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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逝(原创)
很久以前的东西了,现在翻出来:fear.gif
第一次试写的一个小说,故事纯属虚构,有雷同的就是巧合了
(在好几年后的现在我依然热烈地渴望在人潮涌动的那个十字路口遇见你,一句话不说就拉起我的手,迎着风追着地平线的方向跑。看你的裙边被夕阳绣成金色,看天由蓝变紫,再由紫变蓝。)
那一年我16岁,那一年我大部分时间和默默在一起。默默是有着很好的家世受到万千宠爱的默默,是巨蟹座无比温柔的默默,是头发永远飘着一股馨香的默默,是眼睛大大睫毛长长的默默,是喜欢穿粉红色和粉蓝色裙子的默默,是在我暴躁的时候用一杯冰水就能浇熄我所有火气的默默,是在我忧伤的时候睁大眼睛不说话陪我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的默默,默默是我的默默。经过两点有且只有一条直线,一条固定的直线,老师是那么教的。直线另一头的是我,一一,从小跟着外婆一起长大的一一,水瓶座的调皮的一一,飞扬跋扈的一一,永远一副厌世情绪的一一,衣服颜色永远是旧兮兮的灰、卡其、土黄、军绿色的一一,喜欢穿宽大得好象蝙蝠一样并且口袋多多的衣服的一一,发型变换无常头发颜色也变换无常的一一。默默对我有过一个最经典的比喻,一一永远像一只气势汹汹的小狐狸,那时我用脑袋顶她,顶到她一边格格大笑一边求饶。
女生之间的友谊好象恋爱一样呢。默默和一一,两个被老师定义为非同类的人,却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们喜欢在有雨的日子撑着一把塑料透明的伞,穿着系带子的凉鞋走在雨里讲一些无关痛痒的小笑话;或者去渡槽上,一只手提着鞋子一只手拉着对方光着脚丫顺着窄窄的边缘走,风一吹过来就有掉下去的危险,我们在那种自己制造的险境外哈哈大笑;默默家永远准备着好吃的糖果等我光临,我经常肆无忌惮地抢走她正在读的一本小说,只为了跟她一起讨论书中的情节;在我犯错误被老师赶出教室门,走下四楼楼梯的时候,默默从窗口扔出的漫画书就会不偏不倚地砸中我,我对着四楼大叫,“默默你别扔那么准行不行?”惹得教导处的老头对我怒目相对,在以小鹿的姿势逃走的过程中我想象默默是怎样用书遮着自己然后笑到满脸红光。
默默的温柔像我的维他命,不知不觉中,我自私地一步紧逼一步地蚕食着她的时间和成长的过程,我大口大口饥渴地吸取她给的养分,我的呼吸充满了她的气息。我们一起度过的干净纯粹飞一般流光异彩的快乐日子。那年夏天,冰淇淋和爆米花不厌倦地轮番上演,我脑子里轰轰隆隆地涌起快乐的气泡,好象暗紫色的可乐那样的气泡。
有一个梦境我曾经忘记过,我拉着身后默默潮湿的手飞快地奔跑,跑到校园后山那片荒草地,她层层叠叠的白色裙子像云一样翻滚,我对着天空使劲地喊:“默默和一一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好朋友。”整个荒草地都好象有了生命,无数的声音帮我们传达着隽永的声音,“最好…最好…好朋友……”。我兴奋地回过头,却发现默默突然消失不见。
(我小心翼翼,我从花火跳向流年,我想寻找到那位残酷的命运之神,解开禁锢住我们的宿命,如果,谁也没有和谁相遇……)
默默和我放学之后都是一起回家的,可那天默默先走了,因为我被老师留下来训话。默默提出要等我可我死活不让,我们为这个还争得面红耳赤。其实我是不想让好朋友看见我狼狈不堪的一面,我不在乎全世界的人怎么看我,除了奶奶和默默,我希望能够在她面前留有自尊,虽然这自尊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默默,你先走,不要因为没有我照顾你而坐过站哦。”我捏了一下她的脸。她不吝啬地对我露出灿烂的笑。我站在窗户边看着夕阳把默默的影子拉得老长,她的剪影是那么轻柔的步子而且一尘不染,是这样美好的女孩。一分钟后,我低着头踏进了教师办公室,接受那个三八班主任的口水轰炸。
第二天我在开满凤凰花的路口等默默,好半天她才出来,脚踝处被纱布包裹着好象一团大大的棉花,一边往前走一边疼得龇牙咧嘴。我赶紧走过去扶过她,在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知道了昨天她一个人回家被一个外校男孩骑车撞倒在地然后送她去包扎并且把她送回家的故事。“看吧,我说没有我的照顾你就出状况的吧。”还没等默默回答,我身后好象有什么东西冲了过来,等反应过来,一辆蓝色的山地车停在了我们身边,它造成的空气轻微的震动,让默默的裙角飞了起来,还有默默的脸,也突然地红了起来。我抬头,仰视着那个高大的,穿着宽松的白色T恤,面无表情的男孩,突然明白了什么。下一秒钟我已经站在山地车前对着他吼了起来。他很平静地看着好象公鸡一样脸红脖子粗的我,面无表情。一张很有轮廓感的脸因为冷傲而更有致命的吸引力。他不像一般的孩子,绝对不像。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我依然记得玮当时的样子,抿着嘴巴,安静看着你,眼神温柔,我不知不觉降低了音量,那是一个能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卸下所有的骄傲,沉沦在他的世界里,不战而败的人。
