不过是填补一下她的空虚罢了。

但她算是我正儿八经谈过的唯一一个女朋友,即使她后来远嫁新加坡,我也没有把她的照片从钱包里拿出来。

我有点懒,这我承认。

所以,对于女人,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去泡。

这有点让人乏味,也有点让人泄气。

不过还好,好在我还差叶子那小娘四千块钱,看在钱的份上,她会见我吧?

推开病房门。

我**

全是美女!

除了叶子、小玉之外,还有四个女孩,一时之间,我有点眼晕。

叶子今天还真在众姐妹面前给我面子,见了我非但没象中午一样闭上眼,还冲我轻轻一笑。这一笑,当真是倾城倾国,万千粉黛无颜色。

“真带了百合来啊?哦,来介绍一下,”她指着那几个女孩说,“小玉你认识了,这是忆婷、小云、青青、雪儿……这是我朋友——李海涛。”

(忆婷——四川女孩,25岁,九十年代算很早一批到海南淘金的小姐,后来跟“北下大军”到了北京,性感的外形、丰富的经验让她在这一行里如鱼得水,属于绝对性感型。

小云——天津女孩,20岁,小脸大眼,气质冷艳,属于绝对好身材。

青青——江南女孩,21岁,个子不高,胸围70D,小圆脸儿,大眼睛,属于小巧玲珑型。

雪儿——大连女孩,身高173公分,皮肤雪白,年龄最小,刚满17岁,小卷毛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属于绝对洋气型。

小玉——东北女孩,23岁金黄色头发,细眉细眼,有点骨感,行为张扬大胆,属于绝对骚货型。

叶子——青岛女孩,22岁,据说学过八年的舞蹈,前某夜总会歌手,公认的美人儿,属于色艺俱佳型。)

“呵呵,大家好大家好……”

“哦,见过的见过的……”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五个女人一起说话,我立马就有了《大话西游》里孙悟空面对唐僧时候的感觉,差点去问护士有没有苍蝇拍。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看得出叶子这小娘的人缘还真不错,把病房都快改歌厅了,这要是再搬一台卡拉OK机来,我看可以收门票了。

叶子大声说笑着,听说她以前是唱歌的,还真没埋没她那副好嗓子。

叶子倚在枕头上,栗色的头发有点乱,有一缕发丝垂在额头上,是那么楚楚可人。

叶子抬起右手揉了一下眼睛,她无名指上的金色指甲油有一小块脱落了,倒象邻家的女孩般亲切。

叶子明显瘦了,眼睛显得愈发大而亮,偶尔她看上我两眼又转移了视线。

叶子雪白的脖颈挂了一条白金项链,坠子上的钻石闪闪发光。

叶子的耳朵真好看,象我小时候爱吃的炸虾片。

叶子明眸香腮,叶子柔若无骨……

叶子,叶子,叶子……
第七章

我还没坐上十分钟,小玉就吵着肚子饿了,要吃东西,这一下马上跟炸了锅似的,除了叶子,所有女孩都立马觉得胃里饿得难受,场面有点玉小姐振臂一挥,美女随声附和的意思。
“得了得了,你们是TMD来看我的还是来烦我的?都走吧都走吧,那谁,”叶子冲我一扬头,“你请我姐们去吃饭吧?”
“当然当然……那你吃什么?”
“这不有粥么?其实我也不想吃东西。”
“要不要跟你带点什么吃的?”
“呵呵呵……等你回来啊……?”叶子一笑,“也行,带包咸菜吧,我嘴里没滋味。”

我就跟领队似的,带了五个美女去医院附近的饭馆吃饭。
说实话,我还真想留下来陪着叶子,哪怕今儿晚上饿一宿呢?
一群苍蝇又开始“嗡嗡”了,她们议论的是大千世界的男人众生像,更具体些实际上是那部分喜欢声色犬马的男人们。
男人,情欲,金钱,对于她们是永远的主题。
只有做这一行,才能把这三者毫无瑕疵的融合在一起。
她们年轻、漂亮,却象灰尘一样飘荡着,没有根。有一大堆男人围在身边,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身边又没有一个男人,所以,没有爱情的生活真好,没有烦恼。
所以,无爱无痛又手头阔绰,怪不得这年头越来越多的女人弃良从娼了。
对于这个论题,我没有发言的权利,只有听的份儿。

差不多吃完的时候,我问:“你们去哪儿啊?要不要我送?”
“好啊好啊好啊……”几乎是异口同声。
我呸!我这多嘴劲的!真想掴自己一嘴巴子!
这五个小娘每个都要回家化妆换衣服好去上班,又都不住一块儿,我这一通跑,等把她们挨个送回家,天啊,已经快9点了!
小卖部里除了榨菜什么咸菜也没有,叶子这小娘也有点怪,什么不好吃,爱吃咸菜。
我跟老板娘说:“来十包。”

病房门口的护士连眼皮都没抬,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过了探视时间了,明天再来吧!”
我站在那儿还想说点什么,我们亲爱的白衣天使便用手里的笔敲了敲墙上贴的探视时间表,“这不是贴着规定时间呢吗?”
我在车里给叶子打了个电话,她手机关机了。
忽然想起她对我的出门前的暧昧一笑,原来她已经事先料到我今晚是回不去的了。
我把十包榨菜从车窗里扔了出去。

手机响。
“喂,你丫在哪儿呢?我们在钻石人间呢,V1,过来吧!”是哥们儿张博。
“明儿上班呢,懒得动了。”
“去你大爷的,你丫哪天不上班啊?哪天还不是玩这么晚?快快,陪光化的老板朱总,来给撑个面儿,找几个小姐。”
“我他妈跟哪儿找啊?我又不是鸡头!”
“但你是鸡头仁啊!你不是跟那个挺出名的那个叶子认识吗?叫她来坐台吧,我刚出去找了一圈没找着。”
“是吗?那找别的呗!”
“那丫头不是盘子靓嘛,朱总不是挑嘛……”
“甭找她了,人家就没在。”
“哦……你怎么这么清楚?你小子……先别说了,快快快,先来了再说!”

我把小云带去了V1,那个姓朱的光化集团的老总乐得屁颠屁颠的。
心情不太好,我还在想着十包榨菜。于是我用那十包脑子里甩不掉的榨菜就着人头马一饮而尽。张博还当我今天捡了个元宝呢,因为我平常滴酒不沾,就我那点酒量,通常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张博说:“好好好……哥们你今天雅兴不小啊!”
从洗手间吐完以后我还是有点晕,迎面撞上一个人,扑鼻一阵香水味,我被熏得更晕了。

第八章

没等我看清楚来人的脸,两只光滑的胳膊已经绕上我的脖子,一缕金黄色的头发蹭着我的耳朵,小玉用酥胸紧贴着我,轻轻在我耳边问:“宝贝儿,你喝酒了吧?”
我被她半搀半搂地扶回了包间。
我觉得头晕的不得了,真想马上找个地儿去睡觉。
迷迷糊糊听见张博说:“会开车吗?……那得,我兄弟交给你了!那什么……哦,那行,那就是你们的事儿了。”

我梦见上了电梯……
我梦见叶子美丽的脸……
我梦见叶子吻我,吮住我的舌尖……
我梦见叶子说:“你的皮肤上都是一股子酒味。”……
我梦见和叶子做爱,她好象这两天瘦了不少,胸也小了……
我梦见叶子去洗澡,帮我打开了空调……
我梦见那十包榨菜一包不少的砸在了我头上……
我梦见我去上厕所,找来找去都找不着门……
实际上,我是被尿憋醒了。
头疼得跟要裂开了似的,那十包榨菜没这么大的威力吧?

睁开眼,我首先看见了天花板,上面悬着一盏三角型的灯,不是我们家的。
然后我看见了墙壁,墙上挂了一墙大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有点面熟,好象在哪儿见过。这墙也不是我们家的。
头真的疼,都快炸了似的,最主要的是我没搞清楚状况,不管了,我要先去洗手间放水。
手一动,摸了一把的温香暖玉,一扭脸,满眼金黄色——这也不是我们家的,我们家没有这颜色的东西,这是什么呀……头发!
金毛狮王!

我有点醒了!
小玉背着身躺在我身边,除了肚子上搭了条薄被,什么都没穿。
而我呢?靠,穿了才怪了。
什么也不用说了,这事儿是说不清了。
我轻手轻脚地下床穿了衣服,很容易就找到了洗手间。
放完水,我把马桶盖放下来,我就坐在马桶盖上想了半天,实际上什么也没想进去,确切地说我是在发呆。有一点是明确的,我不爱她,甚至于连喜欢也谈不上。
酒能乱性,这是谁说的,简直就是至理名言。

如果昨天不去跟那几个小娘吃饭,如果护士大姐网开一面让我进去陪叶子,如果不是我生气叶子明知我回不去还让我带咸菜,如果不是张博那孙子非叫我去钻石人间,如果不是我喝多了去洗手间狂吐,如果不是小玉正好在洗手间门口撞上我……也许她早就有预谋也说不定。
唉,如果……
如果叶子知道了这事儿……
TMD,头疼得要死,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至少是不象昨天一样灌了洋酒再灌啤酒,昨天那种喝法纯属TMD买醉。
走出洗手间,我用手机给公司打电话请假,我必须回家继续睡觉。
现在是上午十点五十。

想了想,我从钱包里点了三千块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我不想以后跟小玉扯上什么关系。
靠,第一次跟女人做爱给钱,居然是在没搞清楚对方到底是谁的混沌状态之后。
想来我怎么也算是个青年才俊吧,竟然做这种龌龊的事情。
“嗨,宝贝儿,这么早啊?你干嘛呢?”小玉揉着眼睛从卧室里出来,一丝不挂。
紧接着她看到了我放在桌子上的钱。有那么五秒钟吧,她盯着我的眼睛,然后她嘴角上便挂了笑。我形容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笑容。

“多少?”
“三千。”
“还挺知道行情嘛!”她拢了拢头发,“我不要!”
“我不要,真的!”她再次说,“随便你怎么想,我就是不要,你欠我一人情。”说着她把钱折了一下,塞进我的裤子口袋里,紧接着她按住了我的手,“李海涛,你太小看我了,如果我是为了挣钱,我会在你清醒的情况下跟你说好的,明白吗?”
我摇摇头。
“行了,你要有事就先走吧,宝贝儿,不过……你今天还上班吗?……那你就下午三点半过来接我吧,我们一起去接叶子,她今天能出院了。”
“可是……”
“可什么是,来,抱抱……”
小玉揽住了我的脖子。

出门之后,我在她家门口的楼梯阶上坐了一会儿。
钱包里的钱一分不少,硬硬地还在。

第九章

我想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在三点半的时候出现在小玉的楼下,到底要不要她一起去接叶子出院,我又能用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叶子。

小玉那么张扬的一个人,她肯定会告诉叶子一切的。

我是个凡人,我并不拒绝女人喜欢我,但喜欢我的人最好跟我喜欢的人不沾边儿。

说句实话,我有点害怕,一想到要去面对叶子美丽的双眼,我的心里就跟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似的。感情的事情很难说的清谁对谁错,我知道叶子并不爱我,她甚至还深深地刺痛过我,但是……

两点五十,三点五分,三点二十……

我在三点二十五分的时候关了手机。

比起要面对叶子双眸的惩罚,我宁愿选择逃避。

我只是希望有机会的时候叶子能单独听我解释。但只要有小玉在,事情只会越来越糟。我的人生观和做人原则在一夜之间有太多改变,二十五年来,我第一次失信于人,也是第一次,我这么坚决地去逃避。

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一个让我迷惑又使我欲罢不能的美丽女人。

还是头疼,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现在睡觉呢?只要睡着了就什么也不会想了。

我在抽屉里找了片感冒药,别说这玩意儿还真管用,我吃了没半个小时就犯困了,这哪是治感冒的,纯粹是治失眠的。

电话铃声一阵紧催着一阵,我迷迷糊糊中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会是她们吧?

不会啊,是家里电话,不是手机。

“你丫怎么关机了?没事儿吧?昨天晚上怎么样?喝美了吧?呵呵呵……”又是张博这小子。

“没事儿,我有点头疼,干嘛?什么事儿?”

“晚上怎么着?组织一下?”

“不去不去,累着呢。”

“打会儿呗……不带你这样儿的,喝点酒就爬不起来了?”原来他是让我去跟我那帮哥们打麻将。消磨一下时间也好,我不想在夜里还想着那个小娘。反正累了就回来睡觉,明天一上班一忙就什么都忘了。

那天晚上我输的一塌糊涂,除了一万现金,还欠了别人三千多。

我们约好了第二天晚上赢了的人请客去顺峰吃海鲜。

第二天下午我接到了小玉的电话。我是在铃响三遍以后才接下接听键的。

我的耳朵刚刚挨着听筒,小玉的声音就灌了进来:“哎我说李海涛,你几个意思啊,我们昨天等你半天也不来,打你电话你又关机,你也太那个了……”

“不是,我真是头疼的不行,睡着了,手机又没电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那你干嘛不醒了打个电话给我们?”

“我这一觉就到今天早上了,我想你们不是在睡觉呢吗?我还想下午再打呢,这不一忙就……那我没去你们后来……”

“我们后来又找的别的朋友来接的啊……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哎——”她话锋一转,声音顷刻间温柔下来:“那你今天来不来看我,有没有想我啊,宝贝儿?”

“我这两天挺忙的,再说吧,叶子没事儿了吧?”

“没什么事儿了,她今天晚上就去上班了。这么关心她啊……”

“也不是……不跟你说了,我接一电话……”

下班以后,我先去银行取了一万块钱,然后去了顺峰海鲜。

所谓天下无巧不成书,我竟然在这里碰上了……
第十章

一进门,就看见我那帮哥们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边向我招手。

我也回了个招呼,看来我是最后一个到的。

“李海涛?”有人叫我,“真是你啊,真巧!”

循声一看,是个肤色白白的女孩子,我迅速在记忆里搜索:小卷毛头,白白净净,好象是……哦,那个叫“雪儿”的大连女孩!对,没错,就是她,她跟两个衣冠楚楚、人模人样的男人坐在一张桌子旁,此刻正微笑地看着我。

“呵呵,是啊是啊,真巧……你跟……”

“啊,我跟两个香港朋友,你?”

“我跟我一帮哥们,那不……就在那儿呢……你先吃着,我过去了……”

“好啊好啊。”

正在我抬脚错过桌子的那一刻,雪儿忽然说:“哎,对了,一会儿叶子也过来!”

“啊?叶子?她……全好了?”我肯定我这时脸色有点变了。

“是啊,我约的她啊,我这不两个朋友嘛……她昨天就出院了,你不是不知道吧?”

“哦,知道知道知道……那……她什么时候到?”

“一会儿吧,我刚才还打电话催她来着,她说出门了,应该就快到了吧!”

“嗯……那行……你先吃着,一会儿再说……”

各位不能不承认我是一个聪明人,因为从雪儿的桌子走到我哥们的桌子就几步之遥的时间里,我李海涛已经想到了一个对策。

那就是——去洗手间。

我在洗手间里把来之前取的那一万块钱拿出来,然后约摸着从中间劈了一半儿,我把剩下的钱搁回包里,走了出来。

我把钱递给雪儿:“雪儿,你能不能一会儿把这钱给叶子,她知道的。”

雪儿大睁着两只眼睛看着我:“什么钱啊?哟……还不少呢,她一会儿就来了,要给你自己给吧。”

“我刚接了公司一电话,有急事让我回去一趟,实在是不能等她了,你就给她就行了,什么都不用说,她知道的。”

“可她马上就到了呀!”

“可我马上就得走!行了,不说了,谢谢你啊,下次请你吃饭,走了啊。”

“那你不吃了?”

我一边摆手,一边冲我那帮哥们走过去。

我从剩下的钱里抽出来两百装进自己口袋,然后其它的都给了昨天赢钱的那哥们:“你自己点吧,我没时间了,公司有急事儿我得马上回去,多退少补——应该是只多不少!”

……

张博在后面喊:“就你输的多,请你呢你还走了,靠……电联吧!”

坐到车里我喘了口气,说真的我真怕在走出顺峰大门以前碰到叶子,不管怎么样,我现在没有做好见她的心理准备。

你可是说我懦弱。

是的,我没有勇气。

就在我准备发动汽车的时候,我看见叶子从一辆出租车里钻了出来。

她上身穿了件白色小吊带,下面配了条普通的牛仔裤,头发随随便便扎了条马尾。就那么简简单单的装束,她穿在身上居然那么的超凡脱俗,与众不同。

叶子的身材真好,从侧面看绝对的“S”型,她娉娉婷婷地从我的车前走过,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那一刻的心情,既希望她能忽然看见我,又害怕她扭过头来。

等她走过之后,我才发动了汽车。

手机响了,是叶子!

我把车靠边儿,然后舒了一口气。

我说:“喂?”

对方没有声音。

我说:“喂?喂?”

对方还是没有声音。

我说:“喂?喂?喂?”

“喂什么喂?听见了。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亲自给我?为什么这钱有零有整的?为什么是五千三,不是四千或者五千?”

“哦,没什么,公司有急事儿……那钱,我没来得及数。”

“哼哼……”好象是叶子用鼻子轻笑了一声,“算了,李海涛,有些事……我想……不说了,对了,我过两天去新加坡。”

“哦?什么时候?”

“本来前天就应该走的,不是忽然就住院了吗?我明天会打电话改票,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儿。”

“什么时候回来?”

“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半个月吧。”

“那你走以前咱们一起吃个饭?”

“啊,”叶子那头吸了吸鼻子,“李海涛,你知道吗?昨天小玉没上班,在我家陪了我一宿,她一晚上说了很多次你的名字,她喜欢你,真的。我们这些女孩,喜欢一个人不容易,你……尽量别伤她,还有,我们的事儿我没告诉她,我希望你也不要提……”

“可,叶子,有些事儿你应该明白……”

“别说了,我不明白……”

“那我告诉你,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

“我不想听……”

“你必须听!你不喜欢我也就罢了,何必把我往别人那儿推呢……”我激动起来。

……她把电话挂了。

**难道这小娘生下来就是为了折磨我吗?

我再打过去,她挂了,再打,又挂。

我准备把车调头。

手机响了,居然是她打回来的!

“李海涛,随你怎么想,但我们是不可能的。小玉既然喜欢你,我就不想再搅这趟混水,她是我姐们儿。我对你一点儿都不好你应该知道,我告诉你,你听好——我是做**的,我不想立牌坊!……听我说完!所以我那天早上向你要钱,我需要一种心理平衡,我不要男人欠 我的,也不要跟男人谈感情!因为你们根本不会珍惜我!你现在只不过是被我迷住了,过一段时间你会嫌弃我,会想办法甩掉我!不是吗?”

“叶子,你怎么……”

“什么也别说,现在我的话说完了,忘了那个晚上。好了,我走以前不会再给你电话,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跟小玉好也罢,不好也罢,我希望……你还是拿我当钻石人间的小姐,别拿我当……当回事儿!

