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问我,会不会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气愤地回答,你干嘛这点自信都没有?对我好有那么难吗?你的努力我又不是不会用眼睛看。每每听到这些,君都会开心地对我说,小林,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君给我的感觉有时候象个孩子,快考试的时候,他会充满斗志地对我说,小林,我要陪你一起自习,我要拿学校的奖学金。我挺怀疑的,逼着君发毒誓,说如果他不来陪我的话,20多岁就得老年痴呆症,君举着手照着我的话说了一遍。前三天,君做得很棒,除了偶尔要求出去散散步,吃吃宵夜什么的,每天都能陪我自习到11点,第四天,君的同学就来告诉我说君病了,我急急地跑遍了整条隆昌路为君买粥吃,送到他宿舍的时候,他正起劲地和同宿舍的人玩游戏,见我来了,他一脸的愕然,逮着他们宿舍个头最小的就骂,谁让你诱惑我的,说了不玩不玩的,你非要我帮你玩一把,都是你的错!看着君的无赖样,我又好气又好笑,问君,你的毒誓呢?果然在冒虚汗,不解地问君,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连这个都怕怎么办?君咧着嘴道,当时我举的是左手,不是右手,所以不算。我想,大学里的男孩子都不喜欢上自习,这好像是普遍现象,便也不再追着君陪我自习了。君特怕打针,学校要求义务献血的时候,君整天在我耳边嗡嗡嗡地叫,怎么办,要抽血了,要抽血了,我一想到这个,就直冒虚汗。我摸摸君的额头,?本来君在验血那天想溜回家的,是我那天一大早就抓住他,告诉他,我是个党员,要以身作则,要带动身边的群众,在祖国需要的时候奉献自己的力量。君没办法,被我横拉竖拽地拖到医务所,我早早地验好血在外面等君,好不容易君铁青着脸出来了,两手冰凉,我着急地问他怎么了,君说他头晕,医生抽了他半天的血也抽不出来,对他说他可以不用献血了。面对一脸痛苦的君,我开始有点后悔逼着他去抽血了,为了补偿,我把我抽血后学校发的营养品全给了君,我们宿舍里的人笑,说我们俩本末倒置了。校运会上,君进入了男子短跑的决赛,凑巧的是,在决赛的跑道上,君竟然和叶子相邻,君说,小林,你等着,我肯定能跑过那家伙。我觉得好笑,就算他跑不过叶子我也不会对他怎么样啊。结果,君快了叶子零点零四秒,我记得君当时的表情,得意得像个打胜仗的将军。君爱骑自行车载着我到处晃悠,一边骑一边说,小林,你看,我的车技怎么样?然后左弯右弯,做着各种高难度动作,我在君的后面大叫,没叫几声我们便双双跌倒在地上,气得我决心再也不坐君的车尾了。那段时间,我和君都觉得快乐,每一段爱情在最开始的时候都是最美的,我觉得我和君一定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于是对每一个我身边的人说,你们别担心,君对我很好。

  其实,站在客观的角度上来看,君有很多的不足,君太能说会道,可惜的是他往往是说一套做一套。我从不限制君抽烟,是君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说他很讨厌抽烟,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写戒烟保证书,但仍然在每天都要叼着烟悠然自得地吐烟圈,我对君说,你没必要写那些无聊的保证书,我不要求你戒烟,但你自己一定要有分寸,抽烟不能过量。君感激地回道,小林,我这样做只是想让你开心,你果然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君太会为自己找借口,君和他们班里的男生关系不好,于是常对我述说那些男人的不是,把所有矛盾的责任说的与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对君说,如果一个人觉得你不好,那没关系,但如果许多人都觉得你不好,你应该先找找自己的不是,君有点不高兴,觉得我不理解他。还有一点,我不知道算不算君的缺点,君常常向自己的哥们借钱,借完以后对我说,小林,给我点钱,我借了谁谁谁的钱该还了,我问,你自己的钱呢?君便一项项细数给我听,买一双新球鞋用了多少,回请哥们吃饭用了多少,买香烟用了多少……,我对君说,你花钱自己一定要有个尺度,我也没多少可以借给你的,君说,小林,你放心,我现在也许没钱,但工作以后一定会为我们的生活拼搏。我觉得钱乃身外之物,君的家里困难点,我帮帮他也没什么,希望他以后真能像他说的那样用心努力。于是,我常给君些钱还债,不得已,我也去做了份家教。我想君应该是爱我的,终有一天,他会改掉他的坏毛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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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的最后一个冬天特别冷,广东的风决不象上海的风那样具有穿透力,能刺得人的骨头都叫疼,君陪着我去买了个大大的热水袋,我开心地叫起来,这样就不怕冷了。我用了没几天,君对我说,小林,和你换一个热水袋用吧。君拿来一个很小的热水袋,感觉已经很陈旧了,递给我说要和我换,我气坏了,对君说,你怎么那么自私?把小的给我,大的留给你自己?君说,不是的,我每天晚上要熬夜做实验,凌晨一两点的时候实在冷得不行,小热水袋一点作用都没有。我问君,你干嘛不也去买个大的?君说,那还不是为了省钱吗?我第一次觉得君有点说不出的味道,但还是把大的热水袋给了君,君说用一段时间就和我换回来,让我不要再去买个新的,我便安慰自己道,小小的热水袋也挺可爱,便凑活着用了,君去做完一系列的试验后就去实习了,我还依然捧着君给的小小的热水袋。

