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没有想到,生活竟会演绎出这样的结局。她真想走过去告诉那一对青年,野蛮不等于潇洒,粗俗与风度无关。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又怎么会珍惜人生中的至真至爱之情?她刚要迈步,许非同出现在了小女孩面前。小姑娘,请给我拿一枝红玫瑰。小女孩挑了一枝丰腴而又饱满的花。许非同肯定目睹了刚发生的情景,他一指那枝花瓣已然破损的红玫瑰,说我要这枝。小女孩有些迟疑,又有些感激:这枝只收两元吧!不。许非同坚持付足款,拿着那枝红玫瑰走到小雨跟前:送你一枝红玫瑰吧,不过它有些残缺了,不知你是否喜欢?喜欢!小雨把红玫瑰举到鼻子下动情地嗅着,那一缕缕淡淡的幽香便直沁肺腑,让她的心为之震颤,为之感动。小雨觉得,早先模模糊糊晃动在心扉上的那个男人的影像凸现了。和许非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她觉得踏实、真切。而和金戈在一起,感觉就像一只被人把玩的金丝雀。

  她对许非同的感情中,还有很大比重的欣赏成分,从许非同的言谈和作品中,小雨能感受到他的才气,尽管有些东西小雨理解起来还比较吃力,比如,罗丹为什么说艺术就是情感?米勒又是怎样使我们在本该以亲身感受的画面之外,用耳朵听到了悠远肃穆的教堂钟声?但这并不妨碍小雨对许非同的崇拜。这崇拜和对刘德华的崇拜不同。对刘德华的崇拜像雨像雾又像风,轻飘而虚幻;对许非同的崇拜则像是面对一座富含宝藏的大山,伸出手可以触摸,静下心可以感受。这也正是小雨得知许非同因股票情绪不好后,迫不及待地要帮助他的原因,她不愿意看到许非同委靡不振,她觉得许非同如果能从股票中解脱出来肯定会大有发展。

  小雨正倚在床上想着心事,门铃响了。她跳下床打开门,是金戈。小雨忙弯下腰为他换上拖鞋,又端上了一杯煮好的咖啡。金戈坐在沙发上,把咖啡杯握在手掌中,像欣赏一只猎物似的端详着坐在对面的小雨,目光显得扑朔迷离又深不可测。小雨被看毛了,问你干吗这样看我?金戈深吸一口气,徐徐说,不为什么,你不觉得你越来越漂亮了吗?小雨瞥了金戈一眼说,讨厌。金戈起身坐到小雨身旁,伸出右臂把她挽进怀里,用左手拿起她胸前的项链问,谁给你买的?自己买的!自己买的?金戈知道小雨是在骗他,但并不揭穿。那你知道这项链有什么说法吗?金戈把项链坠儿托在掌心,十分认真地看着,在橘黄色的灯光映照下,项链坠上的宝石发出了火焰般的色彩。小雨掩饰道,这是石榴石项链,听售货员说,它象征着幸福和永恒的爱情。传说中的诺亚方舟也是用石榴石照明的,所以它又有旅行石之称,佩戴石榴石外出,可以确保平安。金戈嘿嘿一笑。小雨问,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不,你说得不错。不过……金戈更加用力地把小雨揽进怀里,开始动手解她的衣服:宝贝儿,你知道么?这石榴石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称它为“吐火女神”。这种颜色的石榴石,在珠宝学中被命名为“镁铝榴石”,而“镁铝榴石”一词是由希腊语中“我看见火”派生而来的。火。你明白吗?它既可以是爱情之火,也可以是复仇之火、贪欲之火。爱情之火可以使人平安与幸福,复仇之火、贪欲之火却可以葬送这一切。说着,金戈的喘息声越来越粗,他把已经裸露着双乳的小雨抱起来,小雨在他的怀里无助地挣扎,金戈喜欢看小雨在自己的怀里挣扎,这能进一步刺激他的欲望。他一步步走进卧室,把小雨狠狠扔在床上,随即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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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戈对女性的乳房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迷恋。母亲生下他后缺少奶水,金戈几乎是喝着苞米糊糊长大的。柔韧松软的乳房和略带一点点腥味的奶香,对幼年的金戈如同一个遥远的梦。第一次被乳房所震撼,还是在赴京求学的列车上。深夜,列车咣当一声在一个小站上停下来,迷迷糊糊的金戈被列车的晃动惊醒,他揉揉惺忪的眼睛,注视着刚上车来的旅客。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妇背着孩子在他的面前站住,问:小兄弟,这儿有人吗?金戈摇摇头,少妇坐在了他的对面,解下了背在背上的孩子,那孩子也就刚出满月,闭着眼,舞动着两只细小的胳膊,嘴蠕动着,发着哼哼的声音。少妇把婴儿抱在怀里,开始解衣扣。刚要闭上眼睛睡觉的金戈突然睁大了眼,仿佛被电击了一般,他眼前出现了两只雪白、丰硕的乳房,像两只刚刚出锅的发面馒头。少妇一点也没有避讳金戈,她用左手托起右侧的乳房挤了一下,一股奶水滋滋喷出来,正巧滋在金戈的脸上,少妇忙歉意地俯过身要为金戈擦拭:噢,对不起啊,小兄弟!这样,少妇的乳房几乎贴在了金戈的脸上。金戈一阵炫晕,潜意识中对女性乳房的渴望与爱恋一下子被激活了……

