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君被一个熟悉他的酒保送到了他的车里,趴在方向盘上他醉得不省人事。一个白色的身影飘到他的身边,与维君的脸近在咫尺的是一对血红的眼睛,那对血红正注视他。一只白得见青的手正慢慢的拂过维君的发。
  昏暗的灯光,潮湿的地板,这是哪里?维君茫然看着这一切,然而似乎又有些熟悉。隐隐约约,似乎传来什么人的争执声。循声而去,维君看到了那个曼妙迷人的身影。他终于知道,他又一次进入了这个梦里。这次梦更加真切,更加清晰。清清楚楚的,维君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是的,就是陈萧,那个他眼睁睁看着他逍遥法外却束手无策的陈萧。他看到了两人的争吵,看到两人的厮打,看到曼莎被陈萧一巴掌打晕,看到曼莎被挂上早已准备好了的悬梁上的绳索,看到曼莎的生命一点点地逝去,看到曼莎在生命的最后一分钟的挣扎,看到她的眼神从求生的奢望到等死的绝望,直到充满鲜血,看到她的舌头一点点伸出来。震惊的看着一桩谋杀的经过,维君连眨眼的力量都没有了,但是他没有忽视一件事,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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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表!曼莎在焦急地等待中抬腕看表,但是此刻的尸体的手臂上却什么都没有?维君从梦中惊醒,脊梁骨透过的那丝凉意告诉他现在他是曼莎唯一的希望了。维君独自驾车向着洛宾日日港驶去,他发誓他要找出证据将那个衣冠禽兽绳之以法。当汽车到达港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30了,行政大楼的人应该是5点下班,他要在5点之前找到陈萧和那只手表。
  一切都很顺利,维君出示了他的警员证表示自己要见陈萧,接待员就带着他去陈萧的办公室等他。陈萧不在,维君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巡视以下他的办公室,希望可以得到些蛛丝马迹。办公桌的桌面上有一张陈萧和他妻子莉的照片,这不是个美丽的女人,事实上,和曼莎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所以陈萧耐不住寂寞吗?桌面的玻璃下面压着几张照片,尽是些男人的照片。“局长?”其中的一张合影里竟然有维君他们警局的局长的照片,看真切些,有副市长、电力局的局长、税务局的局长甚至曼谷最大银行的行长,一个个的来头都不小,有钱人!维君更加鄙夷!他的目光从桌面移到了办公桌下面的抽屉,其中的一个抽屉是虚掩着的,维君透过办公室的百叶窗看看外面,已经5点钟了,外面的职员都已经陆陆续续的回家了。维君小心的拉开那个抽屉,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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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君激动的睁大双眼,那只他正遍找不到的手表正静静地躺在抽屉里,表身上的钻石此刻正闪着凄凉的光芒。维君看着这只名贵的手表,冷静地思考着。上一次,维君以为自己已经获得了足够的证据,但却仍然起诉不了陈萧,就是因为虽然有很多的证据,但这些证据却是依靠在他自己的推论上才能成立,然而推论却不能成为起诉他的理由;他更加不可能把他的梦境说出来,说出来人们除了会认为他疯了以外,没有任何的帮助。那么现在的这个手表呢?就算他能证明手表是属于曼莎的,就算可以证明曼莎在离开家的时候带着手表而思乐德以后却不见了手表,就算手表是在陈萧的办公桌的抽屉里发现的,甚至就算可以证明手表是陈萧送给曼莎的,又代表些什么呢?曼莎在离开家一直到她死亡,整整有7个小时的时间没有人能证明这只手表没有离开过她,那么在这里发现这之除了能够证明陈萧和曼莎之间的婚外恋关系,什么都没有办法证明。再也帮不了她了吗?真的就这样束手无策了吗?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陈萧逍遥法外,继续过他驸马爷的风流日子,而让一个女人和一个尚未出世就已经夭折了的孩子含冤莫白吗?此刻,愤怒正充斥着维君的胸腔,就在这个时候,维君看到那个抽屉里竟然还有一把手枪?霎时间,一个邪恶的念头闪过了维君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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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君拿出那把手枪,把他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离开了陈萧的办公室。“铃~~~~~~~~~~”维君的手机响起,是警局打来的。“喂,什么事?”
