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快,把它像弓的样子拉满!”还是没有一丝犹豫,坚定而清晰的命令。
  严洞庭此时也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了,只好依照吩咐一点点的拉满那充满韧性的柳枝,看起来到真的像在拉一张弓箭。
  “我拿什么射啊?”他突然意识到了更大的一个问题,有弓总该有箭吧?
  
  “后羿射日,岂见有箭?”
  可是也没有人说过后羿是拿柳条做的弓把太阳打下来的吧?
  “相信你自己,你能把我从那荒宅中带出来,自有过人之处!”
  眼见南天好笑的望着他,就要扑了上来,他也没有什么其余的路可以走,大喝一声:“怎么射?快说!”
  “想着自己心中最快乐安详的事,然后射出去!”
  快乐安详?快乐安详?他心中苦笑,自己这一生,又有几天快乐安详过?
  最美好的日子应该就是小的时候吧?那个时候虽然经常吃不饱饭,但是还是可以见到娘的。
  那落花下的妇人,那安抚着自己的手,那温馨的香气,一切都是让人如此的留恋。
  
  他想到此时,嘴角边不由浮现出一丝陶醉的笑容。
  手中一松,那已经被拉到极点的柳枝“波”的一生就弹了出去。
  一股青蓝的,带着一丝冷冽的光芒突然从那柳条中飞了出来。
  像是一颗明亮的星星,瞬间穿过南天的耳际,直奔着那布满张牙舞爪的鬼影的影壁去了。
  接着,那光芒穿透黑雾,突然间像是爆发了一样,发出了刺目的光辉。
  光辉涨到极至,又瞬间的缩小。
  
  一切都归于平静,那石壁依旧是普通的石壁,哪里还有什么可怕的鬼影?
  他的几个同窗,木然的看着他,眼神呆滞,似乎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仿若大梦方醒。
  
  南天手握着匕首,似乎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但是梦醒的一瞬间,却看到平日被自己取笑得最厉害的严洞庭手持柳枝,站在自己的面前。
  山风吹得洞庭的衣裾飘扬,发丝凌乱,但是他那张本就生得十分好看的脸上,挂着与平日完全不同的,坚定而自信的神态。
  这是洞庭吗?那个娘娘腔,面皮薄,什么也不会做的洞庭?
  还是有什么仙人附在了他的身上?
  让他的风姿如此的耀人而明亮?
  
  到底是刚刚梦醒?还是又开始做梦了?山风洌洌,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可是这梦,真的很迷人而怪异。
此岸风吹了... 彼岸人说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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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那是多年来被惩罚的学生的怨气,积攒下来,就变成了妖魔!不安于被困,所以想作法出来。”
  “可是为什么他们要找我呢?”
  “要杀人的话,当然要找一个比较弱小的对象了!”
  “…………,如果我被杀了,会怎么样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会引起山崩?或者是大火?估计这个书院的人怎么也要一半没有命了!”
  “那个蓝色的光,又是什么?”
  “是你的气息啊,没有杂质的坚韧的求生的气息,净化了那些邪气!”
  “哈哈,原来我这么厉害啊!”
  “…………”
  好像又是一番糊里糊涂的对话,他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满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却,没有想到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在等着他。
  
  次日,天刚刚破晓,嵩山书院的学生们都被集合了起来。
  诺大的大厅里,站了几百个学生不止。
  严肃的学监满脸带着肃穆之气,大声喝到,“严洞庭,站出来!”
  这是怎么了?他由于缺乏睡眠,脚下还有些发飘,自己犯了什么大错吗?
  
  “严洞庭,你可知你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阳光暖洋洋的撒在身上,却丝毫也感觉不到温暖,他颤声道:“不知~”
  “你昨夜私自开坛做法,传播邪术,你可知错吗?”
  “不,不是这样的!”他急忙把那荒宅中的小石掏了出来,绘声绘色的讲起自己的奇遇,却换来周遭人的哄堂大笑。
  
  学监那冰冷的脸又添了几分寒气。
  “罚你一百戒尺,再也不能踏进嵩阳书院一步!”那声音像是冰冷的锥,一下刺入了他的心里。
  不,不会的,如果离开了书院,自己要去哪里?
  旁边的小童为学监递上了冰冷的戒尺,摊开了他的手掌。
  钻心的痛从他的手心里穿了过来,脑中却一片麻木,一点感觉也无。
  这到底是怎么了?自己明明是救了人,为什么要落得如此的下场?
  