  从此,金戈对女性的乳房就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执迷。他喜欢小雨,不光因为小雨冰雪聪明、兰心蕙质,还因为小雨有着一双挺拔、柔韧的乳房。

  金戈拼命吸吮着小雨的乳房,咬着她挺拔如珠的乳头,面目很贪婪,甚至有些狰狞,仿佛一个将要饿死的人面对一桌丰盛的佳肴,令小雨厌恶。

  许非同不一样。作画时,面对小雨丰满、匀称的双乳,他常常流露出敬畏。他告诉小雨,古希腊神话中的丰收女神,头上插着稻穗,手里拿着镰刀、五谷和牛角,上身裸露出健美丰满的乳房,那是丰饶与多产的象征。在旧石器时代,狩猎民族的石斧和燧石上也雕刻有丰美的乳房和神像,那是把女性乳房视为了人类生长的原动力和人类的生命力。

  小雨渴望被爱与抚摩,只不过,金戈的抚摩和亲吻让她有一种被亵渎了的感觉。这感觉一旦出现,激情就荡然无存了,像流进沙石中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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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仿佛被一座山牢牢压住。她不爱金戈,
但是她无法拒绝。灵与肉的分离,使她每一次做爱都有一种被蹂躏的感觉。她闭上了眼,脑海中倏地出现了许非同的身影。她渴望和许非同融为一体,但少女的羞涩加上模特的身份又令她担心,自己过于主动会被许非同轻视。刚才作完画后,她真想抱住许非同,让他用舌尖做犁铧,在自己充溢着活力和青春的原野上耕耘,然后……她克制住了,她希望自己在许非同的心目中永远是一个纯真圣洁的天使。可是,此时许非同正向她伸出双臂,把她相拥入怀。内心深处埋藏已久的少女的渴望与激情一下被点燃了,她仿佛在一瞬间被溶化了。从未有过的快感浸润着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她的身体扭曲着,开始幸福地呻吟……

  半个小时后,金戈心满意足地仰面躺在床上。他对小雨的表现有点意外,以往小雨和他做爱只是被动地接受,今天这臭婊子是怎么了,幸福得嗷嗷乱叫?小雨坐起来,用手拢了拢散乱的长发,慢慢地将衣服穿好。幻觉消失了,躺在面前的不是许非同。快乐如同阳光下七彩的肥皂泡,还没有细细地欣赏就破灭了,剩下的只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与屈辱,她真想冲金戈大叫两声,不如此,仿佛灵魂就无所皈依。可是,想想对许非同的承诺,再想想金戈对自己的付出,小雨只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不过,自己迟早会离开他的,这也正是小雨不肯放弃自己的工作,完全让金戈包养起来的原因。

  “宝贝儿,麻烦你给我点一支烟好吗?”金戈又恢复了极有教养的神态。

  小雨下了床,从金戈的衣兜里掏出烟点燃,递给他时像是不经意地问:

  “哎,我哥凑了两万块钱也想炒股,你能告诉他买哪张票吗?”

