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平失踪事件之后,我们按照小黑的嘱咐,每天轮流换人赔着平,一天,我和平在教室里自习,门口冲进来一个人,是非儿。非儿说,有时找我谈。自从非儿和叶子好上了以后,我就和非儿绝交了。非儿倒是老想和我说话,是我一直避着非儿。渐渐地,非儿也放弃了找我的念头。事情过去一年多了,我也没那么介怀了,所以说,时间是个好东西。我看看旁边的平,平怒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天天被你们监管着,我受够了。我感激地对平笑了笑,随着非儿出去了。

  我和非儿是经人介绍认识的,我老爸一同事原来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我们学校50年校庆那会儿,那人回来,请我吃饭,在饭桌上,我见到了非儿,还有一个大我和非儿两届的女孩,我和非儿礼貌地称她为师姐。非儿和师姐是两个大美人,非儿的五官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美,就是胖了点,我暗地里想,家庭条件太好,营养太足,也会让人烦恼的,所以看非儿时不时喝减肥茶,也挺替她受罪。师姐则是那种很有女人味的美,衣着装扮,都很女人。羡慕啊,为什么上帝总把好的东西给了别人,每每见到她们,我就哀号,上帝啊,你太不公平了!然后两人齐齐地劝我,你又不难看罗,你也很美啊,而且我们都觉得你非常有吸引力。听到这些,我偷偷地开心,心想,要的就是这效果,长得没你们好看,那已经是没办法的事了,再怎么着,也得让我心理上有点安慰吧。把戏耍多了,渐渐地被她们识穿了,到后来,我也只能偶尔对着镜子自己臭美一番了。由于不是一届的关系,师姐和我,非儿的时间差总不大能调到一块儿,于是,常常就是我和非儿的二人世界。其实,往往是非儿爱来找我,非儿家里是异常的优越,从小要什么有什么,所以不大会为别人着想,不知道什么原因,非儿和她们班里,系里的女生关系都不大好,师姐和非儿一个系,就连师姐也对我说过非儿的不好,说她假话太多,所以师姐和非儿的关系也慢慢的疏远了,有一段时间,往往是只要是她们中间有一个人和我在一起,另一个人就算看见了,也不会过来搭腔。我倒觉得非儿没那么难相处,非儿也愿意什么都和我说,我发表一些意见,非儿也听得进去。那段日子,我们常通宵地坐在教学楼的楼梯上唱歌,或者扯天扯地地穷聊。其实非儿是个依赖性很强的女孩,虽然她说她有个男朋友,怎么怎么地,但我好像总觉得她比较的孤独,爱带着她和我们宿舍一块玩,有时,就留她睡在我的床上。我们宿舍的人常提醒我,小心啊,小心,她们强烈地觉得非儿有同性恋倾向。

  一年多没近距离地和非儿在一起了,我竟然莫名地紧张起来,我不知道叶子的爱情给了非儿什么,但明显地感觉到我和非儿的距离随着时间拉远了,不知道是我变了还是非儿变了,或者,我们都变了。我两手往牛仔裤里一叉,耸耸肩道,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非儿惊讶地哦了一声,真的吗?语气里透着一点喜悦,一点怀疑,还有一点别的什么,猜不出来。我接着说,其实,我已经不恨你了,我一直避着你只是想让我快一点淡忘不愉快的事,感情这种事情是要你情我愿的,我和叶子不合适,分开也是件好事,真的,我是真的这么想的。非儿听了我这番话,开心地看着我,说,小林,那太好了,能听见你这么说,我开心死了,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但是我,哎。我说,没关系的,你和他怎样了,都还好吗?我希望你和他之间不要因为我而负累,不好的我都忘了,现在只记得些好的了。我想非儿当时一定是感动极了,竟然上来把我搂得的紧紧地,吓了我一大跳,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同性恋啊,同性恋。非儿说,那我以后还可以常去找你吗?我点点头,非儿开心得手舞足蹈,但我隐隐地觉得,回不去了,一种感觉,我和非儿之间,永远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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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小黑说,你对平也别那么绝,分手了还是朋友,也可以说说话,相互慰问慰问,其实,我是希望小黑能和平复合,这也是我们全宿舍的愿望。平从那天下午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我们为她打的晚饭,早饭,中饭她一动也没动,我们都觉得平这样不行,傍晚时分,我坐到平的床前,说,平,你这样可不行,你怎么能不吃东西呢?这是糟蹋自己,为一个臭男人值得吗?我知道平醒着,当初,她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可是我理解,人都是这样,劝别人能一套一套,真轮到自己了,还能那么清醒么?我说,平,你得起来,你得吃点东西。说完伸手拉开平的被子,找到平一双红肿的眼睛,接着说,我们今晚全宿舍去喝酒,起来,快点。说着,把平的身子扶坐起来,快去洗把脸,把衣服穿好。我命令着平,在某些特定时候,我的话还是比较有威严的。平乖乖地去洗手间洗脸了。小英子在一旁细声地对我说,啊,去喝酒啊?你怎么不早说?我刚吃过饭!!我说,我也是才想到的,吃过了吗?吃过了也得去,不行的话,你去把吃的东西吐出来。阿四也惊讶地啊了一声,说,我今晚有老乡聚会,怎么办啊?怎么办?我说,你敢去?!你要去了,就别活着回来!然后对老大说,老大,我们把那两个想叛变的灭了吧。老大还没反应过来,小英子和阿四忙赔笑到,我们又没说不去。