  眼前的蓝天混着自己的泪水,散发出璀璨的颜色。
  这天下,真的很大。
  可是这么大的天下,却连容纳他的一个小小缝隙都没有吗?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得有些麻木的膝盖,让他走起路来有些趔趄。
  手掌很痛,又肿又紫,但是这些都没有什么。
  身边的一个小小包袱,提醒他自己现在的立场。
  周围的学生与老师早就去上课了,他迷迷茫茫中,居然再接受了惩罚之后在门厅跪了半天。
  
  知道已经无可挽回,他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门前的松柏还是如以往般青翠。
  他还记得第一次来嵩阳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个小孩,老管家指着这高大的门牌对他说:“小少爷,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自谋多福吧!”
  
  不知道时光去了哪里?一切都和昨日一样,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他摇摇晃晃的走下山去,山风吹远去,
  不曾停留,
  他却在这一夜的时光里长大了。


[ 本帖最后由 薰衣 于 2006-8-9 20:5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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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洞庭,洞庭!”刚刚走到山脚下,就听到身后传来呼喊他的声音。
  他木然的回身一看,是南天,他那高大身影不知为什么有些扭捏,脸上也挂满了愧疚之色。
  “对不起,洞庭!我~”南天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想要解释什么。
  “不用了,南天!”他摆了摆手,“我知道的,你家里对你寄托了很大的希望的,努力考取功名吧!”
  “洞庭!”南天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哽咽,“他日有缘,我们再见吧!”
  “好的!”心里却没有抱着什么希望,此次一出书院,就不会再与读书结缘,又何谈重逢。
  “这是给你的,我知道你一定用得着,你的事,我都知道的!”南天说着往他的抱负里塞了什么东西!接着抱拳道:“洞庭,后会有期!”
  他朝南天摆了摆手,转身继续赶路。
  眼前芳草萋萋,古道离离。
  虽然是春天美好的景象,在他的眼里却是凄凉无比。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晚,却见一片青翠之间,一个红衣的少女坐在路旁。
  他走过那少女的身边,却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洞庭!”
  “你认识我?”他好奇的望了一眼那个少女,只见她眉目清秀,眼角带笑,自己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叫素玉!”那个少女托腮笑道,“你不记得了吗?”
  
  “不然这样,我就叫你素玉吧,岂不是比你那个烂名字好很多,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隐约间脑海中似乎浮现出这个名字,他却又开始冒起冷汗。
  “带我走吧,洞庭!”那个少女对他笑了一下,“太阳还没有落山,我无法走路!”
  “如果我不带你走呢?”
  “那我就在太阳下山以后追上你啊!”那个少女无辜的笑,“被妖魔缠上的人,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说罢她又笑道:“你可别忘了,还是我救了你一命!”
  
  严洞庭望了望如血的夕阳,哭笑了一下,妖魔吗?自己的命运,还真的很有趣。
  “上来吧!”他躬身对那少女道。
  “你真的肯背着我?”素玉见他这么好说话,也很惊讶。
  “除去你,也没有人能陪着我了!”
  
  山间的小路上,出现了一个书生赶路的影子,奇怪的是,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红衣的少女,却能走的毫不费力。
  明眼的人可以看到,映在地上的影子,只有那书生一个人的,哪里有什么少女?
  在山里的,这样奇异景象见得多了,一般的砍柴人也就绕道而行。
  被妖魔附身,怎样也是不能招惹的。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洞庭,这个曲子好像很伤心啊,你现在很难过吗?”
  问出的话却没有得到回答,此时天色已经渐晚,山林间已经漆黑一片,素玉趴在洞庭的背上,不再言语。
  不知两个人的道路,要走向何方?


[ 本帖最后由 薰衣 于 2006-8-9 20:5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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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这是什么?”严洞庭在驿站的灯光下居然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一张纸来,上面还盖着一个银号的红章,“银票?”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们可以去买匹马了,就不用辛苦的赶路了!”素玉在一边倒是很兴奋,“赶快叫小二进来,叫两道好菜吧!”
  严洞庭看了一眼兴奋的素玉,颇为不解,“你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贪什么口腹之欲?”
  “就是因为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所以才很向往吗!”她说着已经把小脸凑了过来,抓着严洞庭的袖子,口水直往下淌,“洞庭哥哥~~”
  严洞庭只觉得全身一冷,平白的打了个寒战,急忙扯着脖子叫:“小二啊,赶快拿菜谱进来~~”
  楼下的掌柜的听到这声吆喝急忙把小二打发上去,还没有一会儿功夫就见小二哭丧着脸,两颊通红的回来了。
  “怎么?点了什么菜?”
  “什么也没点,还打了我两下,幸好被拉开了!”声音里全是委屈。
  “你得罪了客人不是?”
  “老板,冤枉啊,我就问了一句‘两位小姐,想吃点什么’?”
  