  挂上电话,维君心中的愤怒已经完全在他的眼中爆发,他的眼神变得陌生而狰狞。他黑着脸找到大厅的接待员,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违抗的命令道:“我要立刻见到陈萧,不然我就告你妨碍公务。”哪里还敢怠慢?接待员立刻就告诉了维君,陈萧今天值班,应该现在正在巡视营运大厅和仓库。维君头也不回的走出行政大楼,坐进自己的破车里,向着港口仓库的方向飞驰而去。
  维君一边开车一边四处张望着,就在他视线的正前方500米处,停着那辆保时捷。维君将他的那辆破车停在保时捷的旁边,任你再嚣张,今天也一定会栽在我的手里。维君狠狠地想着。转身维君走向最进的那个仓库入口。他要找的那个人,此刻正在查看冰柜仓库的温度调节。似乎感觉到背后传来的那种压力,陈萧转过身去,和维君的视线对持。维君首先打破了两人的僵持,“我想听听你怎么解释这只手表会出现在你的办公桌的抽屉里?”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曼莎的那只钻石表。陈萧的表情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维君接着说:“手表是属于曼莎的,对吗?是你送给她的对吗?她是你的情妇对吗?”维君不让陈萧有任何解释的机会,他要让他输在自己的犹豫中,“她有了你的孩子,对你逼婚,而你为了金钱和权力就杀了她,还有你自己的骨肉,是吗?”陈萧不停痛苦的摇着头,看得出他几近崩溃,此刻维君才抛出他最后的黄牌:“有人打电话到警局,说案发当天看到你驾着你的保时捷,在凌晨3:30才回到你和你老婆的公寓。甚至,他有你当时在停车场的录影带。”陈萧睁大眼睛看着维君,有种绝望的惊恐在他的眼底浮现,维君的嘴角上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怎么?窝里反?没有用钱摆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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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萧这个时候能做出的唯一反应就是——夺路而逃。维君似乎在就预料到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是他刚刚从陈萧的办公桌下拿到的,他放了一下空枪。陈萧应声停下了脚步,双手举过头顶,他缓缓地转过身,只见维君的嘴角上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微笑,他慢慢放下拿着手枪的右手,正当陈萧稍稍有些放下戒备是,维君却用左手从衣服后面拔出另一支枪,微带陈萧有任何反应,维君就一枪结束了他罪恶的生命。维君从口袋里取出手帕,把陈萧的手枪认认真真地擦拭干净,然后把他放回陈萧的手中,将他的食指放在手枪的扳机上,然后用力把他的手握紧些。维君微笑着向着某个方向说了声:“一切都结束了。”
  然而一切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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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经过调查,把维君击毙陈萧的案件归为正当防卫。因为他们在现场找到的一个弹壳经过配对发现的确是出自陈萧的手枪,而那把手枪的持枪证也确实是陈萧本人,在那把枪上也没有发现除了陈萧以外任何人的指纹,而且当时确实有人打电话到警局声称有证据可以证明案发当时陈萧的不在场证明都是假的。所以,可以肯定为是,陈萧持枪拒捕,督察维君正当防卫将他击毙,这个案子,就这样跟着维君的计划close file了。维君也终于可以为曼莎讨回了公道,以他自己的方式。
  第二天,维君再次来到洛宾日日港,第二次(如果算上梦中的那两次的话,这是第四次)踏进曼莎出事的地点——制冰仓库。之前,他一直没有勇气再进来,是因为曼莎的死的时候眼神中的那种哀怨和乞求。今天当他终于可以亲手将陈萧制裁,他才有勇气来这里,看看,祭拜。
  但是这次来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直萦绕在维君的心头,挥之不去。是什么呢?也许是应为早上里的关系吧。工作区没有了那种昏暗的灯光所带来的阴森的感觉,脚下也没有了那种湿湿滑滑。没有了湿湿滑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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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发现曼莎的尸体是在晚上8点,当时的地上非常的潮湿,从制冰仓库收工到发现曼莎的尸体,中间整整隔了22个小时,地上却还是完全潮湿;而现在,是下午4点,离昨天工人手工只有十几个小时,地上却是干的?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维君弯下腰,趴在地板上,似乎在寻找些什么。地板的缝隙很大,由于仓库此刻的光亮,维君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地板的下面有一张纸。 不知道是为什么,维君下意识的感觉到那张纸似乎相当的重要。他在工作平台上找到了一把工人们用来凿冰的冰凿,用它奋力地敲开地板。维君拿起了那张纸。自己已经被水完全的化开了,什么也看不清楚,但却有两个字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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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遗书”,可以很肯定地是这张纸曾经是一张遗书。维君的思绪开始便的很乱,难道一切都错了?