  我们叫了三瓶啤酒,一大堆的菜,不停地往平的碗里夹菜,吓得平直呼,干嘛呀你们?我一和小黑分手,你们就把我当猪啦?小英子气呼呼地道,那臭男人,不要也罢,平,你应该觉得开心才是,你那么优秀,放弃了一棵草,得到了一片森林,眼光放长远一点。小花道,哎呀,连妇女之友那样的男人也会变心,就更别提我家贝贝了,呜~~,我害怕!!老大忙道,去去去,没讨论你呢,别跑题!小花识相地伸伸舌头。阿四叹了口气说,怎么会啊,小黑不该是那种人啊,但不管怎么说,平,我们是站在你这一方的。老大也附和,没错没错,妇女之友以后就是妇女之敌,我说,放心吧平,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会在思想上鄙视他,在精神上唾弃他,在意志上摧残他……。平笑笑,不说话。不过平,话又说回来,我接着说,其实我觉得小黑挺爱你的,而是你,有时候,是不是太耍性子了,你自己也得好好想想,我是有一句说一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有些时候,你也做的不是很好。平点点头,说道,其实,是这样的,小黑一直都挺宠我的,什么都为我想好了,我对他的感觉有时候觉得象亲人一样,所有的,他为我做的一切,慢慢的我都觉得理所当然了,所以,不经然地就忽略了,而到失去了后,才发觉,我没有懂得珍惜,可是太晚了。小英子感叹道,哎,对人不好,不行,对人太好了,也不行,哎呀,这叫什么事啊,不懂,真的不懂。我拍拍小英子的头,说道,大人的事,小孩子是不懂的。小英子呸了我一下,又骂我是个死女人。老大道,其实,爱情是要靠双方的,得相互的体贴,关心,感动,要不然,准没戏。我们大为赞同,说道,偶尔粗人嘴里也能蹦出点真理来。老大气着要柠我们,我忙举起杯子,说,来来来,大家干一杯吧,一醉解千愁,为平,为臭男人。大家也齐说,为平,为臭男人。碰了杯,咕嘟咕嘟地将酒一饮而尽。我当时脑海里就在想一个问题,爱情,到底是什么?

  吃完了饭,我们到操场上去吹风,各尽其能地说着笑话,平也笑了,我们总算觉得功夫没白费,放下了心。谁知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小黑的电话,急急地问道,平在宿舍吗?我们才发觉,平不在,紧张了起来,问怎么了。小黑说,平把以前他送她的东西送到了男生宿舍楼下,就走了。我说,小黑,你别急,平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你到教室或图书馆去找找,小黑说,都找了好几遍了,没找到。我说,你别急,我们待会一起去找找。挂上电话,我把宿舍里的懒鬼都捣鼓起来,说快起来,平不见了。一个个听见这话,都迅速地穿起了衣服。学校小也不好,当你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找不见你要找的人时,能做的就只有担心了。我们找遍了学校每一个阴暗的角落,找到了无数双躲在阴暗角落里搂搂抱抱的情人,就是没见平。个个大眼对小眼地直摇头。正坐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平回来了,我们拥上去,道,平,你去哪了?我们担心死了。平笑着说,我不知道我的地位那么重啊,哎,好感动哦。见平挺正常的,我们没那么担心了。平说,我没事,就是坐上了25路出去溜了一圈,我们问,你一个人啊?平说,是呀,今后也是我一个人呀,坐到终点站再坐回来。我们说,有病啊你,没事坐车玩。平笑笑不语。我们暗地里都想,平肯定还是放不下,不过,那也是废话,女人能有多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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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已经很晚了,他们都睡了,我也悄悄地爬上床睡去。第二天醒来,已是8点多了,一二节没课,我们都在床上懒洋洋地伸懒腰。就听见小英子大喊,不好了,不好了,我昨天做了个梦,吓死我了。我们忙问什么梦,小英子带着哭腔说,我怎么梦见妇女之友和小林搞上了,怎么会这样啊?我一听,心里一惊,马上伸脚往上床的床板猛踢,小英子被踢得哇哇直叫,干嘛呀你个死女人!踢谁呢你!我说,踢的就是你,什么叫搞上了,搞什么呀?谁搞谁啊?那么难听,我这种淑女和谁也不能用搞啊,你以为我是阿四啊?那边的阿四接到我踢过去的臭球,忙嚷,喂喂喂,我招谁惹谁了,小英子的梦干我屁事啊,小林,我哪点比不上你啊?阿四上床的老大也搭腔,阿四,你不是老想着要和平姐妹相称的吗?小林给你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就别装蒜了。小花在另一边笑得直摇床,说道,平啊,你还不快说句话,那帮不要脸的女人把小黑当东西一样卖呢。平懒洋洋地道,没事,就把小黑让给阿四吧,我可以去抢你家的贝贝。妈的,你这个妖妇,小花说着要爬到平的床上,然后整屋子一阵嬉笑打闹声。我是故意接着小英子的话挑起宿舍混乱的,我想现在心里异样的只有我吧,决不能让别人有所察觉,特别是平。