  次日一大早,严洞庭只觉得心情大好,昨晚发现了南天留给他的银票以后,就突然一扫心中的阴郁,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五百两,南天真是大方啊。
  “素玉,素玉,我一定要买一匹好马,骑起来微风凛凛,就不会有人觉得我娘娘腔了!”
  “娘娘腔和马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吧!”
  “不提这个,我们赶快去马房看看!”
  
  到了驿站的马房,严洞庭站在一排蓄势待发的良驹面前,倒不知该如何选择。
  还是选一匹看起来温顺一点,比较好驾驭的吧,他想到这里,指着其中一匹,大方的说道:“老板,就这匹马,多少钱!”
  卖马的老板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书生,似乎受了惊吓。
  “怎么了?怕在下付不起吗?”
  “公,公子!那,那个~”老板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多少钱,尽管说!”
  “那,那是驴~”
  
  最后,在老板百般推荐之下,他才付钱买了一匹枣红马,才爬上去,他就又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怎么了?走啊!”素玉见他不动,急忙催促。
  严洞庭只觉得手心里的冷汗都冒了出来,颤声道:“我,我没有骑过马!”
  “我教你啊!你先夹一下马肚子,再喊一声!”
  他照着办了,那匹马却低头开始啃路旁的青草。
  “那再抽它一鞭子!”
  马大概觉得有牛蝇攻击它,甩了两下尾巴。
  又抽了几下。
  那匹马悠闲的一边甩着尾巴一边吃草。
  旁边的老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没有见过这么笨的,半个时辰了马连一步都没有走,他一鞭就打在了马屁股上,“公子抓紧了!”
  “啊啊啊,不要啊~”严洞庭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那匹马撒开四蹄就往前飞奔而去,他紧紧的抱着马颈,生怕被甩下来。
  望着两人绝尘而去的背影,旁边的小厮笑道,“恭喜老板,终于把那匹打发不出去的疯马卖了!”
  
  “马祖宗啊,你这是要跑到什么地方去啊?”严洞庭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颠得散架,可是那匹马居然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千里良驹也不要在这个时候证明啊。
  “下一个驿站!”素玉在他的后面“咯咯”的笑,倒是非常开心。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是在驿站买的马啊,它们都认得路的!”
  
  果然,天将傍晚的时候,一个村落在夕阳的笼罩下渐渐出现在他们面前。
  严洞庭远远的望着那个村落,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激动,要是里面有人能把这匹马制住就再好不过。
  素玉却没有言语,这个宁静的村落,笼罩着夕阳和山雾,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却平白的散发着诡异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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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看到村落,那枣红马似乎比二人还要兴奋,一头就冲了进去。
  村里有人在闲话家常,有人在悠闲的散步,此时看到一匹奔驰的马带着两个人闯了进来,都不由一愣。
  而严洞庭胯下的那匹红马,似乎也被这看怪物一般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居然也停了下来。
  严洞庭此时才小心翼翼的溜下马背,两只手里全是那匹马的鬃毛,估计他再骑两天,这匹威风凛凛的马就要变成秃子了。
  “小生刚刚从嵩山下来,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子,这位书生不知也罢!”一个中年的庄稼汉走了过来,“我带你去见村长,看能不能让他帮你找个地方住下!”
  
  “素玉,我们走吧!”
  严洞庭回头一看,却见素玉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似乎在提防着什么。
  “怎么了?”
  “没有什么,看看再说!”素玉说着,伸手牵了马走在后面,此时太阳已经要收敛了最后一丝余晖,素玉已经能行走自如。
  
  严洞庭越往下走去,越觉得兴奋莫名,只见这村子里种满桃树,更有小桥流水,奇花异草,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简直就是在课本里读到的桃花源。
  “素玉,我们,我们来到了一个好地方啊!”他高兴得直搓手,“看来这就是书中写的仙境了!”
  “仙境不仙境,还不能下定论!”
  可是此时的严洞庭见美梦成真,早就开心得忘了自己姓什么了,乐颠颠的跟在那领路的庄稼汉后面,指着散步的鸡和狗说,“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耶!”
  这是哪个村子都有的景象吧!
  “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含饴弄孙也很常见吧!
  