  金戈接过烟,狠狠吸了两口,他望了小雨一眼,仿佛在注视着一只掉入陷阱的猎物,少顷,才意味深长地回答:

  “你哥?这容易呀!你让他买ST海洋吧!不过,要快进快出,挣个百分之十就要走。”

  小雨重复了一遍:“ST海洋,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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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悲喜交织

一夜无眠。

  平时,
贝贝都睡在客厅的沙发上。那沙发的式样已过了时,木制扶手,靠背也过高,还是结婚时请木工打制的,为了就合家里的几根木条。许非同几次提出要换,辛怡都舍不得。她请收购旧家具的估过价,一只才十元钱,就说反正还能坐,将就着再用一段时间吧,二十元卖了等于白扔。因坐的时间长了,沙发中间的弹簧弹力有所减弱,略略凹进一块,正好容下贝贝,于是上面铺一块绒毯,就成了贝贝的床。自打一记事,贝贝没事就愿意趴在上面,一方面是因为舒服;更重要的是沙发直对着门,可以在第一时间看见打开门的人。白天家里没人,贝贝整天被关在屋里太寂寞了,主人回家是它最为兴奋的时刻。

  可是,昨天晚上贝贝却一改往日的习惯,灯熄后没有一跃跳上沙发就寝,而是围着主人的床头绕来绕去,还不时用舌头舔舔辛怡搭在床边的手,用鼻子蹭蹭许非同伸出被子的脚,一副不放心的神态。夜里,许非同长吁短叹,辛怡抽泣不止,贝贝便也转来转去,只是天快亮时才趴在床头的地板上打了个盹儿。

  早晨起床的时候,许非同的眼圈儿发青,辛怡的双眼像被盐水浸泡过一样,又红又肿。她实在不明白,为了几个钱,许非同何以对自己大动肝火,甚至动手,还要离婚,即便是自己的错,比起十几年的夫妻情分,赔掉的几个钱又算什么?为此,她整整流了一夜泪,好几次想摔门而去,就此和许非同一刀两断。但是想想女儿,想想和许非同一起度过的那些令人留恋的时光,又忍住了。她明白,所谓离婚,不过是许非同一时的气话。他们结婚快二十年了,虽没有了当初的激情,但岁月如河,已把他们的血液融合到了一起,维系他们的已不单单是爱,还有难以化解的浓浓亲情。爱情与亲情,前者似盛开的朝花,鲜嫩并挂满了浪漫的露珠;后者如成熟的麦穗,沉稳并饱含着生活的责任,那是经过植苗、除草、上肥等等一系列艰苦的劳作才得来的,怎么可能被一阵平地而起的风轻易吹落呢?不过,离婚这个字眼在夫妻间是不能轻易出口的,它就像一把无形的刀,总会在彼此的心扉上留下或深或浅的划痕!这也是辛怡委屈了一夜的原因。当然,她也不相信股市会就此一泻千里。许非同也很生气,他觉得这不是赔掉几个钱的问题,而是反映了两个人思维方式的严重冲突,他不是一定要让辛怡承认错误,夫妻之间争个谁对谁错有什么意思?问题是,辛怡不认错儿,她的思维方式不调整,就预示着类似的错误她还会再犯,钱还会再赔!这才是许非同难以忍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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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非同擦了一把脸要去遛贝贝。

  贝贝对许非同的招手无动于衷,只是在床头跑来跑去,冲着辛怡哼哼唧唧,似乎是在提醒女主人自己“内急”,需要出去方便了。以往都是辛怡买早点时顺便遛狗,贝贝也极仁义,无论憋得多难受,从不在房间里便溺。许非同拿出了绳套,摇了摇,贝贝才明了了男主人的好意,欢叫着跑到许非同脚下,老老实实地套上绳套,一蹿一蹿地跑了出去。

  许非同遛狗回来,见辛怡站在穿衣镜前,正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红肿的眼睛。她实在没有勇气睁着这样一双眼睛去见同事;许非同的心里也空落落的,仿佛置身于荒芜的沙漠,除了大风与黄沙,没有一棵绿草可以让他近乎麻木的灵魂在上面依附。房间里显得很沉闷,很压抑,每一升空气似乎都蓄满了炸药。