  我不知道小英子有没有跟平说过些什么,总之,接下去的一个礼拜我天天偷偷地观察平的脸色,没发觉什么异样,只是平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明显增多了。纸是包不住火的。一天,阿四急冲冲地走回宿舍,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见平不在,一脸神秘地说,我收到一个消息,是大哥告诉我的,大哥是妇女之友最要好的兄弟,我想,这下完了。我们几个都好奇地围上去,想听个明白,只有我是装的。阿四抿了抿嘴接着说,小黑好像要跟平分手。顿时,惊讶声四起,这不可能,怎么会,阿四,你他妈的又散布谣言......我们七嘴八舌地说道,阿四不服气,这是真的,开始我也不相信,但是是大哥告诉我的,能有假吗?你们不觉得吗?这段时间小黑和平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大家都若有所思的纷纷点头,看阿四的样子不象是开玩笑的样子,也都感觉到了事态的蹊跷。哎呀,平知道吗?小英子问,我怎么知道她知不知道,阿四答道。小英子难过地说,那平该怎么办呀?我说,这样,大家都当不知道这件事,在平面前千万别表露什么,如果真是阿四讲的那么回事,我们一定要装作比平后知道,要不平会更难过的,搞得来平分手最后知道的却是她自己,这种滋味不好受。如果不是阿四讲的那么回事,也算是我们虚惊一场,但也皆大欢喜。大家都觉得我说得有道理,都响应配合。平回来了,我们还是像往常那样练嘴皮子功夫,可是谁都觉得怪怪的。

  两天过去了,眼看姐妹们的演技都顶不过去了,一个一个动不动就长吁短叹,世事无绝对,我越来越担心平了。又是一天中午,我回到宿舍里,见老大和阿四在阳台上嘀咕,见我进屋,忙把我拉过去,一脸焦虑地对我说,小林,我们看见妇女之友和平在操场上,是不是在谈那事。我点点头说,我也看见了,我想可能是吧。直觉告诉我一定是,那天是星期五,黑色星期五,我们三个都一脸黑黑地趴在阳台上,盼着平回来。不一会儿,小花和小英子也回来了,加入了我们的队伍。天阴阴的,我们都在替平难过。快到下午上课的时间了,我们听见了平开门的声音,宿舍里的空气是沉重的,我们终于见到了面无表情的平,宿舍里没人敢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平缓缓地走到自己的桌前,故作轻松地说了句,各位,我和小黑分手了。妈的,那个死男人。小英子最先沉不住气,愤愤地骂道。我瞪了一眼小英子,和阿四走到平面前,轻声地问,平,你没事吧?平用紧绷的脸对我们笑笑,说道,我没事,别担心。我下午不去上课了,帮我请个假吧,我想睡觉。说完到洗手间洗脸去了。老大用手在两眼下长长地比划了两下,意在问我平有没有哭?我摇摇头,没看见平的泪。平在厕所间待了好久也没出来,我们才发觉不对劲,进去一看,平用毛巾蒙着脸在抽泣,我们赶紧都围上去,把平拥出来,平哭得伤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平的难过,就是鼻子上酸酸的,所有人都一样,小英子已经陪着掉泪了。把平安抚到床上,这是我第二次看见平哭,一样的哭,不一样的伤怀。我用以前平劝我的话对平说,那样的男人满街到处爬。那个下午,我们整个宿舍都没去上课,平蒙在被子里,不知道是不是睡去了,我们几个连粗气都不敢喘,安静,出奇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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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小黑,那女人有什么比平强,你当初追平追得那么辛苦,干嘛说变就变?别告诉我你一直在一脚踏两船,那样我不但鄙视你的人格,还鄙视你的虚伪。

  小黑一脸的无辜,我心里真的开始鄙视小黑了,我倒要瞧瞧,小黑能说什么,不管他说什么,我就用当时他骂叶子的话来骂他。小黑挠了挠头,说道,我没有一脚踏两船,我和那女的只是通通信,真的没什么,而和平,我觉得我很累,你知道吗,平的脾气不只是一点点的大,你知道她妈妈的事吧。我点点头,小黑继续道,所以一直以来我都疼着她,让着她,加倍的呵护她。这点我倒是同意,小黑为平所做的一切,我们都是有目共睹,可是小黑,我说,为什么你不肯坚持了呢?既然爱她,就不能一直的爱她吗?小黑答道,我还在爱她,可是我有点受不了的,受不了,你懂吗?平只要一生气就用她尖尖的高跟鞋踢我,我可以给你看看,我的腿上都青了好几块了,虽然我是个男人,但我也会疼的,只要平一生气,不管在哪儿,平从来不给我面子,那天在操场,就因为我想去踢踢球,平不让我去,生气了要回宿舍,我追上去,平对我又是踢又是骂,当时天还没有黑呐,操场上那么多人,我都觉得不好意思,可是怎么劝平也还是生气,结果我的球也没踢成,还被哥们笑话。

  这件事我倒是听邻班的一男生说过,那男生大大地感叹道,小黑也太不象男人了,问我平是不是很凶?小黑怎么受得了她。我说,两个人的事只要两相情愿就好了。我对小黑道,平其实对我们,对别的同学都挺温柔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你有点那个。小黑使劲儿地点头,说道,是啊,平对别人,就连说话都是柔声柔气的,问我见没见过平生我们的气?我摇摇头,小黑说,那就是了,所以我觉得平并不爱我,并不重视我,小林,我问你,你觉得没有回报的付出快乐吗?你觉得这样子离幸福的距离近吗?这两句话问得我哑口无言,当时是深秋,我的血液循环系统不是很好,所以手脚冰凉,我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凉意一直透到了心里。

  我说,那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小黑说,她和他一直是好朋友,她是个很能体贴人的女孩子,前不久,那女的来上海玩。哦,我说,我记起来了,是不是被你安排在校招待所里的那个,小黑点点头,我回想起来了,那几天的平一回宿舍就大叫,妇女之友的老相好来了,她要被休了,妇女之友就要变成现代陈世美了。然后一头扑到床上,假哭起来,我们都笑,太好了,妇女之友总算是悬崖勒马了,结束了他非人的生活。回想起来,平是不是也觉察到了异样呢?女人是很敏感的动物,而且两个人之间,又真的有多少事可以隐瞒呢?