叶子啊叶子,是我涉世不深,还是你想得太多?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何必把一切看得那么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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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她真的没有来电话。

一直也没来。

倒是小玉不断地打电话给我,柔情蜜意的“宝贝儿长宝贝儿短”地乱叫。

我是个男人,或者说是个大男孩,一个没有什么恋爱经验的大男孩,如果不是叶子老是那么烦人地出现在我心里,我想也许我已经搬到小玉那里去住了。

我的心情空前的失落与烦躁。

书上说女人的心情每个月都有一个低潮期,那就是在来那什么之前会不自觉地发火,我想男人也应该有一个低潮期吧,就象我现在一样,我终于明白了做女人有多么累。

二十五年来,我第一次这样,而她们每个月都会这样一次,要是我我肯定疯了。

在叶子走后的第五天,我答应跟小玉一起吃饭。

小玉那天穿了一件火红的连衣裙,让人感动的是她居然把她那乱糟糟的头发挽起来了,没有画眼线也没有粘假睫毛,她修长的脖子骄傲地挺着,妩媚地看着我。

其实,她也是个漂亮姑娘。

跟她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之后,我试探地问起叶子的情况。

“叶子叶子叶子……哎我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啊?是不是嘛宝贝儿?”见我不说话,小玉再没吱声。

……

小玉晚上坚持不去上班,她说:“好久都不见你了嘛,你陪我去三里屯嘛……”

可我明天真的有事儿,还是特正经的事儿,明天我们总公司的德国老板来,九点整上层及中层班子开会,那个德国人最讨厌员工迟到的。

但小玉执意要我陪她去,我想反正不要喝酒,早点回去就是了。

我们在三里屯的77号外面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小玉就着一瓶又一瓶的确科罗娜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她来自于一个单亲家庭,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她跟着母亲长大。她从十三岁就开始谈恋爱,因为她需要男人好好爱她。十七岁辍学,开始在社会上流浪,去 年到了北京,听别人说钻石人间如何如何,于是就去了,从那里她开始学会用笑容和身体赚钱。

她说:“我喜欢男人,他们让我生活,我也恨男人,这种恨是从我父亲就开始的。我想找一个好好疼我的人,李海涛,你——是吗?”

小玉直视着我的眼睛,我低下了头。

“对不起,小玉,有些事很难说的清楚,你是个好女孩,但是……咱们俩可能……哎呀,总之我会做为一个朋友来关心你甚至疼爱你,如果你有什么事,我随叫随到……”

“你什么意思?”

“小玉,我觉得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哼哼,清楚,清楚……你说句实话,是不是喜欢叶子?是不是?”

“小玉,你别激动,我喜欢谁是我的事儿,不管是谁,我们两个都不可能……”

“我问你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你也太……”

“叶子叶子叶子……又是叶子,她有什么好的?啊?每次都是她,每次都是她!每个男人一看见她就跟丢了魂似的,什么了不起的?!她很好么?我也没觉得她就跟天仙似的呀!嘁,上过床的男人一箩筐,破货!”

“别说了!”

“怎么不能说了?你是我什么人,叫我不说我就不说?告诉你李海涛,别想了,没戏,根本没你什么事儿,人家叶子道行深着呢!这次去新加坡,不就是奔着那个船王去的吗?那老东西喜欢叶子喜欢的不行了,天天催叶子去新加坡找他,说不定还能为她离婚呢!人家身家上 亿,你算个屁呀!”

“我说别说了,小玉!”

“你冲我吼?我就说,我偏说,怎么了?别说男人了,我都上过她,不信你去问问你心里的美人,哼,她爱好多了,不知道吧,不知道你心里的公主还搞过同呢吧?去问呀,去呀……”

“行了,你够了没有?”我一拍桌子,“忽”地一下站了起来。

“哈哈,急了,这样就急了,多大点儿事儿啊,都是TMD当**的,都是TMD贱货!男人,你TMD也一样!你TMD也是嫖客!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告诉你李海涛,你记着点,你欠我的,总有一天,你TMD会后悔的!”说完这句话,小玉气急败坏地抓起小包走了。

她几乎是冲到马路上截了一辆出租车。

还用等?我已经非常后悔了,因为她让我原来就很糟糕的心情变得更糟糕。

脑海里满是叶子跟一个又一个男人做爱的影子,这之间还穿插着女人。

头疼,真的头疼,跟那天喝多了酒似的,都快炸了!

既然炸了,就不如喝点儿!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他日是与非!

午夜十二点半,这个时候正是三里屯上人的时候,看着川流不息、来来往的各色人等,我忽然想哭
第十二章

我晕晕乎乎开车回家,说实话,我现在想起来真有点后怕,这要是让警察逮着,一闻满嘴酒气,驾照肯定当时就得扣了。还得说我运气好啊,这一路上就没碰着警察,还一路绿灯。

停车的时候,因为有点晕,所以没看见后面的铁皮垃圾箱,我就听“邦,哗啦”,就知道坏了。

下车一看,后尾灯正好嗑在垃圾箱的棱上,碎了。

我**那一刻我简直可以用“气极败坏”来形容!于是我冲垃圾箱踹了一脚。

居然很疼!!

睡不着,要是在这么糟糕的心情下也能睡着觉,那我不成了倒头驴了。于是我吃了一片感冒药,快半小时了也没动静,于是我又吃了一片。我没有忘记把闹钟拨到七点五十分,比平常早了十分钟,无论如何,明天是不能迟到的。

我是被摔醒的,因为我梦见小玉拿了一把菜刀在后面象疯子一样的追我,追得我无路可逃,最后我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这就是我从床上摔下来的原因。

好困,浑身没劲,也不知道那破药到底是什么做的。

头也疼,我是不是快死了?

昏昏沉沉地看了眼闹钟,这一看不要紧,我的老天爷啊,十点二十五!

再仔细看看,没错,是十点二十五分!

不会啊,怎么闹钟没响?我抓起闹钟摇了摇,然后我明白了,昨天夜里我只是把闹钟拨快了十分钟,却忘了把闹钮拨到“ON”上。

我的手机呢?就算我晚了公司也应该有人打个电话来啊!

**昨天夜里光顾了看车尾灯了,电话落在车座位上了!

我在梦里没被小玉砍死,却一定会在公司被老总骂死!

飞快地穿上衣服,洗了把脸,我拿了块口香糖往嘴里一扔就冲出了家门。手机的确在车座上,上面有35个未接电话,几乎全是我的顶头上司刘总打来的。

提到刘总,我还真得说点什么。

我从军校毕业之后,被分到甘肃一个航空基地,不过我只在那儿呆了两个月就转业回北京了。

刘总是我姐夫的大学同学,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走了点关系才进了这家大公司的,确实在工作中刘总给了我很多的照顾,如果没有他,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坐到华东区销售总经理的位子上。算起来,我也在这家公司干了两年多了,还不错,有不少油水可以捞。

只是我这个人大手大脚惯了,大部分的钱都用在了跟我那帮傻哥们吃喝赌上。

我以前说过了我不嫖,现在说这话就有点心虚。

其实,刘总对我不错,当然,是在他小舅子大学毕业被招聘到我们公司之前。

那是八个多月以前的事儿,他小舅子来了以后就分到了我的部门归我管,既然是刘总的亲戚,我又是刘总一手提拔,当然对他小舅子关照有加。因为我分管整个华东区的销售情况,时不时要去上海啊、江浙啊出差,而每次我都带着他小舅子一起去,也赶上这小子聪明,短短 的时间里,他几乎学会了所有的东西,还把我以前建立的客户网关系搞得烂熟。

很快,他被提升为我部门的副经理,长驻上海。

有一件事儿我是明白的,那就是刘总把我架空了。这也不能怪他,我想一开始刘总肯定也没这么想,他只是让我带带他小舅子,怪只怪我这人不够世故,对人没有防范之心才搞成这样。

我这个大学同学的小舅子肯定没有正宗小舅子亲啊!

十点四十九分,我站在公司大会议厅门口舒了口气。

推门进去,会议厅所有的人都看着我,德国老大停止了说话,皱着眉头。刘总对我咬了咬牙,示意我在后面的位子坐下。

德国老大接着叽哩咕噜地说着什么,旁边的翻译一边点头一边还用个小本子稍做提示。

我头疼,而且还犯迷糊,我得回家看看那感冒药是到底什么牌子的,也忒大副作用了吧?

“我们销售部门刚才已经针对全国的销售情况发了言,漏了一个华东区,现在让我的华东区代表李海涛把这几个月的销售情况来一个汇总汇报。海涛!”

???

???

坏了!报告没有带!我这头一晕,人一急,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落在家里了!

我**!!

“李海涛!”刘总还在叫。

我都已经懵了。

“我……我……我那什么,”我也不能瞎说啊,那上头有好些数据,光报告就做了好几天,就是头不晕不疼,我也记不住啊!

“对不起,各位,我家里有点事儿,我的报告……忘带了!”

翻译对德国老大耳语了一番。

翻国老大拂袖而去。

刘总用食指指了指我,说了句:“散会!”

我回到自己的办公位置上,用手捧着头,我得理理思绪,今天的事儿象做梦一样,要真是做梦就好了。我去了刘总办公室跟他解释,希望还能有补救的方法。

中午我趁大家吃中饭的时间,回家拿了报告交给刘总。刘总始终没给我笑脸儿。

下午我接到了小玉的电话。她对昨天晚上的事儿道歉,她说自个儿昨天喝多了,言语可能不太中听。

她说:“宝贝儿,我好想你,今天我能见你吗?”

“不行,真的不行,我这儿一大堆事呢!”我都有点儿自身不保了,还去跟她约会?凭什么呀,就凭她长得象金毛狮王?

“我就知道你会找各种理由,你就是不想见我!你……”

“哎我说你这人烦不烦啊,好言好语的跟你说你怎么还这么无理取闹啊?”我气有点不打一处来,女人是祸水,这是谁说的?说的一点都不假,我自从跟这个女人沾上边儿,就一天也没好过过!

“李海涛,你丫说谁呢?”

“我说你呢,我告诉你,以后你别给我打电话!烦不烦啊?”

“你……你TMD混蛋!好,你狠,你有种,我告诉你,你丫跟叶子那个贱货欠我的我早晚让你们俩加倍还我!”她在怒吼之后挂了电话。

没有吧这娘们儿,怎么又扯到叶子身上了?人家远在新加坡,招她什么事儿了?

简直就是一个半疯子!

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下班之前,我被通知到刘总办公室谈话。

第十三章

坐,海涛。”刘总递给我一支烟。

“你来公司也两年多了吧?”

我点了点头,没吱声。听这开场白,我今天有点凶多吉少的意思。

“今天开会的事儿有点说不过去啊,你知道全世界德国人是最守时的,他们也不能容忍不遵守时间的员工,何况是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而且你居然忘了带报告!让我说你什么好啊海涛?你是我手底下的人,有什么事我肯定会替你担待,可是今天……你这一段时间都有点有 心没肺、丢三落四的,因为你今天的表现我被扣了三个月的薪水,知道吗你?”

我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那怎么补救呢?刘总?”

“没什么办法,德国人……唉,惩罚分明的。我能尽力的地方已经尽力了,老板的意思是——这样……你先回家,然后等公司另行通知。这事儿怪不得别人啊海涛……”

“得什么时候有通知啊?”

“这个……公司的意思,总之我奉劝你一句,如果有更好的发展机会,你……”

不是吧?也太严重了吧?

我想说什么,刘总摊了摊手。

我点点头,转身欲走,刘总在我身后补充了一句:“海涛啊,你把公司配给你的车先交回来吧。”

我把车钥匙扔在桌上说:“后车灯碎了,我还没修呢。”

“**蛋!”这是我离开公司后说出口的第一句话。这三个字一出口,我忽然感到疑惑,因为我不知道我到底在骂什么。是德国老板?是刘总?是刘总那个聪明的小舅子?是昨天那两片感冒药?是那只屁都没放的闹钟?是落在车上的电话?是忘在电脑桌上的报告?是昨天喝 的那两杯薄酒?是小玉无法让人接受的言辞?还是……我这人不是宿命论者,我相信前因后果,如果不是这么多档子事儿赶到一块儿,我想我也不会背到这份儿上!

我没打车,我是从公司走回自己租住的房子的。

我需要想一想,这些日子发生了不少事,也改变了我二十五年来对生活的很多认知。

三天以后,公司通知我去结算工资,办理交接手续。刘总还算说的过去,让公司给我多结了半个月的薪水。

大把花钱的日子有可能暂时结束,我目前还不想再去找别的工作,什么工作让我一去就不用试用期,然后又高薪?有点累,我想理一理自己的思绪。好在,还留了些家底儿。

在接下来的六天里,我过得混混噩噩的,除了吃和睡,我每天晚上都和我那帮牌友玩牌——玩棱哈或者打麻将。我象一头只会赌博的猪。不过我好象从上小学以后就没有睡过这么多的觉了。只是自从把车还回了公司,在倘大一个北京城,确实是有点不方便。特别是这两年开 惯了车,就象一下子瘸了一条腿似的,总有点别别扭扭的。

有时候玩完牌回到家里,我会想起远在天边的叶子,想起那个让我回味了无数遍的晚上,想起她美丽的脸,以及那抽烟时的样子。

“给我一支烟”,那是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在这句话之前,我们还只是擦肩而过的陌路。只是,我失去了她。可我又何曾真正得到过她呢?

如果她在我身下呻吟时能暂时让我满足一种占有欲的话,那么当她第二天早上那么慵懒而又看似习惯地向我要钱时,我还算不算得到过她呢?

既然无从得到,也就无从失去。

这半个多月以来,我的生活和对生活的领悟都有太多的改变,面对我的爱情和前途,我忽然觉得身心疲惫,举步艰难。

我最后决定,忘了她。

就在做完这个决定的第二天晚上,我接到了叶子的电话。

当时我在打麻将,刚刚和了一把清一色的门清龙,也算是三年不遇的牛X牌了,所以心情比较舒畅。

电话显示是四个“0”,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喂,是我。”

“啊?”

“啊什么啊?我是叶子。”

“你回来了?”

“没有啊,所以才打电话给你,我明天下午六点二十的飞机,从香港飞,估计到了也得差不多九点半了,你能不能到机场接我一趟?”

“哦哦,没问题,没问题。”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等我吧。拜拜。”

“拜拜。”

放下电话我笑了,我下家的哥们儿催我:“嘿,嘛呢?你丫偷着乐什么呢?快点,上家打五条了!”

我是个标准的贱货,只因为她的一个电话,我在此之前所做的所有决定就顷刻间土崩瓦解,而且还会反道行之。我一边在心里骂自己,一边向其中一个哥们儿借了车。借的时候我还问了一句:“你丫车干不干净啊?什么时候洗的车啊?”

结果被群起而攻之,借我车的哥们差点儿把麻将牌塞我嘴里。

我总不能打出租车去接她吧?

第十四章

  叶子一上车,就点燃了香烟。
  “你这烟瘾可有点儿大啊!”我说。
  “如果不是这烟瘾,你会认识我?”
  “呵呵……也是也是。怎么样?这次出去玩愉快吗?”
  “还行吧,有什么愉不愉快的,看朋友、买东西而已。你呢?怎么样?我看还换了车了,发展不错嘛!”
  “呵呵……怎么想起来让我来接你的?你不怕你那姐们儿……”
  “哦,没什么,我昨天还跟小玉打电话来着,她都跟我说了。”
  “跟你说什么了?”
  “跟我说你们都谈清楚了呀,没事儿了呀,她说她这两天看上一男孩儿,是个小模特,正打得火热呢!”
  “真的?”我有点不太相信,脑子里出现了小玉气极败坏的脸,短短几天,她不会说放弃就放弃了吧?难不成她这丫头……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
  “她没说别的?”
  “没了啊,她能说什么……李海涛,你们俩有事儿瞒着我?”
  “哪的话啊?不会不会不会,就那么一次也是喝多了闹的,我就没说不也后来让你知道了吗?小玉不都说了嘛?我怎么会有事儿瞒你?我是说你跟小玉……我是说小玉这女孩,你了解她吗?”
  “她呀,张扬了点儿,对什么都不太服气,有时候做事儿有点邪,但我们没有共事过,只是在一块玩儿,所以你要说我真正了解她吧,我还……不过都是女孩,都在北京混着,同命相怜的,人还能错到哪里去……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没有,我就那么一问。”我的失业经历可能让我太敏感了,不自觉地把人往坏里想。
  要是真象叶子说的,我改天还真得请小玉吃个饭道个歉什么的,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居然在叶子面前丝毫没败坏我,多么好的女孩啊!
  “吃什么?请你。”我话锋一转。
  “吃了点飞机上的东西,现在不想吃别的,买点水果回去吧。”
  “成!那什么……你晚上还去不去钻石……?”
  “都几点了?你要累死我啊?我就说你是个黄世仁!不去了不去了,把机会留给别的姑娘们吧!哈哈……”叶子爽朗地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一粒一粒跟小贝壳似的。
  “喜欢新加坡吗?据说很干净漂亮呢!”我没话找话。
  “还不错,就是不太适合年轻人,养老还差不多,弹丸之地,你想吧,一个国家还没我们朝阳区大呢,呆长了有点闷。”
  “哦,是吗?那香港呢?”
  “香港……不喜欢,楼太多也太高,每个人都赶时间,匆匆忙忙的,香港人好象活得挺累的。不过,我买了好多漂亮东东哦……”
  ……

  叶子租的房子在某小区的五楼,我把箱子提上去。把箱子放在客厅里以后,我搓着手说:“叶子……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一下?”
  “别别,李海涛你先坐,我有礼物要给你!”
  呵呵,打小到大除了老爸老妈老姐还真没人送过我东西呢。
  真让人期盼啊!
  叶子打开箱子,从最下面拿出一个大盒子,呵!个儿还挺大的!
  我掂了掂,有点沉。
  她按住我的手说:“哎,猜一猜。”脸上满是小女孩调皮的笑。
  我就配合着特夸张地昂起脸皱着眉头傻想,还得一边儿嘀咕:“什么呀,这个,有点沉,嗯……巧克力吧?要不就是香水?香水不能这么大盒吧?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那什么,叫什么来着,哦,电熨头……”
  叶子乐得“哈哈”直笑,我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得了得了,瞧你那傻样儿,电熨头,电你个头啊……打开看看吧!”
  于是我拆开了包装纸,露出的是一个精美的浅灰色的绒面盒子,打开之后,一块漂亮的男装腕表呈现在我眼前。是一块“浪琴”超薄男表,我在燕莎见过的,北京的价格在七千多八千的样子,香港不加税,应该便宜一些。
  看我愣着,叶子把表从盒子里拿出来,抓过我的手说:“来来来,戴上试试嘛,看我的眼光怎么样?”
  “别别别,”我说,“这么贵的东西,我可不能收,谁赚钱都不容易,太贵了,这……我怎么要啊?”
  叶子笑着摇了摇头:“你呀,有时候还真……说不上来你,忘了钱是你给的了?就算我帮你在香港带的嘛!”
  “咳……你还记着,可就算是你给我买的,也贵了不是吗?”
  “贵什么呀,又不是劳力士,又不是AP,你给我那些钱还剩了点儿呢,呵呵,我还有得赚啊!”说着叶子抓过我的手,把表戴了上去。
  我幻想着要是这时候忽然抓住她的手,那么我是不是今晚就可以留下来了?
  脑子里立刻出现叶子千骄百媚的样子。
  这么想着,叶子却已经把表戴好了。