我相信毫无抵抗能力的默默,就是在那种安静的颠覆下,爱上他的。从她傻傻地接受了他的建议第一次丢下了我坐在了男生后座开始,也许从他把她背到附近的诊所让医生把她的脚裹成棉花糖开始,也许从更早开始,从我们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的,有的人注定遇到一些人的,就像默默和玮。有的人注定成为一些人的劫难,就像默默和我。从那天以后默默不再是我的默默,她那粉蓝色的日记里多了一个名字,那个名字让她突然之间像女人一样亭亭玉立而且有味道。那俩蓝色的山地车每天总会准时出现在我们学校门口,我像陪嫁的红娘一样把默默交到玮的手中,不理会心里盘根错节的疼痛。他们在我的眼前进进出出,我陪着他们一起微笑。我告诉自己,默默就应该得到最美好的,默默的生命这样才是完整的,如果可以,我会把一切都给默默,我希望她幸福。在一次一次对玮思念的遏制中,我一遍一遍地这么对自己催眠。
我是在不战而败卸下所有的伪装的坚强的时候喜欢上玮的,那一刻,站在他面前,我看见一座城池在我面前倒塌。
(后来我只有和书桌上那个瓷器娃娃说话。瓷器娃娃有蓝蓝的眼睛,笑笑的样子。我常常抚摸着它,凉凉的感觉会慢慢柔软直至温暖。我说,你千万要记住啊,那些青春岁月里,那个男孩和那个女孩的好。你千万要忘记啊,那些悠长岁月里,我的不好)
我们从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三个人一起吃刨冰。巧克力味,草莓味,玮坐在一边挂上耳机听音乐,默默会一边吃一边回过头看看他,帮他擦干净鼻尖的灰尘,然后把刨冰里的草莓分我一半,在刨冰快吃完以前玮会礼貌地走开,掏出那个很特别的帆布钱包付三份的钱。三个人坐公交车,总喜欢最后一排,我靠窗,左边是默默,再左边是玮,玮把我们两个女孩照顾得很好,默默把我的情绪照顾得很好。他们是很善良的一类人。我忍受着被自己嘲笑的疼痛每天都做他们中间的第三者,和着他们进进出出,只为了能多看到玮。而我自认为是地觉得我做出的天大的牺牲要变本加厉地在默默那里寻求回报,在默默的面前耍一些孩子样的脾气奏效以后于是会经常地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待,每每那种时候,默默就伸出手来默默我的脸说,一一变得越来越小了呢,我甜甜地笑,连我自己也觉得那种笑好费力气,回过头发现身后的玮正在盯着我看,不动声色。我像是榭寄生一样,努力吸收来自与默默的养分,不过很快,那些养分就被关于玮的疼痛给毁灭了,于是,我的天平会开始倾斜。默默说,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都在她身边,我坚强地笑,默默,你有你的幸福了,可我的幸福在哪呢?
我买来跟默默一样的衣服裙子,对着镜子学着默默的姿势走路,天知道我多么嫉妒默默的一切完美。她什么都是好的,什么都会有的,甚至她的爱都要扬眉吐气地比我先到。看着镜子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梦,在镜子里找不到自己的脸,我如此匮乏地,歇斯底里地,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的绝望。
(后来,我害怕着惩罚,我怎么祈祷你都听不见,我愿意用余生来换得安宁。我希望那天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那一天,一一是罪魁祸首)
关于默默和玮的最后记忆一直停留在那年的七月。7月流火,呵,7月的某一天是温柔的默默的生日,那一天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那天的默默真好看,打扮得好象芭比娃娃一样,玮把一条很贵重的项链戴到了她的脖子上,她笑靥如花,和着项链的光芒把我的眼睛刺得很痛。我的心钝钝的一股一股地流血。这是最后的记忆。
后来的很长时间内,我怎么也回想不起我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仿佛失去了听和说的能力。
我在我家的小阁楼上一坐就是一整天,外婆隔一段时间就来看我一次,给我带来很多她做的好吃的。可我什么都吃不下去。外婆就擦擦眼角走叹着气走出去。在太阳要落山的时候我会跑到院子里看云的变化,当天空由蓝变紫再由紫变成深蓝的时候我会哭。我的眼前不断地浮现出这样那样的画面,三个人坐在一辆没有司机没有乘客的公交车上,默默和玮都不说话。默默的漫画书从天而降,抬起头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我的手上抓着默默一截一截的项链。玮哀伤和失望的眼神,掉头离开的姿势很孤独。我不知道该用什么的方法停止那些画面,有一天我爬上高高的楼顶,把脚放在边缘,看着缩小为盒子一样的房子和缩小成蚂蚁一样的人,我不知道曾经以为的轰轰烈烈的故事是不是其实很渺小。我的心感到很空很空,已经没什么可以畏惧。风呼呼地吹过来,吹得我眯起了眼睛,在泪光中我再一次看见年少的默默和年少的我看见玮,看见那个开满凤凰花的路口。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来祭奠那过去,赎清我的罪孽。抬起头,天边的夕阳如火,我还是缺乏扼杀自己的勇气。我蹲下身子,终于大声地哭出声。
(还有一些没说清楚的事情,关于那场车祸的原因)
7月的某一天,默默的生日,我们大家喝了许多酒。玮靠在沙发上睡着,一张毫无防备让人爱怜的脸,默默去上卫生间,我鬼使神差地把嘴唇印在了玮的额头,眼睛,嘴唇上,返回房间拿手纸的默默掉头跑出家门,在路口撞上一辆急速驶过的汽车。画面定格。幸福像默默的血一样流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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