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只有一张静秋六岁时的照片和那封十六个字的信。他一直保存着,也放在那个军用挂包里。
孙建国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了静秋。
每年的五月,静秋都会到那棵山楂树下,跟老三一起看山楂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觉得那树上的花比老三送去的那些花更红了。
十年后,静秋考上L大英文系的硕士研究生。
二十年后,静秋远渡重洋,来到美国攻读博士学位。
三十年后,静秋已经任教于美国的一所大学。今年,她会带着女儿飞回那棵山楂树下,看望老三。
她会对女儿说:“这里长眠着我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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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不开心”灌水区,只好发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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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楂树之恋》静秋的代后记(一)


 套黄颜的话,<<山楂树之恋>>不是我写的,我越俎代庖写后记,是为代。
  艾米很早就“威胁”我说:“网友想看你的故事,我要把你的故事码出来。”
  但我是个没故事的人,因为我一贯活得谨小慎微,勤勤恳恳地“平凡-LIZE”自己的生活。灾难还没到来,已预先在心中作了最坏的准备,那份恐惧和痛苦已经分散到灾难来临之前的那些日子里去了。当灾难真正到来的时候,内心已经不能感受那份冲击和震动。同样,当幸福来临的时候,我总是警告自己:福兮祸所伏,不要太高兴,欢喜必有愁来到。于是对幸福的感受又被对灾难的预悸冲淡了。
  这样活着,不至于被突如其来的灾难击倒,但同时也剥夺了自己大喜大悲的权利,终于将生活兑成了一杯温开水,蜷缩在27度的恒温之中,昏昏欲睡。
  最终想到让艾米把老三的故事写出来,是因为今年恰逢老三逝世三十周年,我准备回国看望老三,于是想当然地认为把他的故事写出来贴在网上也是一种纪念。艾米看了老三的故事,欣然答应,于是有了47集的<<山楂树之恋>>。
  我首先要感谢艾米的生花妙笔,那是我无法企及的。我给她的,仅仅是一个20岁的女孩在一个非常粗糙的本子上写下的非常粗糙的东西。我那时所有的文学知识都来自于我看过的那几本书。故事发生在文革后期,我生活在那个年代,所以写的时候没有交代当时的背景。我那时的思想也受很多条条框框束缚,写出来的东西摆脱不了当时独霸文坛的那种“党八股”风格。
  艾米就以这样一个幼稚、粗糙而且僵化的东西为蓝本,写出了一个引众多网友竞相泪下的故事,这应该归功于艾米独特的文笔、文眼与文心。
  艾米的文笔之好,有目共睹。有人曾批评她写的<<致命的温柔>>,说她“这么好的文笔,为什么不写点有意义的题材”。一个题材有没有意义,要看是对谁而言,在此我无意探讨<<致命的温柔>>究竟有没有意义,我只想以这个例子来证明,即便那些批评她的人,对她的文笔也是赞不绝口的。
  在我看来,艾米的文笔好就好在朴实无华,生动活泼,亦庄亦谐。她不追求辞藻的华丽或者结构的复杂。她写的东西,词汇很通俗,读过几年中学的人就能认全。她写的句子都不长,很少有长得转行的句子。但她刻画的人物却不仅生动,而且深刻,使人过目不忘。
  听艾米说曾有人给她发悄悄话,说她写的男性都是一类人,女性也是一类人。也许说这话的人对“一类”有她独到的见解,但我们知道艾米刻画出了多类男性和女性,每个人物---包括次要人物----都是那么鲜明生动,几乎都成为某类人物的代名词。我们在生活中或别的小说中看到某个人,会情不自禁地想:“这个人跟小昆一样”或者“这个人不如黄颜”或者“这句话怎么像是唐小琳说的?”
  这说明艾米笔下的人物已经“活起来”了,不再是“人物”,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走进了我们的生活,仿佛就在我们身边。她写的每个故事,都有一众男性与女性,但我们绝对不会张冠李戴,不会把小白当成何塞,也不会把周建新当成孙建新。
  当我们情不自禁地把老三拿来跟黄颜比较的时候,就证明艾米刻画人物非常成功,因为黄颜已经成了某类男性的代名词。称不称得上伟大的请人,先跟黄颜比试比试,比不过的,就干脆一边歇着。老三在跟黄颜的不屈不挠的斗争中赢得了一批粉丝,以他的“酸”战胜了黄颜,但又以他的过早离去输给了黄颜。
  我在这里开这个不合时宜的玩笑,是想说明即便是两个非常类似的人物,艾米写出来也能让大家清楚地感到谁是谁。写两类不同的人写得让人看出谁是张三谁是李四,是很简单的。写同一类人,能让人感受到他们的不同,才需要一点功夫。
  艾米能把人物写得这样活灵活现,是因为她有一双敏锐的文眼。鲁迅曾说过,要最节省地画出一个人,最好是画他的眼睛。艾米不管写什么人,都能最直接最简要地画出那对“眼睛”。<<山楂树之恋>>里面的一些配角,如“弟媳妇”,张一,“铜婆婆”之类,我曾花大量篇幅写在我那篇回忆录中,加了很多评语来区别这些人,但艾米抓住几个侧面,寥寥数句,就把这些人物活生生地摆到了我们面前。
  很多时候,同一个人物,同一个事件,我们大家都看见了,听见了,甚至经历了,但如果我们每个人都写出来,感动人的程度却是不同的。像我们著名的“憨包子”弟弟,我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小时候很多趣事,但我无法用极短的篇幅,写出一个让众多网人痴迷的弟弟。是经艾米的妙笔点拨,才让我发现弟弟的可爱就可爱在他的憨。
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但每个人看到的东西却是很不相同的。客观的世界只有一个,但人们心目中的主观世界,或者说这个客观世界折射在每个人心目中的映象是非常不同的,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也可以用在这里。