  她歪着头看了一会儿:“我就说嘛!不错吧?就知道你适合戴这种!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怎么样?满不满意?”
  哪有不满意的?她就是送我个土坷拉,我也会当金元宝捧着。不过我真想说——这表好是好,就是戴起来太简单了,最好一戴能戴个把小时什么的。
  叶子近在咫尺,可以闻到她如兰的气息。
  如果伸出手,可以触及她的发丝。
  甚至我可以把她拥进怀里——如果她愿意。
  “好了,”叶子站起来,“现在你可以走啦,下了飞机有点累。我还得收拾收拾才能睡呢。”
  “你真的不想吃点什么?”出门时我问。
  “NO,我累了。”
  “那行,要有事儿就打我手机。谢谢你送我的表啊,很喜欢。”
  叶子莞尔一笑,在我身后关上了门。
  坐在车里,我照着脸上就抽了一个大嘴巴。我这个笨啊,简直就是头猪。怎么我就不能把她拥进我怀里呢?
  那只表我没摘,虽然睡觉的时候不太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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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二天我请姐姐妹妹们吃饭,当然主题是给叶子接风了,还有一个副主题——那就是庆祝靓丽的小云小姐结束她的三陪旅程。
  我前边儿说了,小云是个气质冷艳,身材上佳的女孩子。
  她也来自一个单亲家庭,母亲很早过世,父亲是天津一位受人敬重的博士生导师。按理说,小云在父亲的影响下高中毕业怎么也应该上大学。但她偏不,她天天躺在家里看电视和睡觉,还养了一只狗一只猫一只鹦鹉。
  小云在一次跟父亲争吵之后坐火车来到了北京,准备去姑妈家住两天。那是去年的事儿,她刚好过了十九岁的生日。
  她在出租汽车上问司机:“哎,北京哪儿好玩啊?”
  “北京啊,两个地儿是必去的,一个是长城,一人是钻石人间。”
  “什么人间?”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出租车司机从倒后镜里看了一眼小云,“一家夜总会,那儿的女孩子,火了去了,都是大学生,听说一天能挣好几万呢。”
  “在哪儿呢?”
  ……
  小云在这之后一直能想起出租车司机夸张的语气:好几万呢!呵呵,这事儿也有,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碰上。在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里,可能每天都会有奇迹发生,也可能每天都千篇一律。
  但钻石人间的名声可窥一斑。
  如此如此,小云没去亲戚家,她找了个旅馆住下,在当天晚上就到了大名叮当的钻石人间。
  她在第一天晚上碰到了一个香港男人。
  我们看香港人总觉得他们横竖都很有钱,动辄就是大老板大富商什么的,但实际上是因为香港的生活水平高罢了。那人三十余岁,是一家公司的高级职员,经济倒也不错,比国内同等人才高薪得多。
  因为那天是小云第一次到这种地方,多少就有点“进城看戏”的感觉,又加上穿着不够开放(她的衬衣扣子扣到最上面一个,让人看了有点憋得慌),明眼人一看就是新人,怎么着都跟这个灯红酒绿的环境不太般配。
  香港人就对她有了一见倾心的感觉。他走过去邀请站在舞池边上正手足无措的小云,并为她叫了一杯橙汁。
  小云当时就想到了“感谢”这个词,觉得他有点儿救驾的意思。
  那天晚上当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从一个不相干的男人手里接过五百块钱的时候,心有点疼。是揪着的那种感觉。大概所有经历过这种第一次的小姐都有这么一次心疼吧。

  第二天香港男人又来了,送给他一个手机,手机号码写在一张纸上。
  他说:“我明天回去了,我会给你电话。答应我不要换号好吗?”
  然后他在纸上写了两个字:陈杨。
  我的名字,他告诉小云。
  那男人一直没给她打电话,直到半年以后。这半年里,小云已经学会如何去应对男人了,她有了自己的朋友,比如叶子。小云在第一次看见叶子的时候就愣了一下,有点惊为天人的意思。她觉得这女人太漂亮也太性感了。能让一个同性觉得性感的女人,她的性感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有人把“性感”粗浅地理解为“骚”,那是错的,性感真的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一种气质,你可能以前不知道自己有这种气质,但它终有一天会展现出来,这跟刻意的“骚”有着本质的区别。
  那时候叶子也才来了没多长时间,后来叶子给她介绍过台,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熟了。
  只是小云始终认为,叶子做这行亏了点儿。至于她应该做什么,小云也说不好,反正这样天生的尤物,是不该为了生活和金钱去笑的。

  陈杨在半年之后来了北京,他的脸上多了一道伤疤。那道疤在他戴着金丝边儿眼镜的脸上就有点不伦不类,滑稽可笑。所以小云就没心没肺地笑了出来。还好,她没忘了捂嘴。
  原来陈杨在上次回到香港之后就出了车祸,在医院里躺了四个多月。
  值得庆幸的是,在香港那个竞争激烈的环境下,他居然没有失去工作。
  小云在那天晚上跟陈杨回了酒店。
  他们在一起呆了三天,陈杨居然一个手指头也没碰过她。
  小云就怀疑起自己的女性魅力来了。
  她在第四天晚上决定主动出击,于是从浴室洗完澡出来以后小云就顾意让浴巾掉到了地上,然后她还夸张的“啊”了一声,陈杨的目光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小云光滑的胴体上。
  因为小云平常老爱穿衬衣,而领子又老是习惯性地扣到最上面一个,她不象叶子一样喜欢穿紧身上衣紧身裤子,也不象忆婷一样夸张地把半个胸脯都露在外面,更不象小玉一样穿那种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相形之下她的穿着就有点保守,是不显山露水的那种,所以你并不能很容易地联想到她不穿衣服的样子。
  有一次她被忆婷叫到KTV坐台,那次的客人她还记得是娱乐圈里的名人。
  可她刚一进去就被哄了出来。
  那名人说:“怎么回事儿,这个跟个小豆牙儿菜似的,一看就没胸,出去!”
  小云当时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回到舞池边儿上之后马上把扣子解下来了两颗。
  所以陈杨在看到小云裸体的时候就有点儿惊讶,因为小云的胸很大也很漂亮,属于一只手一个捂不过来的那种。小云靠近陈杨的时候陈杨就有点慌,以至于口干舌燥,语无伦次,最后还把小金丝眼镜掉到了地毯上。最后的结果是两个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只是别误会,他们什么也没做,具体地说是没有做成。
  因为陈杨根本就硬不起来。
  可怜的陈杨把地毯上的眼镜捡起来吹了吹,然后象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搂着小云哭了。
  小云胸中的母爱就毫无保留地泛滥起来。
  原来陈杨自从上次出车祸以后就不行了,医生说一个原因是伤了睾丸,另一个原因是精神在出车祸的时候受了点惊吓。他吃了很多药,也看了好多医生,可惜结果都一样。医生告诉陈杨这种情况要慢慢调养,不能着急,还是有希望恢复的。
  这就是为什么小云见到陈杨吃药的原因。
  三十三岁的香港男人陈杨,因为种种原因,至今尚未婚配,他在临走的时候留给小云一万港币。
  说真的,陈杨并不属于特大方的那种人,有时候他还会去计较菜单的价格,但对小云,他的脸上总泛着柔情。
  四个月之后,陈杨再次出现在北京,他跟小云说,别做了,我在北京买了公寓,给你买的,你喜欢这儿就留在这儿,我每个月从香港给你汇一万块钱。等过两年房子供完了,我们就结婚。
  小云当时没想好,她说,等你房子拿到钥匙再说吧。
  陈杨就把头靠在了小云的胸前,于是小云的心里又泛滥了一把母爱。
  就在叶子还在香港疯狂购买名牌时装的时候,陈杨把那所高档公寓的钥匙交到了小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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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有点亏吧,妹妹?真歇了?”忆婷扑闪着她的长睫毛说,“才一万,姑奶奶两天半就挣出来了。”
  “我哪能跟你比?你是天下第一大美女。”小云打趣道。
  “她还是天下第一骚呢!哈哈……”小玉打趣道。
  “那怎么了,骚——是一种美德,”忆婷一本正经地说,大家都快笑疯了。
  “给丫一大哄啊!”青青带了个头,立马就得到响应,忆婷身上被扔了无数纸巾团儿。
  ……
  忆婷说:“怎么了怎么了?我刚才说小云的不月穑磕闼刀园桑�蹲樱课腋宜嫡庵质律倭肆�咄虻哪憧隙ú换嵬�狻!?nbsp;
  “得了吧,人家叶子才不让人养呢,让人养起码得不烦那人吧?起码得有点感情吧?叶子一旦发现对谁有点感情了,立马就扭身跑了。我们叶子的名言是——身边有很多男人也好,一个也没有也好,最怕就是有那么一两个,痛苦。多牛X的话,是吧,叶子,我说的对吧?”青青接了话过来。
  “哎,怎么又拿我说事儿?”叶子用手里的筷子敲了敲桌子,“给我一支烟,李海涛,”点燃以后她接着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嘛,收了也是好事儿啊,要不也累心,天天熬得跟什么似的,粉扑了一层又一层,皮肤都熬老了,还得昧着良心冲那些王八蛋笑,明明是丑得不行了,还得说‘大哥你长得真帅,要找你这样的老公多好啊’,靠!真要找那样儿的我得天天吐!没个好东西,哎……我不是说你啊李海涛,我是说那些让人吐的主儿。云儿,反正你没事儿就来玩呗,那香港人又不在北京,撑死了两个月来看你一趟,你可以周末来跟我们跳舞,想挣钱了就挣点儿。”
  “就是就是嘛,”接话的是雪儿,她摇着一头卷卷的可爱小短发,“我们可以跳舞嘛,我喜欢跟你跳,她们几个都跳得太妖了,咱俩合适。”
  “我看这事儿行。”小云冲雪儿点点头。
  “唉,就是,太累了,我要找个好人也歇了,就是没人看上我啊……赶着人家都不要……”小玉似乎瞟了我一眼,“妹妹,我支持你收山!”她举起了杯子。
  我马上转过头去看墙上的抽象画,色彩乱七八糟的,有点象是谁用抹布醮了颜色老远扔到白布上的那种。就这种画,我一天能扑腾三麻袋!
  “你失落什么呀?你不是跟个小鸭子混一块了吗?据说帅呆了,真的假的?”忆婷问小玉。
  “人家怎么就是鸭子了?人家是一小模特儿。”小玉有点较劲。
  “还模特儿?不就是一野模吗?怎么样?那小子活儿怎么样?”
  “呵呵,巨爽,怎么着,给你这个老妖精介绍一把儿?”
  “收钱吗?”忆婷还上心了。
  “是你就收。”
  “靠,还说不是鸭子。”
  “反正我没给过。”
  “哟,还以为自己沾光了呢,吃亏了知道吧?傻妹妹,你得收他钱。”
  “你们俩有完没完,让人耳根子疼!”叶子笑着说。
  ……

  我注意到叶子没有吃鱼,为什么叶子不吃鱼呢?
  “其实有人也对我挺好的,可我还没玩够呢……”雪儿忽然说。
  “谁呀?”
  “呵呵,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们的。”雪儿的回答引起大家的攻击,她们又开始扔纸巾团儿。
  雪儿一边躲一边笑:“是嘛,到时候再说嘛……”
  ……
  “小云,就怕收了不久又东方不败重出江湖了啊……哈哈……呸!”青青一边说着一边吐出了一根鱼刺。
  ……
  我在旁边象个傻子似的听着,一句话也插不上。
  她们除了小云,个个都是化好了妆穿好了晚上上班的衣服来的,又这么大声大语的,还好是在包间里吃饭,要不然,估计被人举报了也说不定。
  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公鸡头,红冠子的那种。

  吃完饭,姐姐妹妹们要去上班了,大家看着我,我说:“我没开车。”
  “车呢?”青青问。
  “呵呵……没车呗。”
  “那行,我们打车走吧,你去不去钻石人间?去吗李海涛?”叶子见我面有难色,就把话碴儿接了过来。
  我没去,我要去跟哥们儿们玩牌,跟这帮小娘去夜总会只会花钱,跟哥们儿们玩牌说不定还能赢点儿。我现在可是失业人员。半个多月过去了,我白天的时间用来睡觉,晚上的时间就用来打牌,唱歌,泡吧和思念叶子。这种混沌的日子真是好过。
  有时候我会给叶子电话,但总是那几句:你这两天好吗?怎么样啊?有时间吃饭吧?
  叶子也总是那两句:还行吧。刚回来嘛有点忙。过两天吧。
  有三次,我自个儿去钻石人间遛达了遛达。
  我在楼上最隐蔽的一个位子趴着往下看,有时候能看到叶子在舞池里跳舞,杨柳小腰扭啊扭的。
叶子的屁股是东方人少有的那种翘翘的屁股,用我一哥们儿的话说就是“翘得能在上面摆一桌麻将”,在我仅有的一次跟叶子上床以前,我甚至一度怀疑她的屁股里面垫了什么新型材料一类的。
事实证明:我没事儿吃饱了撑的瞎琢磨。

  有一次她穿了件火红的低胸连衣裙,从楼上正好可以看到她裸露的雪白胸脯,绝对是让人喷血的风景。
  四下里看看,我可不想让别的男人也看到这道风光。让人失望的是象我一样往下看的男人还不少,唉,如今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真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她披上。
  我从没跟叶子说起过偷偷一个人去看她的事儿。就象琼瑶阿姨笔下所写的:我是一片云,悄悄地来也悄悄地去,倍儿有诗意。