  “嘀铃铃”,电话铃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房间里油然增加了一股生气,尽管很突兀,让人有些猝不及防,但许非同还是很感激它,否则,他真不知道下面的时间将负载什么内容。

  “喂,你的手机为什么不开?”是小雨略显急切的声音,不等许非同回答,她又接着说:“告诉你一张股票,ST海洋,早晨开盘就买,赚百分之十就走,听清楚了吗?”话筒里的声音犹如天籁,许非同说了一声“谢谢”就挂断了听筒。他不愿意让辛怡听到是一个女孩子的电话。

  其实,辛怡从丈夫的表情上已经有所感觉。女人的心是最细的,前两天她整理房间,看到一本《外国情诗选》,其中有好几页被许非同做了记号,凡是做记号的诗作抒发的都是缠绵悱恻的相思之情,辛怡就怀疑丈夫的心已经另有所属了,只是还不敢确认。后来她注意到有一个号码频频出现在丈夫的手机上,心中更多了几分猜忌。有一次,丈夫又到阳台上去接手机,接完手机,许非同去洗澡时她调出刚才的来电显示,果然和自己的预感一致。她实在抵御不了心中的诱惑,就像小时候趴到电视机后面想弄清屏幕上的影像是怎么出来的一样,她拨打了那个号码。手机通了,那嘟嘟的声音就像一记记重锤,敲击着她的心扉。她感到浑身的血流加快,如同就要漫出堤坝的洪水,心也像一只奔突的兔子,嘣嘣地要跳出胸腔;她为自己的做法羞耻;这和偷窃有什么两样?自己怎么也庸俗到了这种地步?同时,她又害怕得不行,她打这个手机号码原本是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测,可是这猜测一旦得以印证,她情感的天空就将永远不再晴朗,既然如此,打这个电话还有什么意义?她想挂断电话,手却不听从大脑的指令。等待的时间充其量不过十秒,对于辛怡来说,痛苦得仿佛经历了一次难以言说的漫长劫难。她在这期间被扭曲,被撕扯,被烘烤,被鞭笞。就在她实在忍受不了这巨大的精神酷刑,下决心挂断电话时,一个声音———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送入了辛怡的耳膜:喂,请问是哪一位?那声音幽幽的,那么遥远,仿佛是从寒冬的深处刮出来的一阵朔风,令辛怡不寒而栗。她下意识地挂断了电话,真的有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想到这些年自己为了这个家含辛茹苦,青春已如一支蜡烛脂尽油干,丈夫的心却另有所属,心中就如刀刺锥戳。她想和许非同说个明白,又怕因股票大跌而笼罩在家庭上空的阴霾会暴雨倾盆,只能一个人暗中垂泪。后来,股票越套越深,她也就愈发失去了和许非同“理论”的勇气,她怕火上浇油,可是又于心不甘,便替丈夫找出种种理由来麻木自己。她想,像丈夫这样四十岁左右事业有成的男人,有一点婚外的感情遭遇也属正常,弗洛伊德不是说过吗,禁欲造就不了有创造力的思想家、艺术家和拓荒者,而只能造就“善良”的弱者,禁欲或过分压抑只能使个性趋于死板,也造就不了好丈夫。这种事糊涂一些,兴许会使丈夫有所收敛,真较起真儿来,倒会加速婚姻的解体。她和许非同生活了十几年,自认为对丈夫还是了解的,他不是那种对家庭毫无责任感的男人;再说,自己赔了那么多,那可都是丈夫辛辛苦苦的血汗钱,细想起来也怪对不住他的,丈夫有点外遇,正好可以使自己的内心得到一种平衡。所以她没打算问是谁来的电话,她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如果雾气散了,看到的是田野的荒芜,还不如留住一些朦胧,让自己对未来心存一份期待。倒是许非同沉不住气,十分兴奋地说,一个朋友来的电话,让咱们买ST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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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非同上午没课。辛怡以头痛为由向石羽请了半天假,她要看看技术图形,并让眼睛消消肿。

  开盘了,两人坐到电脑前打开股票交易系统,调出分时图。

  “哟,这张票从八元涨到十七元了,升幅将近一倍,技术指标已经很高了,还能买吗?”