  我问小黑,该不会那时候你就不对劲了吧。小黑说,那几天,他真的觉得很快乐,那女的对他嘘寒问暖,那是从来没有在平那里得到过的。我说她应该知道你有女朋友啊,小黑说是,但是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她说她不在乎,就算做我的情人也好,只要能对我好,她就满足了。我听到这里,心里愤愤地骂那个女人比我还贱。小黑说,你说说看,我当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听到这话,我的心里是有着很大的波动的。我问,那女的漂亮吗?小黑说,一点也不。我又问,你爱上她了吗?小黑说不知道,但已经下了和平分手的决心了。我说真的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吗?小黑默不作声。我说我知道了,你其实已经做好决定了,只是想找人说说,作为平的朋友,我表明立场,我支持的绝对是平,你也别指望着我去帮你委婉地跟平说你想分手的事,这种事情你自己解决。小黑点点头说,小林,我之所以找你说,就是知道你和平最好,以后你得多帮我看着点平,特别是在我跟她说了分手之后的这段日子。我点点头,说,你回去吧,再好好想想,别冲动,你没和平分手一天,我都依然认为你们俩还是最好的一对,我也不会到处去说些什么的。小黑说谢谢你,然后消失在回男生宿舍的路上。那天夜里,我在校道上踱了好久,我不敢想象平受伤的神情,还有平的泪,我了解分手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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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其实挺可怜的,记得军训那会儿,有一晚,我们在宿舍聊天,我正在大侃特侃我和我妈的吵架经历,觉得没劲,两代人有代沟,我喜欢留长发,我妈非要间隔性地把我剪成马桶盖,我就声嘶力竭地讨伐我妈,说我妈就是想把我弄得丑丑的,破坏我的形象,我妈则大骂我没良心,辛辛苦苦帮我剪头却没好报,早知道就不生我了。说得正起劲,发觉平在哭,我说,平,不会吧,不用为我难过,我已经逃出了我妈的魔掌,我在上海,她在广东,我现在已经可以留长发了。平还是嘤嘤地哭,我们都凑上去问平怎么了,平说,她想她妈了。我说,闺女,你不用难过,以后在学校,你就把我当成你妈吧。平说,她妈在她高考的时候死了。我喉咙一下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后悔得不得了,忙说,对不起,平,我不知道,我这个人就是太吊儿郎当,你别见怪。平摇摇头说,没事,不怪你。我问,你妈是生的什么病?平说,是肾病,当时她在高考,也没能好好的照顾她妈,事情来得突然,之前谁也没料到会这么严重,这是六月份的事,七月份高考。平说,真得很想念她妈妈。我们无语,我说,平,你妈知道你考上大学了,一定也很高兴,你很坚强,平,伤心的事,别想那么多,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平点点头,但止不住哭,我们各自回到自己床上,任平静静地哭,对于女孩子来说,还有什么比哭更能解脱与发泄呢。我们都不作声,我坐在床上回想还在家里的时候,想到了妈妈,赶紧双手合十,悄悄地念叨,妈妈,我不留长发了,你要好好保重身体。过了一会儿,我下床倒水喝,一抬头,发现对面上铺的老大也在哭,我凑上前去,碰碰老大,压低了声音说,喂,老大,陪什么不好?陪哭?这可不好。老大顿了顿说,小林,你是不知道这种苦,我爸在我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心里又是一寒,暗暗发誓,一定改掉乱说话的坏毛病。老大接着说,虽然我那时候小,跟我爸没什么感情,但可苦了我妈这一辈子,我常想,如果我爸还在,那该多好,现在我考到这么远的地方,我觉得挺对不住我妈的,家里也没人陪她。我拍拍老大,说,常写信回家吧。转身要回自己的床上,又一想,说不定另外几个也在哭呢,于是眼睛往别人床上搜索,果不其然,阿四在哭,小花在哭,小英子也在哭,我于是顺着个儿地上去安慰一番,再不敢乱说话,阿四是想家了,小花也是,小英子是上海人,常可以回家,只是瞧见众姐妹都在哭,于是也忍不住哭了。转完一圈,我回到自己的床上,觉得自己很没有人情味,人人都哭,就我哭不出来,我其实也想家的,只是我从初中起就住读了,一个人的生活,我早习惯了,所以觉得没什么,但想到平和老大,心里确实堵得很,但泪水就是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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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学校特小,每当我和高中同学相互校劲儿地攀比谁的大学小时,我都会很拽地问他们,你知道你们学校有几个公共厕所吗?然后一抖一抖地斜视两眼茫然的他们,用变调的声音说,哼,我就知道我们学校有几个公共厕所,校办楼,3个,小白楼,0个,教学楼6个,实验楼,2个,教师楼,6个,体育楼,0个,加起来,不到20个,怎么样?我们学校小吧。我同学问,那你们岂不是很不方便?我答道,有什么不方便的,走遍整个学校,只需要10分钟,用跑的话,估计5分钟就够了。不过,学校小也是有好处的,找起人来十分的方便,如果宿舍,教室都不在的话,那就花十分钟跑遍所有的厕所,在外面吼一声就OK啦。