  为了让小热水袋保持热度,我常约着姐妹们守着学校开水房水烧开的时间,一到水开了放水,我就和姐妹们百米冲刺般地冲到开水库换水,要不去晚了,得排好久的队,很容易刚到自己就没水了。一天,我兴冲冲地将换得饱饱的热水袋抱在怀里,回到自习教室放在冰冷的腿上,感受暖暖的温度,没坐5分钟,突然见到我的腿上湿了一大片,脚下也是一大滩的水,不断地冒着烟,我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旁边的同学叫起来,小林,你的热水袋裂开了。我低头一看,原本鼓鼓的热水袋象泄了气的皮球,我这才感觉到腿部火辣火辣的,我猛地站起来,跑到教室外面,外面是冷冷的寒气,而腿上却滚烫得让我无法站立,我的手冰凉,捂在腿上,希望能帮腿散散热,那同学冲出来,问我有没有事,我勉强地对她笑了一下说,你帮我把书收好待会送到我宿舍来,我先回宿舍换条裤子,我没事,我穿了三条厚裤子,应该没事的。说罢,我便急急地往宿舍赶。我想跑,跑不起来,我从来没有觉得过上楼梯和下楼梯会如此的吃力,我不知道当时的感觉算不算痛,总之好像有几千根针扎在心上一样,我连和熟人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好不容易爬到宿舍,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想腿上最多是红一块,稍微冷冷就应该没事了,我费力地脱下长裤,清楚地看见两条大腿上皱着两大块皮,我全身都起毛了,腿部还冒着热气,我瘫坐在床上,泪水终于止不住了,我象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起来,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敢触碰自己的腿,怕疼,虽然已经很疼了,我怕更疼,坐着一动也不敢动,怕稍微的移动会触动我敏感的痛神经,我觉得无助,觉得渺小,有谁可以帮我?我希望宿舍里快回来一个人,可是谁也没有回来,我想如果君在该多好,可是他不在,我又想到了妈妈,妈妈肯定会陪着我一起哭的。哭了好一会,我觉得这样不行,我止住哭声,艰难地移动到阳台上,冲着楼下喊,楼下有人吗?楼下有人吗?那么冷的天,楼下屋里的人不愿意出阳台来回答,只是懒懒地应到,什么事,下来说吧。我平了平自己还在抽泣的喘息,使足了力气冲着黑漆漆的外面大喊,我被烫伤了,上来帮帮我!然后蹲在阳台上,蜷缩成一团,我想这样可能会好些,心里被撕裂的感觉可能会少些,我想不再号啕大哭,可是我做不到。我听见楼下宿舍在叫,哎呦,妈也,大家动作快点,然后是砰的关门声,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我看见有人猛地推门进来,冲到我面前,把我扶进屋,有人打电话在通知班里的男生,有人冲进厕所,拿了块湿了冷水的毛巾往我腿上捂,而我,好像已没什么感觉,只会拼命地哭。那些女孩子说,从来没有见过我哭得那么伤心,平时的我都只会笑的。

  班里强壮的男生没几分钟就来到了我的宿舍,不容分说地背着我下楼了,小黑给我搞来了一件军大衣,让我披上,可我还是不停地发抖,医院离学校并不远,我被一大群人蜂拥着,我这才不再感觉害怕了。医生在一个小屋子里,用手离开我被烫伤的大腿15厘米的样子测了一下,对我说,小姑娘,没事的,很快就会好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需要住一段时间的院。我一听还要住院,料想肯定不象医生说的那样轻松,忙问,医生,我这到底有多严重啊?那医生有些不耐烦地道,浅二度烫伤而已,用不着那么紧张。说着就开始用钳子,镊子,酒精之类的东西帮我把腿上已经起皱的皮一块一块地撕下来,阿四在那房间里陪着我,我看见她的手捏成了拳头,眼睛一闭一闭的,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别的地方,我撑坐在房间里的床上,看着医生熟练地撕拉着,涂抹着,这时候的我反而流不出泪来,只是把牙齿咬得紧紧的,使劲地绷着脚底板。医生帮我涂完药膏,用纱布包扎好,阿四这才将紧握的拳头展开。我对阿四说,阿四,你看,我的下半身像不像木乃伊?阿四耷拉着脸对我道,小林,你真是个乐观主义者,我都觉得疼,你还开自己的玩笑。我笑笑说,你不要那么紧张嘛,其实疼与不疼完全在于一个人的精神意念,只要我保持良好愉快的心境,那么我肉体上的痛苦就容易被忽略了,就像你一样,如果哪一天木头不要你了,你保持天下男人任你找的心境,自然就会觉得失恋也并不是那么痛苦了。阿四知道我在挑衅,碍于此刻的情形,不好冲我发火,只好说,对对对,我现在就保持高尚的心境,不与残疾人一般见识。我们俩都呵呵呵地笑,我想我不能太痛苦的样子,那么多人都在为我担心,我只有带头轻松起来,其实,这点疼真的不算什么。阿四他们把我送到病房,跟着的学校里的人塞得走廊满满的,班里的,不是班里的,认识的,不认识的,我强烈地感觉受宠若惊,医院里的护士已经出来轰过好几次了,都不见效,许多人说他们是通过医院的密道上来的,因为住院部大门被守得严严实实的,那老头只许四、五个人上来,我觉得好笑,试问天底下还有什么人能比得上学生们有本事?只要他们想做的,没有人拦得住。已经很晚了,我对围在我身边的姐妹们说,让门口那些人都回去吧,房间里还有别的病人,这样不好。其实我心里开始怀疑门口一些人到底是不是来关心探望我的了,他们一伙人竟然在门口聊起学校的八卦新闻来了。渐渐的,走廊上安静了,我对姐妹们说,你们也回去吧,我没事,我想睡觉了,她们都说今晚要在医院通宵陪我,我不停地眨巴着眼睛,环视姐妹们一圈,假装抽泣着说,我终于明白了,我才是你们心目中的最爱!众人大叫恶心,说我是臭美之王,不过也都放下心来,见我嬉皮笑脸的样子,想我大概不疼了。于是我扮尽了红脸白脸各种脸谱,她们才终于答应留下阿四一人陪我守夜。阿四就坐在我床边,木头在房间门外守着,我都替阿四为木头心疼,对阿四道,外面那么冷,他怎么受得了?阿四无奈得很,一边说木头应该没事的,一边不停地往门外张望,我说,阿四,你也回去吧,我真的不疼了,我困得要死,你在这里我反而会担心你而睡不着,快回去吧。