  走了一刻钟的功夫,就见那庄稼汉指着一处房子道:“村长就在那里,你们进去吧!”
  “我们要自己进去吗?没有人引荐不好吧!”话刚刚问完,却见阴暗的天色里,那个引路的人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
  那小小茅屋立在一片桃树当中,简直要被浩如烟海的桃花淹没。
  “走,走吧!”不知为什么,这小小茅屋却让他感到有些害怕。
  “不要紧,我们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素玉说着一手牵着马,一手拉着他走在前面。
  路很窄,素玉的手很冷,没有生命的那种冰冷。
  严洞庭望着眼前娇小的素玉,突然觉得心中难过起来,自己一直没有机会与她聊聊,她这么小就死了,怕也是有什么可怜的过去吧!
  
  还没等想完,两人已经走到了茅屋前面。
  那茅屋的门虚掩,居然从里面透出青蓝的火光来,不似一般蜡烛的昏黄。
  “我,我们真要进去?”严洞庭望着这怪异的光芒,更加的害怕。
  话音未落,却听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外面何人?进来说话吧!”
  “小生严洞庭,叨扰老人家了!”他急忙做了个揖,伸手推开了木门。
  
  那木门发出的声音倒像是几十年没有人住过,灰尘也扑面而来。
  “这里年久失修,请见谅了!”
  只见室内一个老人,眉须皆白,瘦骨嶙峋,正坐在桌旁,一股青蓝色的火焰,正跳跃着闪耀在他身边的烛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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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请坐吧!”那老人见了严洞庭,眼中竟发出惊喜的光芒来,像是见了许久未见的故人。
  “好,好!”严洞庭与素玉急忙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老人望着他们叹了口气道:“这里已经好久都没有人来过了,我本来已经没有指望了,却没有想到真的盼来了救星!”
  “救星?”严洞庭听得一头雾水,自己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素玉是个没有长大就死了的女孩,再加上门外那匹疯马,哪个有救星的样子?
  “就是你啊!”
  “我?”严洞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希望你能在此逗留三日,三日以后,老夫有一事相求。此事非常重要,关系到我全村人的将来,请莫要拒绝!”
  “好,好,好~~”严洞庭见火光下的老人异常激动,生怕自己一拒绝他再倒了下去,管他是什么事情,先答应了再说。
  “这样老夫就放心了!”他说着把眼睛闭上,“请二位在旁边的茅屋小歇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严洞庭躺在不甚干净的茅屋里,问旁边吃桃子的素玉。
  “反正不是好事!”素玉两手抱着一个硕大的桃子,嘟囔着,“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很邪门,你没有发现吗?”
  “是不是仙境的人都这样啊?”
  “仙境?”素玉听了笑了起来,“你以为真的有仙境啊?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净土,那不过是前人逃避现实编造出来的罢了!”
  严洞庭见与她说不通,也拿了一个桃子吃了起来,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吃的,明明外面有鸡有鸭的跑着,却只能吃桃子。
  
  是夜,严洞庭躺在床板上怎么也睡不着,只觉得耳边人声嘈杂,似乎有很多人在外面商量着什么。
  “简直是吵死了!”他一把拉开被子,坐了起来,却见素玉正趴在窗子上,向外面张望着什么。
  “怎么了?”他见黑暗中的素玉头发披散,甚为吓人,心中不由一惊。
  “看外面!”她指着窗户上的一个缝隙。
  “什么也没有啊!”严洞庭透过那缝隙看过去,却只见窗外一片黑暗,隐隐有几许磷火跳动,夜晚的村落,与白日里所见截然相反。
  “有人在做什么!”素玉说着一声长叹,“我们白日里再看看吧!你先睡吧!”
  
  这一折腾,一晚下来,几乎没有睡着,在黑暗中,严洞庭与素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素玉啊,你说什么事情要等到三日以后呢?”
  “现在我也没有搞清楚!”
  “我,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此时已经是三月的春天,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三日以后,确实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你说吧,我听着!”
  “三日以后,好像就,就是清明了~”他说道这里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害怕起来。
  素玉听到这话,却不再做声,任严洞庭如何问她她也不理。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再也没有什么怪异的事情发生。
  
  次日清晨,晨雾未散,他正睡得迷迷糊糊,却被素玉摇醒,只见素玉拿着一把野草,两眼冒着兴奋的光辉望着他。
  “怎么了?这是?”不就是一把破草,春天里野草疯长,这东西到处可见。
  “你知道这是什么草吗?”素玉清秀的一张脸上居然冒出了几分邪气,“昨日里那些人就是在看护着这草!”
  “嗯?不过是灯笼花吗!”这个他认识,花苞是个灯笼的样子,一般都是白色。
  “可是你可知道灯笼花的别名?”
  看严洞庭一脸茫然的样子,素玉面带得色的笑了一下,“它还叫鬼灯笼,据说拿着它可照亮阴间的道路!”
  
