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踢醒法国，改变德国

五湖散人

邱震海(香港)

　　在德国举行的世界杯足球赛圆满落幕，欧洲国家的球迷，其中包括政治家和媒体评论家，也从足球魅力诱发的疯狂之中走出来，归于平淡。笔者这几天在法德两国采访，边走边看，不但感受到足球给欧洲带来的疯狂，而且还感受到足球在相当程度上改变了欧洲，其中尤其是此次世界杯的东道主德国。

　　法国时间7月9日早上，笔者抵达巴黎，稍事休息后正好赶上晚上的世界杯决赛。由于法国队跻身决赛，因此法国到处充满了期待与骚动；到了下午，巴黎街头已经是戒备森严，各种护卫栏杆也都到位，以备一旦法国队夺得冠军后出现难以控制的狂欢乃至骚乱局面。

　　在另一面，许多球迷也确实已经做好狂欢的准备。当地朋友说，作为法国人确实从心底里希望本国球队获胜，但从治安角度却又不希望出现由狂欢而导致骚乱的局面发生。毕竟去年下半年的黑人青年骚乱和今年上半年的大学生抗议风潮还历历在目。据说，周前半决赛法国队战胜巴西队的当晚，巴黎香榭里舍大街的狂欢人数达到200多万，几乎占到巴黎人口的三分之一。

　　然而，9日晚上的决赛结果令法国人大失所望。有人认为法国人输得冤枉，但也有人认为意、法两队实力确实旗鼓相当，因此法国队可谓虽败犹荣。不管怎么样，早已等待庆祝胜利的法国年轻人还是最为失望的一群。但晚上赛事结束后，笔者在巴黎街头一路行走，并未发现球迷们过分的情绪宣泄，整个巴黎基本上在失望的平静之中度过了这个难熬的夜晚。

德国爱国主义不再痉挛

　　真正搅动人心的倒是第二天下午法国队返回巴黎时，香榭里舍大街上那些欢迎的人群。笔者随着凤凰卫视巴黎记者站的同事在街头采访，亲身感受到球迷们的那种失落之余的镇静。

　　如果说，在法国人感受到的是失落之余的镇静，那么在东道主德国，人们则是感受到二战结束六十年之后，一种全新的国家精神正在年轻一代人身上成长和蔓延，那就是健康、正常的爱国主义。

　　众所周知，由于纳粹历史，二战之后德国人的民族感情受到严重压抑，爱国主义几乎等同于民族主义，由此不但国旗、国歌不受重视，而且战后的德国民族甚至有一种对民族自豪感近乎苛刻的批评态度。

　　因此，战前的思辨传统加上战后对国家认同和民族感情的刻意保持距离，构成了当代德国人精神价值观中一个独特而重要的环节。这一价值观虽有其扭曲的一面，但却已经成为人类精神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和平衡力量。

　　但在此次世界杯中，德国人对德意志民族的自豪感，却以红黄黑的三色国旗，清晰地写在许多年轻球迷的脸上和背上。那是一份不再扭曲甚至痉挛的国家认同和民族感情，一如德国前总统赫尔佐克上任时倡导的那样；但那同时也是一份健康、理性的爱国主义情愫，其中依然保持对历史的清醒记忆。

　　此次世界杯，是德国在二十一世纪的首次全球亮相，也是对战后德国精神世界演变的细微折射：如果说战后六十年，德国的中老年一代恪守对历史反省的承诺，甚至在十六年前德国统一后也不改初衷，那么今天的新一代人则以更强的自信面对世界和未来。因此，昔日被扭曲的爱国主义和民族情感通过此次世界杯得到了适度的修复。

　　这种健康、正常的爱国主义情愫在未来的德国如何发展，将是世界杯之后值得长期观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