  有人说:“这个世界并不缺少美,缺少的是发现美的眼睛。”我非常赞同这句话。所以说,不是艾米幸运地跟这么多可爱的人生活在一起,而是这些人幸运地被艾米发现了他们的可爱之处,并通过她的笔,使这些人走到网上,被更多的人所认识、所认同。老三被埋在我那个本子里近三十年,也曾给人看过,也曾对人讲过,但他们感动的程度,不能望及山楂迷们之项背。老三是借着艾米的笔,走上网络,才成了风靡艾园以至于风靡原创的一个人物。
  艾米敏锐的文眼来自于她玲珑剔透的文心。她是一个爱美的人,善于发现美、挖掘美、表达美、深化美。艾米总能从一个人物身上看到他或她最可爱的地方,所以她才能用她的文笔写出这些可爱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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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楂树之恋》静秋的代后记(二)


  艾米说她写<<十年忽悠>>的时候,并不曾洒落一滴泪,这我完全相信,因为那段回忆对她来说是珍贵的财富。不论黄颜是否跟她在一起,她对于黄颜这个人始终是肯定的,他的那些品质她始终是欣赏的,她不会因为自己不能得到就否定他的价值。但艾米在写山楂树的时候,却多次流泪,伤心到令黄颜胆战心、不得不违背自己的诺言、亲自操刀的地步。她的心为别人的故事而感动,她的泪为别人的故事而流淌,不禁使我想起老三的话:
“男人不兴为自己流泪,男人也不兴为别人流泪?”
问得好,问得理直气壮。可惜没有人惊异于女人的流泪,不然艾米也可以理直气壮地问这句话。
艾米写的几个连载,都是象滚雪球一样,一路滚来,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读者,到最后几天,真是人声鼎沸,欲罢不能,很多潜水多年的读者都冒出水面,诉说一下自己的感受。写故事写到让人痴迷,让人上瘾的地步,不能不说是一种成功。
有关艾米的文笔、文眼和文心的描述,也适用于黄颜,只不过黄颜有“男子汉”的大帽子压顶,比较羞于展现自己柔和温情的一面。但黄颜不仅包揽了全部家务,每天接送艾米,辛勤管理艾园,而且撰写了<<山楂树之恋>>的很多章节。听艾米讲,有不少可能令她泪眼婆娑的章节,黄颜都预先替她写好了初稿,免得她太过伤心,影响身体,她只需过个目,染上艾米腔,就可以贴了。
在此对艾黄两人一并致谢。
这段时间,我每天跟读<<山楂树之恋>>,但我读得更多的是大家的跟贴。这段故事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但大家的跟贴却是全新的。看这段故事和看这段故事在别人心中激起的波浪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经历。我非常惊异于每天跟贴数目之多,言辞之真诚,内容之感人。大家帮我体会出了很多我自己不曾体会、不敢体会的东西,让我站在一个全新的高度再一次认识老三的动人之处。
能为别人的故事感动的人,心就仍然是年青的。看书流眼泪,替古人担忧,这是很多人----包括我自己---曾经非常不屑的事情,总觉得故事就是故事,或者是作者编出来的,或者是已经过去了的,为故事人物的命运一唱三叹是很幼稚的举动。但读跟贴的经历使我彻底改变了这种看法,一个人,只有当他或她还能为那些与自己没有直接利害关系的人或事感动、担心、焦虑的时候,他或她的心才真正活着,真正年青。
世界因为这种“替古人担忧”式的关心而结成一个整体,个人因为这种看似幼稚的共鸣而不再孤独。一切我们认为真善美的东西都值得我们去为之感动,不管这个真善美会不会影响到我们下一顿晚餐,也不管这个真善美在别人眼里是多么不屑。
如果我们只关心我们自己鼻尖下的那一点喜怒哀乐,我们的生活是平面的,我们的世界是狭窄的,我们的灵魂是孤独的。
如果我们只为别人的不幸而幸灾乐祸,我们的精神是苍白的,我们的形像是渺小的,我们的幸福是自私的。
如果我们因为别人在喜怒哀乐而愤懑,而嘲笑,而讥讽,那我们的心胸是扭曲的,我们的灵魂是丑恶的,我们不仅在降低自己的生活情调,也在干涉别人的生活方式。
这几十天当中,每天都有几千人聚在山楂树下,看贴,跟贴,讨论,建议。到最后几天,已经达到每天上万人次。我想,老三如果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到欣慰,因为他的活法和爱法得到了这么多人的肯定,鼓励了这么多人珍惜身边人、珍惜平凡的生活。
很多人提出了很好的建议,很多人留下了肺腑之言,很多人洒下了同情之泪,这些都令我感动到泪流满面。我会把大家的问候、嘱托、期待与敬慕带到老三身边,告诉他:三十年之后,仍然有这么多人为你感动,为你洒下一掬热泪,你活在很多人心里。人生得一知己,便已足矣,人生得如此众多知己,九泉之下定然无憾。
再一次感谢艾黄两位和所有跟读<<山楂树之恋>>的网友。很久没用汉语写东西,词不达意,挂一漏万,还请大家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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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静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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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了,是代后记,不是后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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