  除了洗澡,那只浪琴表我就没摘过,后来从燕莎卖表的小姐那儿得知这表其实是防水的,索性连洗澡前摘表的工续也省略了。
  这一天,我接到了叶子的电话。
  感谢爱迪生,要不是他老人家,我的爱情就真的就此停滞了。
  电话是在上午十点响的,我还说叶子今天起的够早的了。
  叶子的声音有气无力,象是从遥远的天边飘过来的。
  直感告诉我:出事儿了!
第十七章
叶子的声音象是从天边飘过来的,她气息微弱地只说了一句:“来接我……豪丰别墅……C5。”
我来不及跟哥们借车,象疯了一样冲出房子打了辆出租车。
“豪丰别墅,师傅!快点儿!”
豪丰别墅在北京是有名的地产项目,开发的比较早,也就成了北京早一批的有钱人或是港澳台胞、外籍华侨的置业目标。
我在出租车上反复斟酌着叶子刚刚说过的那句话。一共是七个字,外带一个英文字母和一个阿拉伯数字。原想把电话打过去问个究竟,但又觉得她好象不愿多说一个字。
我让司机等在门口,带着满腹的疑惑,按响了C5的门铃。
居然是小玉开的门!
?????
“快进来,愣着干嘛?叶子在楼上。”
我在上楼梯的时候问小玉:“到底怎么回事?叶子她……”
小玉打断了我:“还有时间问这个?现在跟你说不清楚……等叶子好了你问她吧……”
叶子躺在床上,她的脸色象床单一样白,没有任何光泽,嘴唇发紫。
听见声音,叶子虚弱地张开眼睛,她的眼睛竟然出奇出奇得明亮!
叶子冲我牵动了一下嘴角。
而我,已经傻了!
我猜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弄不明白叶子怎么会苍白成这个样子,她就象一个无血无肉的纸人,我甚至不敢去碰她一下。
我的思绪一片混浊,要不是小玉推了我一把,真不知道我还会发多久的呆。
“傻愣着干嘛?快抱叶子上车!”小玉又推了我一把。
我抱着苍白如纸人的叶子下了楼梯,小玉在我们身后锁好门。
“怎么是出租?你的车呢?算了……把叶子放到后座,你坐到前面去,等会儿……我先上车,把叶子给我。”
在出大门的时候,小玉把别墅的锁匙交给了警卫;“C5的,业主会来取,我姓齐。对……说好了的。”
汽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我扭头去看她们。
叶子闭着眼睛,始终没说过一句话,小玉把她揽在怀里,伸手轻轻抚开了贴在叶子脸上的发丝。那看来似乎有点暧昧的动作,让人想起了什么……
车在叶子家楼下停住,叶子好象睡着了。
我抱着叶子上了五楼,小玉一边跟在后面,一边从叶子的小包里找钥匙。
轻轻把叶子放在床上,生怕吵醒了她。
我拉着小玉的胳膊把她拽出卧室,然后把门带上。
“到底怎么回事?叶子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啊?啊?小玉我求你了,说话啊……你不说我现在抱她去医院!”
“你有完没完啊?怎么还问?不是说等叶子好了你自己问么?”
“你看她那样什么时候能好?你得说清楚啊……小祖宗……你要急死我啊……”
“那我现在告诉你——叶子没病,听见没?”
“我不信,我要打120……”
“哎我说你这人……李海涛!”小玉按住了我拿电话的手,她深深地看着我,咬了咬嘴唇,直到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小玉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她的脸是菜色的。
“听我说宝贝儿——真的别担心,我跟叶子这么好的关系,你应该相信我吧?她真的没病,也不用去医院,去了也没用,说不定还会惹一身麻烦。她需要休息……别吵她,行吗?至于出了什么事,我想叶子过两天会自己跟你说的。上午是她让我拨的你的电话,本来是我打的,但她要跟你说……凭叶子对你的信任,这件事儿我说多了说少了也不合适。她只是太虚弱了,信我,好么?”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想小玉是不会再告诉我有价值的东西了!
小玉拍了拍我的肩膀:“听话,现在你到楼下的超市去买一袋大米,再有就是买点咸菜,最好是六必居的那种咸菜丝,一般超市都有卖的。快去吧,我好给叶子熬点粥,她再不吃东西会死的。还有,买袋儿白糖。”
下楼梯的时候我差点踩空了摔下来。
我一拳打到墙上,想我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让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象没有生命力的纸人一样瘫在床上!而我,竟然傻子一样什么都还弄不明白!
老天爷啊,你不是要让我疯掉吧?我的叶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啊?
我把东西买了回来。
小玉刚帮叶子换完睡衣。她把白糖倒在碗里,沏了一大碗白糖水,对我说:“去,给叶子灌下去,免得她虚脱。”
然后她动手熬粥。
我看着叶子苍白的脸,不忍心把她叫醒。
我把叶子抱在怀里,她睁开眼睛看着我,轻轻一笑。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叶子吃力地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脸,“嘘……”她说。
叶子是用吸管喝完那些糖水的。
“李海涛我回去了,太累了,两天两宿都没合眼了。粥你看着点儿,小心别扑了火,一会儿熬好了你喂叶子吃点儿。今天你就住在这儿吧,我手机开着,万一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放心,应该不会有事了,她多休息就好了。”
“谢谢你啊小玉。”
“等我一睡醒了就过来。没事儿……还男人呢,遇点儿事儿就慌了,还不如我。别担心,没事儿。你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楼下有卖吃的的。她刚喝了那么多糖水可能一会儿要上厕所……嗯……好了,应该没什么了……辛苦你。你公司……?”
“那个不用担心。”
“那我回去了……”小玉伸手捏了捏我的下巴,开门走了。
我把卧室的窗帘拉过来,好遮住正午的阳光。然后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象个傻瓜一样发呆。
粥熬好了。我把六必居的咸菜丝儿切成丁儿拌在白粥里。说实话,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做过这类家务事。
我把叶子拥着坐起来,将一个枕头放在她背后,然后喂她喝粥。
叶子喝完粥以后,用晶亮的大眼睛瞪着我:“我要尿尿……”——这是她在给我打完电话以后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
我扶她下床,她脚一沾地人就晃了两晃,我紧张地问:“没事儿吧?”
“起猛了……”
我半搂半抱地把她扶进卫生间,叶子苍白的脸忽然奇迹般的染上一丝红晕,她说:“你转过去嘛……”
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多了,也可能是吃了东西身上有点力气了。
……
秋天的那个下午,我心爱的女人就在我怀里安静地睡。
夜里,每隔一个小时我就会从客厅的沙发上一跃而起,叶子睡觉轻得象只猫,我每次都是在不影响她的情况下极可能的靠近她,只到听到她的轻微的呼吸声才又躺回到沙发上。
第十八章
我是上午九点半起来的。
其实根本就不能说“起”,因为我几乎没睡。
我去看叶子,她还没有醒。飞快的下楼,在楼下的时候我给老姐打了个电话,问她鸡蛋羹到底怎么蒸,还问了问她乌鸡汤里要不要放那些个红色一粒粒的东西。
结果免不了被我姐刨根问底,我懒得跟她解释,胡乱说了两句就应付了过去。
“那叫枸杞。”我姐最后说。
我在超市里买了若干东西拎上了楼,其中包括一个中号砂锅和一只乌鸡。这是我这辈子有生以来第一次下厨房,只为了我那云山雾罩的爱情。要不怎么说我这个人聪明呢,就打了一个电话,我居然真的成功地做出了一碗黄嫩嫩的鸡蛋羹。看看叶子尚在梦中,我就先吃了。
味道还可以。
乌鸡已经煲在砂锅里,反正我只是把各种佐料加枸杞放了进去,然后换了小火。我忽然觉得这种生活空前的幸福——能够为自己深爱的人忙活。重新做鸡蛋羹的时候忽然想到:叶子喜欢吃咸的呢还是甜的呢?于是索性蒸了两样,不管她喜欢哪种口味,都有得对付。
中午,卧室里有了动静。
我看到叶子已经坐起来了,她的脸色好多了,嘴唇的紫色也消褪了,“我想去卫生间洗把脸。”
我扶着叶子下床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叶子的身体有所恢复,精神也好多了。
“什么味儿啊李海涛?好香……”
“鸡汤。”
“买的?”
“呵呵,我做的,可能还欠点儿火候……”
“你做的啊?没看出来哦……我真饿了。”
“你先洗脸,一个人行么?站得住吗?……好,我去给你盛吃的。”
我端了两碗鸡蛋羹放在床边小几上,“叶子,我做了两碗鸡蛋羹,怕别的你也吃不下去,可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就做了一碗甜的、一碗咸的,你吃哪种?”
叶子的眼泪就是在这个时候掉下来的。象珠子一样晶莹剔透。
我一下子慌了手脚,我说:“别哭别哭,我做错了什么了吗?你不是不吃鸡蛋吧?没哪儿疼啊……别哭别哭……你现在身体还这么虚弱,千万别哭,要不你想吃什么我去买,一会儿喝鸡汤也行啊……亲爱的别哭行吗?”
叶子抓住我的手,她说:“海涛,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海涛?听到吗?叶子省掉了前面那个“李”字!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你知道为什么的!叶子,不说这些,先吃东西,要不没力气说话了。”
其实我很想问问叶子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叶子柔弱的样子,我又不忍心现在问她,也许象小玉说的,我只能期望叶子有一天亲口告诉我事情的经过了。
“你不用上班吗?”
“哦……我……叶子我辞职了。”
“啊?为什么?跟我有关系吗?什么时候的事儿?”
“没关系没关系,一个月了吧,也不为什么,跟老板有点矛盾。公事儿!”
“车呢?”
“车是公司的,还回去了。”
“……”
电话响了,是小玉。
小玉劈头就问:“怎么样了?”
“好些了,至少比昨天强多了,刚吃了东西,还自己洗了脸,能动了。”
“哦……青青她们来了电话,我们一会就过去。”
除了小云,四个女人到齐了。
她们一进门就象猫一样溜进卧室,然后把叶子淹在鲜花堆里。
“烦死你们了,快把花拿走……”叶子笑着说。
美女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都是些怎么样了,好点了吗,吃了什么了,脸色不错了嘛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我在旁边竖起耳朵听了半天,这帮小丫头就跟事先说好了似的,丝毫没有透露一点关于叶子到底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没有一点有实质性的东西。
女人就是这样,总爱说些没有价值的废话。
我起身暂且告辞。
“干嘛去呀?你还要去公司啊?别走啊!”雪儿说。
“是啊是啊是啊……”美女们在挽留我。
我说我回家换身衣裳洗个澡就回来,本来嘛,我恨不得一辈子住在这儿,只要叶子不撵我,我怎么会走?而且昨天实在走得匆忙,钱包里没带多少钱。
我回家以极快的速度洗澡换衣服,然后去银行柜员机取了些现金,在附近的书店里买了两本书——《李太菜谱大全》、《你会煲汤吗》,再去大超市买了排骨啊,青菜啊现成的汤料啊什么的,本来我想买鱼的,好象人生病喝点鱼汤比较好,但我隐约记得:叶子不喜欢吃鱼……
坐在回叶子家的出租车里,我睡着了。
敲了半天也没人给我开门,听听里面好象都乱成一锅粥了。
我用手一推,唉,这帮丫头,连门都不锁。
呵!这份儿热闹!桌子上已经摆了几盘菜了(大部分是凉菜),还有我煲好的乌鸡汤。忆婷正围在桌子旁边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地偷吃。
主要热闹的还是厨房,青青和小玉在里面热得大汗淋漓的,雪儿看来什么也不会做,站在厨房门口撅着小嘴跟她们撒娇。
客厅的电视里放着美国影片《艳舞女郎》,里面的女主人公正在拉斯维加斯的夜总会舞台上对着一大帮垂涎欲滴的男人们狂跳艳舞,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T字裤了。
我的叶子居然没人管,可怜巴巴地歪在床上,对着那一大堆鲜花发呆,看见我眼睛一亮,冲我点了点头。
有敲门声,我从猫眼儿里往外看,是小云。
小云进了门谁也没搭理,径直去了卧室,一见叶子就哭了,她说:“亲爱的,怎么让你受这么大罪呀……”
叶子摸着小云的头发,一个劲儿地安慰:“乖,不哭不哭,我不是没死吗?我好好的,乖……”小云就什么也不说了,我还是没听出什么所以然。
你说要是以前地下党的特务老是得不到有价值的真实情报,他是不是得考虑自杀了?
我说的是真的,因为我快要急得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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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五天前,叶子接到了ANDY的电话。
ANDY,男,五十五岁,原籍上海,现加拿大华侨。四十四岁时到加拿大继承了一大笔遗产,从此吃喝不愁。别说是吃喝了,据推测就算是天天吃鱼翅喝XO都能吃到棺材里。
老ANDY年轻时净赶上上山下乡、大炼钢铁的年月了,眼之所见是一片“不爱红装爱武装”的革命小将。后来一出国眼就晕了,又加上要熟悉环境、学习英文、继承遗产、接管公司、安家落户……这些一忙完,一晃已过去了十多年。
等他想好好享受一下人生和美女的时候,却痛心疾首地发现自己实在是无法从下半身来寻找欢乐了。于是他在当天晚上决定回国,因为他认为也许是人高马大的洋妞把他吓着了,而美丽的东方女人能唤起他原始的欲望。
可惜他在试了无数回之后悲哀地发现,就连最本乡本土的上海女孩也回天无术了。
ANDY这下子只能饱饱眼福了。
他喜欢钻石人间。因为这里是最全北京甚至全中国最能看到漂亮女人的地方。打眼看去,就能看到一片温香软玉,活色生香。于是他就经常光顾这儿了,有时一个人,有时跟朋友。
老ANDY是个很绅士的男人,他会在吃饭时帮你拉开椅子,还会为你开车门,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认识他的小姐都觉得老ANDY还是个不错的男人,他只是喜欢看你跳一夜舞,并不会真正去做什么,重要的是,他总会在第二天早上亲切地问你:“小情人儿,你喜欢要美金呢、港币呢还是人民币呢?”
而什么能支撑着一个人去整夜跳舞呢?
答案很简单——摇头丸。
如果归类的话,摇头丸实际上是一种兴奋剂,一种毒品。但凡是毒品,就会对人体造成相当大的危害,这就是国家为什么要明令去禁止它的原因。只不过因为它暂时没有引起人生理上的依赖,并且还会在短时间内给人极度的快感,所以有很多人对此依然不知死活地趋之若骛。
老ANDY从国外带回很多据说是上乘的货色,然后几乎夜夜笙箫,在他买的豪丰别墅里看女孩子跳舞。这种舞会叶子也去过几次,有时是一个人,有时是好几个女孩子,她几乎不去碰那绿色的小药丸儿,多数时候是把它们偷偷吐出来。
反正老ANDY是绝对不会让你张着嘴给他检查的。
五天前的周末,叶子在傍晚时分接到老ANDY的电话。
老ANDY约叶子在豪丰别墅见,说是朋友要开生日PATTY,并让叶子和忆婷和小玉等几个女孩一起来。除了小云,五个女孩子在晚上十点十分按响了C5的门铃。
别墅里一共有五个人,其中四个是男人:老ANDY、台湾富商老秦、三十余岁的香港娱乐圈名人Y和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台湾小靓仔。
那个有点造作的女孩子是老秦的女朋友,最近一年在影视圈里崭露头角的一个小明星。
这几个人本来大家就都见过,几乎没有什么生疏的感觉,于是PATTY很顺利就热闹起来了。
小靓仔给每人发了一颗药丸,发到叶子的时候就用手指点了点叶子的头,用极低的声音说:“我知道你每次都吐出来哦,这次不要啦,好不好嘛?老秦过生日,开心一点啦!我不要你假假地‘HIGH’!”
叶子“扑哧”一声笑了,想想都是自己姐们儿也难得,于是就只让他掰了半颗给自己。
极贵的音响中就传出了震耳的迪斯科音乐。
大家跳啊聊啊说啊,场面有点沸腾。
叶子对那半粒药丸最直接的感觉就是口干舌燥,于是就不停的喝水喝饮料。
时间流逝而去,老秦吹了蜡烛,开了香槟。
再也没有人在乎时间,在这种时间甚至没有人会去在意生还是死。
叶子坐在音乐声中不由自主地摇着头,她披散的长卷发遮住了脸,脑子里除了音乐和黑暗什么都没有。她觉得还是渴。
这时候有人用杯子碰了碰她,递给她一杯橙汁。
叶子头也没抬,一饮而尽。
说真的一直到后来叶子才想起来那杯至关重要的橙汁,她在回忆的时候忽然觉得那杯橙汁有点儿苦。没多久叶子就觉得有点反胃,然后就去卫生间吐了。
坐回沙发上叶子还是难受,只好又去吐了一回。
然后再回来,再回去……叶子觉得她现在胃里的感觉根本不是用难受两个字就能形容出来的。
叶子在很短的时间里跑了六趟卫生间,而且头越来越昏了。
如果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连跑六趟卫生间你也会引起大家的注意。首先过来的是青青,她一边晃着小脑袋,一边过来问叶子怎么了。
叶子就回答胃里难受,一直在吐。
小靓仔牵着叶子的手让她坐到餐厅那边,递给叶子一杯水。
这水还没在胃里暖和够,就被叶子“哗”地全吐在了米色的纯羊毛地毯上。
老ANDY递过来了杯牛奶:“来,牛奶可以解毒的。”
喝下去的东西不一样,但叶子吐出来的方式是一样的。
“你到底给她吃了多少?”老ANDY急了,厉声问小靓仔。
“没有啦,怎么可能,叶子就吃了半颗,你看——剩下的都在这里!”小靓仔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包,给大家验证。
“那她吃了什么?”
“没有啦,大家都在这里啦,她能吃什么?”
“扶她上去休息啦……快快……”老秦说。
小靓仔半搂半抱地把叶子扶上了楼梯,好象所有人就都跟上来了。
叶子在楼梯上又吐了,她觉得天旋地转,而且心脏跳得特别快,喘不过气来,于是她张大嘴用力呼吸,气喘如牛。
她被平放在客房的床上。
“天啊,你们看叶子的脸啊,还有嘴……怎么这么吓人啊?会不会……”雪儿的声音。
“还是快送医院吧!别出事了!”青青的声音。
“不行,不能送医院……”名人Y的声音。
“人都这样了不送医院怎么行啊?”小明星的声音。
“你傻啊?现在北京抓得这么严,送到医院会让大家都麻烦……这查起来的话,你明天就上报纸!”老秦的声音。
“不光是上报纸这么简单,现在只要查出来吃药马上就送戒毒所三个月。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出了事就很麻烦。看有没有别的办法……”老ANDY的声音。
“我已前也吃多过,不过没这么厉害,叶子现在主要心脏缺氧,谁快去最近的医院买几袋氧气,快快……”忆婷的声音。
小靓仔飞奔下楼。
叶子还在继续吐。
小玉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行还是送医院吧,这太吓人了。”
“叶子,天啊,叶子你不是把胃液也吐出来了吧?”雪儿被吓得哭了。
叶子还在吐。
她觉得生命正一点一点地被吐出来。
叶子闻到了一丝新鲜的空气,有人把一个袋子罩在她的口鼻上。
胸口好一点了。好象没有那么压得慌了。
天和地都在转,叶子旋晕地已经快没有别的知觉了。
所有人的声音渐行渐远,而生命如同游丝。
第二十一章
叶子在第二天下午居然看到了阳光。——自然的阳光和生命的阳光。
叶子就对自己笑了:活着真好。
小玉躺在叶子身边,另一张床上睡着那个台湾小靓仔。
见叶子睁开了眼,小玉疲惫地一笑,她轻轻摸着叶子的头发说:“天啊,宝贝儿你醒了……”
小靓仔听到声音也下了床,说:“有没有好一点?好一点吗?吓死我们了……你等等啊,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可能他去别的房间通报了一下,雪儿、青青和忆婷就同时出现在叶子的房间里了。
大家很费力地听到叶子微弱的声音:“我想上厕所……”
于是就七手八脚地把她扶下床。
可她脚刚一沾地,整个人就栽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子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张张异常紧张的脸。而她除了上身躺在小靓仔的怀里,几乎是躺在地毯上的。小靓仔把手指从叶子的仁中那儿拿开,所有人都大大舒了一口气。
“发生什么事啊……”这句话完全是丝毫没有经过大脑而溜出唇边的,从昨天到今天叶子才感觉到生命原来如此脆弱。
“叶子,你昏死过去了,天啊,被你吓死了……”雪儿回答。
“是休克……”
“是啊,都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又猛一起来……”
“行了,都别说了!先抱叶子去卫生间,她要上厕所……”小玉说。
把叶子重新抱回床上,青青端来一碗白粥:“加了糖的,亲爱的你吃一点吧。”
粥吃下去,一样被叶子吐了出来,一点不剩。
所有的人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叶子又昏沉沉睡去。
直到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叶子终于能吃下一点点东西了,最重要的是:吃下去以后没有吐出来。
老ANDY他们上午就离开了,听说打了电话来问叶子的情况。
小玉让青青她们也走,说叶子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大家都在这儿也没什么作用,她和小靓仔会在这里一直照顾叶子。
三个女孩子临走前都在叶子的脸上吻了一下。
小玉在叶子身边又坐了一宿,衣带未解,眼睛几乎没有合过。
第三天上午,叶子醒来,除了小玉,再也没有人了。
那个台湾小靓仔在北京一所大学读书,今天是星期一,看看叶子已经开始恢复,于是一早就去上课了。
叶子就指了指手机,然后按了我的电话号码。
……
以上就是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听完叶子说的最后一个字后,拍案而起:“操TMD!为了怕惹麻烦,居然不送你去医院!这要是出了人命怎么办?我操TM……”
“别那么激动海涛,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不是没死吗?算了,事情都过去了,角色转换一下,我当时也会象他们一样的!”
“角色转换?那他们怎么不转换成你试试?”我心疼地要死。
“好了好了亲爱的,老天爷保佑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想了……”
“那你说的那杯橙汁到底是谁给你的?”
“真的不知道,我当时也没抬头,但是我想……那杯橙汁里至少应该放了三颗药,说不定还放了别的什么东西……”
“谁会做这种操蛋的事儿?太TMD……TMD……”我恨得咬牙切齿。
“唉,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再说那么多也是没用,如果有人憋着劲儿害我,那我想查也查不出来。关键是我挺过了这一关……好了,不说了……答应我一件事海涛……”
“你说……”
“我以后都不想听到有人再提这件事,一个字都不想听,因为……太痛苦了你知道吗?我不想去回忆。”
“叶子……”
“别再说了,我说过都过去了……不要再提,永远不要,OK?”叶子皱了眉头。
“OK……”
“好了,”她拍拍我的手,“现在开始吃饭,你看菜都凉了,这是你炒的啊?我尝尝看……嗯……还不错嘛,来来,开动了!”
我吃不下去,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最直接的想法就是出去找谁揍一顿。
叶子看我不说话,就用手指头沾了点可乐在桌子上写了三个字。
“你看!”她说,“我的名字!”
——叶玲珑。
“好听吗?”
“好听,”我说的是真心话,“不过……”
“不过什么?”
“有点象武侠小说里的江湖女侠,还得是飘飘逸逸、美丽动人的那种。谁给你起的这么超凡脱俗的名字?”
“我爸啊,也没什么超凡脱俗啦,我妈名字里有个‘玲’字,而这个‘珑’字是我爸名字里的谐音,所以到我这儿就拼到一起喽……我从小就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哎,说说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可真有点俗啊!”
“呵呵,是挺俗的,我奶奶起的。哦,对了,我其实跟你一样,小时候在奶奶家长大,在上海。我爸妈都是上海人,后来我爸分配到北京军区,我念完小学才到的北京。”
“哦,怪不得你那么心细,原来是上海人小男人……”
“我才不是小男人,你看我的肌肉……”我就抬起手臂给叶子看,叶子笑得前仰后合。
……
敲门声。
小玉拎了一大包水果进来,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样了,宝贝儿好点没?哟,看你小脸儿……好象没事了。太好了太好了,老天爷保佑。”
然后她转头看着我:“靓仔,你这两天也没睡吧?行了,回去休息一下吧,这儿我来接班。”
“不用不用,我没事,我好着呢……”
“哟,还怕我把叶子吃了啊?反正我人都来了,你就回去吧,今天晚上我住在这儿,放心吧……回去休息休息……”小玉从墙上拿过我的外衣,披在我衣上。
靠,这娘们儿不是成心吗?
我求救地看着叶子,她无奈地耸了耸肩。
走出叶子家门,我就一屁股坐在马路崖子上,顺手拣了个小棍在地上乱画。
画出来的是三个汉字——叶、玲、珑。
第二十二章
叶子在隔天之后给我电话,说她此时已身在青岛老家,身体已经无恙,健康的很,她只是思念家人才回来看看的,尚未决定何时回京。到时再打电话。
  叶子离京的第二天下午,我敲响了小玉的家门。
  小玉又惊又喜,一边开门一边说:“宝贝儿,怎么是你?怎么没事先打个电话?”
  说着整个人就扑上来,两条胳膊紧紧搂住我的脖子。
  我用了好大劲才掰开她的手:“别介,小玉,我来是有事儿找你。说完就走。”
  “什么事儿啊?全世界都是你的,你说什么都行。宝贝儿你先坐,站着多累呀。”说着她拿了一罐可乐帮我打开。
  “是不是你?”
  小玉显然被我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弄糊涂了,眨着眼问:“啊?”
  “是不是你?”我看着她的眼睛。
  “你说什么哪?”小玉一边笑一边试着去摸我的额头,“不烧吧你?”
  我挡开她的手,吸了口气:“我问叶子杯子里的药是不是你下的?那杯橙汁是不是你递给她的?”
  小玉眯着眼睛看着我,足足有十秒钟,我们就这么相对着。然后她轻蔑地一笑:“我说李海涛你今天来这儿是找事儿来了吧?你脑子没进水吧?是叶子跟你说的?”
  “叶子只说了事情的经过,她不准我追究,我自己猜的。”
  “当自己福尔摩斯呢吧?哼,猜?”
  “甭跟我这儿贫,小玉,除了你谁会跟叶子有仇?”
  “我怎么就跟她有仇了?啊?再说了,你又没在现场,你怎么就知道叶子是因为喝了你说的那个什么橙汁就出事儿了?你怎么就知道她没得罪过别人?你怎么就得把罪魁祸首赖在我小玉头上?”
  “直觉!”
  “直个屁!男人也TM有直觉?”
  “你嘴给我放干净点儿!”
  “少来这套,我见多了!姑奶奶出来混的时候你丫还在学校里扔蓝球玩呢!你当叶子就是什么干净人了?你凭她红口白牙说什么就是什么啦?她得罪人多了我告诉你!自作自受!”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许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她!”
  “我说的是实话!今天是你跑到我这儿来口口声声说我给她下药,也不想想是谁两宿不睡觉眼都不眨地陪着她!我给她下药?我要真想害她,那我陪她两宿她怎么没死啊?”
  “谁知道你后来良心发现了也说不定!”
  “行,你行!李海涛,随便你说什么吧,只要叶子还相信我,我就是她的朋友。有本事你去跟叶子说那药就是我齐玉琼下的,你看她信你还是信我!”
  “好好好……我不跟你吵,反正那天的事儿也无从查证,大家都凭良心吧。但是我告诉你一句话,你听好——离我和叶子远一点!”
  然后我转身要走。
  小玉在这时候突然从背后抱住我:“别走,别走我求你了……你知道我每天都在想着你吗海涛?你知道吗?别让任何人来破坏我们,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们。真的海涛,我可以为你做一切事情,我哪一点不好,你对我哪一点不满意我改还不行吗?”
  我转过身来清楚地告诉她:“你不用改,小玉,你什么都不用改。你对我哪一点满意,我改还不行吗?!”
  我甩开她,摔门而去!
  走出去没两步,就听到小玉的家门“嘭、哗啦”一声脆响,好象是她把什么东西砸在门上了。
  这个疯女人!
  转念一想,也许我今天太过分了,我怎么就那么肯定是小玉干的呢?如果真冤枉了她的话,那就太委屈人家了。但蒋介石有句话——“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我实在是太害怕我爱的人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叶子是过完了国庆节才回来的。
  那天傍晚我正跟哥们儿吃饭,叶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说今天刚回来,晚上不想上班,要我去兰苑国际公寓陪她打麻将。
  “谁家啊?”我问。
  “小云家。”
兰苑国际公寓属外销型公寓,座落在二环、三环之间,地理位置优越,房价约一万四千多人民币一个平方米,可惜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绿化总是差强人意。
  自打小云“隐退”之后,叶子也是第一次来看她的新家。
  我们到了9A。
  开门的是个小伙子,我敢打赌他绝对不是我听说过的那个香港男人陈杨。
  面前这哥们儿年纪应该比我大个两、三岁,长得是浓眉大眼,一表人材。这个人我在钻石人间见过几次,他老是跟他一个朋友一起去。
  相信他也觉得我眼熟,因为我们不约而同地冲对方点了点头。
  莫非是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想想也没什么奇怪,就算陈杨在北京,成天有名无实地守活寡,红杏早晚也是会出墙的。

