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左右[作者:庄秦]



  我一如既往地趴在电脑上码着字,晴晴无聊地躺在我身后的床上翻着一堆旧报纸,一边心不在焉地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我搭着话。在一起的日子有一点长了,我们之间似乎越来越缺少以往的激情。就连做爱也变得程序化,几乎全是机械动作的简单重复,越来越无聊,也越来越无趣。总觉得生活应该有点改变,可却不知道应该怎样去改变。

  我在电脑前敲着一篇恐怖小说,这篇文章那个出版社已经约了很久了,我却一直写不下去。当我和晴晴热恋的时候,灵感特别的多,几乎每天都能写一篇甚至几篇鬼故事。因为我喜欢躺在床上给她讲我刚刚编好的故事,喜欢看她恐惧的神情,在一声尖叫后扑进我的怀抱。能吓着她的故事多半能被编辑看中,可惜,现在我已经越来越写不出能吓着她的故事。吓不着她的故事自然不会被编辑看上,这也就是说,我已经很久没有拿到稿费来滋润一下自己的生活了。

  生活如此的平淡,我真的很希望晴晴能给我一个惊喜,哪怕是在我写作的时候能发出一声尖叫,也说不定会给我一点灵感的。

  我回看了一下自己的文章,不满意,连我自己都不满意。我想了想,决定删掉这篇文章。当我的手指驾御着鼠标指向删除命令时,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啊~~~~~~”真的是一声尖叫,从床上传了过来。真的是晴晴在尖叫。怎么了?难道她真的想给我一点惊喜,给我一点灵感?

  “老公!你看!这是什么?”晴晴从报纸的夹缝里抽出了一张薄薄的纸片,花花绿绿的,宛若刚刚从糖果上卸下的那层美丽糖衣。

  “什么东东?”我好奇地问她。

  “是地狱的入场券!耶!”晴晴兴奋地叫着。

  “什么地狱入场券呀?怎么听着怪怪的?什么玩意呀?”我没好气地问她。

  “你真是越来越没情趣了,老头子,你落伍了。”晴晴扑闪着大大的眼睛对我说。

  看着她因为兴奋而闪闪发亮的眼睛,恋爱时的感觉仿佛一下子回来了。那时的晴晴像只容易受伤的小鹿,随时需要我的照顾和呵护,极度的满足了我的大男人心理。结婚后的晴晴,越来越似一个熟练的主妇,时常让我觉得无用武之地。

  我一把把她抱在了我的怀里,对她说:“你这个小坏蛋,快说,地狱入场券到底是什么?”

  晴晴像一只温柔的猫一样,躺在我的怀里,眼光迷离地看着我,慢慢地说:“地狱你都不知道啊?是在市中心才开的一个鬼屋,听说吓死人了。他们的门票都是限量发售的,每天只有两张票是通过报纸随机送出的。我们可真是好运气,今天的免费票发到我们这里来了。老公,你明天陪我去吧。”

  一听说是鬼屋,我马上联想起那些靠音响灯光来骗人的破地方。我摇了摇头,说到:“不行呀,我还要在家里写鬼故事呢,出版社催了我很久了,这个星期天一定要写好。我不能去的,我要好好构思一下情节。”

  晴晴的脸色一下子就由晴转阴了,她没好气地对我说:“你拉倒吧你,你看你最近都写些什么呀?连我都吓不了。还不如陪我去地狱玩玩,说不定还能找点灵感,回来就写个叫《地狱一日游》,怎么样?”

  我看着晴晴嘟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仔细想了想,其实这也是个好主意。于是我点了点头,一瞬间,晴晴的脸色多云转晴,眼睛也扑闪闪的。



  第二天一早,我和晴晴一起出了门,前往建在市中心的一幢商业大楼13楼的地狱鬼屋。天色灰蒙蒙的一片,让人的心情也不由得低沉下来。当我们站在那座大厦的门口,抬头向上看去时,天空里突然响起一声炸雷,让我的心不由得一惊。我和晴晴乘着电梯,慢慢向13楼进发。

  “当”电梯的指示铃响了一声,门缓缓地打开了。映入我眼前的是一张老虎的大嘴!不错,真的是老虎的嘴巴,能把这间鬼屋的大门设计成虎口还真有点创意。

  老虎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尖利的牙齿从上下刺出,一条血红的舌头伸了出来,这就是鬼屋的入口,人必须从腥红的舌头上走过去,才能进入这个叫地狱的怪怪的鬼屋。能设计成这样,而且这么的注重细节,找张红色的地毯做成舌头的模样,看来他们还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在老虎的大嘴旁,有一张长长的桌子,桌边坐着一个瘦瘦的男人,我猜他一定就是卖票的吧。可这个家伙看起来却让人打心底产生一种厌恶的情绪。在他的怀里,居然还抱着一只猫,一只黑猫,一只一根杂毛都没有的纯种的黑色土猫。好奇怪的人,很难想象有男人会养猫,而且还是在工作的时候随身带着的。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和黑猫的组合,让我觉得十分的诡异。

  我和晴晴走到这个男人的面前,晴晴骄傲地把地狱入场券甩了出来,扔在了桌上。可这个男人头都没抬一下,只是翻了翻眼皮,露出了他三分之二的眼白。他瞟了瞟我们俩,什么都不说,只顾着梳理着黑猫的柔顺的毛发。这真是一条很棒的猫,就和这个怪里怪气的瘦瘦的男人一个德行,只顾着眯着眼睛享受,根本就不理我们这两个来造访的顾客。

  我有点不高兴了,正要发作的时候,这个瘦子说话了。

  “二位好,你们是今天的幸运顾客吧?欢迎你们来到地狱。请问你们需要地狱引导师吗?”他抬起头来望着我。我看清了他的模样,是一幅很普通的模样,普通得甚至让人厌恶,似乎只要钻进了人群马上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会给人留下一点点的印象。

  晴晴好奇地问:“地狱引导师?是什么东东?是可以吃的吗?”晴晴喜欢学蜡笔小新说话,我早就领教过若干次了,但是好象这个瘦子没有这样的幽默感。他的脸“刷”的一下就拉了下来。

  “小姐,不懂就请不要乱说了。地狱引导师不是什么吃的,他是你们的向导。只有他才能保护你们在地狱里的安全。”

  还有这样的玩意?我有点感兴趣了,难道在这鬼屋里还真会有危险?呵呵,我是个写恐怖小说的,也知道这所谓的鬼屋不过就是利用了一点光电效果,好一点的再加上一点音响,制造出一种人为的恐怖。其实也就吓吓一般的小女孩罢了,我猜晴晴是不会被吓着的,她毕竟听我讲恐怖故事已经有一年多了。

  不过,好象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还有地狱引导师这样的角色,越来越有意思了,好象还真有这么回事一样。我顺着瘦子的话问:“引导师?呵呵,你们这里的引导师是谁呀?”

  瘦子翻了翻他的眼珠,对我话音中的调侃很是不以为然。他抚摸着怀里的黑猫说:“就是它了,它就是你们的地狱引导师。让它带你们走一次只要100块钱。”

  有没有搞错?这么一只黑猫就是所谓的地狱引导师?切!还要一百块钱?