  许非同看了看图形,确如妻子所说。但是他想,小雨这么急切地打电话给他,证明消息来源一定准确,升幅百分之百算什么?亿安科技从 八元启动,一年多不是就翻了十几倍吗?怎么别人说一张票你就买,自己千辛万苦打听到一张票,你反倒犹犹豫豫起来。想着想着来了气,声音像烧着了一样,火花四溅:

  “买!赔就赔了,凭什么你可以赔钱,我就不能赔钱?”

  辛怡知道丈夫说的是气话,她不想再和他发生正面冲突,于是小心翼翼地说:

  “要不,咱们先少买点,看她说得准不准?”

  “不成!”许非同半是负气,半是出于对小雨的信任,断然否定了妻子的建议:“至少买五千股,昨天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以后一切全听我的?我叫你买你就买,别啰嗦了!”

  辛怡没有再说话,心想,我以前没听你的不是老赔钱吗?那好,我也听一次你的,这回赔了钱看你还有什么话说。不过,在办理电话委托的时候,辛怡少摁了一个零,只买了五百股,因为从图形上看,她确信这张票必跌无疑。她不能再让钱像水气一样蒸发,她不能明知道是火坑还要往里跳!可是没想到不一会儿,这张股票居然翻红了,分时图上那条显示股票涨跌的白线像一只锋利的犁铧,在坚硬的冻土层中艰难前行,上午收盘时竟涨了三毛多钱,成交量也随即放出。

  许非同异常兴奋。买完就涨,这种情况已经久违了,他开始算计已有多少获利。辛怡却暗暗叫苦,后悔自作主张。好在许非同不会操作,不知道自己耍了一个小聪明,否则又将爆发一场激战无疑。两人看看这张票走势稳健,便各自上班了。下午收盘,ST海洋以涨停板报收。许非同急忙给小雨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首战告捷。小雨也很高兴,说明天一开盘你们就把ST海洋抛出,再买进英华实业,据说这张票至少也会有百分之二十的升幅。

  许非同深信不疑,第二天让辛怡照方抓药,在又一个涨停位置抛出ST海洋后,以多半仓介入了英华实业。没想到这张票上冲了不到一个百分点后即拐头向下,每天以三四个百分点的速度一路狂跌!

  许非同和辛怡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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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一想跟做梦一样。刚才还万里无云,一眨眼就暴雨雷鸣,这股市到底是怎么了?英华实业一路下行,更加重了他们的亏损。许非同沮丧到了极点,这张票是自己让买的,赖不着辛怡,他心里有火儿又无从发作。这天正好有课,该着一个学生倒霉,拿了自己的一幅素描让许非同评点,许非同看了两眼,只说了一句:先去把形画准了!那学生已然大二,这句话等同于说他还没有入门!学生瞪了许非同一眼,悻悻地走了。
辛怡也懊悔得不行。ST海洋和英华实业,
两张票正好做反了,该重仓介入的买少了,该轻仓买进的,反倒重重压上,自己怎么这么不顺呢?她对消息来源的准确度也在心里打了折扣。

  这天下午,辛怡找了一个借口向石羽请了假,又来到了远方证券营业部。

  坐在电脑前,辛怡调出英华实业的日K线走势图,见又下跌了三个百分点,总计跌幅已达百分之十二,而且从图形的走势看跌势还远远没有止住,常常是几笔小买单将股价上推了一两分钱,不知从那里飞进来一笔大卖单,又咔嚓将股价砸去五六分,明显有庄家出货的迹象。

  辛怡紧张得不得了!股价每下跌一分,仿佛都有铁锤在她心头重重敲击了一下,让她浑身战栗。

  “辛怡啊!你手上有这张票?”

  不知什么时候,老张从散户大厅来到中户室,站在了辛怡的身后。

  “老张,您来得正好,您帮我看看这张票能跌到那儿?”

  老张从电脑里调出英华实业的月K线、周K线和日K线图看了看,摇摇头说:

  “单从技术走势上看,这张票已经完全进入了一条下降通道。你看,连周线的MACD都已经死叉了,再下跌个百分之二三十也在情理之中……”

  辛怡一听头都大了,她伸出手要敲击键盘,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要不,我,我赶快斩仓吧!”