  小云穿了一套上面印满了小花熊的家居服正在给一只大白猫梳毛,见我们进来,就站起身来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袁威,这是李海涛,叶子的朋友。叶子你总该认识吧?”
  袁威一边跟我握手一边说:“见过见过,象我们这种到钻石人间去的青年才俊实在也不多,搭眼儿也就那么几个,怎么能没见过呢?”说着又跟叶子握手:“久仰久仰,钻石人间谁不知道叶子啊?大名鼎鼎的。”
  叶子就笑了,说:“德行,我当是哪个神仙夺走了我云儿妹妹的芳心呢,原来是你,看来不是一般人物啊!”
  一句话说的大家就熟络起来。不能不佩服叶子的社交本事。
  “这么贵的公寓我得参观参观啊!”叶子便说便去跟小云去了卧室。
  房子不大,建筑面积应该在八十多个平方的样子,是精致的一室两厅。
  叶子从卧室里出来说:“可以啊,不错不错……”
  袁威就接过话来:“咳,什么不错呀,凑合着住呗,我跟我们家小云说了,这儿也就是一过渡,等我那笔生意一成,咱们立马儿……换大HAUS!”
  叶子柳眉一挑,坏坏得笑:“噢?这房子是你买的?”
  “那可不,总价一百一十七万,直接一次付清!总得让我媳妇住得舒服点吧!”
  我跟叶子对视了一眼,这哥们儿也够能聊的,全地球人都知道这公寓是香港人陈杨的财产,他还……有点意思,有点满嘴跑火车的意思!
  我喜欢他!
  因为这种人总给大家带来意想不到的欢乐!
  小云脸一红,愠怒道:“得了得了,瞎白话啥?去去去,拿麻将去。”
  叶子瞅了一眼小云的脸色,眼睛一转,打趣道:“哟,你穿的什么呀?花里胡哨的,晃得我眼晕!”
  小云咧嘴一笑:“嘻嘻,性感吧?”
  “性感你个头啊!跟花瓜似的,你要是穿着这一身儿去钻石人间,没等进门就得让保安给轰出来,人家还得递给你一块抹布,告诉说‘去去,先把门口的牌子擦一擦!’,哈哈哈……”
  我问:“是我们四个人玩吗?”
  “不是不是,袁威玩,我在旁边看,忆婷马上就到……哎,说曹操曹操到,听,来了!”

  果真是门铃响。
  忆婷一进门就指着袁威大声说:“哎呀呀呀呀……原来是你小子!”
  袁威就乐:“你丫不是长了一个钱串子脑袋吗?今天怎么也歇了?不挣钱了?那钻石人间还不没人了?”
  “咳,我不是乡下来人了么!”
  “什么意思?”我低声问叶子。
  “乡下来人了就是我亲戚来了!”看我还没明白,忆婷哈哈大笑:“笨蛋,我大姨妈来了,懂了吧?”
  大家就都乐了,麻将开始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进行。
  忆婷接了个电话。
  “啊,老公啊,我在小云这儿打麻将呢!啊……是啊想你想得不行不行了……好吧……那你忙完了来接我呗,打电话给我我就下楼……嗯,亲一个嘛,亲哪儿你随便……哈哈……拜拜!”
  叶子边码牌边说:“骚货,大姨妈来了还忙活!”
  “得了吧,我可没那么卖命。真是我男朋友,我新交的,交着玩的,也不耽误事儿。反正今天也挣不着别人的了,不如跟他去联络一下感情。他昨天还去王府给我买了件CUCCI呢,五千多呢……我管他叫‘老白脸儿’。”
  “你又傍一老头啊?”袁威打出一张五条,被下家吃了。
  “什么呀,丫还不到三十呢!长得挺奶油的,反正比我老的就是‘老白脸儿’!”
  “他干嘛的呀?”小云在袁威的旁边问。
  “做旅行社的,也没什么钱,就是舍得花。哎,跟你们讲一笑话,丫可好玩了,哈哈……”忆婷还没说就自己先捂着嘴笑了起来,笑完以后才接着说,“我刚跟他好的时候,就上个礼拜嘛,他老粘着我,我就问他‘你为什么偏偏喜欢我呀,那么多小女孩儿你不去泡,我可是老X了!’结果你们猜他说什么?”
  “什么?”
  “他说,哈哈……他说‘老X败火!’哈哈哈……经典死了!”
  我们都快笑疯了,袁威一边笑一边推了牌,说:“我操!‘老X败火’,亏丫想得出来……提拉七对!给钱吧老太太们……”
  忆婷就是这样,据说她以前还念过一年大学,虽然没上完,但也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反正我实在是无法把她跟女大学生联系起来。她可以随口说出全中国最脏最色情的话,而且还不打草稿。

  那天晚上的牌没什么输赢。
  十二点多的时候,忆婷的“老白脸儿”在楼下等她了。
  小云就趴在窗台上往下看,看了半天说:“开辆破桑塔纳,什么也看不清!就不能下来让我瞅一眼!”
  我跟叶子临走前蹭了顿宵夜,你别说袁威的手艺还真不错,五分钟就搞定了一锅葱花鸡蛋炒米饭,而且味道上乘。
  于是我就吃了个肚儿圆。
  我们在楼下打车,说来也是奇怪,这么好的地段,居然等了十多分钟也没等到一辆出租车。
  路灯下的叶子分外迷人。她穿了件长风衣,夜风吹起了衣摆,她美丽的象是一个女神,从天而降的女神。一幅完美的不能再完美的画面。
  察觉到我的眼神,叶子低头笑了,然后她扬起脸,用一种近乎挑衅的目光看着我,似笑非笑地问:“哎,要不要……去我那里住?”
  我顿时感觉有三千多万美金砸在我的面前!
  我点头如捣蒜,一迭声地说:“好啊好啊好啊好啊……”

  一辆出租车适时出现。
  一切完美如同剧本。
  到了叶子家门口,她从小包里掏钥匙开门。稀里哗啦地翻了足有三分钟后她说:“坏了,出门时把钥匙落家里了,门随手撞上的。”
  不是这么对我吧?!
  我觉得后脖梗子有点凉,怎么一到“只欠东风”的时候就掉链子呢?
  见我委屈的表情,叶子“扑哧”一笑,然后弯下腰从墙角摞着的几个破花盆底下拿出来一把备用钥匙。
  我着实松了口气,问她:“这么信任我?”
  “你说呢?”叶子看我一眼,打开了门。

  那天夜里,在朦胧的桔红色小夜灯灯光下,我再一次欣赏到自己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完美胴体。我几乎吻遍她的每一寸肌肤。而她性感的呻吟声一次又一次撩拨着我的每根神经。
  我身下的叶子是一个精灵,一个天使,一个我今世今生都不能抛舍的爱人。
  她是我的女神,我愿意每天早上醒来对她顶礼膜拜。
  她是我的最珍贵的宝贝,我愿意倾其所有来照顾她、疼爱她、呵护她。
  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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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叶子是被我吻醒的。

其实不是故意,我只是情不自禁而已。

我们下午一点多才起来,一下床就觉得腰啊背啊酸得要死,想来是夜里太卖力的缘故。

洗完澡,我们去楼下的小餐馆吃饭。

叶子忽然说:“哎,我的照片呢?”

“什么呀?”我装糊涂。

“什么什么呀?少来啦,以为我不知道……偷偷拿人家照片,还不敢说。”

“呵呵呵……”说来也怪,我怎么也算得上才思敏捷,但一面对叶子,却总是跟个二傻子似的。我把钱包拿出来,从夹层里拿出那张小照片,但又不敢递给她:“你不能收回去啊!”

“那我不管,还我……”

“我知道你不喜欢跟别人的照片挤在一起对吗?”没等叶子回答,我就把放在钱包里足有两年多的前女友照片拿了出来,然后毫不犹豫地却又极缓地在叶子的注视下撕成碎片,张开手,那些碎片撒在桌子上,如同远去的记忆。

我微笑地看着她。

显然我所做的出乎叶子意料之外,她静静凝视着我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叶子脸上的表情我根本无法形容出来,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有那么一瞬,然后叶子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她柳眉一挑,什么也没说。

气氛在我唐突却发自内心的动作之后变得尴尬。

唉,女人心,海底针啊!

叶子在沉默了大概五分钟之后用筷子敲了敲桌子。

“给我一支烟。”她说,就好象刚才任何事也没发生一样,她美丽的脸上又挂起了平常那种妩媚笑意。

“叶子,我想……”

“哎,跟你讲个笑话吧,海涛,不过是真实发生的。”叶子打断我,烟轻轻夹在她手指间,她风尘味儿极重地吐出一个烟圈儿,说:“钻石人间有一女孩儿,她特喜欢‘HIGH’,据说有一天她又是冰啊又是摇头药的‘HIGH’大了,就往街上疯跑,吓得她女朋友在后 面一顿狂追,那女孩儿一不留神就跑到派出所去了,拉住一个警察就说‘报告,我不是好人,我卖淫!’,吓得她女朋友就在后面用力拉她,谁知她用手往后一指说‘报告!她也不是好人,她也卖淫!’……哈哈哈……笑死了!”

“后来呢?”

“后来就不太清楚了,好象是保出来了吧?我上班的时候听那帮四川女孩儿没事儿在那儿瞎聊,觉得挺贫的。”

“叶子,我想说……”

“吃的撑死了,走吧,回家。”

“海涛,”叶子把包挂在门后,然后对我说,“我晚上要去上班了,你呢?回自己家还是……”

“叶子,你怎么……?”

“哎,”她用手指放在我的嘴唇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亲爱的,可能我很蠢,蠢到连触手可及的幸福都不想去抓,但我并不傻,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还知道触手可及的幸福并不等于长远的幸福。傻的是你,你想的太少了。”

“需要想那么多东西吗?”

“不需要吗?好,让我来提醒你一下……我们是在夜总会认识的,因为我向你借烟,三天之后我们就上了床,然后早上起来我向你要钱……忘了吗?我知道你没有!……别打断我……亲爱的听着——我是叶子,我是钻石人间的小姐!在这个圈子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我不是吗 ?看看我身边的人,你擦亮眼睛看一下!海涛,我是为你好,也是为我自己好,总之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何必把彼此都弄得那么累?搞不好最后两败俱伤!我现在过得很好,真的,你看,”说着她打开衣柜,“你看看这些衣服,每一件都是名牌,每一件都在三千块钱以上 ,你养的起我么?啊?”她叹口气头,接着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击你,我只是想让你清楚一些事情,我很虚荣,我过惯了这种生活!你这么年轻,人又帅,又有学历,你会有很好的前程,也许你以后会非常有钱,养我这样的一百个都养的起……但关键不是在这儿 知道吗?正因为你年轻,你才会……你明白我的意思的,海涛,你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但我不能用你和我的将来做赌注。不要把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我身上,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凡事想清楚一点吧……”

我看着烟灰缸里还没熄灭的烟蒂,没有说话。

我以为女人自古以来都是感性动物,只会用感情来支配思想,我没想到叶子看上去这么女人的女人居然会如此理性的思考问题,她当头的一盆凉水,把我甚至想救她出水火的激情整个扑灭。

我也知道,她说的是有道理的。

看我沉默不语,叶子坐在我的身边,用她柔软的小手握住我的手,说:“好了,海涛,我们都不是小孩子,应该很理智的处理一些事情。那,这样吧,你退一步我进一步,你什么时候想我了就来,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吗?平常我们还是好朋友,但不要相互干涉对方的生活 。亲爱的,最重要的一点,不要爱我,喜欢我就行了,好吗?”

“那我们算什么呢?”

“我都不在乎,你那么在乎吗?”

“叶子……”

“别去想太多,只有这样的关系才不会对你和我造成伤害……好吗?”