阿四摇摇头不肯回去,我便假装睡去,不和阿四说话了,我眯着眼看见阿四悄悄地走出门去,听见她对门口呆站着的木头心疼地说道,你冷死了吧,我们走吧,小林睡着了,明天还有课呢,现在已经三点了。我睁开眼看着周围昏暗的一切,屋子里有别的病人的鼾声,我无法入眠,想着,不知道君现在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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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五点多钟就闹腾得很,我被一位蒙着面的护士叫醒,对我道,加床的病人,侧一侧身,给你打针消炎针,我顿时屁股的肌肉有点僵硬,不情愿地撩起被子,给那位护士共享了几秒钟的臀部,我怀疑护士给我打的是不是强心针,因为那以后,我就睡不着了。我躺在床上静静地回想发生的一切,其实我挺迷茫的,我是有点怨君的,如果他不跟我换热水袋,也许我就不会受伤,可是谁也不知道热水袋会裂啊,又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意外,我想如果我责怪君,那又似乎有点太不讲道理了。我们宿舍那帮子姑娘七点多就来报道了,小黑跟在后面,左手提着一大蓝子的水果,右手拎着豆浆大饼,我笑着对小黑吆喝,小黑,你回娘家啊?小黑答道,不是,我拜祖先来了。我刚想接下去斗嘴,平嚷道,好了,小林,快吃早餐,我们待会还要上课呢。我乖乖地吃着姐妹们带来的早餐,打心眼里感觉温暖。老大说,小林,君来过电话了,他说他马上请假回来。我说,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君费不着跑一趟,反正实习也没几天了。可心里倒是恨不得君马上出现在我的面前。小黑说,小林,昨晚可把我们吓坏了,我在收到你被烫伤的消息以后,冲男生宿舍楼道里一喊,你是不知道,整层楼都沸腾了,所有人都冲过来问我到底怎么回事,你瞧瞧你,名气多大啊。我瞪了小黑一眼,对着平说,你也不好好管管,这家伙现在放屁已经不打草稿了,夸张得一塌糊涂。平笑着回答,你别理他就是了,男生宿舍里沸没沸腾我是不知道,不过我们两个兄弟班的人,只要在学校里待着的,都被我们叫着一块护送你了,然后他们也带着自己的姐们哥们一块来护送,昨晚的阵势是挺宏大的,怎么样,你爽不爽啊?我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昨天瞧见的一些面孔不大熟悉,原来全是友情链接啊。我回道,爽!爽死了!等我好了,你们谁也来个意外什么的,小女子一定召集更多的人作为回报,让你们也爽个够?姐几个赶忙呸个不停,说要真是被我这乌鸦嘴言中了,一定拉我陪葬。我的病房里一阵嘻哈声,我觉得我好像还住在宿舍里。来看我的人源源不断,系里院里的老师送来了支票,我狠狠地赞扬了一番我们学校的老师系统,说老师的关怀就象春天的和风,夏天的太阳,秋天的果实,冬天的棉被……老师说前面的形容还可以,后面的就开始瞎掰了,让我少一点油腔滑调,安心养伤,然后正儿八经地问起当晚的情况,我就滔滔不绝地将讲了若干遍的案发经过复述了一遍,老师分析说,你们这一辈的孩子什么都不懂,那裂了的热水袋肯定已经老化了,这点都不会分辨,太缺乏生活常识,我点点头说老师说得对,心里挺不是滋味。

  姐妹们总是一有空就来陪我,她们说知道我怕闷,不来看我的话,我会得忧郁症的,而小黑当然与我的姐妹们如影随形,我奇怪为什么总不见古月,我问小英子,古月呢?老大忙动了我一下,叉开了别的话题说,就快期末考试了,让我也抓抓自己的功课,我马上意识到有事发生了。事后平偷偷地告诉我,古月以前的女朋友回来了,又来找古月要求复合,古月犹豫不决,小英子沮丧得很。我听了,气愤不已,但也只能叹口气说,这种事听多了,好像也就麻木了,感情里的事,分分合合,谁说的清楚?所有的事情都是两相情愿,不是你受伤就是他受伤,相爱容易,相守太难。当初叫小英子不要太投入,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女人一旦爱起来,从不怕会不会受伤。真不知道小英子的伤有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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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并没有象老大说的那样马上请假回来,我等了他一个礼拜,他随着他们班的队伍回到了学校,说我白痴也好,说我愚蠢也好,君回来的那一天,我还是很开心的,坐在床上不停地望着走廊,希望能见到君的身影,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君坐的火车应该早到上海了,可是为什么,君还没有来?我有些失望了,怀疑着君到底担不担心我,心里有些落寞,迷迷糊糊地睡去,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推我,睁眼一看,是君,高兴地叫起来,你终于回来了。君看着我,对我说,不好意思,听到你烫伤的消息后,我说马上要回来的,可是带我们班的老师不批准,我还为此和那老师大吵了一架,真是气死人了。我担心地回道,没关系的,别和老师关系弄太僵,我没什么事。想起君来的比较晚,我问道,君,你们的火车晚点了吗?怎么这么晚?君若无其事地答,车没有晚点,我回到学校的时候饿死了,先去吃了顿饭,所以才过来晚了。然后就开始给我讲述实习的地方有多好玩,那里的水产有多好吃……,我看着开心回忆实习经历的君,那落寞仿佛越来越浓了,一霎那的感觉,其实君回不回来都一样。