  看到我和晴晴露出的不相信的眼神,瘦子对我们解释到:“这只猫你们可不能小瞧,它是我们精心训练过的,它对这地狱了如指掌,每一条迷宫的路径它都知道正确的,你们只要跟着它一直走就不会走错路。不要小瞧了这个迷宫,很多人就是不信,坚持自己玩,到了最后还是在里面打求救电话让我们领出来的。”

  我哈哈笑了一声,我才不信它说得这么邪乎。再说了,就算这只黑猫真的找得了路,也只是训练得好罢了。而且要是真的一路上都让它带我们走,那还有什么意思?我们本来就是来体验一下恐怖的乐趣,享受一下肾上腺素因为恐惧猛然上升时给我们带来的快感。

  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希望在晴晴面前表现出一种大无畏的模样,让晴晴更信赖我,哪怕只是装出来的,以此来找回一些从前的感觉。所以我决定拒绝这个瘦子让我们租用黑猫做引导师的建议。

  瘦子撇了撇嘴巴,翻了翻眼珠,没好气地说:“好吧,随便你。但是如果你们不带黑猫地狱引导师的话,就请你们签一个协议再进去玩。”他从抽屉里抽出了一张花花绿绿的薄纸,放在了污迹斑斑的桌子上。

  什么玩意?我拿起来看了看,哟,还真是一张协议书。

  主要的内容就是些什么因为没带引导师在鬼屋里遇到了惊吓或者迷路之类的以外一切由我们自行负责的废话。我想都没想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正当我和晴晴准备踏上老虎的腥红色的舌头上时,瘦子又叫住了我。“兄弟,带上这个。”他扔给了我一个传呼机一样的东西。“这是呼叫器,要是你在迷宫里迷路了就给我说,红色的按纽就是通话键。记住了,每让我们解救一次的费用也是100块钱。”

  我觉得这严重损伤了我的自信心,我一向认为自己的方向感和位置感是一流的,永远也不会迷路的,更不会麻烦这个可恶的瘦子来解救我们,浪费我的一百块钱。我顺手就把这个呼叫器扔还给了他。“小子,你大爷是不用这个东西的,你会看到我从这里进去,然后好好地又出来。哼!”

  我看到晴晴对我露出了一个迷死人的微笑,她的两只眼睛眯成了两条向下的半圆型的缝,像只庸懒的小猫一样充满了诱惑。我渐渐的找回了一些恋爱时的感觉,心底暗自庆幸这一次的决定。

  我一把搂着晴晴的肩头,就往鬼屋里走。在进去之前,我回头看了看那个讨厌的抱着黑猫的瘦子。

  他看到我在看他,马上就转过了头,哼了一声,然后把一个开关往上推了一下,大声地说:“今天你们是地狱的第一和第二个客人,希望你们玩得愉快。嘿嘿!演出开始了!”说着,他扭过脸来冲我笑了笑,这是个异常诡异的笑,让我起了一阵寒意。同时,他怀里的黑猫也喵呜一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向两旁裂开,竟像在笑一样。暗红色的舌头还从嘴缝里伸了出来,在薄薄的嘴唇上舔了一圈。

  怎么这么可怖?我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可到底是什么我却说不准。哎...管他的,可能是我平时写恐怖小说写得太多了,看到什么都往那些不干净的方向胡思乱想。

  我搂着晴晴往老虎的嘴里走去......

  谁也想不到,这竟然会是条死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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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上腥红的地毯,我觉得软软的,好象地毯被什么不知名的液体浸润过,显得潮湿柔软。但是我偏偏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总觉得这地毯的腥红不是它本来的原色,而是被血液染成这个样子的。

  靠!我在想什么?看来我真的是恐怖小说写多了,人变得越来越神神叨叨的了。

  我牵着晴晴的手,朝着黑暗的如同隧道一样的通道前行。我听到马达和齿轮转动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原来老虎大嘴正慢慢地合拢,自然的光线正一点一点消失。

  我和晴晴身处的环境是一片幽暗的恍如蜡烛一般的灯光,狭长的通道不知道要把我们引向哪里。我握着晴晴的手,发觉她的手心里全是汗,湿漉漉的。我不由得加大了自己双手的力量,我需要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通道暗暗的,我们只看得到离我们几米远的地方。我依稀能看到通道的两旁是一间一间虚掩着的门。门后会是什么?我不想知道,但是却又抑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通道的地面弄得凹凸不平。我和晴晴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靠近第一扇门。这扇门是木制的,上面刷着刺眼的红漆,红得像鲜血一样。这种颜色让我很不舒服,因为当我把眼睛触近这扇大门时,我看到油漆刷得很差劲,凹一块凸一块,一点也不平整,而且还有一股重重的腥味冲进我的鼻孔。这扑面而来的浓浓腥味还带着一点甜味,就像鲜血一样!我用手指在门上搽了搽,然后放进嘴里。

  我呸!真的是血!靠!这个地狱鬼屋还真拿某种不知名的动物的鲜血来刷门,好有创意,我喜欢!!!

  晴晴紧紧地靠着我,她柔软的胸靠在我的肘关节上,让我觉得很舒服。晴晴的身材很好,特别是她那一对很丰满的胸,曾经让我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夏天的衣服特别薄,晴晴靠着我,我几乎感觉不到我们之间还有那层衣物的阻隔,我可以清楚地体会到她身体的热度,发烫,是因为我吗?晴晴身体的幽香一缕一缕在我鼻孔边散发,我的身体在这一刻不合时宜地冲动了。

  我一把环抱着晴晴,我把自己的头深埋在她发散着清香的发丝中。我轻轻地吻着她的颈子,我可以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反正在这昏暗的通道里也没有其他人,我们就在这里温存片刻又有什么关系?我的背靠着红色的木门上,晴晴倚在我的身上,全身的重量都压着我,如醉如痴,仿佛失去了她的知觉,只顾着和我亲吻。

  就在这一刹那,我听到“吱呀”一声,然后我的重心一歪。我倒在了地上。我靠着的这扇木门开了,我和晴晴一起拥抱着倒在了这间神秘的鬼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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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的后背倒在地上的一刹那,我感到自己躺在了一片水泊中,我的后心一片冰凉。我慌不迭地站了起来,转过身来看着这间奇怪的鬼屋的第一间房。

  房间的基调是红色的,就好象木门的颜色一样,血红血红的,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暗暗的,昏红的灯泡在房间的上方放射着暧昧的光线。

  这房间有什么恐怖的?这也能算是鬼屋?我有点想象不出来了。我把我的手往我的后背摸了摸,靠!果然湿了,是怎么回事?我摸了摸背上的水渍,再放到了我的眼前。我的手指红红的,难道地上的全是血?这未免有点过了,我到这里来是想寻求一点刺激,但是绝对不想玩了之后还要回家洗衣服。靠!我出去了一定要投诉他们。

  我搂着晴晴说:“这里好象没什么好玩的,我们出去吧。”

  我的话音还没完,突然,屋里传来了一声怪笑。“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听起来不像是正常的笑声,反倒是像一个婴儿在笑,就像银铃一样清脆。可这笑声又像是凝固了一样,在房间里来回撞击着四面的墙壁,撞击着我的心房。

  可是屋里什么人也没有,这笑声怪怪的,让我感到一阵阵凉意。晴晴紧紧地拽住了我的衣袖,声音颤抖地问我:“是什么声音呀?怎么是个小孩在笑呢?”

  我有必要在她的面前保持我的勇敢。我挺了挺自己的胸膛对她说:“别害怕,有我在,你什么都别怕。”

  我仔细看了看这间房。好空旷,只有一张锈迹斑斑的铁床摆在屋子的最里面。当我看到这张床时,屋里的笑声嘎然而止,只有一片沉寂,死一般的沉寂。铁床上空空的,罩着一张惨白的床单,污迹斑斑。

  晴晴拽住我的袖子,问:“怎么了,怎么这里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吓人的呀?”

  话音刚刚落下,突然,屋里传来一阵齿轮转动的声音。“...咔咔咔...咔咔咔...”什么声音?

  我把目光聚集在空空的铁床上,我的天,床板在转动,床板正慢慢地翻过来,做着180度的翻动。铁床的另一面正缓缓出现在我和晴晴的面前。

  “咔咔咔...咔咔咔...”随着齿轮的转动,铁床的另一面我已经看到了,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在我眼前。铁床的另一面上居然躺着一个人!