我就被人那么卖命地找过一回,那天我刚和小英子从校外吃完东西回学校,就撞见满头大汗的妇女之友,我们心想那家伙肯定又在太岁头上动土了,冲他就说,先罚你掌嘴,然后再告诉你平在哪儿,还有还有,我们这回要吃冰淇凌。谁知,妇女之友冲到我面前,表情严肃地说,小林,我想找你谈谈。妇女之友平时在我们面前一直是嬉皮笑脸的,就算严肃,多半也是装出来的,所以我心里叨咕,他和平是不是布了什么阴谋想整我,虽然猜不出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脸上仍然表现出一副早已看穿了他们的样子,不屑地对妇女之友说,谈什么?谈恋爱啊?想让我跟你做妾啊?不干!我要做大的,让平做小!小英子在旁边听了直笑,威胁着妇女之友说,好啊,想在外面开荤啊,吃豹子胆了你。妇女之友一脸的沮丧,低声对我道,是真的有事,我找了你好久了。我看这次妇女之友真不象是开玩笑,便支开小英子说,英子,你先回去吧,我找个地方把妇女之友揍一顿,叫他以后再也不敢对任何天生丽质的女人动心。小英子知道我这是轰人的话,撅撅嘴瞪了妇女之友一眼,道,有什么我不能听啊,哼!没关系,回去告状去。说完气呼呼地走开了。妇女之友把我拉到操场,半天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起头,妇女之友这可是少有的沉默,我们曾在宿舍里假设过,套用痞子蔡的语句,母猪会爬树吗?不会,所以妇女之友是不可能没话说的。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我和妇女之友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实在憋不住了,只好说,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我想上1号,不陪你了。转个身就准备走了,“我要和平分手。”,我停在原地,不敢确定我听见了什么,转过头去,看着低着头的妇女之友,惊讶地问道,我没听错吧,你这是怎么了。我心里是真的惊讶,因为向来我们都一直认为平和妇女之友是我们宿舍里最稳定的一对,妇女之友真是好得无可挑剔,而平,虽然有时候闹点小脾气,可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之间也早都有了相互的默契,我们也曾做过最坏的预料,如果平和妇女之友崩了,那也肯定是平崩了妇女之友,因为谁更在乎谁,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可是没想到,我竟然从妇女之友嘴里听到最意想不到的话,我说,小黑,你该不会是因为被关了几门红灯,觉得你配不上平吧,你又不是第一次闯红灯,平要嫌弃你早就嫌弃你了,还有,虽然平对你有时候是太耍性子了点,但平确确实实已认定了你了,你不可以意气用事啊,被骂几句,没什么的,打是亲骂是爱嘛,再不行,我帮你回去批评一下平,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弄那么严重干什么?我又转念一想,是不是我中计了,是不是平和妇女之友真的设了个什么陷阱在作弄我,赶紧算算是不是四月一号,眼睛不断地四处瞟,希望看见平的身影,我是真的希望看见平的身影,真的希望这是个诡计。打个比方说吧,在一个人认定了一件事之后,却在某一天被告知那是错的,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那是一种否定,我当时就觉得不对,事情这样发展是不合情理的,心里闷得慌。我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看上了别的女人了?我和她高中就挺要好的,不过一直没捅破。妇女之友喃喃道,我听到这里有一股无名的火冒出来,怒道,真的是这样啊!真的是为了别的女人啊??!!!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啊,小黑,你太让人失望了,你当时还帮我骂叶子,你不也这样吗?我看不起你!说着,我心里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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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是个情绪化的人,有一次我和平在宿舍里聊天,就听见外面有叭嗒叭嗒急促而又响亮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我们判断肯定是小花回来了,“砰!”一声,门被推开了,“哐!”一声门被狠狠地撞在壁柜上了,还来不及可怜门,就见小花大踏步地进来了,我们又判断这是正在生贝贝气的小花,小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从书包里掏出英语书,趴在桌上好像很认真地看了起来,平摆摆手,示意我们到阳台上去,平说,气头上,待会儿会跟我们说的,我点点头表示赞同,便和平在阳台上看风景,不一会,就听见里面有抽泣声,我们忍了忍,没进去管她,又一会,抽泣声大了,但好像还掺杂“咚!咚!咚!”的撞击声,我们心想,坏了,该不是小花发泄呢,把什么东西给砸坏了吧,赶忙进到屋里,一看,只见小花低着头,咚咚地正用头在撞桌子呢,我和平见了,赶忙上去拉住小花,劝到,别这样,别这样,桌子坏了要赔钱的。