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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05-3-19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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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害怕和女人呆在一起
7月18日
接下来几天,我几乎没有勇气再去找家教了。我的眼前一直闪现着那个妇女歧视我的神情。但为了吃饭,我鼓足勇气又守候在市场门口,可是一无所获。我看见很多人用那样疑惑的甚至带点可怜的眼神打量着我,还有一些莫名的笑。我的自尊心已经全部被伤害了,而伤害到极点的时候也就无所谓了。我再也不看人们,只是用心地看着自己的书。我看见自己的灵魂鲜血淋漓地躺在菜市场口,过往的人们都要踩一脚,用那样世俗的肮脏的脚狠狠地开心地踩着,直到听到我的灵魂在嘶哑地呻吟,他们才快乐地扬尘而去。我也走了过去,冲着那伤口慢慢地踩着,狠狠地用脚拧着踩,直到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才罢休。我看见它已经变成了张皮,可以随意地披在身上,也可以把它拧成一根绳,甚至可以把它揉成一团抹布,擦净我屁股下面的水泥地。
只有两角钱了。我希望那个孩子赶快回来,又希望下午能遇到一个好心人,甚至希望下午能突然获得什么横财。
我拿着招牌再次来到市场口。下午三点钟时,忽然来了一批人,穿着白大褂,抬着桌子和宣传牌。原来是号召人们义务献血的。
我的心里一动。但我下不了决心。
眼看太阳又要落山了。还是没有人光顾我。再也没希望了。我没有钱打电话,但我想,如果那家人回来的话,就好办了。我可以给电话的主人押个什么。我给那家人打电话,希望他们现在就回来。依然没有人。
我回到了宿舍。正好是吃饭时分,但我拿什么去打饭呢?
我徘徊着。忽然看见一个老乡。我们曾见过一次面。我向他走去。
他冲我笑着,远远地喊我:“老乡。”
我一看,大喜。原来他还认识我。他冲我说:
“不好意见,老乡。我只有两毛钱了,给借二十块钱。我今晚回家,明天就给你寄来。”
我苦笑不得:“我也是要向你借钱的。我一分钱也没有。”
“再能不能找个熟人借点?我是一个人也不认识。”
“我也是。”
我们在那儿等着,希望能出现一个熟人。暑假本来就人少,一会儿就基本上没什么人了。他说,先打一个馒头,两人吃了再说吧。我已经饿得受不了了。半个馒头不吃则已,一吃更加饿。怎么办呢?我们想用什么东西先押上,把肚子喂饱再说。我想了半天,没什么可以抵押的东西。他有一个收音机。
于是我们到校门外一个饭馆里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说服老板,把收音机押下,给了我们两碗饭。我们都觉得这顿饭是那么香。虽然我们家很穷,但无论如何也没有饿过肚子。家里没有了,可以到邻居家借着吃。现在,我们竟然落到了这种境地。
可是,吃过饭后,我们又发愁了。还是没有钱打电话,但我还是打了,还是没有人接电话。他开玩笑地说:
“怎么办,老乡?我们是家也回不了,肚子也吃不饱,总不能去卖血吧?”
我一听,对他说:
“你知道卖血的价钱吗?”
“不知道,肯定少不了。咱们这么好的身体,只要能弄到回家的钱,就行了。”
7月19日
早上,我想了一个办法,就是给饭馆里打工混饭吃,捱到那个家教开课时就有救了。可是,一大早,那个老乡就来了。他的身体的确很好,人也是那种很冲动的人。他说,走,卖血走。我说,要不我们先打工。他说,什么时候才能挣到回家的钱啊。他说他心里急得很,他就是要去卖血,问我去不去。
我一激动,就跟着他去了。
中午时,我们有了钱。他宿舍也没回,径直坐车回家去了。我的身体有一些虚弱。总算有钱了,可以再维持几天。
7月22日
学校里开始举办各种培训班,上函授的学生也报到了。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晚上,我看到很多打扮入时的女人在校园里穿行,展示着她们的身材。我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起去年暑假那个卖西瓜的女人,想起她那丰满的身体,我真有点儿后悔自己的胆小与矜持。
呜呼!古人云:“饱暖思淫欲。”真也哉!前几天,我怎么就想不起来身体还有另一种饥饿呢?
7月23日
我怀疑那家人是有意在辞退我,否则已经过了十几天怎么还不见回来。
晚上,我又打去电话。电话竟然有人接。这反倒使我惊慌。十几天来,我天天打电话,已经习惯了没有人接电话。现在有人了,我竟不知给人家说什么好。
是女主人,她要我明天到她家。我高兴极了。
7月24日
我很早就起床,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她家。
她家在铁路局。家里只有她和她十岁的儿子。她看上去很年轻,大概有二十四五的样子,但她告诉我她已经三十过了。我一想,儿子都十岁了。她也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浑身的不自在。我看见自己的鞋上布满灰尘,感到很羞愧。她给我倒了杯水,叫我坐下。我有些吞吞吐吐地告诉她我等了他们十几天,一直没有回家。她一听,就问我:
“你整个假期都不回家吗?”
“我是这样打算的。”
“你上次说你的什么学的好?”
“英语和文学。”
“数学怎么样?”
“上大学以前我的数学一直是班上的前几名。”
“那好吧!”
我们说好是给她儿子补英语和数学。她告诉我,她很忙,她丈夫做点生意,常年在外奔波。这次她丈夫直接从老家去了外地,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所以她有了新决定,想让我白天一直照顾她儿子,可以补课,可以带他去玩。我犹豫着,我还想另外再找一个家教。她非常清楚我的想法,直接说每天可以给我30元钱。我一听,高兴极了,就答应了她。她问我,会不会做饭。我说不会。她说,如果她忙得回不来时,就领她儿子到外面吃饭。
她儿子是那种不聪明但又贪玩的男孩,我一眼就能看出。他叫灵灵。是她给取的名字。我友好地冲他笑,他似乎并不喜欢我,只是看着我概念似地叫我一声“林老师”,就再也不看我一眼。他从不跟我们说话。我们说话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干他自己的事。看上去,他也很自足。
中午时,她留我吃饭,我不好意思,但也没有办法。我不可能再回学校去。因为我们说好下午就给她儿子上课,而且下午她要去上班。我没有单独和女人在一起呆过——虽然有灵灵在,但我总觉得他有他的心思,他根本就没有好好地坐下来吃过饭,更何况他还是个孩子——我有些脸红,连筷子都感到拿不稳。
她告诉我,她叫颜真,很一般的名字,别人都叫她真姐。她说让我也叫她真姐,我却叫不出来。她是那种真正的社会化的女人,打扮得很时髦,每天都要化一下妆。她本来看上去很漂亮,身材也非常好,只是说话很粗,使她一下子显得很俗。一个售货员。她的言谈举止,倒使我的自信增添了不少。她一边吃饭一边告诉我,她就是那时候只顾着玩,跟着男生逛街,不知道学习,现在就成了这样。她不想让她的儿子也这样。我这才发现,我在她心目中是有些地位的,说话也大声了点,随意了些。我那在菜市场口被踩扁的灵魂开始悄悄复活了。
吃过饭后,孩子要玩。我也正好到街上去转转。我害怕和女人呆在一起,尤其和漂亮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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