  真的有个人躺在床的另一面,而且是个女人。她的头发很乱,肮脏地凝结在一起,几乎变成了块状,纠缠不清地挡住了她的脸,我看不清她是什么样子。唯一能分辨出她的性别的是她的体态。很丰满!胸前高高地突出,像两个保龄球一样。她的肚子更突出,是的,她是个孕妇,大概怀孕六个月了,胎儿已经成形了。她是被绑在铁床上的,所以当铁床翻转之前她没有摔在地上。靠!谁这么残忍,竟然把孕妇这样绑在上面?就算是假的,也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这个孕妇看到我们在屋里,微微冲我们点了点头。她只是身体被绑着了,手还是可以动的,就连她的上半身也可以稍微地移动。她慢慢坐了起来,把她的脸转向了我。她的纠缠不清的头发依然挡着她的脸,我看不到她长什么样子。还好,她慢慢举起了她的左手,把她的垂在额头前的几根脏乱的头发刨在了一边,我终于看见了她的脸。

  我的天!我几乎要吐了,我还是不要看见她的脸更能让我舒服。她的脸上满是血污,黑红黑红的,令人作呕。鼻涕拖在鼻孔下,浊黄色的液体浓浓的,分不清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了。更让人感觉不舒服的是她的眼睛!她哪里有眼睛?只有两个眼眶,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黑色的一团,深不见底。她根本就没有眼珠!

  “嘿嘿!”这个面目可憎的孕妇冲我们发出了一声怪笑。

  她用她的手拉住了她的那套脏透了的孕妇裙的裙边,然后慢慢地往上拉,一点一点。虽然她的裙子很脏,但是她的皮肤却很白皙,在昏红的灯光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的双腿有一点点浮肿,可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慢慢地向上拉着她的裙子,她的小腿、大腿、接着她的肚子都渐渐出现在我和晴晴的眼前。她没穿内裤,大大的肚子挺在那里,显得十分地怪异。在灯光下,她白白的身体泛起了一团昏黄的光晕。她的动作没有停止,继续拉着她的裙子,露出她那丑陋的身体。她的半个乳房像是跳跃一样出现了,虽然只露出了半个,可是这无疑是对漂亮的胸部。乳晕虽然已经是黑色的了,乌黑乌黑的,但是仍然掩不住曾经的美丽。

  她把她的手缓缓举了起来,停滞在半空中。她的手指甲好长,指甲里全是泥垢。她把她的手换了个姿势,做出了一个倒插的样式。她的手指按在她的肚子上,然后侧过头来冲我和晴晴笑了,笑容好诡异!她想干什么?

  晴晴的手紧紧抓住了我,我拍了拍她的头说:“别怕别怕,她这只是故作玄虚,吓你的,这都是假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是的,我也有点害怕了,真的!

  这个恐怖的孕妇冲我们笑了一下后,开始继续她的动作。我的天,她的手指加大了力度!“刷”的一声,竟然插进了她的大大的肚子!真的,我看见了,千真万确,真的就在我们的眼皮前,她把她长长的指甲。还有手指,一根根插进了她的还装着胎儿的肚子!

  她的动作很慢,这给我留下了更清楚的印象。一泓乌黑的血从她的指缝滑出,沿着她白皙的肚皮慢慢淌下。

  她的手指在她的肚子里转来转去,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她的手指翻来翻去,她的肚子也跟着她的动作翻腾翻滚。猛然,她的手伸了出来,然后举在了空中。她的手里似乎拿在什么东西,长长的一根,在灯光下反射着腥红的光晕。

  她的手腕一转,那根长长的东西就扔在了我的脚边,我低头一看,我靠!我早上吃的早饭都快吐出来了。这根长长的还带着血腥的东西竟然是根肠子!上面还有一些白色的腻腻的玩意,大概是人油吧。透过半透明的肠子,我甚至可以看到里面还有一些黄色的不可言状的东西。我的胃在翻涌,有说不出的玩意想要冲出我的喉头,我竭力压抑着自己的冲动,扶着晴晴,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我不愿意让她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我有点后悔到这个叫地狱的鬼屋来了。

  我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孕妇。她咧着的嘴巴依然没有合上,我看到了她残缺不整的牙齿,焦黄焦黄的,我甚至可以看到她的粗粗的血红的喉头。我相信如果她的嘴巴再张大一点,我还可以看到她的胃和她的肺。

  她的动作没有停,她把她的两只手又插进了她的肚子,搅来搅去,只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的双手捧着一件满是血污的物事伸出了她的肚子。

  是什么?我有种极其恐怖的预感。

  孕妇,也许不该再叫孕妇了,当她的双手从她的肚子伸出来后,她的肚子已经瘪了下来,像是被放了气的皮球。她把她手里那血淋淋的东西往我这边一扔,“砰”,那个玩意落在了我的面前,我的天!真的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是个婴儿,那个孕妇把她肚子里的胎儿挖了出来。我靠!就算这一切都是作戏,那也太恐怖太恶心了一点呀!婴儿几乎已经成形了,有手有脚,虽然分不清男女,但是面目已经出落得满清秀的。我知道这个婴儿只是个模型,但真的做得不错,我蹲了下来,想仔细看看这模型是怎么做的。当我刚刚蹲下,我把我的目光注视在婴儿的模型上时,突然,婴儿的眼睛睁开了!真的!一道暴寒的光芒直射我的眼睛。婴儿的面庞虽然清秀,他的眼睛里却充满了鲜血,而更多的是一种怨毒,可怖而又凄厉。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我忍不住坐在了地上,一种奇特而又剧烈的恐怖袭向了我。我用力蹬着地,快速地后退着,想要尽力原离这怪异的婴儿模型。可能这根本就不是模型,而是真正的婴儿。模型的眼睛是不能自己张开的。可是如果这是真正的婴儿,那不是太恐怖了?

  晴晴扶起了我,达到极致的惊悸写在了我和她的脸上,我们一起颤抖着,是因为恐怖。

  那个孕妇笑了,“咯咯咯...咯咯咯...”就是我们刚刚进来时听到的宛若银铃的婴儿的笑声。怎么会这样?

  孕妇咧着嘴巴,慢慢地呢喃:“三个月前,我毁了你。现在你却毁了我!咯咯咯...咯咯咯...”

  什么三个月?什么谁毁了谁?这都不重要,现在我只想和晴晴离开这间鬼屋,离开这真实到了极点的恐怖和惊悸。

  我搂着晴晴出了这扇红色的木门。在幽暗的走廊上,晴晴问我:“刚才都是些什么呀?”

  我深呼吸了一口空气,空气湿湿的,满是血腥的味道。我定了定神,我毕竟是个下恐怖故事的人,对于鬼神有着一定的了解。我对晴晴说:“刚才的场景是关于婴灵的。你知道婴灵吗?就是堕掉了的胎儿。它的形体虽然灰飞湮灭了,但是它的神灵却依然存在,会来找它的母体报仇,就连造它的男人也不会放过。那个孕妇不是说吗?三个月前我毁了你,现在你却要毁了我。可能就是说在三个月前那个孕妇堕掉了胎儿...”

  我的话音还没说完,我看到晴晴的眼色变了,变得黯淡无光。我突然想起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我的天!