气头上的人力气是大,我和平两个人都拉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花往书桌方向去,我们说,何必呢。纠缠了好一阵子,我惊呼道,出血了!小花!出血了!别再撞了。这时小花才停下来,摸摸额头,用鼻音极重的声音说,没有出血啊。我说我是指你再撞下去的话,就会出血的。小花可能也撞累了,乖乖地坐下来,哭着说,我真是不想活了,我要抱着贝贝一起从楼上跳下去。平说,那你得先想办法把贝贝弄到女生宿舍来啊,撞桌子干嘛。我说就是就是,惹你生气的是贝贝,又不是桌子,你应该撞贝贝去。我和平都知道小花这是气话,却又觉得小花这气话说得还真可爱,再想想刚才小花想要头破血流的冲劲,都忍不住笑,但是,还得一边大骂贝贝,一边帮小花出谋划策,盘算着要如何把贝贝骗上女生宿舍,如何让小花抱起牛一样重的贝贝越过阳台的扶栏成功地往下跳,如何书写与我和平都毫无责任的自杀遗书,如何分配小花和贝贝的遗产……,正当我和平在为小花的walkman的产权问题你争我夺时,就听见楼下有浑厚的男中音的声音在叫,小-花-,小-花-……,我和平同时奔到阳台上,冲着楼下你一句我一句地喊,小花要撞墙了!看你干的好事!你快上来,和她一起去跳楼!我要你的walkman!我要你的存折!……,闹够了,觉得该劝小花下去了,再回到屋里,人影都没有了,我和平赶紧到处找小花用来削苹果的水果刀,又想,那玩意儿杀不死人,用它削苹果都嫌钝,于是才继续安心地聊起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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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最有特色还是要属小花。

  小花有一双很漂亮的双眼皮,许多人都以为小花的双眼皮是手术拉出来的,而小花总要不厌其烦地对别人解释,没有,我这是天生的,但脸上总是乐呵呵的。用小花老乡的话来形容,就是小花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听见这话的时候,我们全宿舍的人都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也全都意识到小花的老乡有追小花的苗头,小花老乡和一个叫贝贝的还有另一个据说是他们班班长的,三个人一起在学校里承包了个小店卖杂货,由于小花的缘故,我们经常被请到杂货店里玩,小花老乡每次一见到小花就特兴奋,一会儿手舞足蹈地说,小花,这个你吃不吃?送你了;一会儿眉飞色舞地说,小花,那个你要不要?送你了;我们猜想,如果小花真的全要了,那小小的杂货店不久肯定倒闭,每每此时,我们都偷看贝贝和班长的神情,瞧见两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心里也理解,再怎么着,他们也算合伙人啊。有一天,我和小花吃完饭路过杂货店,就见着小花老乡从里面冲出来,对着小花大喊,小花,我们今天去看电影吧,谁知小花装作没听见,拽着我急急地离开,留下刚亢奋到最高点的小花老乡在杂货店门口傻站着,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肯定有事发生,边走边问,怎么啦?吵架了?叫你看电影呢,干嘛不理别人?回到宿舍里,小花低着头,我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因为小花是个急性子,也是个直肠子,她自己有一丁点什么事,她都会叽哩呱啦地到给别人听,对于稍微难说出口一点的,就会自己抛引子,会先说,告诉你们一件事。等半分钟,然后说,哎,还是不说了。再等半分钟,接着说,还是说给你们听吧。最后等半分钟,就开始机关枪一样地滔滔不绝地述说了。可是眼前这个那么安静的小花,不寻常,我瞅着小花,希望她开始她那半分钟间隔的演说,可是没有,却瞧见有一滴一滴的东西从小花眼里掉出来,我说,哎呦,小花,你这是激动的眼泪呢,还是难过的眼泪,对了,是不是你眼睛里进沙了?来,我帮你吹吹。我的调侃不成功,小花用那红红的盛满泪水的漂亮的双眼皮眼睛看着我,看得我心都碎了,终于明白男人为什么怕女孩子哭了,小花哽咽着对我说,小林,我烦死了,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说,小花,你是不是不喜欢你老乡啊?小花点点头,我说,不喜欢就别理他呗,用不着哭啊。小花摇摇头,说,小林,你别告诉别人,我就对你一个人说,我点点头,小花继续说道,我喜欢上了贝贝。贝贝?我说,那不是你老乡的好朋友兼合伙人吗?小花说,我知道我老乡很喜欢我,也对我很好,但是我第一眼看见贝贝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怎么办?其实,我每次去杂货店,就是想去看贝贝,可是……。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一见钟情是真的有的,不过,这的确是个难题,朋友妻不可欺,贝贝和班长是明显地帮着小花老乡在追小花的,要不就凭小花老乡那高度近视眼,怎么可能常常能从几百米外发现小花的身影。我说,小花,你放得下吗?放得下就放吧,我估计贝贝不会喜欢你的,即使喜欢你,他也未必会接受你啊,以后离杂货店远点,慢慢的就没什么了。放得下我早放了,小花的声音又哽咽了。我说,要不这样吧,小花,你向贝贝表白吧,等他断然地拒绝你,让你彻底的死心,你就会好起来的。小花说,我已经写好了一张纸条了,打算给贝贝,但是还是害怕,一直不敢给。