  仓库的工人们因为之前凶杀案的关系已经很久不能到制冰仓库来工作,今天是仓库开放的第一天,很多前面堆积下来的工作,工人们不得不提早开工。他们走进仓库见到正坐则地上对着一张纸发呆的维君,由于这件凶杀案的关系,很多工人都知道维君是负责这件案子,所以对于他在这里出现,谁都没有表现出疑问。也没有人敢去打扰他。只是像往常一样的开工。打开电视机,这是他们每天都会做的事情,因为凿冰这样的工作实在是很枯燥乏味,电视机是他们唯一的娱乐。此刻正是5点钟,电视里在播放整点新闻。“今天凌晨2点,警方接到线报,在位于市中心的金陵大酒店,抓获了几个特大走私案的幕后主脑。副市长利丹、电力局的局长秦、税务局的局长方博、曼谷最大银行家邦克以及洛宾日日港的董事长荣和总经理陈萧均是这个集团的首脑。据悉,由于最近走私案频繁,他们多次进行密谈,上一次的密谈是在**年**月**日的凌晨1点至3点。”电视里的新闻,终于让维君清醒。原来,一切都错了。一个工人从维君的身边走过,身后拖着一大块冰块。
  维君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拿出他的烟盒,为自己点燃一支烟。这次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下意识的把玩他的烟盒,而是认认真真地,看着它,看着上面那个看不清面容的穿着宫廷服装的女人。
  “你想着她是谁她就是谁。你此刻想到她是不是我?”维君宠爱地看着身边的女人,她的脸庞渐渐清晰——是——曼莎。一个他曾经唯一爱过的女人。一个个美丽的回忆此刻逐个浮现在维君的眼前。维君的表情是从没有过的温柔。他从来就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的人,就连谢谢都不会说;他是一个工作狂,他可以什么都不顾全身心扑在工作上。直到他们之间出现了争吵。曼莎不知从什么地方学会了吸毒,想借此来麻痹自己。这确实维君最不可以容忍的地方。那天当曼莎拿出医院的化验单,维君却在同时狠狠的给了曼莎一巴掌。然后他把她赶了出去,任由她一个人自生自灭。并且,愤怒的撕毁刚才曼莎拿出来的化验单,抛向空中,碎纸散落了一地一床,有一张落到了维君的腿上,维君没有去理会,然而那纸上却赫然写着“阳性”。
  又有一个工人从维君的身边走过,身后依然拖着一块冰块。维君终于恍然大悟。眼前再一次出现了案发当晚的情形,和他之前的两个梦一样的真实:曼莎穿着单薄的蕾丝衬衣,流着泪写完了此刻维君手上的遗书,然后刻意的塞进了地板的缝隙里;然后她吃力地把冰块一块一块从冰柜里拖出来,垒成了垫脚石,就这样把自己的脖子套在绳套里,站在那里等着冰的溶化,她由头到尾看着自己死亡,临死前的最后一秒钟,她没有挣扎,而是把全部力气化为了嘴角的那丝微笑……
  
  尾声
  “这就是你全部的故事吗?”一间高级酒吧里,三个美丽的女人此刻正围坐在一起,中加那个拥有着一头美丽长发的女子问她左边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子。女子微笑着点点头,另一个看上去活泼很多的女孩子也发话了:“可是这个故事并不恐怖啊?”那个白色衣服的女子看着中间的那个女人:“你呢?你的故事似乎还没有结束吧?”长发美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有回答。“说阿, 你快点回答我们。”
  这时,酒保走了过来,很客气的看着中间的那个长发的美女,问道:“小姐,还需要些什么吗?我们要打烊了。”一阵风吹来,白衣女子和那个活泼的女孩儿已然不见了。剩下长发的美女,微笑着摇了摇头。把手中的Baileys一饮而尽,优雅的起身离开了酒吧。
  这个季节,曼谷的夜晚会很冷,是不是就会下起大雨。今晚,应该又是一个雨夜,因为已经起风了。风卷起了地上的落叶,也吹起了那头靓丽的乌发,吹起了被这秀发遮盖住的一张与前面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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