  就是在三个月前,因为我的一次错误,晴晴不得不躺在一张洁白的病床上,任由一把冰冷的手术钳伸进了她的体内,狠狠地搅动,击碎了我们的第一个结晶。不错,就是三个月前。我的天,我觉得我的头好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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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晴蹲在了地上,用她娇嫩的手掩住了她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她满头的长发遮住了她的手,我看不清她的脸。她的肩头不停地颤抖,从她的喉头发出了嘤嘤的抽泣声。我怜爱地抚住了她。“亲爱的,别哭了,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晴晴拿开了她的手,满脸的泪水。看着她受伤的样子,我的整个心都碎了。

  我和她认识了快两年了,到现在我都一直忘不了和她认识的那个炎热的下午。那是最热的季节,我刚刚失去工作,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那个时候,我没事的时候就泡在网上,在一个叫天涯的网站上写一些无聊的鬼故事。写累的时候就会跑到大街上看看美丽的姑娘,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顺便养养自己的眼睛,让眼睛吃吃冰淇淋。

  就在那个下午,最热的时刻。我蹲在市中心的步行街最繁华的地方,正不顾形象地啃着一节老玉米,就在这个时候,一朵白色的云飘过了我的身边。是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漂亮得让人无法置信。笔挺的鼻梁,弯弯的蛾眉,明亮的眼睛,一头乌黑的头发。身材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轻盈的脚步顿时把我的整个灵魂一起带走了。她就像夏日的一泓清泉,温暖了我快要干涸的心。

  我突然有了种跟踪她的想法,于是我站起了身,跟着她走,看她要去哪里。这个女孩上了一座天桥,看着她摇曳多姿的背影,我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我加紧了步伐,三步并作两步,竭力跟她走成了并排。我走在她的身边,闻到了她身体散发出的一阵阵幽香,不是香水造成的效果,而是她与生具有的味道。我想偷偷有眼睛的余光窥视一下她的容颜,可刚刚当我准备瞟到的时候,我的脚步停住了,因为有只手紧紧地拽住了我的裤腿。我低头一看,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女孩,正一只手拿着一束玫瑰,另一只手死死地拉住了我的裤腿。

  “先生,给你漂亮的女朋友买一束玫瑰吧。”小女孩用含混的普通话对我说着。我靠,虽然那个女孩非常非常漂亮,可让我白白花上10块钱买朵不知道可以送给谁的玫瑰我觉得还是不值得的。我蹬了一下腿,可我摆脱不了这个小女孩。我慌乱地说:“你找错人了,我只是凑巧和那个漂亮姑娘走到一起了,我不认识她的。”可是这个小女孩还是不松手,反而哇哇地哭起来,就好象我欺负了她一样。天桥上的行人都停住了脚步,纷纷看着我窘迫的形象幸灾乐祸。我的脸大概已经通红了,我抬起了头,看到那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姑娘也停下了脚步,回头冲我浅浅地笑了一下。看着她的酒窝,我觉得自己的心都醉了。

  我毫不犹豫地摸出了10块钱递给了纠缠着我的肮脏的小女孩,手拿着一朵高价买来的残缺的红色玫瑰大步跑到白衣姑娘的身边,恭敬地捧在了她的面前。我大声地对她说:

  “都是你的错,还我10块钱!”

  她笑了,我也笑了。

  她对我说:“我没有10块钱的零钱,这样吧,我请你吃麦当劳。”她接过了那朵快要凋谢的玫瑰。

  在麦当劳里,我知道了她叫晴晴,她竟然在天涯里看过我写的文章。也许是她给我带来了好运,就在我们吃饭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编辑给我打来的电话,我的文章出版了。

  不知不觉,我们竟然在一起两年了,而现在我们居然还在一个叫地狱的鬼屋里,被不知名的东西惊吓着。

  我的思绪还沉浸在两年前的那个炎热的下午,但是马上我的心思就飞回了这间鬼屋,因为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裤腿被什么扯住了。我一看,我的天,怎么回事?一个肮脏的穿着破烂衣服的小女孩出现在我的眼前,一只手拽着我的裤腿,另一只手紧握着一束快要凋零的玫瑰花。

  “先生,给你漂亮的女朋友买一束玫瑰吧。”她向我乞求着,声音好低沉。

  她趴在地上的,头抬着眼睛像死鱼一样把我狠狠地盯着。她的裤腿空空的,好象没有腿。是的,她真的没有腿。当我拖动我的脚时,我看到这个小女孩的身体就在地面上随着我的移动而移动,一汪汪污血跟着从裤管里涌了出来,在地面马上就形成了一滩黑色的血泊。

  “先生,给你漂亮的女朋友买一束玫瑰吧。”小女孩低沉的声音在我的耳朵边上徘徊。我捂住了耳朵。

  “先生,给你漂亮的女朋友买一束玫瑰吧。”

  “先生,给你漂亮的女朋友买一束玫瑰吧。”

  “先生,给你漂亮的女朋友买一束玫瑰吧。”女孩的乞求像剑一样穿透我的手指,向我的耳膜袭击,刺痛无比!

  “啊~~~~~~~~~~~~”晴晴忍无可忍地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尖叫。随着这一声尖叫,女孩的手送开了,她的身体不停地在地上颤抖,扭动。她的动作越来越剧烈,手里的玫瑰花瓣一片一片在空中飞扬。“嘶嘶嘶--嘶嘶嘶--”从她的衣服里冒出一股白色的烟雾,在过道里氤氲成一团薄雾。

  小女孩的身体下涌出一股黄色的水,她的身体慢慢下沉,我的天,她消失了,就在我的眼皮前。只留下了一堆破烂肮脏的衣服和一地黄水,还有一团腻心的黑色的污秽的头发。一股恶臭袭向了我和晴晴,浓烈的气味让我们睁不开眼睛。

  晴晴拉着我的衣袖,结结巴巴地说:“老公,我们不玩了,我们回家吧。”

  我拽着她说:“好。我们回家。”

  我牵着晴晴回到通道开始的地方,那张老虎的嘴巴紧紧关闭着。我使劲锤着大门,大声地叫着:“开门!开门!我们不玩了!”

  一个冷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对不起,不好意思,这扇门关了,一个小时都不能打开的,这是程序设定好了的。你们只能从唯一的出口出来,对不起!”那个可恶的瘦子。

  怎么?我们只有继续玩下去吗?这个游戏会带我和晴晴走向哪里?我不知道,也不敢去想。我牵着晴晴,大步跨过那滩黄水、一堆破烂的肮脏衣服和恶心的头发,硬着头皮向通道的另一头走去,向不知名的恐怖继续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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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道好狭窄,只能让我们两个并肩而行,没有多余的空隙。有很多扇虚掩着的门,我却不敢推开来看,因为我怕有有未知的恐怖东西在等着我和晴晴.当我们走到通道的尽头时,这里是几步台阶,台阶下黑黑的,看不清下面会有什么等着我们。

  隐隐约约中,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也仿佛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一丝声响,好象是固体相互撞击的声音,这个声音我很熟悉,因为我马上就分辨出了,这是麻将的声音。

  什么人会在这种地方玩麻将?在这个不伦不类的地方,居然还有人有闲清雅致玩这古老的游戏。

  我对麻将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我早在刚懂事时就开始玩这玩意了。我认识的最早几个汉字就是中发白,我识数时让我父母操了不少心,因为我老是只认识一到九,到了十我就没办法了。我的曾外祖父是个麻将迷,每天都会和几个邻居在四合院洋溢着玫瑰花香的天井里玩上一个整天。可惜他也栽在了麻将上,我五岁时,我至今都清楚地记得,那是个秋天的午后,我的亲爱的曾外祖父终于做出了一个传说中的十八学士,还是字一色。一个杠上花,最后的唯一的一张发财,让他日渐老化的心脏不能承受。当他倒在那一片葡萄架下时,我正吮着指头吃着一块巧克力。巧克力在我嘴里慢慢融化的时候,我也看到我的曾外祖父的身体慢慢从麻将桌边滑落,靠在葡萄架上。我不知所措地搓着自己的手,看着眼前的一切。等我知道我已经永远地失去最爱我的曾外祖父,我无比地憎恶麻将,我听到麻将的声音就感到自己的心脏一瓣一瓣地撕裂,粉碎。

  可我为什么会在这间叫地狱的鬼屋里听到麻将牌相互碰撞的声音呢?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只有这么一条路,我和晴晴别无选择,只有硬着头皮沿着台阶向下走。

  稀里哗啦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就像在眼前一样。

  挡在我和晴晴的面前,是一堵墙,灰白灰白的墙。通道在这里拐了一个弯,光线豁然开朗。一个小门大大地开着,麻将声就是从小门里传来的。我搂着晴晴来到小门边,我探过头往里面望去。

  我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间小屋里,竟然会是一间不错的花园,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花房的天花板是玻璃做成的,洋洋洒洒的日光从外面射进,铺在整个屋里显得特别温馨。地上铺着厚厚的泥土,散发着一阵阵田园的清香,一个漂亮的葡萄架社在屋里的正中,葡萄架下,四个老人正卖力地玩着麻将。麻将桌旁,种满了玫瑰花,正怒放着,满屋都是浓郁的香气。似曾相识的香气......