  通往阴间的灯笼吗?可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严洞庭不由一头雾水,外面桃花正开得繁茂,一片春意盎然,可是他却完全没有心思欣赏,只觉得自己正一步一步的踏入未知得陷阱当中。
  这世界上,当真没有桃源吗?
  那桃花的深处,又隐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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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纵然严洞庭心中如煎,这两天的时光也转眼过去,这里的民风纯朴,居民也都很热情,两日来倒也没发现什么怪异之处。
  “严公子,严公子!”第三天的晚上,夜幕刚刚降临,就有人在轻敲他的房门。
  “什么事?”他拉门一看,外面正站着一个男人,手里捧着一包东西,“我们要出发了,希望严公子能把衣服换了!”
  “衣服?”何事还要更衣?难道要自己表演歌舞?
  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包裹,只见一副白衣从里面滑落下来,严洞庭见了不由倒抽了一口气。
  “怎么了?”素玉还穿着那件鲜红的喜服,好奇的靠了过来。
  “这是不是要杀了我啊?不然让我穿什么白色衣服?”他面呆惧色的说道,“我就说这村里的人邪门,天天吃桃子,他们一定是要把我宰了改善伙食!”
  
  地上赫然摆了一件白色的外衫,样式简单,在略为黑暗的室内有点像是守灵穿的丧服。
  
  素玉沉思了一下,走过去捡起那件衣服递给他,“先穿上吧,我们走一步看一步!”
  严洞庭也没有办法,只好战战兢兢的穿上了衣服,那白色被黑夜的背景一衬,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气氛。
  “你听,外面好像有很多人!”素玉在黑暗中朝他打了个手势。
  果然,茅屋外尽是一片嘈杂的人声,似乎有百十人都聚在了这小小村落之中。
  “去看看他们在玩什么把戏!”严洞庭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缓缓的推开了房门,一阵清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桃花的香气。
  他望着屋外的景象,居然在月色的笼罩下呆住了。
  
  只见如墨般深沉的黑夜中,星星点点的满布着幽暗的灯光,似乎把满天的繁星都搬到了地上。
  每个灯光之下都有一张或憔悴木然,或兴奋无比的脸,似乎这个夜晚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
  为首的正是前日自己见到的那个老人,夜晚的灯光照得他更显得憔悴,他伸出枯柴般的手,举起手中的灯笼照在严洞庭脸上,“严公子,我们走吧!”
  “我,我们要去哪里?”严洞庭见他们郑重其事的样子,心中难免打鼓。
  “我们很久都没有出去了,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希望公子能够引我们走出这个村庄!”
  “只是这样?”他又狐疑的问道,竟然如此简单。
  “不错!”那老人似乎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又长叹了一口气,“让公子身着白衣,也就是为了在夜色中看得分明!”
  
  他说着把手上的灯笼递给了严洞庭,“有劳公子了!”
  那疯马明明比我更合适!
  他心中暗念,嘴上却不敢说什么,接过灯笼就走出了茅屋。
  夜寒轻轻,露水湿凉,夜晚的桃林已经没有了白日里所见的夺目的美丽。
  却如雾似絮,笼罩在夜色深处,迷茫了人的眼睛。
  
  凄冷夜色中,只见一白衣青年,手持冥灯,双眉微颦,带着一丝迷茫的神色走在雾气弥漫的桃花林中。
  今宵谁肯远相随?寂寥月,清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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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夜晚神秘而安静,严洞庭一边想一边寻找着来时的道路。
  花径间,芳草里,接长天,迷远道,如此熟悉而又陌生。
  这里?他真的来过吗?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似乎来来去去的都是在一个地方兜圈子。
  “素玉,你在吗?”他恍然间想寻求帮助,却发现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素玉不知哪里去了。
  “我在你的背后!”直到耳边又传来素玉细声细气的声音,他才放下心来。
  “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
  “不要看脚下的路,保持心中空明,随着自己的直觉走下去!”声音里充满了坚定与自信。
  这景况是如此的熟悉,严洞庭想起了回到了几天前那个月夜,那个在高墙之下发生的恐怖一幕。
  那时就是这个声音一直在自己的耳边鼓励着,指引着自己转危为安,他想到此处,心中不由安定下来。
  