  老张阻止说:“你先别着急,稳住神儿。你也知道,现在炒股票,光看技术图形根本不成。关键看消息来源是不是可靠,备不住这是庄家在震仓洗盘,你现在割肉,没准儿就割了一个地板价儿。”

  辛怡沮丧地说:“这张票也是一个朋友推荐的。上次他推荐的ST海洋就特准,说有一个百分之十的升幅,果然就涨了百分之十。这张英华实业他说还有百分二十的上行空间,谁想到买了三天反倒跌去了百分之十二!哟,还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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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华实业的成交示意图上,又有一笔十几万股的卖单砸出,股价应声而落,又跌去了一毛多钱。那条示意股价走势的白线略一停顿,紧接着又有几笔卖单蜂拥而出,英华实业的股价一路走低,直逼跌停板!

  辛怡再也沉不住气了,不行,我得卖票!

  这时刘胖子晃晃悠悠走进来,乐呵呵地冲辛怡说,哟,大姐,又吃独食呢?老张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人家的票都快跌停了,你还说风凉话?刘胖子走过来,看了看英华实业的走势,忙赔着笑脸说,嗐,瞧我这张臭嘴!上次您做的那把ST海洋多漂亮啊!这张英华实业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一个消息来源?

  辛怡已顾不上理他。她要赶紧操作,抢在跌停之前把英华实业斩仓,不然一旦打到跌停,想跑也跑不出去了。就在她刚要摁动键盘发出卖出指令时,手机传出一个小女孩儿甜嫩的声音:妈妈,是我呀,来电话了!这是辛怡特意选择的振铃类型。一听到这声音,辛怡就会想起彤彤,就有一片温馨在心头浮起。她的情绪平和了一些,预感到这个电话可能是许非同打来的,于是停止了操作,从提包里拿出手机摁下接听键。

  “辛怡吗?英华实业怎么样了?”

  “都快跌停了,我正要斩仓!”

  许非同闻言也似乎愣了一下,略一沉吟,便斩钉截铁地说:

  “你先不忙着出货,我再问一下情况,你等我的电话再决定如何操作。记住:千万先别卖票,啊!”

  辛怡气呼呼地冲着听筒喊道:

  “不卖不卖,等封死在跌停板上,我看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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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三道弯胡同18号

按照张行长提供的地址,金戈的宝马在北京火车站附近的一条胡同口停住了。

  胡同是北京的一大特色。旧北京城,
是由千百万大大小小的四合院背靠背、面对面、平排并列,有序建成的。为出入方便,每排院落间必须留出通道,就是胡同。北京的胡同始于元代,那时候胡同之间距离宽敞,因为元大都基本上都是三进大四合院,后人在中间空地建院,必须留出小胡同为出入通道,这样就在许多有名的大胡同中产生了大量无名的小胡同,于是有俗话说:著名的胡同三千六,没名的胡同赛牛毛。北京最窄的胡同,像前门外大栅栏的钱布胡同,中间最窄处只有40厘米,一个人需要侧身而过,还不能是胖子。胡同名字的成因也不外乎这么几个:以工场工地命名,以府第、人名命名,以井命名,以街署、官府机构命名,以寺庙命名。通过胡同的名字,你大抵可以有一个形象的感受。如驴市胡同、马尾胡同、烧酒胡同、麻线胡同、豆腐池胡同等等。

  金戈要找的这条胡同名为三道弯,可见其狭窄局促了。

  车进不去,只好步行。金戈见路边已停了一辆白色的桑塔那,因为违章停车,被交管在雨刷器下夹了一张罚款单。他走过去见没人注意,就把罚款单抽出夹在了宝马的雨刷器下,走出几步回头端详了两眼,禁不住扑哧一笑。宝马夹了罚款单就不会有人再找麻烦了,而那辆桑塔那的主人回来后,必以为捡了大便宜,跑得会比兔子还快。殊不知,他已有违章记录在案,不按时去银行交纳罚款,年检的时候就会被狠狠罚上一笔。