说着直愣愣地盯着我,盯得我全身发麻,我想小花该不是想让我帮她递纸条吧,说实话,我在某些方面的确挺大胆的,譬如说敢和我妈顶嘴啊,敢和老师对骂啊,敢翻学校的铁门啊,但是,递纸条给男生,我从来没干过,而且这算什么嘛,又不是递给我喜欢的男生,如果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怎么怎么呢,不行不行,刚想拒绝,又看见小花红肿的双眼皮,于是不得不斗争一会儿,想着,算了,看在小花漂亮的双眼皮上吧,再说,递张纸条不会死人的,一生人就这一次了,说不定是段好姻缘呢。于是,点点头。小花把纸条递给我,我拽在手心里,兴冲冲地准备出门了,这时,小花却又犹豫了,轻声问到,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吧,我一听就来气了,他妈的,我准备了那么久,终于战胜了自己帮你去完成任务,你却现在来打击我高涨的热情,不行,我去定了。临出门时,我对小花说,做好两种准备,一是被拒绝,一是被接受,别想那么多,事情其实很简单的。说简单其实不简单,我一路上琢磨着该如何迅速地完成递纸条这一动作,是用左手给还是用右手给呢?怎么样才能让旁人不发觉呢,想来想去,想得心里怦怦直跳,我纳闷呢,我这是咋了,有病啊我,又不是我的终身大事,我紧张个屁啊。按照小花的吩咐,现在的贝贝应该在饭堂,我来到饭堂,越过好几条排长龙的队伍,终于瞄见了贝贝在一个窗口上刚打好饭,我象瞧见了金子一样的冲过去,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我一定和小花老乡见到小花的兴奋样有得拼,我冲到贝贝面前,一伸手递给贝贝那张皱巴巴的纸条,说道,小花给你的,便直挺挺地站那儿不动了,贝贝楞了一下,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我才意识到我该退场了,尴尬地笑了笑,转身走了,一身的轻松,走到一半,后面有人拍了我一下,是贝贝,一脸迷惑地看着我,问道,她不会骗我吧,我说那怎么可能,小花干嘛要骗你啊?我有点好奇,问道,写什么呢,贝贝答道,她约我晚上去操场谈,我一听,合计着小花还没表白啊,不过,纸条一递,贝贝用屁股也能想到是怎么回事了。就这样,小花和贝贝顶着小花老乡绝交的压力,班长对贝贝的不理不睬,走到了一起。我原来还以为贝贝会为了朋友拒绝小花,后来一想,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一定是前无数情场老手总结出来的实战经验。贝贝是个慢性子,如果形容小花说话的语速象快三的舞曲的话,那么贝贝说话的语速就是慢三的舞曲,他们这一快一慢,倒也挺互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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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宿舍里和男朋友闹完别扭后的表现都挺有特色的,平是往床上被窝里钻,平很娇小,这一钻,可以完全埋掉她整一个人,我们想她可能以为这样一来妇女之友就再也找不到她了,其实,往往找不到她的是我们。我们几个人打打闹闹回到宿舍,几张床上都是没叠的被子,随便找一张坐下,就聊开了。这个说,知道吗,某某班的某女找了个男朋友,又矮又小,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我第一次见他们俩手牵着手去自习,还以为那女的去给那小朋友做家教呢,后来见他们搂一块了,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在“师生恋”啊。我们赶紧发挥想象,那他们二硫碘化钾的时候,岂不是得那小朋友踮着脚,搂着那女的的脖子才能成功?男人踮着脚,想想,也真有点意思,不过感情这事儿,有感觉就行了,身高决不是距离。那个说,今天上系部找老猪有点事,找遍了整层系部办公室,就是没见老猪的影子,结果正准备回去的时候见老猪从厕所里出来,不停地甩着都是水的手,胳肢窝里夹着一本那么厚的小说书,说着用手比划着,那么厚啊,我们瞧瞧,估算了一下,应该有十几厘米,那个说意正浓,接着描述道,我用眼睛瞟了一下,那本小说书好像刚开始看,才翻没几页的样子,不过好象也有十几页了,我思量着,老猪一趟厕所,十几页的长篇小说,要知道,那可是16开的大书啊!哈哈哈哈哈哈,说到这里,我们几个都笑开了,说道,老猪好有情调哦,一边如厕,一边研究文学,你们猜他这趟厕所用了多少时间?十几页?再快的速度,半个小时总是要的吧,就那么蹲着,再站起来,肯定会麻的,我们忙问,他走路有没有歪歪扭扭的样子?那倒好像没有,描述者若有所思地回想着,不过见他满头大汗,哈哈哈哈哈哈,我们笑得前仰后合了,说,废话,如厕是要用力气的,接着都笑得喘不过气来,突然,我惊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在动,回头一看,就见一团被窝在不停地抖动,啊的一声,我不禁叫了起来,真的吓我一大跳啊,回过神来猜想平一定也在,于是掀开被窝,果然,平卷着身子也在笑个不停,我吁了一口长气,怒道,拜托!人吓人,吓死人的,平不说话,伸手把被窝一拉,又把自己活埋了,我们于是接着猜想,老猪手上的书是什么类型的,有人说是言情的,有人说是武侠的,最后被我们一致定位为是黄色的,这时,电话响了,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妇女之友的,还没接呢,就听见一个悠远的声音从平的被窝里传出来,说我不在!电话接起来,就听里面说,你知道我是谁,叫平!我说,她不在啊,里面应到,哎呀,小林,少来这套,我知道她除了宿舍不会去别的地方,我故意调高了嗓门说,她真的不在啊,看了一眼平的床,真的跟没人一样,暗地里佩服平的自我隐藏能力,里面的声音接着说,去叫她!一个汉堡,听到这里我径直走到平的床前,掀开被子,用命令的口吻说,快起来,他知道你在,去接!!平一边没办法地起来,一边大骂我是个臭女人,那么快就被收买了,我才不管那么多,一心想着要吃个什么馅儿的汉堡。