  又不知在桃花林中转了几个圈子,一条幽暗的小路出现在他的面前,雾气重重,不知通向何方。
  “该不该走这条路?”
  “相信自己,你觉得该走就走!”
  严洞庭义无反顾的踏上了那条幽暗的小路,冥冥灯火照耀中,只见那路上沙石满布,完全不似方才景象。
  他一抬头,却见眼前一个高大的山洞,藤枝密布,山洞外面是一轮皎洁的明月,一片没有边际的荒凉平原,正铺洒在月光之下。
  
  严洞庭高举手中灯火,小心的走出了山洞,刚刚踏到那沙砾满布的平原上面,他就觉得心中一阵揪痛,那痛锥心刺骨,灯笼的光忽明忽暗起来。
  “别放弃,继续走下去!”
  “我不行了!”严洞庭抓着胸口,只觉得似乎有大石当胸压下,憋的难受,“这是怎么了?”
  “不管想起什么难过的事都不要放弃,只要走到头就好了!”
  “我,我不想再想过去的事,能不能不走了!”他蹲在地上,已经有些哽咽,似乎甚为伤心。
   “你回头看看,看看跟在你后面的人,你可知道他们对你寄托了多大的希望?”
  严洞庭听到此处,茫然的回首一望。
  
  只见山洞之中,满布着渺小而如珠玉一般的光,或大或小,星罗棋布,蔚为壮观。
  每个光的后面,都是一颗对他充满了希望的心。
  严洞庭见到此景,咬咬牙又站了起来,往平原中大步流星的走去。
  纵使夜色彷徨,纵使前路茫茫,一片殷切在身,他又怎能后退?
  
  “素玉,我说与一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难过,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
   “这本来就是一条回归之路,没有人能够快乐的走过,你说吧!”
  “我其实没有名字的!”
  “可是你不是叫洞庭?”
  “那是因为我们家就在洞庭湖附近!”今夜不知怎么了,刚刚踏上这片贫瘠的平原,那些自己想遗忘的悲哀的往事就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我是侧室生的,母亲的地位又很低下,所以没有人给我起名字,更不要说字!”
  
  自第一次见到严洞庭,她就觉得这个人虽然外表柔弱,但是内心却坚强而温暖,只有经历过很多痛苦的人才能有这样坚韧的个性。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过去竟如此的悲惨。
  “真的还要走吗?”
  “就快到了,继续说下去!”那声音依旧坚定而温暖,继续鼓励着他。
  此时脚下的土地渐渐的泛起了一丝湿意,也隐约有芳草点点,景致与之前又是不同, “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素玉听了心中一惊,“可是你不是还日日写家书给她?”
  严洞庭凄然的望了一眼脚下的土地,“你可见我寄出去一封?”他长叹了口气道:“只是这样写下去,总是觉得她还活着一样!”
  
  此时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报以沉默。月色如水,似乎有什么微妙的感觉在两人间流动。
  严洞庭也不再言语,紧紧的抿着双唇,举着灯笼坚持着走下去。
  不知又走了多久,耳边居然响起了水流的声音,脚下的湿意也越来越重。
  
  “是河!”严洞庭惊喜的叫了起来,只见明亮月色下,一条如练长河波澜壮阔的倾泻在他面前。
  “怎么会有河?”他激动的往前跑去,不错,是河,月亮的影子正倒映在那清澈河水之中,看来今晚的旅行还有所收获,这样美的河,人间又何尝见得?
  
  “我们到了!”身后又想起那个村里老人的声音,“多谢公子!”
  “你们要找的就是这条河?”严洞庭问道。
  “不错,正是此河,只有过了这河才能超升!”
  “超升?你们为什么要超升?不是活得好好的?”
  