……

也许我是幸运的,因为对于所有垂青于叶子的男人来说,这简直是梦寐以求的好事儿。

但我的心却象被千万只野猫用爪子抓过一样,难受的要命。

老天爷给了我一个最美丽的女人,却忘记了更改她的履历。
二十五章
我的生活恢复了消极的日子,除了跟哥们儿赌博,省下的就是等叶子夜里召唤的电话了。
我当然想过要去找工作,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人一懒,心劲儿也就没有了。
有一天夜里跟叶子做完爱,我用手指触摸着她如缎的肌肤,柔声说:“叶子,我想问你一件事,但如果这件事是无中生有的话,你别生气。”
“说啊!”叶子仰起小脸看着我,等着我说话。
“这个……那个……那什么……”
“什么什么啊?没事儿吧?几个意思?说呀……叫你不说……”叶子用手指捅我软肋,我一边躲一边抓住她的小手。
“好好好……我说我说……我想问你,你倒底跟小玉是……你们有没有……就是那什么过……有吗?”
“吞吞吐吐的,小玉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她可能说漏了嘴吧……反正她的意思是说过你们两个的关系不太一般,但是我不相信……我想听你说。”
“哦……呵呵,原来你说那事儿……也好,她既然说了,你就信她一次吧。”
“是真的?”
“对啊,我不否认……”
……
叶子到了钻石人间没多久,就跟小玉成了不错的朋友了。或者应该这样说,从叶子穿着一袭黑色的衣裙第一次出现在钻石人间,小玉就注意到了她。如此不同的女人,小玉的全部视线在叶子的身上打转。
叶子那晚是跟两个女孩一起来的,但好象关系也很一般,因为很快,她们分开各忙各的了。
叶子便一个觅了个最偏的角落坐下,眼里有了每一个第一次到钻石人间的来的女孩都会有的茫然和无助。这种茫然和无助渐渐在叶子精致的脸上荡漾开来,刹那间象闪电一样击中了小玉的心脏。
也许对于普通人来说,小玉的兴趣比较广泛。
她喜欢一切美丽的事物,包括男人和女人。
年轻真好,可以放纵情欲,可以挥霍青春。
但最初见到叶子,小玉并没有想要怎么样,她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太美了。
小玉在当天主动跟叶子搭话,并告诉她很多在这儿需要注意的事,比如哪个是老板,哪个是经理,哪个保安不能惹,哪拨儿客人给钱多……等等等等,叶子用清澈的眼睛打量着她,然后伸出了手:“我叫叶子……”
叶子在那一刻绝对不会想到,面前这个细眉细眼的骨感美人会在她以后的生活中扮演怎样的角色,或者说正是这个叫小玉的女孩改变了叶子的人生。
小玉是那种比较有城府的女孩,这可能跟她过早地踏入社会有很大关系,她不相信任何人。
跟钻石人间的女孩或是女人稍有不同的是,她不太在乎金钱,她会和自己偶然喜欢的男人上床,甚至可以为他们花钱。
当然,她不会拒绝金钱,李海涛的那次是个例外。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李海涛属于自己喜欢的那种型,所以在他喝醉的那天小玉才会把他扶到自己家里。让她惊讶地是,李海涛居然要在第二天早上“买单”,而且还是要偷偷的买,他当时的那种羞涩让小玉心里一紧,说不出的感觉。
人有时很奇怪,小玉在那一刻忽然觉得李海涛是她一辈子要找的男人。
——年轻、体贴、有经济基础、气度不凡,甚至在床上都很让人满意。
只是,好象李海涛已经喜欢上了叶子。
可这点反而使小玉更加割舍不下了,叶子是美丽,但总不能什么好事儿都归她吧?小玉并不知道在这之前叶子已经跟自己的心上人有过那么一夜了。
所以,小玉在心里发誓,无论如何要阻止他们上床。
这两个人,都曾跟小玉有过肌肤之亲,她主观的认为,只要阻止了他们上床,她就还有大把机会。因为李海涛在床上是个让女人留恋的男人,他年轻的皮肤,健康的身体,勃发的热情,还有略带生疏的技巧都让女人心动,而叶子,那个妖精……
那是大半年以前的事了。
那天叶子小酌了两口加了雪碧的红酒,人就有些醉意。跟小玉跳舞的时候妖娆得象只狐狸精。
叶子不会喝酒,她甚至属于那种滴酒不沾的人。
有时叶子在KTV坐台,碰上那种有点流氓气的人物或是台湾暴发户就有点招架不了,偏偏这种人又不太好惹,不是说走得了就走得了的,多半这种时候小玉和忆婷就会救驾,如果她们二位不在,叶子就只好撒娇耍赖,一口一个“好哥哥”的叫,直到对方被叫酥了为止。
这也是叶子为什么很少坐KTV的原因。
避开强烈的迪斯科音乐,小玉凑近了叶子的耳朵说:“一会儿没什么事吧?去吃宵夜吗?”
“不去了,晕……”
“那别跳了,要了小费去我家吧,我那儿有吃的,还有解酒的药……”
……
回到家里,小玉帮叶子放了洗澡水:“要去冲个澡吗?冲个澡可能舒服点,喝得象只醉猫。”
叶子便摇晃了身子去了卫生间。
小玉给叶子倒了杯水,并往VCD机里放了张毛片。
叶子洗完了就只穿了条底裤出来。
小玉第一次看到几乎全裸的叶子。同样是女人,差别真是太大了。
叶子因为喝了酒,浑身的皮肤就泛出了一层淡淡红色,如同一支散发着香气的出水芙蓉。
她的好身材是出了名的,宽肩细腰翘屁股,连胸型都是微微上翘的那种,有些人说,如果叶子再高那么几公分的话,她会是全世界最完美的模特儿。
叶子醉眼朦胧地看了一眼小玉,说:“骚货!大夜里看什么毛片?我要睡觉,你把声音关小点儿。”
小玉反而把声音开大了,屋里就满是毛片传出的淫荡声音。
叶子就笑着抬了头看:“什么呀,这么大动静?”
画面上五个女人,乱七八糟地晃来晃去,叶子醉眼发花,只看到一堆西瓜那么大个儿的胸脯和屁股,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的。
叶子在努力分清那些女人胸脯和屁股的同时,小玉柔软的手已经绕上了叶子光洁的肩膀……
小玉说:“宝贝儿,我是你‘老公’,告诉我你是我的……”
叶子到后来偶然回忆起来的时候也没弄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连一丁点儿拒绝的意思都没有,也许女人骨子里都有那么一些放荡的本性吧。
不过叶子承认,跟男人上床的确跟女人上床的感觉不一样,女人的细腻和柔情,男人是永远无法学到的。小玉纤细的手臂,女人身人特有的体香,柔软的舌尖……都留在叶子的记忆里,但她同时也察觉出小玉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有时很明显地就能看到小玉眼睛里冒出来的嫉妒之火。
记忆只当是记忆,从那以后,叶子就刻意地回避跟小玉单独呆在一张床上了。
女人是祸水,不光对于男人,这五个字对于女人而言也一样是警句。
那是唯一的一次。
叶子发誓,也会是仅有的一次。
人总会放荡那么一两回,但不能沉迷在里头,叶子不是傻瓜,她懂得放纵和收敛。
……
我听得发愣,叶子竟然一点都没有掩盖这些事情,如果她否认的话,我想我是不会相信小玉的单方面说辞的。
她难道不怕我……?
其实也没有什么,叶子这么迷人的女人,所有人爱上她都是可以理解的事。只是这个女人的真实和感性,实在有点让我吃惊。我心里丝毫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也许是她太坦城了,也许是我太爱她了,总之,当这件我一度十分好奇和窝心的事情掀开神秘的面纱,毫无保留地裸露在我面前之后,我反而觉得太自然不过了。
于是心中的死结经叶子轻轻一拽,一下子哗啦啦就飘散了开来,散了也就罢了,居然还是一条美丽的缎带。
“想什么呢,亲爱的?是不是觉得我……太不好了?”叶子把整个人缩在我的怀里,轻声问。
我从小就有良好的想象力,而在军校里四年的大学生活锻炼了我健康的体骼,如果说这个事情有什么后遗症的话,那么只能说:它在这个晚上充当了我和叶子再一次做爱的润滑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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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时间象水一样流过,我的人生好象就此停顿了,正如我的爱情。如果和叶子的一夜夜激情算是爱情的话。我不知道她有没有一点爱我,我只是虔诚地等待着她告诉我那三个字的一天。
银行里的存款越来越少了,而且这段时间手气不好,有点儿逢赌必输、屡战屡败的意思。可惜我已经不能再屡败屡战了,我还不想在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之前,跟叶子吃饭的时候让她买单。
我甚至想给叶子买点什么,但一想到她满柜子的名牌,就有点儿心虚。
与其买了让她笑话,还不如什么也不买。
可是,最重要的是,如果我现在去工作的话,那叶子是不是就晚上不好意思找我去陪她了呢?
这可说不定,叶子是个细心的女人,也许她会说:“工作要紧,你刚上班,不要为了我被上司骂。”
所以,前因后果,因果循环。
我在社会上游荡着,就象钻石人间里坐不上台的小姐。
在我租的房子到期之前,我把所有衣服搬回了家,并在家人的庆祝下过完了我的二十六岁生日。反正现在没有工作,这房子一个月两千五百块钱的房租对现在的我而言也着实是个负担。
我前头说了,我出生于一个军人世家,父亲军衔是大校,母亲退休前是一所高中的化学老师,他们老两口恩爱了一辈子,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听过他们吵架——这也是我对婚姻生活充满了美好向往的一个原因。
老姐大我九岁,早过上了幸福的有夫有子的小康生活。
我是上完小学才从上海来到北京的父母身边生活的,所以他们总觉得十二岁之前的我没有父母疼爱是他们一生中最大的过失,于是在后来的十四年里他们用全部的爱来弥补,而且还大有永远弥补下去的架势。
自打我上班起,家里从来没有要过我一分钱,他们甚至总是问我:“小涛啊,缺不缺钱……”
我妈给了我一把钥匙,还特意嘱咐了一句:“不用管我们,你喜欢几点回来都行啊。”
我当时有句话差点儿脱口而出:老妈,我要是领回来一个坐台小姐给你们当儿媳妇你们会同意吗?好在我爸正好给了我一罐可乐,这句话才被噎了回去。
我去了钻石人间。
没别的,只想跟以前一样躲在二楼上扒着栏杆看我心爱的女人跳舞。
一想到叶子纤细的小腰,迷人的身段……所有的所有都不再重要了。可惜这么好的一个想法,竟被小玉给破坏了。
我刚进门在吧台上要了听可乐,准备上二楼,就被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小玉给撞上了,情形跟半年以前我喝多了撞在小玉怀里差不多。
唉,不是冤家不聚头!TMD怎么这个女人无所不在?她好象时时刻刻夹在我和叶子中间。而且,仔细想想,她是我的情敌,也是叶子的情敌。
小玉以极快的速度用双手绕上我的脖子,把几乎一半的重量吊在我身上。她显然喝了很多酒,连呼吸都带了一股浓重的酒精气味。
她用光滑裸露的肩膀抵住我,说:“宝贝儿,终于见到你了,你去哪儿了?也不打电话给我……”
吧台上都是人,这如果万一被叶子撞见,就算她无所谓,我心里也不太舒服啊。
于是我用力掰开小玉的手。掰了也没用,她马上又绕过来。再掰,再绕……如果三番五次,吧台上没叫小姐的几个家伙和没坐上台的几个小姐就饶有兴趣地朝这边看了。
我说:“咱能不能靠边儿上站点?……人多。”
“人多怎么了宝贝儿?我又没长四个屁股,本来就是让人看的。哼哼……怕叶子看见啊?怕个屁!她在包间呢!宝贝儿,今天去我那儿吧,我会让你很舒服的……”小玉的舌尖已经在我的脖子上游离了。
弄了我一脖子带酒味儿的口水!
我厌恶的扭了扭身子,想挣开她跑掉,但小玉就象个长了八只脚的章鱼缠在我身上。
“怕什么?我单身,你也单身,又没结婚又没女朋友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女朋友?”
“少来啦,小宝贝儿,有女朋友会粘着叶子?”
“我女朋友……就是叶子!满意了吧?”虽然我答应过叶子这是我们的秘密,但我还是要一吐为快,也许说了她反而会离我远一点呢?
“得了吧你!我怎么没听叶子提起过?她是你女朋友你还让她出来卖?也没见你们俩住一块儿啊……”
“我们是不住一块儿,但是叶子早晚会是我女朋友的……”
“呵呵……”小玉从鼻子里笑出来,“行了,宝贝儿,我晕着呢,这问题到了我家床上咱再讨论……走嘛,我们现在就走,回家做爱……我快想死你了……好想你……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没有我好,亲爱的,记得么……”小玉在我耳边用那种娇柔和淫荡的语气说着,然后用牙齿轻轻叼住了我的耳垂儿!
我用力推开她,吼道:“怎么回事儿?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啊?TMD要不要脸?”
说完以后我就后悔了。
这时候DJ刚好转换了慢曲子,一对对的看似情侣的男女正贴着脸在舞池里瞎晃,而我的声音就显得突兀起来。很多人朝这边看过来。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小姐捧着一杯可乐,翘着二郎腿,笑不几几地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小玉松开我的脖子,她的醉眼由迷离变得清澈,再变得凶狠。
她就那么瞪着我,然后她——
她朝我脸上吐了口唾沫!
我操!!!
这臭女人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朝我脸上吐唾沫!
重要的是——她的唾沫还那么多!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
如果她是男人,我现在肯定让她满地找牙!
可就算她是女人,也不能让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在众人面前如此下不了台吧?
吧台上有人笑起来。那个小调酒师把调好的酒洒了一地。一个小服务员忘了开单子。一对狗男女在碰完杯后忘了往嘴里送酒,就举在半空中……
他们等着看戏……
好戏不是天天有啊……
那大家今晚多姿多彩的生活就全靠我了!
而小玉这时候已经转过身去了,她要溜!我饿了,表演训练班出来的吧,演完了就走?!还有对手戏呢!我情急之中伸手向她后背一抓……
第二十七章

小玉吐了我一脸吐沫之后转身就走,在太多人的注视之下,恼怒的我情急之中伸手向她后背一抓……

天啊!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可对于钻石人间的女孩来说,这里永远只有一个季节——夏天。因为即使在最寒冷的日子里,露背装和超短裙也永远是不败的流行。窗外可以大雪纷飞,但是这里热情如火。

小玉在这天穿了一件类似于中式小肚兜的墨绿色小上衣,下面配了一条同色的紧身牛仔裤。

两根交叉在后背的小铁链把那件小上衣紧紧箍在小玉身上,她整个瘦削而光滑的脊背一览无余。

而我在情急之下猛然抓住的就是这两根小铁链。也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小铁链太单薄,总之那件小上衣从小玉的身上一下子就滑落下来,掉在地上。还未等小玉反应过来,她的上身就完全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了,而她裸露的皮肤和胸脯在钻石人间暧昧的灯光下显得性感无 比。

只穿着墨绿色低腰牛仔裤的小玉象是一只妖冶的美女蛇,只是这条蛇有点转不过弯来。

片刻惊诧之后,我以最快的速度从地上抓起衣服挡在小玉的胸前!

已经晚了,太多人朝这边聚拢过来。

事情的发展也同样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连本来一直站在旁边无动于衷的保安也愣在那儿,他在前一分钟还以为只是一个太小而且没什么看头的事件。

这么高档的场所居然响起了口哨声。

小玉咬着牙冲我点点头,她的话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唇边蹦出来的,说的极慢却又极狠,她说:“开心了吧?李海涛,我、恨、你!”

但凡女人在说这三个字的时候,都会配上成串的眼泪,小玉也不例外,因为正有一串晶莹的珠子从她的眼睛里滚出来。

那个保安脱下自己的衣服裹在小玉的身上,拥着她走了。

一对狗男女在经过我身边时说:“靠,没劲,怎么没全脱了?看也看不痛快……”

“那你脱了我不完了……”

我冲进了洗手间。

小时候我奶奶说过,如果有人用吐沫吐你的话,你最好赶快洗干净,要不然那些吐沫第二天就会在脸上长成黑色的小痦子。

我用水一遍一遍地洗着脸,心想,这么多吐沫明天我的脸还不得全是苍蝇屎了?

我再也没有心情呆下去了,甚至连电话也没敢给叶子打,就逃似地离开了钻石人间。

半个小时以后,我在即将下出租车的时候接到了叶子的电话。

她显然是听别人说了刚才的事,于是追问事情经过,我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说:“我一会儿打给你。”

放下电话,我也没敢回家,我怕叶子忽然打来,在家里说话也不太方便。

几分钟后,叶子的电话再次打来。

“小玉的电话关机了,家里也没人接,不知道去哪儿了,联系不到她。”

“她……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唉,不知道啊……保安说她当时穿了大衣就回家了,他还送她到门口打车呢!……出门的时候已经不哭了……唉,你啊……也不躲着她点儿……算了,这事儿不能怪你,这样吧亲爱的,你一会儿在我家门口等我吧,我半个小时就差不多完事儿了。见了面再说,看能不能解 决。”

那天夜里叶子一直在给小玉打电话,却一直没有打通。

叶子没有怪我,但我心里难受极了。

小玉的眼泪出现在我的梦里,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我悄悄下了床,点燃一支烟,如果可以补偿的话,只要不是让我去爱她,我都会做。毕竟是女孩子,出了那种事,也实在太难堪。也是当时气过了头,那破衣服怎么随便一扯就掉下来了呢?

说来说去小玉到底又有什么错?因为她爱我?爱?这个字写写不过几画而已,怎么就没有多少人能写好呢?

窗外已经泛起晨光,我的叶子睡得正香。

这天白天还是没能联系到小玉。叶子打了很多个电话问别人,我们甚至去小玉家疯狂敲了近十分钟的门,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她象是忽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无影无踪。

如此日出日落,叶子在小玉失踪的第三天忽然哭了。

她说:“海涛,我不知道她在哪儿,她有没有事……她做人是偏激了一点,但我上次出事儿的时候,她真的是衣不解带、甚至眼皮都没合地陪了我两天两夜!除了她,谁做到了?她一个女孩家家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真想去报案,可是……你看看这些女孩儿,平常看起 来个个都很风光,一天换一身名牌,又是CUCCI,又是VERSACE,可是,谁想过我们是生活在地下的?简直就象老鼠一样!我们连警察都躲着走……更别说去报案了!你看到吗?海涛?你看到这些女孩的眼泪了吗?有谁真正去关心过我们呢?有吗?”

我把叶子搂在怀里,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我怕自己话一出口,就收不回来。因为我想说:亲爱的,别再做这一行了,我养你。而现在,我快连自己都养不活了。

这是真的,我银行里的全部存款加起来只有五千一百四十八块钱了。

而四天以后,就是叶子二十三岁的生日。叶子已经答应我了,烛光晚餐跟我单过,生日PARTY由我买单。

一个月前我就已经想好,要送给叶子一对钻石耳钉,因为我看她首饰一大堆,耳饰却很少。

每个耳钉上的有两颗呈水滴形钻石,不大,但光芒四射、与众不同,跟叶子的气质很相衬,价值人民币一万一千五百元。就算打个九折,也要一万块钱。

晚上可以在凯宾斯基的西餐厅订两个位子,要有玫瑰和两杯香槟,叶子几乎不吃昂贵的食物,比如海鲜啊蜗牛啊什么的,那么这顿饭花销应该在一千元以内。

饭后在钻石人间订个KTV,中房就可以了,邀请一下她的朋友,再开两瓶洋酒,找那儿的经理打完折再加上给服务员的小费,生日PARTY的费用应在六千元左右。

如此如此,要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加起来所有的花费需要一万七千元。

而我只有五千一百四十八块钱,还全是人民币。

加上钱包里的一千八百二,也还不到七千块。

还不到一半儿,怎么办呢?

我知道我在费力地死撑着这份感情,虽然除了第一次,叶子再也没有向我要过一分钱(而那钱不是也给我买了表了吗?),但我总是不自觉地怕她因为钱的问题而离开我。

她身边那么多金钱堆成山的男人,而她也早已经习惯了挥金如土的生活,如果真在她面前露出一副穷酸样儿,那么她还能再接受我么?

我还没有忘记叶子拉开衣柜时跟我说过的话。而我宁可牺牲整个世界,也不想失去叶子。

我不敢冒险。

第二十八章

我把保险拿回保险公司退了。

那是我在一年前的一份叫“康护终身”的人寿保险,每年需要交纳一万四千多元,一共要交十年,到现在交了两次共两万九千多块钱。

除去各种扣掉的乱七八糟,我拿回到手的是两万元出头。

我挺满意,虽然他们也太黑了点……但这样不仅可以风风光光地给叶子过个生日,就连过春节的费用啊零花啊也都足够了。

春节以后说什么也得去找个工作了。

我在西餐厅等她,身边放着一束鲜艳欲滴的粉色玫瑰。

不是火红的那种,太俗。

叶子穿着一件系腰带的黑色长羊毛大衣出现在门口。看吧,即使冬天穿得再多,叶子的腰肢也还是那么纤细,走起路来风摆杨柳般。

她今天跟往前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特意把平常散在肩上的长发盘起来了,露出她漂亮的脖颈和耳朵,最让我满意的是,她的耳垂上什么也没戴,干净的很。

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要是李商隐知道几百年之后在浪漫的西餐厅里,还有后辈在心底狂念他的诗句的话,那他老人家一定很高兴。

叶子脱下了大衣。

OH,MYGOD!