老大的特色则是对谁都横眉竖眼的,坐在桌前一个劲儿活着她用鸡蛋清和醋调出来的面膜,然后抹得脸上油光可鉴,接着用婴儿用的调根一口一口地喝杯子里的牛奶,一句话不说,只是时不时用眼睛瞪瞪这里,瞪瞪那里,反正宿舍里有生命的,没生命的在这个时候都是老大眼里最不顺眼的东西,要是谁不小心地搭理了她,后果是充当老大死字句里的主语。


[ 本帖最后由 桑子 于 2006-7-31 17:2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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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说,不能对男人太好,这世道到处都是坏男人,女人得学着保护自己。她说她有一伯父,娶了个贤良淑德的伯母,太软弱,他伯父爱喝酒,而且一喝酒就打人,她那伯母真的是被她伯父打走的,男人的天性就有劣根,只是有些人掩饰的好些,有些人掩饰的差些,我们问,他伯父干嘛一定要喝酒啊?老大说,你以为男人真的会为女人改变么?别说男人,是人就不会,有些天性,是无法改变的,我暗地里想,我就可以,可是我失败了,或许,太大的付出是注定没有回报的。我们又问,男人打女人,他真的打得出手吗?老大说,北方的男人,凶猛的多的是,男人打女人,大有人在,所以,女人要比男人更凶一些,才能在家中稳住脚,老大是天津人,她说,他们那边的女中豪杰也是层出不穷的。我们都笑,难道天津还有比老大更豪杰的豪杰吗?老大呲牙咧嘴道,干嘛,不服啊?我们赶紧赔笑道,哪敢哪敢。老大真的是我们宿舍里最粗犷的一个,记得第一次见老大,是在大一刚进宿舍的时候,老大一条白裙,一头长发,只是微微对我一笑,静静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柜,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女孩子一定属于温文尔雅的那种,顿时羞愧自己的豪放,因为我笑起来都是“哈哈哈哈”的狂野之声,想着在大学里,该改变一下形象了,谁知道,在大家混熟了以后才知道,老大的笑声比我更狂,更野,哈哈的中间还带着个啊字,遇见不顺心的事儿,随口就是一句:“他妈的,他奶奶的,找死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宿舍里的娘们虽然个个眉清目秀,但没一个是小家碧玉,老大的粗口我们听得多了,便也都学了去,于是我们宿舍里常常他妈的来,他妈的去,泼妇骂街般的热闹,在老大的带领下,“他妈的”已经成了我们宿舍的标志性语言。老大也有脆弱的时候,有一次老大在床上偷偷的哭,我们几个都惊恐万分,又是递纸巾,又是递茶水,我说,老大,是不是因为我偷吃了你的辣酱啊,我是无意的,因为我再不吃的话,蟑螂也会吃掉它的,我买一瓶赔给你。老大白我一眼,自顾自的哭。我又说,老大,我招认了吧,我的确背地里骂过你是死女人,你要打要骂随便你,只要你解恨,都成。平也帮口说愿意把妇女之友借给老大几天,让她享受女皇般的生活。我们是横劝竖劝,老大还只是摇头,哭着不说话,最后,我大吼一声,老大,你放心吧,我这就去把毛毛哥阉了,阿四,剪刀伺候!老大听到这里,哭得更凶了,狠狠地拧了我一把,我只觉得手臂上某一块肌肉在做伸缩运动,那个疼啊,没办法,还得柔声地问老大,怎么了?我就知道,我们宿舍里的泪水肯定都是为男人流的,老大说,毛毛哥已经好几天没陪她读书了,宁愿去什么义务劳动,也不愿意陪她,我们说,那男人是不好,不过,谁让他是学生会主席呢?老大说,那又如何?两天了,一个电话也没有,人影也不见,打拷机也不回,太过分了。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在我们看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在想,当时叶子一个礼拜没找我,我也没怎么样啊,哎,我的脾气的确太好了。平说,没必要生闷气,等找到毛了,问清楚,再分手也不迟。这时,电话来了,我们相视一笑,对着眼睛哭得红肿的老大说,这不,来找死了。电话果然是毛毛哥打来的,我们都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但是耳朵都竖着,就听见老大对着电话恶狠狠地说,你不是死了吗?死了还来电话干嘛?你这头死猪……反正前十句里,都带着个死字,我们说,老大成绩不怎么样,但语文应该还不错,至少用死字造句,绝对有一手,后十句里,就有偶尔的笑声了,我们知道,一切都雨过天晴了。女人就是靠哄的,小打小闹也是一种情趣,往往在男人眼里看来没什么的事,在女人眼里却是天大的事,女人和男人的不同就在于女人很在乎细节,因为女人觉得那往往能体现她在男人心目中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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