  我们宿舍的人知道君很晚才来医院都说君太自我了,我帮君辩解道,他可能实在太饿了。平犹豫了一会,对我说,小林,你还是和那男人分手吧,告诉你,我曾开玩笑地对君说都是因为他给的热水袋不好,才使你受伤的,你知道他回什么?他竟然很不服气地说那不是他的错,他不知道热水袋会裂,虽然我们都知道这是个意外,可他是你的男朋友啊,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一个玩笑,他马上把责任推的远远的,让人感觉,这男人心里,除了他自己就没别人。姐妹们也你一句我一句地附和,就是,就是,小林,我们都搞不懂你喜欢他什么?我默不作声,点点头回道,我是该考虑考虑和他分手的事了。说句实话,问我喜欢君什么?我自己也好像没有答案,可是就是放不下,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人都象我一样过于依赖,不是依赖某一个人,而是依赖某一种感情,是的,我太依赖爱情。

  我在医院住了两个礼拜,一直在思考着,该如何向君提分手,君回来后,会时不时地来看我,陪着我聊聊天,看着君一脸快乐的样子,我又有些于心不忍,心里很沮丧地想,君,如果你对我好一点那该多好。君能察觉我的黯然,忙问道,你在想什么?我掩饰道,我有些累了。君便会马上立起身来说,那你休息吧,我走了。看着君远去的背影,我心里很矛盾,我想,君人并不坏,只是不太会关心人,我向他提出分手会不会伤害他?我不想伤害他,至少现在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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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后不久就面临着期末考试,我活动还不是很方便,于是整天呆在宿舍里温习,宿舍里空荡荡的,就我一个人,想起那几天,真是把我憋坏了,连一个人影都见不着,我只能自己在宿舍里大声喊叫,小林,你真美!小林,你是万人迷!然后听听自己的回音,算是给自己解解闷,后来实在熬不住了,在姐妹们回来的时候我冲她们大声宣布第二天我要和她们一起去自习,把众姐妹吓坏了,说道,小林,你现在脚上的伤还没好,脑子怎么又出问题了,医生叮嘱你不能乱动,你可别乱来,养伤要紧。我哭喊道,不行,一个人在的宿舍简直就是监狱,我不管了,为了不让我憋死,我明天就算是爬也要爬到教室去和你们在一起!几个人赶忙上来安慰我,说道,不要冲动,现在快考试了,所以我们几个没什么时间陪你,等考完试了,我们一定加倍地补偿你。我一个劲儿地摇头,道,你们少拿迷汤灌我,我就算死也要死在你们身边,医生不让我走路,是因为怕我双脚有摩擦,怕新皮长不好,我明天就像僵尸一样跳着出去,这样就不会摩擦了,反正我是豁出去了,这样的日子我再也过不下去了。姐几个看劝不动我,也只好叮嘱在我走路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

  其实我的伤也并不是那么严重,在宿舍休息的几天,我早就耐不住屁股的麻,时不时下床晃荡了,当我用熟练的步伐一瘸一拐地走进教室的时候,班里的男男女女都很敬佩地看着我,冲我叫道,小林啊,你简直是我们的偶像,身残志不残啊!气得我脸鼓鼓地道,好,谁说我身残志不残的,过几天等我去套老师考题的时候,离我远点!那几个调笑的赶忙赔不是道,小林,到这边来坐,我们错了,错了还不成吗?我们班里,真要是平时认真努力读书的,只有少数,一群人都是等要考试的前一个星期才汇集到一起开夜车,那时候的班级教室里可谓是人丁兴旺,热闹非凡,相互讲解的,聚众讨论的,不知道的人如果在这时候看见我们班这种繁荣昌盛的晚自习景象,肯定会为我们班的学习热潮所感动,大家聚在一起,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考试前都有老师的答疑时间,而答疑的时候,也正是以我们宿舍为首的女子冲锋队大显身手的时候,老师大都是些中青年的男老师,我们充分理解异性相吸的道理,所以我们几个女孩子只要把那老师团团围住,每人手持一本书,再用叽里呱啦的声音骚扰他,这老师通常都顶不住我们的吵,会被我们即尖又刺耳的杂闹声弄得晕头转向,然后我们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了。通常我们会翻到书本上的某一页,指着一道大家都比较担心会出的题目你一句我一句地问,老师,这道题目怎么做啊,上次你讲的时候我没有听懂,请您再为我们讲一遍吧。等老师刚拿出纸笔开始讲了一点点以后,旁边的人马上会叫,哎呀,怎么这么难啊,一开始我就听不懂了。接着又会有人附和说,对啊对啊,老师,我也没明白,你再从头开始,讲慢一点。这时候的老师肯定会有些不耐烦,然后我就会道,老师,这种题目那么深奥,我觉得我们只需要了解一下就行了,并不一定要完全搞懂它,毕竟它有点偏难了,对了,老师,这么变态的题目应该不会出现在试卷上吧,如果这种题目也出,那明摆着是要刁难我们嘛。如果老师回答,这道题是十分重要的,你们应该要掌握它。那我们心里就有数了,估计这种类似的题肯定有,然后就都会静下心来很认真地听老师把题讲解完,并做好笔记。如果老师也很忽略地回答,这道题你们也不必要太在意,了解一下就好了。那我们也当然会很心领神会地在书上这道题目的地方划上个大叉。答疑时间有限,我们分外珍惜,那个时候翻书的动作特别快,一会问老师这道题如何,一会问那道题如何,其实我们也挺可怜那被我们围堵得水泄不通的老师,一边要敬业地回答我们的问题,一边还要费脑子与我们周旋,不要掉进我们的语言陷阱,我本来都想劝那老师干脆就直说了哪道题要,哪道题不要得了,可转念一想,那老师要真的这么做了,第二天万一这事传到教务处去,这老师也别混了,算了,善良一点,还是为这老师的饭碗着想吧。本来老师的答疑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但一般来说,我们会困住他两个小时,每到最后,老师都会说,没什么可问的了吧,我该说的都说了,我们也的确觉得问得差不多了,才放老师回去,末了还会加上一句,老师,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我们打电话找你。老师无奈地摇摇头边走边回道,早就听说你们班的女生问问题厉害,今天总算是领教了。