  背对着我的老人是个秃顶,脑门上亮闪闪的,我想到了晚上他都不用带电筒的。我看到他的面颊上挂着一丝丝汗珠,在他面前,摆着一张张碰到了的牌。

  他们一点也没察觉到我和晴晴的存在,我们就像局外人一样,像在看一场久远的电影一样,注视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该秃顶的老人摸牌了,他轻轻地咳了一声嗽,然后伸出了手......

  “东风,杠!”

  旁边的三个老头的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紧张地望着秃顶的老人。

  秃顶老人抹了抹面颊上的汗水,把手中的东风放在了桌子上,又伸出了手。

  “北风,再杠!”他再一次伸出了手。现在他脸上的汗水都转移到了其他三个老头的脸上。

  “白板,又杠!”秃顶老人的语气开始激动了。

  “哈哈!西风,我还杠!”

  “嘿嘿!有是南风,我做出十八学士了,当心哦,最后一杠!我可能是字一色哦!”老人伸出了手,抠起了一张牌。

  他的手指慢慢抠着底牌,恍然之中,我看到他的脸转了过来,朝在我和晴晴笑了一下,浅浅的,好诡异的笑容。他的面容我好熟悉。

  “拿钱来!发财!十八学士!有多少钱给多少钱,哈哈!”老人发出了一阵狂笑,他身边的另外三个老头哭丧着脸不情愿地摸着自己的腰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秃顶的老人笑着,笑着,笑着......

  我有很不好的预感,似乎20年前的一切回到了我的身边。老人的笑声越来越勉强,越来越虚弱。他用手捂着他的胸口,眉头皱在了一起。他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变成了可怖的一团,汗水从他的额头大颗大颗地涌出。他的脸色便得蜡黄,身体不停地抽搐。猛然,他的身体往后一跃,像是跳远选手一样,但是他是向后跳的。

  他的身体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我的脚边,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我连忙掩住了晴晴的眼睛,我不想让她看到这可怕的一幕。

  秃顶老人躺在我的身边,大口大口喘着气。他的眼睛狠狠地往外凸着,像死鱼一样。从他的嘴巴里慢慢渗出白沫。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他的脸变成了猪肝一般的颜色,青筋一根根毕露在我的面前。他竭力伸出了他的手,似乎要抓住什么。他突然发现了门后的我,他睁大了眼睛瞪着我,双手在空中挣扎着,嘴里的白沫越来越多,空气里满是一种怪怪的味道。他的身体不停地抽搐,他的全身在地上扭动着,幅度越来越大。

  突然,他的动作停下了,一动不动。四周一片寂静,就连风吹过的声音也听得见。空气里奇怪的气味越来越浓,我说不清是什么味道,只觉得腐烂,衰败。

  我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刚才那三个和老人一起玩麻将的老头已经无影无踪了。

  我弯下腰,在老人的鼻孔前探了探,已经没有一点气息了。这未免有点真实得过分了,这间叫地狱的鬼屋真的邪邪的,我有点受不了啦。

  突然,我的耳朵边上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嗡嗡嗡--嗡嗡嗡--”我头一抬,看见了无数的黑影,细小的黑影。

  “老公!好多苍蝇!”晴晴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脸已经从我的手掌后越了出来。当她看到我们面前的尸体时,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尖叫。

  果然是无数的苍蝇,在老人的尸体旁不停地盘旋,发出了令人讨厌的声音。苍蝇停留在尸体上,突然,我看见无数的苍蝇钻进了尸体的身体里了。真的,千真万确,是钻进去了!一只只苍蝇在我的眼皮下消失,钻进了老人的身体,一只跟着一只,前仆后继。

  猛然,老人的眼睛睁开了,吓了我一跳,一只长着恶心翅膀的苍蝇从他的眼皮里飞了出来,直冲向我的眼睛。我连忙恐惧地闭上了眼睛,一股钻心般的疼痛。我以为苍蝇也一样钻进了我的眼睛,我不敢想象。可我感觉到了疼痛来自于我的眼皮外,我的眼眶上,而不是体内。我竭力睁开了眼睛,还好,只是那只撞在了我的眼眶上,没有钻进我的身体。可奇怪的是,那只苍蝇飞行的速度并不快呀,怎么会撞击得我的皮肤是那样地疼痛?

  我再低头看老人的尸体,嗷!无数的蛆虫正在他的身上扭动着。白色的,肥胖的蠕虫拼命地显露着它丑陋的形体。蛆虫像泉水一样从尸体的眼睛嘴巴鼻孔耳朵往外冒着,源源不断。甚至从刚才苍蝇钻进去的地方也有蛆虫在涌出,连带着鲜血,把蛆虫的颜色染得白里透红,红里又泛着点点白色的幽光。

  我抑制不住呕吐的欲望,我使劲吞咽着唾液。可这是白费力,我已经闻到自己胃酸的味道。恐惧像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狠狠地把我的胃和肠子一点点揉成一团。“哇--”这不是我吐了,而是晴晴在我的身边先呕吐了。秽物全部都倾泻在了尸体身上,布满全身的蛆虫像是打了兴奋剂一般围拢在了秽物四周。一点点吞噬着不可名状的东西。

  晴晴看到这一切,身体不住地颤抖,是恐惧使然。看到晴晴恐惧的样子,我怜爱地抱紧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我呕吐的感觉在这一刹那竟然消失了。

  我搂着晴晴快速地跨过老人的尸体,冲进了花房,向着花房的另一个出口冲去。另一个出口在花房的另一边,黑洞洞的。我不知道又有什么样的新的恐怖在等待着我们。可我管不了啦,我只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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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出口门窄窄的,里面是深邃的看不见希望的黑色。晴晴站在门前,她再也不愿意进去了,我也不愿意进去,我已经厌倦了这场游戏。

  “老公,我们回去吧,我们不玩了,我们回家!”晴晴声音哽咽地拉着我的衣袖说。我也知道我们应该回去了,可回去的大门已经被锁上了,我们别无退路,只有沿着这条越来越恐怖的唯一的一条路继续走下去。

  我搂了一下晴晴的肩膀,我希望我的结实的臂膀能给她一点可靠的感觉。也许我是徒劳的,因为在这巨大的恐怖中,我已经无法自持。

  面对这扇小门,里面迎接我们的又会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也许当我们踏上红地毯的那一瞬间,我们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永远没有后路可退。

  我们走进了这扇小门,地面凹凸不平,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只凭着来自花房的一点光线往里面慢慢前行。渐渐我们的眼睛适应了门里的黑暗,这里并不是完全黑暗的。有一点点的光线,很淡很淡,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我们隐约看得见四周的东西。这个所谓的出口并不完全是个出口,说是个小小的房间更合适,屋里只有一点惨绿的光线让我们能相互看到彼此。

  突然,我听到“吱吱吱”的声音,很熟悉的声音,是镇流器发出的。在这一刻,屋里顿时光明一片,这突然而来的光亮让我们的眼睛无所适从。好刺眼,我和晴晴都忍不住用手遮住了眼睛。