  他俊美的脸上突然现出迷茫之色,不是只有死人才能超升吗?自己怎么又能引领死人超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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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那老人却不回答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灯笼,脸上带着安宁神情,无限喜乐的走入了那清凉的河水中。
  “不要啊,你们会死的!”眼见那些村人都一个个走入河水中,惊起一片波澜,踏散了水中的月影,他急忙去阻止。
  不论怎么样,也不能寻短见啊!
  “不能去,进去会死的!”河水转眼间就吞没了那些走进去的人,无声无息,死亡转瞬而至,他急忙伸手拉住了一个人。
  “公子,大恩不言谢,可是这是我们一直企盼的归宿,还是请放开手吧!”那个村人说道。
  “难道死也是一个美好的归宿?”
  “人生苦短,死亡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严洞庭听到此处,心中似乎被大锤击了一下,不错,不错,人生苦断,自己不过二十余岁的年纪,就已经经历了这样多的痛苦。
  
  与此相比,这冰冷的河水,未尝不是一个温暖的归宿。
  他想到这里,心中迷乱,那过去经历的种种伤心往事,又一一浮现出来,竟缓缓的也走入了那河水中。
  
  真的很清凉,很舒服,只要眼睛一闭,一切就都结束了吧,反正天下之大,却没有了他容身的地方。
  就让这河,葬了自己吧。
  
  “洞庭!洞庭!”突然那个细声细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难道想死吗?”
  “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每天被人嘲笑,现在又没有了去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挣扎着往河水中走去,冰冷的河水已经浸漫到了他的腰际。
   “站住,不要走了!”突然一种阴寒之气自背后传来,一只五指嶙峋的手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脖子。
  那手像尖刀一般锐利,白骨森森,筋肉全无。
  
  “你,你是谁?”严洞庭突然也顾不上寻短见了,只觉被死亡的氛围笼罩。
  “你不是要死?我帮你!”
  “你不是素玉对吗?”
  背后的人并没有回答,河水渐渐的恢复了平静,一轮明月的倒影又佼美的呈现在那平静的湖面上。
  严洞庭一低头,突然觉得心中一紧。
  波光粼粼中,正有一个白衣的书生,面带惊愕的望着自己,而那书生的背后,正有一副没有了皮肉的骷髅趴在他的背上。
  那骷髅身着锦衣,黝黑而空旷的双目中,一丝感情也无。
  
  河水荡漾,他的心也随着起伏不平,这,这到底是怎么了?素玉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还没等他想完,那抓着他的手突然越收越紧,他呼吸越来越困难,终于眼前一片模糊,一头栽到了那河水中。
  “洞庭,我们该回去了~”
  那声音似乎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带着凄冷的风,一直钻到了他的心里。
  
  “洞庭,醒醒,醒醒啊!”
  “嗯?”他揉了揉眼睛,只觉得身上暖融融的异常舒服。他想到前夜所见,吓得一下跳了起来。
  却发现自己正依靠着一棵茁壮的桃树,阳光正透过那桃树的枝叶暖暖的照在自己的身上。
  素玉口衔草笛,眨巴着她大大的眼睛,正在吹着小曲。
  “我,我们这是在哪里?”他望着周围的山景,迷茫了起来,那村庄呢?那桃花林呢?那宽阔的大河呢?
  “你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素玉说着指着旁边不远处正悠闲的吃草的红马。
  “我,我真的哪里也没有去?”
   “不过你醒了,我们该继续走了!”
  
  真的只是个梦吗?他莫名其妙的挠着脑袋,那也太过清晰了一些。
  “咱们绕路走吧,前面是好大的一片坟场!”
  “这里怎么会有坟场?”
  “不知道,可能是以前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吧,似乎这一个村子的人都在一夜之间死了!”
  严洞庭听到此处,急忙往前跑去,只见眼前乱石林立,一片矮小的墓碑正凌乱的立在芳草间。
  他看到此处,突然什么都明白了,那漫天桃花纷飞的美丽村落,那些热情而淳朴的村人,和他们投河的安乐满足的神情。
  风还是依旧的温暖,但是一切都不同了,仿佛有人偷换了光阴,带给了自己一个旖旎的梦境。
  
  “素玉,这世上,真的没有桃花源吗?”他边走边郁闷的问。
  “怎么没有啊!”素玉眼睛精亮,坐在马背上得意的说道,“不管这世事如何艰难,不论人情如何险恶,我们的心中不都有一方净土不为所动吗?”
  “你的意思是说……”严洞庭此时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必费心寻找,桃源自在心中!”
  