我们都忍不住笑,回到教室,等待我们的会是最隆重的迎接,班里的座位满满的,人人都拿着纸笔,让我们挨个到讲台上演讲,什么类型的题,多少道题,每道题几分,和书里的哪些题相似,哪几页书根本不用看......,整个教室,就跟开记者发布会一样,只是我们几个比起明星来直率多了,绝对的有问必答,想想,一个班里的,有福同享是应该的。我们班有一人能在手掌大的纸片上密密麻麻地书写上一百来个字,而且字字清晰,一到快考试的时候,求他帮忙的人不少,他还免费教别人怎么翻页。真正的考场上,各种小动作更是千奇百怪,摸鼻子的,挠头的,抓耳朵的,这些都是暗号。最惊心动魄的是有一次,在我一强项科目的考试上,我整一张试卷竟被后面的人在我一不留神的时候虏走了,还有半个小时才到交卷时间,我没办法,只好悄悄地冒虚汗,装模作样地拿笔在问卷上圈圈点点,守到监考老师不注意的时候,赶忙向后面示意该把卷子还给我了,谁知后面的人竟低声说他已经把卷子给别的有需要的人了,我无奈啊,只有接着不停地冒虚汗,等到交卷的时候,我紧张地四处张望,悄声地呼喊,我的卷子呢,我的卷子在哪?许多人都走到讲台前交卷子,有个人在我桌前顿了顿,对我道,你腿不好,我帮你交了,然后把手上的卷子往我桌上一压再一掀,做了个假动作便朝老师走去,对老师道,这一张是小林的,她腿不好,我帮她交了,这一张是我的......,我这才喘了口大气,一边暗地里感谢我受伤的腿,一边佩服那同学的从容不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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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礼拜,大大小小的试总算考完了,我们宿舍里的全部过了所有科目的六十分,大家一起把书往地上一摔,围起来双手上下摆动,直呼万岁,呼够了,便都开始整理行装,准备回各自的家了。我在宿舍里等君,君却迟迟没来,他说好三点来叫我,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他送我去火车站,我五点半的火车,可是都已经三点三刻了,他还没出现,宿舍里也找不见他人,我又着急又气愤,我们学校到火车站起码要一个多小时,如果路上遇见塞车的话,我真担心赶不上火车,四点了,君还没有来,我失望极了,背着背包,自己走出了女生宿舍,快要出校门时,望见君从校门口进来,冲到我面前,不解地道,你怎么不等我去叫你?我瞪了君一眼,冷冷地道,等你?我岂不是赶不上火车了。君见我生气了,忙接过我的背包,为自己找理由道,小林,你别生气,我本来老早就想去叫你了,可是门口遇见我一哥们,跟他聊了几句,所以才晚了,你放心,我们现在赶过去,肯定正好,别急。我懒得和君争辩,只惦记着回家的火车,急急地往公交车站走去。一路上我没理君,君也没多找我说话,车开到一半,果然堵上了,我很是恼火,望着君说,你看看,现在怎么办?堵车了!君不服气地回道,我又不知道会堵车。我接着说,如果你早一点来找我,我们早一点从学校里出来,即使堵车,也应该能在五点半之前赶到火车站啊。君看看表,说道,才四点四十,早着呢。我说,什么早着呢,现在离火车站还远着呢。就这样,我和君一句一句地在一动不动的公交车上为时间争吵着,车终于动了,已经五点钟了,我对君说,我们下车,打的过去。赶到火车站的时候已经五点二十了,我挤上火车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刚放好自己的背包,车就开动了,我侧眼望见随着车奔跑的君,看见他用手在耳朵边比划着,意思叫我给他打电话,我没有任何表情的回应,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君,再见了。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见到了日夜思念我的父母,一种感觉,还是家温暖。这个寒假是我大学时代的最后一个寒假,父母已经在为我张罗着工作的事了,他们到处拖人,母亲陪着我去面试,现在的大学生已经很不值钱了,再说,我又不是什么名牌大学,所以钉子也碰了不少,父母整天电话不断,我听见父母电话里求人的语气,心里很酸,想起哥哥找工作的时候,父母给别人陪笑脸,做孙子一样的姿态,我真替父亲母亲难过,我当初就暗地里下过决心我的工作不要让爸妈操心。一天,我对妈妈说,妈,你们别再为我拖人了,我觉得上海也是个好地方,所以我决定留在上海工作,而且我已经在那边找到工作了。妈妈问我,你真的决定在上海工作吗?我点点头道,是的,不错,深圳也很好,但比起发展潜力来说,上海应该更具挑战性,我真的很喜欢上海,而且我找到的那份工作,薪水也很可观,我是一个自立性很强的人,你们应该要相信我能照顾好自己,上海那么多亲戚,他们也会照顾我啊,还有,现在交通那么发达,我可以时常回来,你们到时候退休了,也可以深圳、上海两地都走走,那也很好啊。妈妈知道我从小是个很自主孩子,只要我决定了的事,我就一定会去做。妈妈答道,我也觉得上海是个好地方,只要你喜欢就好,不过我还是得跟你爸爸说说。我老爸是最疼我的,他知道我要到离家那么远的上海去工作,不停地唉声叹气道,小林啊,你在深圳大家生活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啊,跑那么远干嘛?我安慰道,爸,你不要这样嘛,说不定我在上海工作了几年后,还会回来的,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搞得那么沉重干嘛?我好说歹说,不停地做父母的思想工作,我不是不想留在深圳,可我负着三门补考的成绩单,如意的工作并不好找,父母也不年轻了,看着他们为了我的工作,不得不对着和他们并不熟的人陪笑脸,我心里难受极了,于是我决定选择上海,回来之前,我师姐无意间帮我投了份简历,那家公司通知我下学期去实习,虽然我对在不在上海工作并没有太强的概念,但只要不要让父母再操心,我就满足了。那个假期,我陪着父母轻松地聊天,时不时一家人出去散散步逛逛街,看到父母脸上的笑容,感觉真好。