她里面穿了一件露肩的淡紫色裙子,裙摆及膝,脖子上简单地戴了一条紫水晶的项链,女人味儿发挥到极致。几乎餐厅里所有人的都注意到了叶子的美丽。

我有些飘飘然。

我把鲜花递给叶子,叶子接花时故意带有表演意味地使胳膊一沉:“嗬!太夸张了吧?这么一大捧啊?”

我就笑了,然后把那个包装精美的首饰盒递给她。

她拿在手里并不急于打开,而是昂起小脸皱着眉头装作很努力想的样子,“让我猜猜,这是什么呀?嗯……是什么呢?哦,我知道了,是那个什么,叫什么来着,哦……电熨头!”

这个小丫头,居然学我上次猜礼物时说话!

我们俩相视而笑。叶子打开了盒子。

“啊……”看到叶子的表情,我就知道她很喜欢那两滴水,是发自真心的喜欢。

她先把耳环放在手背上端详了半天,然后才戴在耳朵上。

“好看么?”

“绝对一等一!”

“谢谢……亲爱的!”叶子伸出食指向我勾了勾,我把头凑了过去,她轻轻地在我脸上吻了一下。一万块钱算什么?如此倾城一吻,何止百个一万?

我向叶子举起了杯:“叶子,祝你生日快乐!还有,我想……”

我话还说完,叶子手机响了,她看了看屏幕,眼里就有了疑惑的神色,可能那个号码不认识。

“喂?啊……天啊,是你?你死去哪里了?我都快急死了……是啊你一点消息都没有……哦,我知道,我听说了……那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我呸!你还记得啊?那要是我不过生**是不是就永远不打电话给我了啊……呵呵,谢谢谢谢……是什么特殊的礼物嘛?……好好 ,等你啊,给电我……拜拜!”

我想我不用那么愧疚了,因为听得出来刚才一定是小玉。

果然,叶子放下电话说:“没事了,亲爱的,不用担心了。小玉她回了东北,反正过两天过春节了嘛,等过完节她才回来。她说给我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生日礼物,等过了节会补给我,她还记得我生日哦……哦,还有啊,我听不出来她有怪你的意思。”

怪不怪我都没什么关系,只要她老人家没出什么事就好了。

“你刚才想说什么?没说完的……”

“没了,忘了。”其实我想说,春节能不能不回青岛?跟我回家?

那天晚上的PARTY很热闹,除了隆重出席的小云、雪儿、青青和忆婷,KTV里满是女孩子。本来叶子就很出名,又是很场面儿的一个人,那些刚刚知道叶子过生日的女孩子就走马灯似的来祝贺。

于是满屋子活色生香,美不胜收。

我是唯一一个正式被邀请的男士。

虽然最后要买单,但我还是很荣兴,要知道,如果叶子愿意,肯定会有大把贱男人赶着买的。

绝对不能把这个机会留给敌人!

我这个唯一的男人在PARTY上成了众多女孩子围攻的对象,她们在我脸上身上捏啊,掐啊……还一个劲儿地往我怀里拱,天啊,简直就是性骚扰!

不过说真的,这种骚扰大概对男人而言都很受用吧?

我偷眼看叶子,叶子在旁边笑,笑得花枝乱颤,笑歪在沙发上。

那天我只是小酌了几杯,好在事先有备,一到她们要灌我我就借口上厕所或跟别人跳舞。

倒是叶子喝了很多,酩酊大醉不说,还哭得一塌糊涂。

我把叶子抱回家,放她在床上时,叶子突然醉眼迷离地看着我的眼睛说:“为什么?”

“啊?”

“为什么?”

“啊??”

叶子就转过头去睡了。

我如坠五层云雾里,琢磨不过味儿来。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什么?是为什么要认识我?是为什么我要对她这么好?是为什么她要走一条别人看似不妥的路?是为什么我会爱上她?是为什么我们相识在那么一个灯红酒绿的地方?

还是为什么她在最美丽的时候,却不能好好地去爱?

第二天我从梦中醒来,伸手却触摸不到叶子柔软的身体。

我一惊,马上披件衣服下了床。

叶子站在客厅的窗户前看着外面,听到我的声音,没有回头,只是伸出两根手指,“给我一支烟。”她说。

我点燃了一支香烟递给她。

“我要回家了,海涛,回家过春节。”

“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你把花盆底下那把备用钥匙拿走,我这个人丢三落四的,万一丢了钥匙就麻烦了。先放你那儿,等我回来再给我。”

“好,叶子,那么我……给你拿点钱回家过节吧……”

“不用了,亲爱的,你知道我们在一起跟钱没有关系。我不想欠你的,也不想以后你想起我时觉得心里不平衡。人跟人的关系有时候就象数学题,得画等号才行。”

“叶子……”

“嘘,亲爱的,你看,”叶子指了指外面:“下雪了。”

是啊,我这才注意到,外面——真的下雪了


第二十九章

这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坐立不安的春节了,我终于明白了那个词——“度日如年”。我几乎没有一刻不去思念她。就这么思念着叶子,思念着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思念着她的嗔怒和温柔。

当然我也想过去青岛看看叶子,但叶子在电话里始终不同意,所以终未成行。

于是我威胁她说如果不快点回来,就去青岛跳海,叶子在电话里“吃吃”地笑,说你来了跳呗,反正海边上也没护拦。

叶子在大年初九回到了北京。

当天晚上,我所有的思念在桔红色的朦胧灯光下喷簿而出。

叶子回来的第二天下午接到雪儿的电话,雪儿说:“叶子你来我们家吃饭吧,把海涛哥哥也带上。”

叶子就回头看我,说:“嗬,你还围了好人了。”

开门的是一个女孩子和一条猛摇着尾巴的小哈叭狗。那女孩长得跟雪儿有点象,皮肤也白白的,但看起来比雪儿文静。她刚招呼我们进来,雪儿就大叫着从屋里跑到我们面前来了。

“哈哈,叶子宝贝……海涛哥哥……快来快来……”雪儿把我们拉进客厅,客厅里还有三个人。

“这是我爸爸,这是我妈妈,这是我男朋友耿直,这是我姐沈波,”雪儿说到这儿凑到我耳边:“我的真名是沈浪哦,不要叫错了……”,然后把我和叶子介绍了一下。

沈波,沈浪,我倒真觉得她们姐妹俩跟我是一家人。

眼里就浮现出大海波涛浪花翻滚的样子,海鸥飞来鱼儿跳……

叶子用胳膊肘硬生生拐了我一下,说:“叔叔阿姨好……”

我随声附和。

雪儿的父亲据说已经六十岁了,但我实在没办法相信。老爷子上身穿了件火红的羊毛衫,下身穿条时髦牛仔裤,鼻子上架了一副小金丝边眼镜,有点归国华侨的意思,怎么看也不过五十岁而已。

雪儿的母亲身材高大,嗓门也大,搭眼一瞅就是性情中人。难怪雪儿刚十七八岁就生得这么苗条高挑,原来是得自母亲的真传。

沈波就不必说了,文文静静的,眼神只要一扫到妹妹就满是爱意,当雪儿说她还在读大学时我一点也没诧异,本来嘛,大学生就应该是这么内秀含蓄的,要都象忆婷那样,那以后孩子们还是不要念书为妙。

对了,还有一个人,耿直,看起来有三十来岁,其人就象名字一样,但又比名字多了一份亲切,看起来是个十分容易相处的人。

客厅的门后面有一块小黑板:今天大事记1——沈家羽毛球比赛成绩公布:第一名爸爸,第二名沈浪,第三名沈波,第四名妈妈,最后一名球球(可能是小狗的名字)。又及今日大事2——沈浪在洗澡的时候不关门,致使水流迂回,球球在喝了此水之后狂泻千里,故此提醒 沈浪注意,并惩罚她去超市为球球卖最贵的狗粮一袋、玩具N个。

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啊!

钻石人间的小姐很大比率上来自于不幸福的家庭或干脆来自单亲家庭,象雪儿这么幸福的家庭还真是少见,我顷刻间对雪儿刮目相看,因为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去做小姐。

雪儿在大连上高中时学得是空乘服务专业。她们毕业之后就会成为我们俗说的空姐。雪儿还没来得及等到毕业,就跑到北京来了,她来之前跟父母说:“我要去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

雪儿的父母年龄相差十五岁,却非常恩爱,而且在他们两个这种年龄段,你很少见到这么开化和开明的家长。

他们给雪儿带了一大包钱,说:“别走丢了,知道回来就行。”

自由的雪儿来到北京,在女朋友的带领下直杀钻石人间。

那天青青也是第一天来钻石人间上班。

青青乖巧伶俐,和雪儿一见如故,两人一起租了房子。

有一天青青说:“给你介绍个朋友。”

这个所谓的“朋友”就是耿直。

耿直出生在一个相当有背景的家族,今年三十五岁,在其家庭大企业中任职副总。六年前娶了某军区司令员的千金,尚无子女。

一年半前,耿妻偶遇前初恋男友,其男友奋起直追,导致耿妻最终红杏出墙。耿直知道此事之后悲愤难当,想以宽容博回妻子芳心,但耿妻去意已决,就在二人协商离婚之际,其初恋男友出国定居澳大利亚,与耿妻关系若即若离。耿妻患得患失,离婚事宜搁浅,但夫妻感情 却日渐冷淡,耿直干脆搬了出来。

耿直有时到钻石人间独自坐上一会儿,并不叫小姐,只是呆呆地看那些妖冶的女孩子跳舞。

青青在一次问台的时候问到耿直,耿直在那晚心情郁闷,就着啤酒跟青青说了很多。

青青知道耿直不喜欢自己这种小巧玲珑的类型,于是有心把雪儿介绍给他。

哪知耿直对雪儿一见倾心,之后便几乎天天来找雪儿,半个月后,耿直在周末带雪儿去京郊的一个度假村游玩。当天晚上耿直轻轻吻了一下雪儿的额头,疼爱地说:“快睡吧。”然后就到另一张床上睡觉去了。

雪儿觉得这个男人既象兄长又象朋友,还象是把自己当成了小宠物,心里就甜得要死。

第二天晚上耿直又一次轻轻吻了她的额头,还是疼爱地说:“快睡吧。”然后跟昨天一样去另一张床上睡了。

半夜雪儿迷迷糊糊地觉得耿直在吻她的肩膀,雪儿就伸过胳膊搂住了耿直。

事后雪儿问她头天晚上为什么,耿直说:“疼你,你象只小洋娃娃,万一碰坏了可怎么办?”

“那今天为什么你又……”

“忍不住了。”

雪儿就笑翻在床上,觉得这个男人好可爱。

元旦时,耿直和雪儿一起回了大连,把父母接到了北京,住进了耿直提供的房子里,一放寒假,沈波也过来了。

耿直对沈家一家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在沈家父母不知道耿直尚未离婚之前,他以最快的速度博得了全家人的喜爱,沈家父母直接把耿直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后来知道耿直名存实亡的婚姻之后,沈母只是轻轻点了一句:“反正闺女还小,你自己琢磨着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吧。”

雪儿在过完十八岁生日之后,家人对她跟耿直住在一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总之这是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个开明的家庭,也是一个开放的家庭。

简称:OPEN。

据说当天晚上的饭菜是耿直一手包办的,味道真是不错。

吃饭时耿直就随口问起我的情况,听完以后说:“我认识云海公司的王总,我明天给他打个电话,你去试试吧。”

云海公司是个专门代理国外知名品牌的大公司,我在中关村的时候就知道,曾经有几单生意还跟云海过过招。

我只当这是饭桌上的客套话,哈哈一笑也就过了。

第二天下午我接到耿直的电话,他让我明天早上九点带上学历证明和简历去一趟云海公司。

面试出奇的顺利,人事部当时就通知我让我下星期一到销售部上班,试用期工资一千五,正式工资五千,有年底分红。

一千五就一千五,一步一步来嘛,我相信自己的能力,象云海这种大的销售公司,做好了五千根本打不住。

柳暗花明啊。

我打电话跟叶子说明天一定要请雪儿一家和耿直吃饭,叶子一笑:“你也是有能力有学历的人,要什么都没有,耿直也不会帮你说话。我们找个机会谢谢他们就是了。”

“我一会儿过去找你好吗?”我问叶子。

“不用了,小玉今天回来了,我跟她约好了晚上一起去钻石人间的。说真的,要不是她叫我我真不想去,有点感冒了不太舒服。”

我就关切地问她有没吃药,叶子说不碍事的,你不用管了,今天在家早点睡吧。

半夜十二点,叶子打来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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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么长时间以来我已经养成了晚睡的习惯,所以叶子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看电视,看咱中国的甲A是怎么让人憋气的。其实说到底,中国的球迷还真有点贱,明明是看一回吐一回血,可还是管不了自己的眼睛。而且看完了又骂,恨不得把肠子都悔青了。

就跟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一样,虽然屡屡受挫,但还是义无反顾,一个猛子扎到底。

我就是个**。

叶子在电话里说自己感冒加重,嗓子也疼,要是今天晚上不吃药怕明天会发烧,但太晚了不知去哪儿买药,问我能不能买了给她送到家里去。

“反正你知道钥匙放在哪儿嘛,要是你先回去就直接进去吧,别在外面等,挺冷的。我这儿也差不多了,他们买单了,等拿了小费就走。”叶子说。

我立马关电视穿衣服,买药没问题,我家楼下就有一家,半夜里老开个小窗户,备了些常用药啊什么套啊什么的。

父母已经睡了,我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心想要是叶子老长病也挺好的。

然后狂向地上啐了三口:“呸呸呸!乌鸦嘴!”

今天真冷,西北风刮得“呼呼”响。我缩了缩脖子,上楼。

楼梯里的灯都是声控的,但奇怪的是今天这个单元从一楼开始灯就没亮,我还想是不是这栋楼今天停电了,于是就想象着叶子烛光下的妩媚模样。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按住手机的“C”键,让手机微亮的绿光照着楼梯。后来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而且发现有淡淡的月光从楼梯间的窗户照下来。

到了三楼,继续往上。

忽听见楼上有什么动静,有点嘈杂,还有说话的声音,但窗户外的风声太大,听不清楚说什么,好象还有……好象是……叶子的声音!

五楼?

脑子里立刻闪出些不好的画面,不太对头!

放轻脚步,我把手机合上,放进口袋里。

过了四楼,我走上几级台阶向上看,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见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推搡着叶子,其中一个压低了声音说:“TMD快点,磨磨几几地咋这慢啊?”

叶子带了哭腔说:“大哥,别伤害我,我在找啊……钱你们可以都拿走……”

“少废话!再TM啰嗦现在就花了你,快找钥匙!”

我看到他们两个手里的匕首在微光下闪闪发亮!

血往头上涌,凭着几年在军校的训练,我相信自己放倒一个没问题,但是……如果这时候硬上的话,恐怕他们会狗急跳墙!

我可是看见那刀就顶在叶子纤细的脖子上!

老天爷在考验我的胆量和智慧!

我在楼梯上停留了二十秒,在叶子他们推门进去的同时,我悄悄下了楼。

出了楼门之后我在寒风里飞奔,天啊,让我长八条腿吧,赶着救人啊!

我清楚地记得出了小区大门一拐弯就是一个派出所,因为我以前还打趣地跟叶子说过,说你们这儿还挺好的,跟警察离得挺近啊。

我象个疯子似的冲进去,第一句话就是:“快快……跟我……走,持……持刀……抢劫!”

要不怎么说关键时刻要找人民警察呢?

一听情况,三个警察带上家伙就跟我冲出去了。

因为太近,警车都没开。另外两个还说随后就到。

反正没看过表,但我想前后应该也就十分钟吧,拐个弯就上了楼。

到四楼之后我把食指放在唇上,说:“我有钥匙……”

其中一个警察同志冲我点点头,示意我打开门。

因为钥匙是我前天放的,所以一伸手就从花盆底下拿到了。

“轻点……”一个说。

屋里的灯全开着,叶子被绑在客厅里的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带,脸色苍白,眼泪都没干,一看见我们眼泪就又下来了。

两个歹徒一个在卧室里翻箱倒柜,另外一个让人费解地居然在厨房里。

一听到动静,卧室里那个先出来了,见到这么多人一愣,就张了嘴要叫另一个,刚喊了句:“哥……”我就一个健步扑上去,于此同时,一个警察也扑了上去。

另一个歹徒一踏出厨房,也先是一愣,然后就退回去,还没等拿起桌子上的菜刀就被另外两个警察给治服了。

三下五除二的事儿,干净利落。

我赶快去松叶子。

叶子被他们用胶带一圈一圈绑在椅子上的,上下绑了好几道,一层层都粘着很麻烦,我最后找了把剪子才把它弄开。

叶子抱住我,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她的身子在发抖,绝对不是天冷的缘故。

警车开到了楼底下,我们跟着警车一块到了派出所。

我和叶子是分开录的口供。

当警察问到我和叶子怎么认识时,我心里“咯噔”一下,我记得叶子说过她们是生活在地下的老鼠,是怕警察的,我刚才救她心切,也没想太多,不会因此给叶子带来什么麻烦吧?

“朋友介绍一起吃饭认识的。”我说。

警察也问了关于叶子职业的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合适,干脆就说不知道。

其它的如实禀报。

录完口供,我在外面等叶子,看看表,这一折腾,都快三点了。

我想要是这一关过去,怎么也得给这派出所送个锦旗什么的,上面就写:人民的好警察,危难时刻显身手。

今天真是称得上有惊无险啊!

幸亏叶子今天感冒了,要是不感冒呢?要是我不来呢?要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叶子的备用钥匙呢?钥匙倒也不是重点,只不过可能没有钥匙抓他们就会费点事儿,重点是象叶子这种生活其实真的很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盯上了。

这么想想就很后怕,脑海里出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到最后自己都打了个冷战。

不知道叶子向警察同志怎么去解释一些问题,不会引火烧身吧?

对三陪小说这个行业来说,现在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别人举报或抓了现形什么的,一般是不会有太大问题,但如果主动送上门的话……

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可就罪过大了。

出来一个警察。

我说:“警察……同志,我朋友能走了吗?”

“走?走什么走啊?别等了,她是三陪,都说了,过两天去昌平看她吧!”

“可她是受害人啊……”

“她是受害人不错,但也是三陪,按规定三陪小姐要送到昌平去劳动改造,等她翻够三个月的沙子,再遣送回原籍。你回去吧,后面的事儿跟你没什么关系了,回家睡觉去。”

“那我能不能看看她?她还哭吗?”