  自在心中吗?两人边说边走,长日将尽,将二人一骑的影子拉得修长。
  人生在世,总有万般的无奈,怨生不逢时,叹命运多变,哀怀才不遇,恨遇人不淑,却唯独忘记,那围绕在身边的,点滴的幸福。
  倒要向那冷漠深山中去寻找,桃源仙境。
  
  他想到这里,苦笑了一下,此时若要追究脖子上的青紫痕迹,岂不辜负这天光云影,连天芳草?
  倒不如好好享受,这千里风光,万里夕阳。
此岸风吹了... 彼岸人说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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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我要做一件新衣服!”刚刚走到一个大一些的城市,素玉就撅着嘴开始耍脾气。
  “你的衣服不是挺新的?”看看大街上人来人往,就数她的衣服颜色最鲜艳。
  “你不懂的,这衣服我都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了,腻都腻死了!”她说着趴在马背上拉着洞庭的衣袖,“洞庭哥哥~~”
  “好好好,新衣服就新衣服!”他的头皮又开始发麻,“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再说!”
  “那咱们住个好一点的客栈吧!”
  “好好好!”
  “我想吃这里的名菜!”仿佛能听到有人吞口水的声音。
  严洞庭听到此处不由叫苦,“素玉啊,你这样锦衣玉食,奢华无度,我们手头的银子很快就会花光的!”
  “我会找到银子的!”素玉说着脸上挂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严洞庭望着她的脸,隐隐觉得没有什么好事,“你真的有这种本事?现在就变两个!”
  “现在时候未到!”素玉说着指了指正当空的骄阳,“到了晚上,我自有办法!”
  
  严洞庭觉得好奇,急忙追问,但是素玉就是把嘴闭得严严的,白日里又吃又喝,一副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样子。
  
  待到月上中天,严洞庭几日羁旅,都是露宿荒郊,刚刚要躺在客栈松软的床铺上,就听到有人轻叩他的房门。
  “谁啊?”他不耐烦的过去应门。
  却见素玉穿着新买的衣服,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神秘兮兮的站在门外。
  “这么晚了还不好好休息!”
   素玉一脸兴奋,拉着他的衣袖道:“走走走,我带你去找银子去!”
  “喂,你这去哪里找啊!”他抱怨了一声,却也只好穿了衣服跟出去。
  
  素玉的身影娇小而单薄,几乎要被沉重的夜色吞没。
  洞庭见她去马房牵了那匹红马就要出去,突然觉得头大。
  “我们要去哪里?还要骑马?”
  “去郊外啊,只有人少的地方才能听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素玉说着手提马缰,已经跃上马背,严洞庭拗不过她,只好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
  
  那马在素玉的操纵下似乎有灵性一般,走得又快又稳,直走了半个时辰,素玉才开心的叫了一声:“到了!”
  “到了哪里?”严洞庭只见面前一片残垣断瓦,野草疯长,怎么也不像是有银子的地方。
  “这种塌陷的老房子里,最容易吸引鬼怪,而不少鬼怪都知道不为人知的财宝!”
  她说着溜下马去,乐颠颠的走向那在荒草中狰狞的断壁去了。
  “老天保佑,希望我能早日摆脱这个让人头痛的妖魔吧!”严洞庭凄惨的望了一下如墨天空,硬着头皮跟在素玉的后面,走入了那断壁之间。
  
  “这里差不多了,还有月光!”素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枝秃头毛笔,沾了朱砂,在一处月色明亮的地方画了一个圆圈。
  “手给我!”她说着对严洞庭坏笑。
  “为什么要我的手!”
  “因为你有血啊,你以为与鬼怪交易不用付出代价吗?”
  “啊?怎么会这样?”严洞庭急忙摆手,“算了,如此可怕还是不要了!”
   “你不想要银子啦?”素玉说着一脸严肃,“为了将来的路途走得舒适一些,这点牺牲算得了什么!”
  听她说道此处,严洞庭哭丧着脸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乖乖的伸出了手。
  
  难道自己天生命苦?纵然出了书院还要受这小小女孩的宰割。
  还没等他感怀完身世,只见素玉兴奋的叫道,“成了!”
  
  只见地上的那个朱砂圆圈中央,被她画了几个奇怪的符号,符号上面放了一面明晃晃的铜镜,一道深红色的血痕,正横亘铜镜中央,这就是自己的贡献了。
  “什么成了!”这景象诡异而怕人,半点银子的影子也没有。
  “这是‘镜召’,是把鬼怪召唤过来解答你心中疑问的方法!”
  “哪里有什么鬼怪?”严洞庭刚刚问出口,就见那镜子上面,血痕逐渐的变淡,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应邀而至,正在伸舌舔血。
  
  那血痕刚刚的消逝,就见镜子里隐隐的映出一个人的脸来,那脸上毫无生气,一片青白,真实得简直能够冲破镜面走出来。
此岸风吹了... 彼岸人说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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