我把我的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的,这样就不会有无谓的思念,我忍住了,没有给君打一个电话,年三十也是如此,而君,也始终没有打过电话给我。有时候,我会守着电话发呆,觉得自己真的不值得,付出了那么多,却从没有被珍惜过。妈妈看出我的忧郁,对我说,要不你还是留在深圳吧。我回道,我已经决定了的事,是不会改变的,只是要工作了,我感觉有点迷茫而已。要走的那天,爸爸要去送我,我有些害怕看爸爸不舍的表情,对爸爸说道,你上班已经够累了,还送什么呀,我又不是小孩子。说完就离开了家,妈妈在我临走前不停地叮咛,小林,我知道你是个很要强的孩子,要工作了,你要成熟一点,送你一句话,遇到什么事都不要轻言放弃。我点点头,说放心吧。妈妈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无论什么时候对人都要......我接过妈妈的话,我知道了,要将心比心。说完将跟在身后的妈妈往后面推,道,你回去吧,我什么都知道的,放心啦,我是你的女儿嘛。妈妈转身回去了,我独自一人坐车来到火车站,离开车的时间还很早,我在火车站外一圈又一圈地绕,脑子里不停地盘旋着两个地名,上海,深圳,上海,深圳......,不断地对自己说,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可是突然又想起妈妈的那句不要轻言放弃,我挺了挺胸,走进了候车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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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个小时后我又回到了上海,一下子还有点不能适应,那天,是情人节过后的第二天,记得曾跟君约定过,要和他一起过与他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可我故意晚回来了两天。回到宿舍的时候,姐妹们都已经在了,免不了一阵夸张而又肉麻的寒暄,一进门,就听里面大呼小叫,哎呦,小林回来了,可想死我们了,快交出来,带了什么吃的回来。说着,一群恶狼就扑了上来,将我拎食品的袋子抢了过去,一边打开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是什么,那是什么,然后就开始把看着能吃的往各自的嘴里送了。我也许是坐火车累了,见到别了一个寒假的姐妹们心里挺高兴,可是就是提不起精神来,自己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行装。铺好了床,去澡堂洗了个澡,就倒在床上睡去了。

  我是被小英子推醒的,小英子摇着我说,小林,小林,醒醒,君在下面叫你,你要不要下去?我眯着眼问,小英子,现在几点了?小英子看看表说,已经八点多了,我坐起来,望望窗外,天已经黑了。小英子说,小林,你是不是和君闹矛盾了?他在下面叫你,你下不下去?我对小英子说,你去跟他说一声,叫他愿意等就等会,不愿意等就走。小英子冲着阳台把我说的话喊了一遍,回到屋里,对着正在穿衣服的我问,小林,你和君是不是闹矛盾了?我看你一回来就不对劲。我想了一会说,小英子,我打算和君分手了,君太不在乎我了。小英子一脸的惊讶,问道,怎么会?我说,怎么不会?你们不都挺希望我和君分手的吗?小英子摇摇头说,说是这么说,但两个人的事只有两个人最清楚,你看我和古月,他对我也不是很好,可是我不也一样愿意跟他耗着,下不了决心与他分开。到现在,他女朋友回来了,我竟然心甘情愿地愿意等着他在我和他女朋友之间选择,你们说我傻我也就认了,可是我真的没办法,自己也想过千百遍要与他分开,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真正地去做就卡住了,所以你要想想清楚,你真的能够铁得了这个心吗?女人就是这样,做决定挺容易,但真要赴之于实行却挺难的。我望着小英子,觉得她长大了。人在经历了爱情之后,好像都会成长,而这种成长却又带着几分的无奈,几分的伤痛,让我们不再天真,学会了承受。

  我慢慢地踱下楼去,想着小英子的话,默默地念叨,我能做到吗?和君分开。出了女生宿舍楼,看见了君,我说不清当时的感受,只是觉得空洞,我对君说,我们去聊聊吧。我们在操场上绕着跑道走,就象君第一次找我一样,我想起君对我说的相信我,想起君用单车载着我在校园里转,想起君让我五十米然后和我一起赛跑的情形,点点滴滴,毕竟,两个人由陌生变为熟悉需要时间,需要投入,需要精力,我是不甘心,为什么感情就那么不容易坚持?为什么我对别人的好却换不回同样的回报。我看看君,君走在旁边,表情很严肃,我想他应该知道我想要说什么。突然间,君停下来,拉了我一把,用低沉的声音对我说,小林,你告诉我吧,你还要不要我?我从没有见过君那么难过的表情,君是个自我感觉极其良好的人,而面前的他,第一次让我感觉到了他的失落。我不知为什么,心里在大声叫着我要和你分手,可是嘴巴上就是说不出来。君开始追问我了,小林,你说吧,没关系的。我低下头,想了想,然后对君说,君,你觉得我对你好吗?君点点头道,你对我很好,真的。那你觉得你对我呢?我问道。君有些急了,忙道,小林,我知道我对你远没有你对我好,我知道的,也许是因为我家里就我一个孩子的关系,所以从小被宠惯了,我知道,我这个人有点大男子主义,我也知道我太以自我为中心了,不客气地说,我这个人挺自私的,不会关心人,可是小林,我是很爱你的,是真的。我回道,可是为什么,君,你知道我对你好,也知道你自己有某些缺点,为什么还那么的忽略我,不重视我?这样的你,我怎么敢要?又怎么要得起?你说你爱我,可是你能够一个寒假不打电话给我,你让我如何感觉得到你的爱?说着说着,我开始难过了。