  当我慢慢适应光线之后,我拿开了我的手掌。我看到了一幕我无法相信的情景。一双瞪得圆圆的眼睛!是的,就是一双眼睛,像铜铃一样,死死地盯着我,只有三分之一的眼仁,怪怪的,令人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恐怖。

  其实这双眼睛并不在我的眼前,而是在离我起码五米远的地方,但我却觉得就在离我眼皮不到一公分的地方。这双眼睛属于一个长相极其怪异的人,他是个男的,头很大,他的额头占了他脑袋的三分之二,而眼睛占了剩下面积的一半。这个人的头侧贴在一张污秽不堪的桌面上,他的头发一缕一缕从他的额头上搭下来,遮住了脸的其他部分,油腻腻的,恶心之极。

  我虽然看见了他整个人,但是在我的脑海里却只有他那双眼睛,死死瞪着我的眼睛。他用手拨了一下他的头发,我看见了他的嘴巴。这确切地说,不应该叫嘴巴,因为他的上下两片嘴唇不知道被谁用针缝上了,只有一条隐约的缝,却被他的杂乱的胡子挡住了。

  他看见我在注视他,他笑了。他那哪叫笑?只是肌肉的牵扯,他被线缝上的嘴动了动,却咧不开,只是弯成了一个奇怪的半圆,在线缝的空隙中淌出了一滴一滴的唾液。他从桌子后伸出了他的手,他伸出的是右手,只有半截。他根本就没有小臂,只有一个铁钩,就像小说里形容的海盗船长。而那柄铁钩被磨得尖利无比,闪着斑斑寒光。

  “RINGRINGRING---”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像一颗定时炸弹在是身边突然爆炸。吓了我一大跳,晴晴也像看到毒蛇一样在我身边跳了起来。

  “小子!你不想活了?”手机里响起一个像炸雷一样的声音。我靠!是那个叫狂吠的杂志编辑。“小子,你说了今天交稿的,我在家等你的邮件等了一上午,打你家电话也没人接,你跑到哪里风流快活去了?”我都忘记这茬了,该死!我的小说还没写呢,拿什么交他呀?

  “小子,你今天下午无论如何要把稿子给我发过来,不然我飞到你那里来把你剁成一块一块的!我想很多人都乐意看到你的尸体一块一块躺在长江里化整为零的!”“啪!”电话挂上了。

  我心里那个气呀!我恨不得抢过那个奇怪男人手里的铁钩,等狂吠飞到我这里来时,往他的颈部大动脉狠狠地刺进去。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让他也知道哥们不是白练的。

  我的思绪还围绕着那个叫狂吠的编辑时,我听到我身边发出一声尖叫,是晴晴发出来的。

  我一抬头,我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这个铁钩怪人,举起了他的右手,他的铁钩闪着寒光。猛然,他的铁钩狠狠地刺了下去,直插进了他的颈部大动脉。鲜血像一股箭一样冲我射来。我连忙闪身想要避过,可是已经晚了,鲜血全溅在了我的衬衣上。可怜我新买的白衬衣,100大元呀!鲜血溅在我的身上,我还可以体验到那股新鲜的热力,四射!

  铁钩怪人站了起来,鲜血不停地从他的颈子涌出来,他的额头上全是汗,他的头发凝在他的脸上,一揪一揪,结成了板状,肮脏不堪。他的四肢挣扎着,身体摇摇晃晃,似乎马上就要跌倒,可他不管怎样摇晃,可就是没有跌倒。

  他的嘴剧烈地运动,想要挣出被线缝上的禁锢。终于,他的两片嘴唇脱离了线的封锁,他的嘴张开了,血肉模糊。他的胡子上沾满了血,他的嘴巴只是一个大洞,里面一点点白沫往外翻涌着。他的眼神已经疯狂了,通红通红的,布满了血丝。

  他的嘴越翻越大,大得令人难以置信,几乎可以伸进一个拳头。从他血肉模糊的嘴巴里,我甚至可以看见他血淋淋的舌头和喉头。

  这个时候,他猛然把他手里的铁钩狠狠地往上一拉,他的头仿佛是腐烂了的一般,在铁钩的作用下,裂出了两半。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他的一只眼睛从眼眶里落了出来,就吊在脑袋外,眼眶还不停地淌着血,腥红!

  铁钩怪人还在摇摇晃晃地朝着我和晴晴走过来,越来越近,在离我只有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张着嘴,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哇!”一声巨响,从他的嘴巴里吐出了无数怪异的东西。

  我的天,是无数的甲虫,飞的,爬的,走的。有翅膀的,没翅膀的。脑袋大的,脑袋小的。只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它们都是无比的丑陋。全部扑簌簌地往我的衣领衣袖裤管里钻着。我感到一阵阵巨痛,我觉得这些甲虫在吞噬我的身体。一阵阵恶心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可奇怪的是,甲虫只往我的身上跑,却没有理会晴晴。

  我抖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要摆脱这些恶心的昆虫。我看到甲虫一只一只落在地上,晴晴用力地踩着,我看着甲虫慢慢变成了稀泥。我用手把身上的甲虫全部刨了下来,然后牵着晴晴就跑。我们往哪里跑?这就是一间小小的房间,我们只能回到刚才那间花房。我和晴晴冲出木门,来到花房的时候,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原本明亮宜人的花房在这一刹那天昏地暗,我们陷入了一阵最深沉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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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明明进的是刚才那间宽敞明亮的花房,而在那间有着铁钩怪人的小房间也只有这么一个出口呀,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伸手看不见无指的暗室?我很不解。我抬头向我的头顶望去,本来应该是透明无暇的玻璃,现在却死一般黑暗。难道我们现在进的这间房已经不是我们原来来过的花房?

  突然,我听到了一阵响动,“嘶嘶嘶--”。这声音很熟悉,我在这声音的作用下,我仿佛回到了童年。这声音像电影胶片正在转动,是的,这声音就和老式的电影放映机沙沙转动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小的时候最喜欢看电影,在我家的不远处有一个露天电影院,我常常偷偷趁着看门的一个不注意就悄悄溜进去看不要钱的电影。后来我才知道,每个星期我妈妈都会把门票钱补给看门的老头。

  我最记得那家露天电影院常常放一些资料片,特别是恐怖电影。有一次,连续放了一个月的《黑楼孤魂》。我喜欢看这样的电影,虽然我会害怕得用我的小手遮住我的眼睛,可我又忍不住会透过我的指缝偷看灰白的屏幕上放映的画面。我现在都记得,虽然那部《黑楼孤魂》里的女鬼只是用一个蹩脚的玩偶做成,可那个时候已经足以吓着我那颗还没完全成长的心脏。我想我现在之所以能写一点吓着人的恐怖小说,也许和我童年看了太多恐怖电影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吧。

  我的思绪还在童年的时光里慢慢游走,突然,我听到了一声尖叫。“啊!!!”是晴晴发出的声音,这声尖叫把我拉回了这间黑暗的花房。现在这里已经不再是黑漆漆的了,一束白色又混杂着其他说不出颜色的光线从我的身后射了过来,越过了我的头顶,投影在了我面前的一堵雪白的墙壁上。

  我回头望了一眼,却看不出这道光束来自于何方。我再往前一瞧,雪白的墙壁上出现了一幅移动的画面,真的,是在放一部电影!

  在我的耳边,响起了一段节奏缓慢的音乐,悠扬的前奏是大提琴在呻吟。墙上,隐约看得见有一个两岁的小孩正蹒跚学步,一不小心跌倒了,旁边的大人没有扶他起来,而是鼓励他自己站起来。小孩终于站起来了,一个特写镜头是他的眼睛,噙满了泪水却又欢欣无比。

  “咔”的一声,镜头换了。墙上出现的是一个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他在和一大帮同学拔河,对方的一个小胖墩使了个坏,叫了一声松手,这个小男孩和他的一对队同学一起跌倒了地上。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他紧紧捉住自己的左手肘关节,他的左手已经软弱无力,骨折了。

  我的耳边依旧的哀怨的提琴在呜呜呜地低吟,晴晴紧握着我的手,我们十指相交,我感觉到她的手心里已经全是汗水,湿湿的。我知道,她以前听我说过的,我读小学时曾经在一次拔河比赛里弄断了我的肘关节。不错,墙上的画面就是我。是谁一直在我的身边偷偷地观察着我,监视着我,为我拍下了这一切?怎么我竟恍然不知?我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冰凉,一种巨大的恐惧的阴影笼罩在我的头上。是的,有什么比自己突然发觉竟然被人监视了二十几年更令人恐惧?