“小伙子,快走吧,啊……这是派出所,快回去睡觉吧。”

寒风里,我象只电线杆子一样矗在马路上,一步也走不动。

第三十一章
我一夜没合眼,天一亮就给张博打电话,这孙子到十点才开机。我隐约记得他姐夫是某分局的一个处长。
我在电话里一再地说:“花多少钱都行,只要人能保出来。”
张博说:“那丫头没什么别的事儿吧?没别的事儿就好办。”
“没有没有没有……我保证。还有个事儿哥们儿想求你,能不能让咱姐夫看一眼卷宗,因为这事儿我觉得有点奇怪啊……要是违反规定可就算了。今天晚上请你们吃饭?问问姐夫有空吗?”
“这样啊,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回头跟他说说看行不行。”
“哎哟……谢谢谢谢啊……那跟咱姐夫说6点顺峰见?”
……
顺峰海鲜包间里。
张博问我:“那个叶玲珑就是大名鼎鼎的叶子吧?你小子怎么跟她搅到一块儿去了?树大招风,那女孩出事儿也没什么奇怪的,你可别跟那丫头在一块儿了。这要是当时再捅你几刀,你说你犯得上吗?不就是一鸡吗?这事儿完了就撤吧。”
我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但一想到是求人的,人家说什么也只能听了。
“姐夫,您看了那卷宗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看了,你是张博的发小儿(北京话,从小长大的朋友),你托的事儿我也不好不办啊,对吧?”张博的姐夫说,然后问我:“认识齐玉琼吧?”
我正想说不认识,忽然脑子里闪现出一个人,她?
对了,就是她。小玉。
小玉在来北京之前在她的家乡一直是个小太妹,年纪小小就辍了学在社会上跟着一帮不务正业的男人游荡。
年前她回了东北,找了自己一个也在社会上混的老乡,给了八千块钱,让他去刮花了叶子的脸,而且告诉他叶子家里一定有很多现金和值钱的首饰,这些东西也全归他。
最后小玉说:“放心吧,那骚货是个卖X的,你们完了事儿就走,那丫头绝对不敢报警。”
“盘子靓不靓?”
“哼哼,你想干就干了那骚X,不过别出太大动静,反正天亮之前走保证没问题,买好当天回沈阳的车票。”
为了以防万一,那老乡叫上了自己一个哥们儿。
大年初六,小玉给叶子打电话,叶子说初九回北京。
年初八,小玉和那两个人一起坐火车到了北京,小玉给他们安排了一个离叶子家不远的小旅馆住下。然后带他们去叶子家门口踩了踩点儿。
初十小玉再打电话,声称自己刚刚回来,约叶子晚上在钻石人间见面,叶子心不设防,立刻应允。晚上小玉在门口等到叶子后,先在叶子脸上亲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首饰盒递给叶子,说:“生日快乐宝贝儿!”
叶子打开一看,居然是对18K白金耳环,叶子当时还说了句:“咦,又是耳环?好漂亮,谢谢!”说着抱了一下小玉。
然后两人一块儿存了衣服,就有说有笑地进去跳舞,刚跳了一会儿,就有人叫叶子坐台,是两个香港人,叶子就叫上了小玉陪另外一个。
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那两个香港人给了小费,叶子去了趟洗手间,就是这时候我接到了她打来让我买药的电话。
按理说叶子应该比我先回家二十多分钟,因为我比她远,又要买药。但当叶子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却找不到小玉了。因为她们的衣服存在一起了,而存衣服的牌子在小玉手里,总不能让叶子穿个小吊带就出门吧?
这时候的小玉正在大厅外面打电话给她老乡,告诉他们快点去叶子家门口候着。
估计到他们埋伏好也要十分钟,小玉就躲到咖啡厅里拖时间。
叶子打小玉电话也没人接,只好坐在吧台上等。旁边一个男人搭讪,叶子因为人不舒服,就爱理不理地应付了两句。
十几分钟后小玉出现,跟叶子说有点闹肚子在蹲厕所,也没听见手机响。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正是小玉给我争取了这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我才能在楼梯上碰到那一幕。那俩歹徒接到齐玉琼的电话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叶子家,上楼的时候就把楼道灯泡一路都拧了。
没多长时间,叶子就摸着黑回来了。
因为我前边说过叶子是住在顶层的五楼,所以虽然俩歹徒没见过叶子的真人,但这个时间上五楼的年轻女孩就肯定没错了。
其中一个一把搂住叶子,用手捂住叶子的嘴,另一个把刀在叶子面前晃了晃,“打劫!”他说。
然后接下来就是我看到的那一幕了。
两人把叶子掳到屋里,先架着叶子把抽屉里的钱拿出来,然后就把叶子推在椅子上,用随身带的胶带一圈一圈缠了个乱七八糟。
看叶子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他们把刀随手往沙发上一丢,一个去卧室里翻值钱的东西,另一个也就是小玉的老乡撕了一块胶带拍到了叶子的嘴上。
叶子这时候已经被吓呆了,浑身冰凉。女人天生柔弱本性,加上也没见过这阵势,手脚被绑得结结实实,这夜深人静的,我想那时叶子唯一的希望可能就是我了。
叶子的眼泪把睫毛膏冲了一脸。
那小子见叶子哭了,“嘿嘿”一笑,说:“哭啥?哭得老子都看不清你长啥样了。”说着说用手背去擦叶子的脸。
擦完以后“嗯”了一声,说:“操,怪不得呢……原来长这么水灵!”一边说一边伸了手去叶子怀里摸,“别糟蹋了粮食,天还早呢……一会儿哥哥陪你好好玩玩……”
卧室里那个就说:“快点,办完事儿完了,你把那娘们儿花了咱好走!”
“急什么呀?现在天正黑着呢,呆仨小时都TM没事!你来看,真TM的俊!可惜啊……一会儿这小脸……”
叶子惊恐地看着歹徒。
她那天去钻石人间之前穿了件蓝色小吊带,因为感冒了就在外面罩了件厚套头毛衣,最外面是长大衣。
这么一大堆衣服包着叶子,胸前和腰上又都缠着胶带,那小子想去叶子怀摸就着实费劲,他嘴里骂骂咧咧的,就用力拽胶带,拽了半天只松了一点,就伸进手抓住了叶子的一个乳房。
捏了几下,说:“MD,不行,老子要玩爽一点的,妹妹,等着哥哥啊,哥哥去找剪子给你弄开,咱俩玩会儿!”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冲进去的时候那小子居然在厨房里的原因。
不过这只猪也够笨的,用什么剪子,拿刀一挑不完了吗?他们的刀就在沙发上。
有可能人在一急的时候行为只跟着脑子里的第一反应走。
抓到派出所以后,小玉的那个老乡就一直扛着,另一个却没一会儿就招了,因为是当场抓住的,没有抵赖的可能,就只好坦白争取个好态度了。
TMD那个什么啊?,要是再见到她我非宰了她不可!
小玉在当天凌晨被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打死也没想到百密一疏,事情会是这样。
“齐玉琼抓进去以后开始还挺硬,后来知道也扛不过去了,就都撂了。女的就是女的,比男的好审多了。案子很快就结。”
“她说为什么了吗?”我问。
“还能为什么?俩三陪小姐,抢男人呗。但具体是什么男人,卷宗上没有,不过这不是重要问题。”
“那叶……叶玲珑能保出来吗?”
……
第三十三章走进办公大厦电梯,就在门刚要关上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声银铃般的声音:“麻烦请等一下好吗?”

于是我按着“open”,电梯合而又开。

上来的是一个秀气的女孩,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整齐顺滑的短发,文文静静,一身典型的写字楼白领的装扮,双手抱着一大堆资料什么的 。

她一上电梯就连声说:“谢谢谢谢……”

“没关系,去几楼?我帮你按。”我看她实在腾不出手来,就礼貌地问了一句。

“麻烦你啦,19,谢谢。”

?据我所知,十九楼整层都是云海公司租的办公场地,那么,这个女孩是我的同事喽?

“你在云海公司上班啊?”既然是同事,就应该好好相处,于是我微笑着问她,而且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打个招呼就说不过去了。

她显然也已经看到楼层按键上只有“19”是亮着的,于是说:“是啊,你也是……?”

“啊,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李海涛,销售部。”我冲她伸出手来。

“呵呵,你看我这……”她一笑,脸上就出现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她冲手里那大堆资料努努嘴,我也笑了,缩回了手。

“我听说今天销售部要来个新同事,原来就是你啊。我叫肖琳,王总的秘书。”

“哦,你好你好,我来帮你拿吧……”

“到了到了,大家今后都是同事了,不用这么客气……”

电梯开了。

第一天都很顺利。

我先去人事部报道,人事部经理就领着我到各个部门走了一圈,跟同事们认识了一下,介绍到肖琳的时候,肖琳就大方地伸出手来,说: “看,现在我手里可没拿资料。”

肖琳年方二十三岁,只比叶子大几个月,石家庄人,去年大学毕业后应聘到云海公司,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日语。

我握住她的手,说:“初来乍到,关照一下。”

肖琳又露出她浅浅的酒窝:“彼此彼此。”

我被分到销售部分管北京市场的s牌复印机和传真机的销售。我必须要熟悉市场情况和产品性能,好在我以前的工作也是电子产品的销售 ,所以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

晚上我先把哥们的车还回去,然后去了叶子那里。

在门外就闻到一股饭菜香味,真是可怜啊,饿得幻觉都出现了。

叶子一边开门一边说:“你就不能把花盆底下的钥匙拿出来带上吗?要不我还得天天开门,多烦!”

我心内狂喜,伸头在她腮边吻了一下。

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是谁说的?我饿了,i服了him!。

三五摇着小尾巴跑过来,绕着我的裤腿撒欢儿。

当真是一股浓浓香味,我吸了吸鼻子问叶子:“好香啊,是什么?”

叶子也不理我,返身进厨房端出来几个盘子,嗬!有荤有素的,红烧鸡翘、肉沫冬瓜、蒜茸西兰花……而且还有一锅猪骨汤!

不是吧?打死我也不相信这一桌子是叶子烧的。

肯定是在楼下买了让人送上来的。

叶子看着我:“发什么愣啊?吃饭啦,尝尝本大小姐的手艺!”

“真是你做的?我怎么以前不知道?”

“你才认识我多久啊?我很小就会烧菜做饭啦,只不过这几年荒废了而已,现在小露一手。行了,快把大衣脱了坐下吧,这要不是庆祝你 今天第一天上班,我才不下厨呢!不过,这么多年不做饭,我发现好象还不错哦!唉,没办法啊,谁让我冰雪聪明呢!”叶子装出一幅了 不起的样子,伸手把我的大衣挂了起来。

哎呀我的老天爷啊,如此德、智、体、貌全面发展的女子,怎么就让我碰上了呢?

绝对出乎意料,我估计就是走路捡了个大元宝也不过现在的心情吧?

叶子倒了两杯红葡萄酒,把其中一杯递给我说:“我知道你也不喝酒,亲爱的,不过这是野葡萄做的,只有4度而已,庆祝一下嘛!来, 碰一个!”

我也举起了杯子:“那就祝我的宝贝永远开心,让过去的事情全都过去!”

“祝你事业顺利,飞黄腾达哦!”

放下酒杯,我在每个盘子里都夹了一筷子。别说,还真不是我爱屋及乌,叶子做菜居然是一把好手,色、香、味俱全,汤也地道,是很广 东的那种煲法。

我脑海里立刻就有了把这个女人娶回家的强烈愿望。

叶子没有动筷子,她起初笑着看我吃,后来却忽然皱起了眉头,手里把玩着酒杯好象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我摸了摸她的手。

“难道真是她?我一直不敢这么想……真的是她……”

“嘿,想什么呢,怎么了宝贝?”

“我想起来那杯橙汁是谁给我的了,当时连想也不肯想,可能潜意识里不愿相信吧。但是……就是她……没错……”

“咳,原来是这事儿,小玉嘛……”

你怎么知道?她可是连眼都没合地陪了我两夜啊……”

“陪你怎么了?齐玉琼可是用尽心机啊,让人看出来不全完了?再说了,也许她当时没想到你喝了那杯东西就会那么大反应,所以良心发 现或者害怕了也说不定。她要真是个简单的女人,就不会送你礼物的当天晚上叫别人……可惜机关算尽啊……好好,不提了,反正啊,我 是用大拇脚指头也能想得出来……”

“你讨厌李海涛!你说我不如你的脚指头!”叶子笑骂着从桌子边上绕过来,用拳头过来打我,我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把她拉进我怀里。

同时,我用舌尖捕捉她的嘴唇,我们的激情纠缠在一起,我吻过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说:“我爱你!”

“啊……”我听到叶子一声深深的叹息。

我的舌尖继续游走,我的手指已经触摸到叶子光滑的肌肤,那柔软而迷人的胸脯,使我禁不住低头去吸吮它……

酒瓶翻了,酒精含量只有4度的红葡萄酒洒了一地……

小狗三五咬着我的裤脚用力拖来拖去,被我踢了一脚……

窗外华灯初上,月影水样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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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我一切顺利,业务也慢慢熟练起来,与新同事的人际关系相处的很好。

肖琳时不时地到销售部来一趟,有时会有事没有地跟我聊一点私人的话题,我拿了叶子的照片给她看,她惊呼:“哟,一个美人呢!她在 哪儿上班啊?”

我就搪塞过去:“哦,她……刚辞了职,刚辞了职……”

三五在茁壮成长着,好象知道不随地大小便了。

叶子几乎每天都会做好晚饭等我回来,我闻到了幸福的气息。

只是夜里,我的宝贝还是会时不时地哭叫着醒来,然后就会紧搂着我的脖子才会睡着。

我想只有让时间去冲淡一切了。

公安局又找过叶子几趟,主要是为了叶子起不起诉的问题,叶子平静地说:“我不起诉。我放弃”。

其实小玉的行为已经超出民讼范围,构成了刑事犯罪,但如果叶子放弃权利不起诉的话,她会轻判一些。

叶子回家之后眼睛也没抬地告诉我这件事时,我什么也没说,我知道叶子是念小玉的旧情。

叶子说:“她还年轻”。

(齐玉琼在两个月后被判有期徒刑两年零六个月,善良的叶子居然还买了些日用品准备去看她,被我知道后义正言辞地批评了她,并当着 她的面把那些东西都扔到了垃圾筒里。只是,谁会知道,当两年半后的小玉再次出现在我和叶子面前的时候,就又一次使我的爱人陷入人 生的巨大旋涡)

小云她们在我上班的时候来家里看过叶子,这件事也同样震撼了她们。大家除了感叹小玉狠毒之外,也都在心里暗自掂量。

小云就不用说了,除了那个香港男人陈杨,还有一个袁威,她天天除了吃就是睡,用她的话说:“我都快成了一只猪了”。而且,这个自 称为“猪”的漂亮女孩在家又养了一条小狗和一只乌龟,弄得家里热闹得快成动物园了。

雪儿的母亲已经准备在北京长住,以便照顾自己的宝贝女儿,何况还有一个把雪儿视为珍宝的耿直,他正准备供雪儿继续读书。

忆婷虽然还在跟她的“老白脸儿”发展着,但还会时不时地去钻石人间遛达一圈儿,这么多年来,她已经把做小姐当成一种生活来看待, 而且对这一行驾驭得得心应手,所以,担心谁也不必担心她。

而青青呢?既然她们都不去了,那她一个人去也没什么意思,刚好这段时间有个叫kk的香港朋友叫她去上海陪他。虽然kk在香港有家 室,在上海也不过是打工而已,但养青青是不成问题的,于是青青当即决定收拾行装,两天后启程。

气氛顷刻间就有点“树倒猢狲散”的悲哀,大家都不说话。

叶子忽然哼起那首《你的眼神》,慢慢雪儿跟着哼了起来,青青也跟着哼了起来,忆婷、小云也跟着哼了起来,一时之间,就有泪水溢出 女孩们的眼眶,碰也不敢碰,怕是一碰就要滚落下来。

有灰尘飘在阳光下,没有根。

叶子开始了另一种生活,反正她白天也没什么事做,夜里又怕做噩梦,索性一到晚上就频繁地去小云家打麻将,有时会给我做好晚饭再去 ,有时会叫我去小云家一起吃。

往往是早上,叶子才从小云家打完牌回来,她总是在匆匆洗漱完之后亲我一下,然后倒头便睡。

我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知道自己该起床上班了。

好象从叶子打牌开始,我就没有上过闹钟。

还记得有个星期天,我守在叶子的床前,欣赏着叶子睡梦中可爱的模样,忽然间她说了一句梦话:“要是不打七筒就好了,清一色啊…… ”我差点儿从床边上跌下来。

销售部这个月业绩不错,公司组织我部门一起去卡拉好唱歌,王总带着肖琳也去了。

肖琳那天晚上特意换了条裙子,还化了一点淡妆,就有男同事在旁边悄悄说:“肖琳还挺漂亮的……”

另一个就搭话:“那可不,一枝花呢”。

“听说还没男朋友呢,你怎么不追?”

“去年就追了,累死了也没追上……”

听他们这么说我就仔细注意了一下肖琳,可能因为我天天对着叶子,就有了“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觉,其实说老实话,肖琳也还不错。 她的皮肤算不上白,但肤色均匀,模样清秀,气质文雅,特别是一笑起来那两个浅浅的酒窝让人看了心里备感亲切。

这种女孩子在写字楼里也算是上品了。肖琳那天在大家的怂恿下第一个开唱,唱的居然是那首《我的眼神》,这倒触动了我的心弦,思绪 就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后来见肖琳坐在我旁边,用胳膊碰碰我说:“我跟你唱一首好吗?”

“行行,跟大美女唱求之不得呢!”我贫了一句。

我们最后选了一首老歌《慢慢地陪着你走》。

唱完以后只听得掌声四起,就有同事打趣道:“行啊李海涛,唱得不错啊,配合默契嘛!”

“是啊是啊,天生一对……”一个出了名的快嘴女同事大声说,被旁边的人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下半句就生生咽了回去。

我偷眼看肖琳,正碰上肖琳的目光,她深深地看着我,脸就红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她对我有意思。

那天晚上我心辕意马,找了个借口提前回家了。

回到家里才记起叶子又去打麻将了,三五用头来回蹭着我的腿,摇着尾巴。

我看着小三五,突然心里就有点难受,于是点燃一支烟坐在沙发上发呆。

夜里梦到肖琳,她笑盈盈地冲我走来,缓缓地在我面前脱衣服,可是越脱越多,永远也脱不完似的,我就急了,伸手去抓她,她却一变脸 说:“好啊,你个李海涛,原来也是个见异思迁的**蛋!”

我一惊,睁眼醒来,窗外晨光初露,叶子怎么还不回来呢?

第二天见到肖琳就有些尴尬,刻意回避了她的眼神,肖琳也不说什么,只是露了浅浅的酒窝冲我笑。

我领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我把它们一分不少地交到叶子手里,叶子就重重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亲爱的你真好……不过,你留着用 吧,上班打车不是也要用钱吗?不如这样,我们出去吃饭庆祝一下,先说好,我请你,犒劳犒劳我们家大宝贝!”

那天吃饭,我们遇上了张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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