君望着我,很无助的样子,道,小林,你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我承认过去的我的确很混账,你家的电话号码,我忘了,对,没错,这都是因为我对你太忽略了,可是经过这一个假期,我才真切地感觉到,我无法失去你,真的好难熬,小林,以前是我错了,我认错,千错万错,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改的,真的,我会以我的行动证明给你看的。我疑惑地望着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怀疑,默默地站着,思量着君的要求,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我该如何走这下一步,分开还是再给君一次机会,我怎样才会幸福?可是想到君对我太多的冷淡,我感觉自己无法承受,有句话说女人是因为被爱而爱的,而我呢?好像从没有被爱,却只是一味地爱着,疲倦,我真的疲倦不堪。我再一次坚定,抬起头,望着君,君象个等待被判刑的囚犯,也茫然地望着我,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然而在黑夜里,我却好像看见了君的泪,是的,君在流泪,那个一向自以为是的君在不停地流泪,是为了我在流泪吗?一时间,我心里堆积的坚固堡垒崩溃了,我惊讶,犹豫,彷徨,女人的泪叫人心疼,而男人的泪呢?会叫人不知所措,会叫人忘了所有,会叫人相信一切。我心软了,好像觉得如果我再继续的坚持,不仅是对君的残酷,也是对我自己的折磨。君把头偏到了一边,望着别处对我说,小林,请再相信我一次吧,因为在我的心里,你是最重要的。是吗?我心里暗暗地想,君会把我放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上吗?会吗?我不知道。我也顺着君的方向望去,说,好吧,君,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再相信你一次,请不要让我失望,君,就这一次。我仿佛觉得这些话好像不只是对君说的,同时也是对我自己说的,我和君望着的远方是一片漆黑,我不知道这样的宽容会不会幸福,我希望君会给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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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们在宿舍里大开赌局,三个人买我会和君分开,两个人买不会分开,我一进宿舍门就见五双眼睛在从不同角度观测我的脸,我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拖着下巴,往门上一靠,冷冷地冲她们道,说吧,你们希望看到我什么样的表情?大家见我在门口摆pose,都纷纷地散去,小英子,小花,阿四没好气地相互埋怨着,低喃着自己的江湖经验不够,平,老大则喜滋滋地欢呼着,好也,有肯德鸡吃了。我看着姐妹们,觉得可爱,大学三年多,觉得最亲近的莫过于宿舍里的她们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彼此都早已有了默契,太多的欢乐与忧伤我们都一起分享,大家都太了解彼此,往往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能知道一切了。

  君经过了那一夜后,的确有了转变,凡他参加的各种聚会,都会责无旁贷地带上我,然后向他的哥们介绍,这是我女朋友,大家都应该认识她吧,自动控制系的小才女。我总在问君,你们哥们的聚会带上我会不会不方便?你自己去好了,我没关系的。君会回答,你是我的第一位,我要和你分享一切。我想君是爱我的。君什么话都对我说,君说他不愿意隐瞒我什么,因此,我和君总有聊不完的天,但也常常为意见的分歧而争得面红耳赤,君总会提醒我说,思想不要走极端,我们这只是为了一件事在争论,不是吵架,不许我把分手的概念放在脑海里。我想君可能已经离不开我了。君惹我生气的时候,会主动凑过来对我道歉,不停地说着我错了,哄着我开心,虽然仍然会不断地做同样让我生气的事,可君从来没有生过我的气。我觉得君的脾气挺好的,至少对我十分的包容。君把他的零花钱都交给我管,君说我们不要再分什么你我,以后的日子都要一起过的。我想君是愿意守护我一辈子的。于是我们常常一块儿憧憬未来的生活,感觉它的美丽,我想我是幸福的,找一个爱你的和你爱的人不容易,一个男人说愿意与你长厢厮守,我因此而感动。

  大四下,学校里唯一让我们忙碌的就只有毕业设计了,大家都在忙着找工作,这时候才发觉如果老爸是个什么官,也许就不会那么忧心了,如果当初能把成绩单上的数字提高一点,也许在人才市场上递给招聘单位简历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的不好意思了,我的运气比较好,我想老天是公平的,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的师姐帮我投了份简历,那家大企业竟然就通知我去实习了,而得到这份工作的代价就是那一次烫伤,这样想想,我也就不再为那一次的痛感到揪心了。可是我挺担心君的,每次和他谈找工作的事,他总是一副不可一世的高傲态度,很不理解地对我道,小林,你怎么会担心我找不到工作呢?我大学文凭,六级英语证书,怎么可能找不到工作呢?我觉得君不太现实,或者说是盲目地自大,君见我生气了,才赶紧哄着我说,好的,小林,听你的,我下星期就去找工作。我觉得我管君是不是管得太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君一向很自信,他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也许的确如他所说他不可能找不到工作,只是他还没去找而已。担心归担心,所谓皇上不急太监急,那都是白搭,我已经开始了朝九晚五的实习生活,也顾不得那么多,君依然每天将时间耗在足球场上,我也只能随他去了。

