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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06-8-10 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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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熏风渐渐淡了。湖上漂着几只小舟,遥遥有歌箫声传来。  
  湖边亭上那红衣女子抚着额发,静静听着,喃喃吟出最后几句来:“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腰间白玉佩垂在栏杆间,“丁冬”仿佛乐声。  
  “说什么‘君愁我亦愁’——倒也是少见,只这般痴情太过,我却不喜欢呢!”那女子仿佛自言自语,头也不回,突然话锋一转道,“你说呢?公子——”  
  她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海绿轻衣的男子,眉目清朗,形容雅淡。听了她的话,只微微一笑,见礼道:“‘胭脂楼’的苏姑娘名闻天下,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女子站起身来回礼道:“能得公子夸赞,亦是水榕之幸。”  
  “香茶姑娘于在下处做客多日,如今该回苏姑娘身边了。”一面说,一面自袖中取出一朵白色含笑花,轻轻放在草丛中。  
  “那水榕便该代香茶多谢慕容司公子——她能得公子以冷川水滋润,亦是她的机缘。”  
  男子一怔,缓缓立起身来:“你知道我是谁?”  
  苏水榕含笑点头:“慕容司家代代掌管天下泉川,风节雅亮,我虽寡闻,却亦是知道的。”  
  慕容司漠脸色静冷下去,手指间不知何时纠缠起一缕长长乌发。一根青丝无声无息逸出,笔直如针般凌空向苏水榕眉间刺来。苏水榕静静立着,不闪避,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那青丝迫近在她眉前时却陡然慢下来,被她食指一伸,绕在指间。  
  “‘情丝’呢,公子——呵呵,所以那些人我救不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啊,公子……他人情结,非我能解呢!”  
  慕容司漠喃喃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呵呵,约略知道一些。不过,那个画扇的安相公可不在我预料之中!”  
  慕容司漠点头叹道:“可是呢。‘情丝’入心,那人原该对他事一概不晓的——只没料到那人与他妻子眷爱如斯,心中已自有自的‘情丝’纠缠,所以我的术法到最后,竟不能压住他心头那一点缱眷……”  
  苏水榕冷淡的眼睛里有了一点讥诮:“布商的小妾,是被他买来的,与他殊无情意;刘家的牧童只是个孩子,还未解情长意短;医者从医时要心思澄明,无有挂碍;捕快办案时要心意公正,决不偏私;那农夫早几年丧了妻子,心一如止水——如此看来,公子对其他人下手,却是精心选过的。也幸得公子一味寻找这样的人,这才让苏水榕看出破绽来……”  
  慕容司漠坦然一笑:“如今别无他法,但只要我死,他们便能复原。”  
  苏水榕淡淡颔首道:“自然。”  
  “那请苏姑娘动手罢!”  
  “你是掌管冷川的神呢,为何要做这些事——”慕容司漠的脸色不易察觉地一黯,苏水榕仿佛看见了,嘴角淡淡浮上笑意,“不肯向我说么?——不说也罢……”  
  手指在袖中扣起莲花诀,风吹动衣袂,红光隐隐。  
  瞬间便结束了,一切如旧。只那男子站过的地方,遗着一颗海绿的琉璃珠。  
  琉璃珠被轻轻捡起来,轻轻放在手掌中的含笑花旁边。  
  苏水榕抬起头,微微笑了:“是你啊……”  
  “是。”  
  “走吧。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做完呢……”  
  风里面,传来那女子轻朗的声音:“……你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神居然是永生不灭的……想要死去,先要成魔,然后,由我来给他们一直向往的死亡呢,只是,他不知道呵……墨言……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  
  是神,也有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所爱的女子已然死去,他要追上她。  
  不过奈何桥,不喝孟婆汤,带着今生所有美丽的记忆在这岸等他。  
  甚至不要转世,不要下一生——下一生多么虚幻,他是神,他知那是虚幻!所以宁成魂魄,宁无归所——并蒂不必莲,连理不必木!  
  但他,不知道——堕落成魔的神,再不能有完整的魂魄,再不能去奈何桥,再不能见那在这岸徘徊徘徊,孤独等待的女子……  
  所做一切,皆为使胭脂楼的术师出手杀他,然而他不知呵——莲花诀下,一切成空,微尘亦不留。  
 
  巷子中,寂静无人。  
  两人一同在一扇盖满藤萝的朱门前停下来。  
  苏水榕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身边一尊长满青苔的石兽。  
  门“吱呀”一声开了。  
  “你进去吧——把这珠子,放在她胸口上……”  
  “好。”墨言接了那海绿珠子,并不多说什么,拂衣踏上台阶。  
  苏水榕微仰起头,轻舒一口气。看天空中斜划而过的飞鸟,也是双双飞。从此,该可算在一处了吧——同穴居然愿不虚,岁岁春风土花碧。  
  不多时,墨言出来,将一把黄杨木梳放到她手中。  
  苏水榕笑了,指尖碰碰梳柄上两个小小纂字:“旭如——呵呵,也是‘虚奴’吧,慕容司再料不到,他的眷恋因那细细一根青丝,自一个陌生人口中说出呢……”  
 
  初夏,小城恢复了一惯的平静。最后一个从昏迷中醒来的农夫惊喜地发现,在他的院子里,瓜藤已如荫,淡黄的花朵间,累累垂着数十个小小的嫩绿果实。  
  与此同时,在离城三十里的山中上,一辆马车正缓缓前进。  
  “墨言。”  
  “是。”  
  女子屈指扣扣膝上一只黝黑的盒子,微微侧过头来:“你说,下一地,我们去哪里?”  
  不待他回答,她已先笑了,眸子明亮,却看不出分毫心意:“呵……总有一处可去呢——”  
  是呵,长日漫漫,总有一处可去。并且,至少,知有人在守侯,纵使寂寥,亦心甘情愿。  
  挑起帘子,外面淙淙泉声流淌。静寂无人的山道,连接此地和彼地,从一处的驿站,行向,另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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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应该在胭脂楼记绣陌之前,顺序该是旭如\绣陌\洛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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