  胡同本来不宽,两边又被老百姓违章搭建的不少放置杂物的小窝棚占据,加上临时摆放的一些木筐、自行车、蜂窝煤等乱七八糟的物件,有的地方拥堵得连一辆三轮车都无法通过。两旁的院子门口,还坐了几位北京的老少爷们儿。正是吃午饭的当口,他们或蹲或站,有的就着整根的黄瓜在大口地吞食着炸酱面,有的手捧着一把大茶壶,如牛饮一般喝茶。当然,除了吃喝的功能外,嘴巴的另一项重要功能也被高效地发挥着。他们所以凑到一起,就是为了互相沟通一下各自的见闻,为自己找个乐儿。这是千百年来老北京人特有的一种消遣方式,北京人的凝聚力与亲和力就是在这日常的、世俗的谈笑当中一点儿一点儿聚拢起来的。如火柴盒一样新起的一座座高楼,加上蹦迪、电视、互联网、卡拉OK,虽然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淡化了这样一种市井景观,但在未被拆除的小胡同里,它依然顽强地存活着,如同石板下的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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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老美多牛B呀,灭一个国家怎么就跟玩似的,不到半个月就把伊拉克给连锅端了?”

  一个中年汉子挑起一筷子面条,边说边向嘴里送。

  “老萨也真他妈不禁打,就是一只鸡,被宰了不也得扑腾挣巴几下吗?”

  另一个比他稍大的男人抽着烟表示惋惜。

  “可不是吗!你没听说有这么一段顺口溜吗:全球三匹狼:色狼克林顿,家狼陈水扁,野狼萨达姆。还野狼呢,连野鸡也不如!”

  “说到顺口溜,我新近听了几个段子,挺有意思。”一个年轻人接过话茬。

  “嘿,说出来听听!”

  “当今有四大傻:恋爱不成上吊,没病没灾吃药,合同签成无效,看着手机傻笑。还有四大膩歪:请客没人到,BP机没人叫,媳妇不让闹,要闹还得带上套。四大闲是:大款的老婆、领导的钱,下岗的职工、调研员……”

  “还有四大不能说呢,牛市被套,小蜜被泡,赃款被盗,伟哥失效。”

  听着这市井俗语,金戈禁不住发笑,只是听到小蜜被泡这一句时,不由心动了一下,有点酸不拉叽的感觉。见西装革履的金戈走过来,正在说笑的几位北京爷们儿像审视外星人一样盯着他,好像在纳闷儿,这位款爷跑到这小胡同干吗来了?金戈自打有钱后,出入的都是高档的社交场所,猛不丁来到这里还真有点不适应。他有些感慨,离这里一箭之遥就是举世闻名的十里长街,它的华丽、富贵和宽阔,连法国的香榭丽舍大街都要望其项背,而咫尺之内,还隐藏着这样破旧的小胡同。北京真是一个魔幻般的城市,宏大与狭小,富贵与贫困,现代与原始,竟是一枚硬币的两面。

  他在胡同最靠里边,标着18号门牌的一座杂乱的小四合院里,找到了那个叫葛菲菲的女孩儿。

  女孩的父母都是下岗工人。她中专毕业后为一家啤酒厂商当推销员,十七八岁,一头被染成金黄色的长发,衬着一张椭圆形的瓜子脸,皮肤白皙、姣好,尤其是那一双黑眼球很大的丹凤眼,透着一股稚气和清纯。

  听说金戈是犯罪嫌疑人的律师,女孩的父母充满了敌意:“你找我们干吗?有话法庭上说!”

  金戈掏出香烟,递了一支给葛菲菲的父亲,老葛不接,金戈也就不再勉强,径自点燃抽起来。他并不说话,用眼打量了一下这间小屋,它大约有十几平米,被隔断成了两小间,每间更显局促。房子没有装修过,墙皮已经斑驳剥落,露出了洋灰的颜色。外面除了一张方桌几只圆凳外,就是占了大半间房子的木床。里间或许是女孩儿的闺房,墙上贴了周杰伦、F4、陈冠希的明星照,一张单人床的床头,立着一只鹅黄色的绒毛玩具狗。没有空调,没有冰箱,惟一一件像样的电器是里屋紫红色木箱上摆着的早已被淘汰的长方形录音机,看得出来这一家的生活很是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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