  “咔”,画面又变了,是我的图象,是在大学里,毕业的那一天,我和我的同学在一间大得出奇的火锅馆里喝着毕业酒。大家都醉了,先是笑,然后是哭。哭得好伤心,就像生离死别一般。我终于鼓起了勇气,向那个我暗恋了很久的女孩说出了我的心意,她幽幽地说,她也喜欢我,可明天就要各奔东西了。一切都晚了,在那个晚上,我有了我的第一次。

  “咔”,这次是在天桥上,我的腿被一个全身肮脏的小女孩抱住,我摸出了十块钱买了一朵已经枯萎了的玫瑰,我认识了晴晴。

  “咔”,我结婚了。主婚人问我,你爱新娘吗?我使劲地点头,脸上满是傻笑。

  “咔”,乌云密布的一天,晴晴挽着我的手,我们一起走进了一幢十三层高的建筑,我们进了一家叫地狱的鬼屋。面目可憎的孕妇,身体肮脏的卖花女孩,心力衰竭的麻将老人,将铁钩刺进自己身体的铁钩怪人。一幅幅画面在我的眼前不停闪回,像一片片记忆的棱角划穿了我的思想。我不知所措,全身冰冷,如同坠入没有底的深渊。

  耳边的提琴声变了,有一个女人低声吟唱着一首古老的歌谣。

  “不要问我在哪里,我就在你身旁。不要问我做什么,我只想看着你。我的眼睛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在哪里。你是我最牵挂的人,我就在你左右......”

  空气里满是诡异的气氛,一种阴冷的感觉袭上我的心头。就在我左右,我竟然毫无察觉,一个人在生活了二十几年后突然发现自己的左右,竟然还有一个人,就在我的身边,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巨大的恐惧像毒蛇一样缠绕在我的颈项,让我无法自如地呼吸。

  我拉着晴晴的手,我们十指相扣。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她的手心里全是汗。

  我抬起了头,墙上的图象又变了,我看到了我!

  图象中的我,站在一间阴暗的房间里,直直地站着。晴晴靠在我的身边,我们十指紧扣,满面惊悸地死死盯着正前方。镜头慢慢地拉近,越来越近,墙壁上的我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是我的特写,先是身体,然后是头颅,最后是眼睛!镜头定格在了我的眼睛,满是惊恐的眼睛。我的眼神开始游离不定,闪烁着没有底气的光芒。

  墙上的一切就是现在我和晴晴身处黑暗花房的即时画面。镜头是正对我们的,那么暗中的摄像头一定就在我的正前方!也许就在这堵雪白的墙上!

  我松开了晴晴的手,一个人朝着墙壁走去。越来越近,墙上的我的眼睛也越来越庞大,大得占据了整个画面。我看见了我的瞳孔,正在慢慢地收缩,越来越清晰。我知道,我离摄像头也越来越近。我急切地想要找到摄像头,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暗中监视我。这间鬼屋真的太诡异,难道是我认识的人在故意玩我?可这种可能性真的太小太小,我又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别人来对我觊觎的呢?我想不出,我猜不到。

  我已经来到了墙壁前,我伸出了手,我试图找到摄像头安装的地方。我张开了自己的手掌,墙上的图象在突然之间消失了,被一团黑色的影子遮住了。我知道,这一定是我的手掌挡住了摄像头的视野,那么摄像头一定就在我手掌所在的地方。

  我的手掌贴在了墙上,墙壁好光滑,平整得像一面镜子一样,哪有什么摄像头?我如同坠入云里雾里,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这里根本就没有摄像头,可我的图象是从哪里来的呢?一股更深沉的恐怖袭上我的心头,我浑然不觉,整个房间因为我的手掌,再次陷入了一片漆黑。

  是晴晴把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老公,快过来,我什么都看不见,好黑,我怕!”

  我连忙缩回了我的手,我想当我的手缩回来的时候,墙上的影象应该恢复正常,可我错了,房间里依然一片漆黑。只有时断时续的歌声在房内像鬼魂一样飘荡。

  “不要问我在哪里,我就在你身旁。不要问我做什么,我只想看着你。我的眼睛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在哪里。你是我最牵挂的人,我就在你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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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不见晴晴在哪里,我只有慢慢向我刚才所处的地方摸索过去。我伸着我的手,想要找到晴晴。

  “老公,我在这里的,快过来呀,好黑,我怕!”我顺着晴晴声音发出的地方靠近。我终于摸到了她的手,好冰冷。我感觉到了一股沁人的寒,这冰冷的感觉很有力度,似乎可以穿破我的皮肤,直达我的心脏。

  “晴晴,你没什么吧?”我担心地问。

  “没什么,就是害怕,你不要离开我,我们不走了,就呆在这里。我怕。”晴晴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我开始后悔来的时候没有拿那个呼叫器。

  整个房间好黑,如果有个打火机就好了,可是我自从和晴晴结婚后,就戒了烟,身上更是没有打火机了。“老公,我的包里有个打火机。”奇怪,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呢?晴晴有点羞涩地说:“你平时不在家的时候,我偶尔也会吸上一根的,你不会怪我吧?”我当然不会怪她,我那么爱她。

  我在她的小坤包里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一个扁扁的一次性打火机。我拿了出来,“啪嗒”,屋里升起了一股蓝蓝的微弱的火苗。

  “啊--”我和晴晴同时发出了惊恐的呼叫。透过蓝蓝的火苗,我们同时看到了一张脸。这是一张老太婆的脸,说不上她的年龄,反正很老了,脸上布满了纵横的沟壑,一点点老人斑点缀着她蜡黄的丑陋的脸。她的脸上没有一点肉,只有一层皮若有若无地粘在可怖的骨架上。晴晴的手指紧紧掐住我的手,我知道她很紧张。奇怪的是,虽然她的指甲掐进了我的肉,我却因为眼前的恐怖,一点也不觉得痛。

  “嘿嘿--”老太婆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脸。她就在我和晴晴的脸旁,她慢慢地吐着气。气流从我和晴晴的鼻子之间穿过,我只闻到一股腐烂的气息。她的笑声很沙哑,她咧着嘴,露出一瓣一瓣残缺的牙齿。

  “呼”老太婆的嘴巴里慢慢吐出一口气,气流急促地冲向了我和晴晴。气流在我们之间形成了一个旋涡,摇曳的火苗在这一刹那熄灭了,屋里再一次陷入黑暗之中。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胆子很大的人,但是我现在迟疑了。我握着打火机,犹豫着是不是要点燃。我怕我一旦点燃后又会看见更恐怖的东西,但我不点燃的话,我又会陷入更黑暗的恐惧之中。

  我手指颤抖地转动着打火石,“啪嗒”,屋里又发出了微弱的光。天啊!我真的看到了更恐怖的事!

  老太婆头上的的头发,正一根根往下落,是飘落的。她的头发本来就很少,还在慢慢地滑落,一根一根,在风中飘摇。有几根头发往我的鼻孔拼命地钻,一种暧昧的刺激弄得我鼻子痒痒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个喷嚏打得真不合时宜,我是冲着老太婆发去的,强大的气流急速地向她喷去,在这一刹那,她的脸就像是腐烂了的一样,像花瓣一样,从她的嘴巴往外四处绽开。怎样形容呢?不知道大家还记得终结者2吗?里面的那个金属人的脑袋中枪后,依然骨肉相连,但却又四分五裂。这个老太婆就是这样的。

  确切地说,她更像一层烟雾,在我的喷嚏气流的作用下,她的身体在慢慢分散,漂移。一点一点,渐渐在消失,渐渐在隐约散开。她一定是个鬼!只有鬼才会在我的面前,亲眼看到她一点一点消失。她就在我的面前化成了一团烟雾!她不见了!

  我开始感觉到了,这莫名的恐怖已经越来越真实。如果说我一开始还存在一点这一切只是一个游戏的想法的话,现在我几乎完全没有这样想了。因为这一切真实得让我无法置信!假如这个老太婆只是一个用光影效果制造出来的幻象,是绝对不会这样真实,而且她的带着腐烂气味的头发现在都还在我的鼻孔里骚扰我的末端神经,这一定都是千真万确的,就在我的左右!

  打火机在我的手里烧得滚烫,当我发觉的时候,我的手指一阵刺痛!我忙不迭地松手,屋里又是一片死一样的黑暗。

  “快点打开打火机!好黑,我怕!”晴晴在我耳边声音颤篥地说。我的拇指用力地转动着打火机上的砂轮,我试图点燃它,可我在徒劳,打火机无力地射出一道道火光,但却没办法带来光明。这一道道火光在我的眼前映出一点点光晕,我知道,这是火光在我的视网膜上留下的残留印记。

  当我的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我看到了更吓人的一切!

  我看到了眼睛!眼睛!无数的眼睛!闪烁着蓝幽幽似的光芒,盯着我,一动不动!真的是蓝幽幽的一点点的光芒,像是幽谷里的狼群,正盯着一只等待着宰割的柔软的羊。我的心凉了,天啊!这无孔不入的恐惧!

  我突然觉得自己和晴晴就像是案板上的肉,正等着这不知何处而来的深深的恐怖对我们进行最后的审判。我发觉自己的双腿不争气地发软,不能抑制地颤动。猛的,我不能自持地膝盖一软,我跪倒在了地上。

  我的手还牵着晴晴的手,当我倒下的时候,晴晴的手指依然和我十指相交,紧紧扣住。我只有对她说声对不起,不是我不够勇敢,只是这恐惧让我没办法勇敢。

  很奇怪,当我倒下的时候,我本来应该听得到晴晴跟我一起倒下的声音,可是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依然牵着她的手,但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她似乎轻了很多,就好象她的手臂离开了她的躯体。哦!我的天,怎么我会有这么离奇古怪的想法呢?

  我的手沿着她的手臂的方向向一旁搜索过去,试图找到晴晴,可我摸了个空。一种掉到冰窖的感觉突然在我心里产生。难道她的手臂真的和她的身体分开了?我不敢想了!

  我摸着她柔嫩的手臂,好冷,冷得像一团冰!我的手慢慢向那一边探去。我的心脏在收缩,我生怕我的想法会变成真的。

  一切都是无奈的,我越不想发生的,往往越会变成真的。我绝望地摸到了一个整齐的切口,正汩汩地往外冒着粘稠的液体。我的手指上沾满了这样的液体,我想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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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眼前有一盏灯的话,你一定可以看到一幅最诡异的画面。一个已经神经崩溃的男人正坐在地上,手里抱着一只女人的残臂,呆若木鸡。四周是一片污秽到了极点的鲜血,旁边还有一双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不要说我的胆子小,我一直以为自己的胆子已经足够大了,可在这情况下,我相信任何人都会比我崩溃得更早。

  实际上,屋里依旧是黑漆漆的,我只看得到一双双蓝幽幽的眼睛盯着我,我却不知道这些眼睛的主人长什么样。会是什么样的恐怖东西?我顾不了这多,我现在只知道自己陷入了无望的深渊,我的晴晴在我的怀里变成了一只手臂,身体的其他部分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无助地嚎啕起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滴在了我的身上。

  恍惚中,我听到了远远飘来的歌声。“不要问我在哪里,我就在你身旁。不要问我做什么,我只想看着你。我的眼睛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在哪里。你是我最牵挂的人,我就在你左右......”声音很低沉,也很干涩,一句一句像是锤子一般直接敲击着我的心房。

  这歌声不像是飘忽的声音,更像是凝固了的某种物什,在房间里撞击。所过之处,发出了玻璃破碎般的声音。

  我的头是低垂着的,眼帘半开半合,泪水遮掩了我的视线。我隐约隐约发现屋里似乎有了点光亮。我抬起了头,我的天!我是不是来到了人间的炼狱?

  我看到了一双双折磨我的眼睛,它们是属于不同人的,男人、女人、大人、小孩、老人......他们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他们都不是活人,他们全是死人!死人的尸体!他们的身体都不是完整的,有的没有手,有的没有脚,有的没有脑袋。满身的污血,每个人都分辨不出原有的模样。但是,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睁着的,所有的眼睛都盯着我,死死地盯着我。他们占据了整个房间,在我的视线所到之处,他们无处不在。他们的喉头正缓缓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们的喉咙里涌动。

  我坐在地上,冰冷的地面让我全身冰凉。我如同身处寒冷的冰窖,虽然我很冷,我的身体却不停冒着汗,我擦了擦我的额头,全是水。

  我的眼前是一片要人命的红,红得模糊了我的视野。歌声依然在飘荡,我的心脏一阵一阵紧缩。所有的尸体开始缓慢地移动起来,动作很慢,像是慢动作的定格,张牙舞爪,慢慢向我走来,慢慢地靠近我......

  我像是被鬼压着一样,我的手脚都不能动了,一点也不能动。恐惧占据了我整个脑海,我现在只能控制我的眼皮,我干脆闭上了眼睛。

  当我闭上眼睛,我的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喵呜--”是一声猫叫!

  怎么会有猫?我连忙睁开了眼睛。哇!我的眼前的景象又变了,我身处在一片花香中,哪里还有什么残缺肢体的死尸?我就在一开始来到的那个花房里。有小鸟在吱吱喳喳地叫着。满地的泥土散发着春天般的气息,哪里还有什么血泊?我低头看了看我的怀里,也没有晴晴的手了,只有一枝快要凋谢的玫瑰花。只有我眼角残存的泪花还能依稀仿佛告诉我曾经发生了什么怪异的事。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的都是幻觉?如果是这样就好了,那晴晴还活着的,她没有被肢解。谢天谢地!可是她又到哪里去了呢?她现在在哪里呢?

  “喵呜--”又是一声猫叫。

  我环顾着四周,想要找到声音发出的地方。突然,在我脚边的一丛鲜花中,窜出了一只黑色的动物,吓了我一跳!

  是只黑猫,是那只我在鬼屋外看到的那只黑猫,那只所谓的地狱引导师的黑猫。它跳到了我的面前,背高高地弓着,四只脚并立出了一个最接近的正方形。它全身的黑毛全直直地竖立着,很有精神。它看着我,死死地看着我的眼睛,猫眼眨都不眨一下。我们相互对视着,它的眼仁很黑,黑得那么深邃,似乎可以透过我的眼睛一直看到我的心灵,看到我心灵里最深沉的恐惧。四周一片寂静,飘摇的歌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的,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的跳动声。

  黑猫突然眨了一下它的黑黑的眼睛,然后伸出舌头在它的嘴角舔了一圈。接着它转过了身,眼睛却依然扭过来盯着我,似乎在对我说让我跟着它走。

  我该跟着它走吗?我不知道它会带我走向哪里,可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这只黑猫真的是那个瘦子说的地狱引导师吗?它能带我走出这个恐怖的地狱鬼屋吗?它能带我找到晴晴吗?

  这个时候我发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能被自己控制了,我慢慢站了起来。我要跟在这只黑猫的身后,跟着它,随便它把我带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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