  宿舍里的姐妹们也都相续找到了工作,终于体会到上班与上学的不同,上学可以逃课,上班就没有这样的自由了,我们在夜里再也不敢毫无限制地聊天了,生怕第二天迟到,我们都渐渐地感受到了即将来临的生活决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的无拘无束了,虽然有些无奈,但这就是成长过程中必须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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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毕业还有一个月,我们都纷纷向公司请假回校,为最后的毕业答辩做准备,我们终于又可以六个人聚在一起畅谈一切了,而我们这段时间的聊天主题更多围绕的则是一些在学校里让我们难忘的人和事。就说我们的一位计算机老师吧,记得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那老师身着一件靓丽的白衬衣,一脸笑容地在讲台上给我们讲课,我们都看出来了,老师那天是一身的新装,我正在琢磨着“人靠衣装”这句话的道理,觉得的确,人稍微包装得好一点,看上去就是不同,突然瞥见旁边的平不断地在向我使眼色,还在一边抿着嘴强忍着笑,我接到暗示,知道教室里肯定有什么异类的景象,于是眼睛不断地四下里扫描,顺着平的眼神,我向讲台望去,就看见那一身新装的老师腰身两侧,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觉得纳闷,再定睛一看,原来老师的身上贴着两条又长又宽的透明胶布,再仔细瞧瞧,那白衬衣的两侧分明是裂了两条长长的口子嘛,那里面还若隐若现老师的肌肤,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赶忙用手捂住了嘴,趴在桌上笑个不停,发现这情况的不止是平和我,班里的同学差不多都看见了,于是只要老师一转身,课桌上就会倒下一片,我们都觉得那节课挺难熬的,脸上的表情要不断地强装着严肃,不过也因此谁也没有忘记那节课。忘不了的事其实挺多的,记得每次我们班女生排球队在排球比赛的时候,我这个超级候补兼啦啦队队长都会带领着两个班的男声在操场上拼命地为我们班呐喊助威,我先叫一声我们班的名字,后面的一大群男生就会一起大运一口气,然后用极其嘹亮粗犷的吼声整齐地叫出加油两个字,整个操场就听见微弱的女高音和强壮的男中音在此彼起伏,那是多么开心快乐的瞬间啊,我永远都会记得我在操场上夹在一大群男生中间和他们一起又蹦又跳的场景。也还记得在系里组办晚会的时候,常常是好几个人排练到凌晨两三点,又或者是连夜催着宣传部的人赶紧把海报画出来,然后急急忙忙地把去与别的系抢占最显眼的地方把油墨还没晾干的海报张贴出来,然而一切的艰辛都在晚会上如雷的掌声中消散。当然也忘不了,我们宿舍几个女生约着一块去和平公园游玩的事,以为那好歹是个公园,里面总有吸引人的地方,谁知去了才发现里面人的确不少,却都是些老头老太太在悠然地散步下棋打拳,那天,公园里最年轻的就要数我们六个了,好不容易找到个景致还凑活的地方准备合影留念,请了位看起来还比较时髦的老大爷帮忙照相,拜托了半天那位老大爷还是不肯帮忙,原因是不会用我们的照相机,于是只好我们自己diy,轮流着牺牲,才勉强在那次郊游中留下了一点印记。还有六块臭豆腐的故事,我和平某一天约着去逛街,从早上8点一直逛到晚上10点,中间就吃了六块臭豆腐,居然不觉得饿,连我们自己也惊叹我们逛街时的生命力……,太多太多的记忆了,好像平时不去回忆的时候,觉得一切都淡然了,而要真的回忆起来,才顿觉这样的记忆像酒,放的时间越长,味道就越浓。我们四年的快乐,悲伤,笑声,泪水都在最后的岁月里被一一的回顾,堆积起来竟有点叫人无法承受,我们都说,如果日子一直是这样过温去,仅给我们足以生存的粮食与花费的钞票,我们愿意就这样过下去,哪怕考再难的试,听再不愿意听的课,我们也愿意,六个人一个宿舍,没日没夜地分享一切可以分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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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那天我们因为前一天晚上聊得太晚了,当我们赶到礼堂时候,典礼已经开始了,我们六个在礼堂外面徘徊了很久,学校的院长正在礼堂大厅上激昂地演讲着,而我们如果要走到我们班的位置上必定得绕着礼堂走一个大圈,那样的话,我们就太引人注目了,可如果不进去,毕业典礼就会错过了,毕竟那是大学生涯最后的句号,我们不想留下什么遗憾,终于咬咬牙,决定引人注目就引人注目吧,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于是我们按床位的先后排好顺序,成竖一字形走进了礼堂,绕场一周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这的确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因为那天我们都穿上了各自最好看的衣服,班里的男生都怪叫着说谢谢我们给他们展出了最后一场美女秀,这可要比正在台上朗诵着的毕业颂词精彩多了,系主任老猪远远地用手指指我们,然后摇摇头,背着手走开了,这场景似曾相识,记得大一的新生典礼上,我们六个也是这样明目张胆地一字排开,迟到了却还大摇大摆地走进会场,只不过那时候的老猪在用手指完我们以后又把我们请到了会场外面大大地批判了一番,我们望着老猪的背影,竟觉得这个嗓门很大只会批评人的老师其实挺好的,我们是最早无视于他不准大一新生一进学校就谈恋爱的规定的,当年他曾气呼呼地在年级大会上厉声的批评我们说,计算机班的女生谈恋爱都谈疯了,要记住上大学最重要的目的是学知识。也曾在我们晚自习的时候冲进我们的教室说如果我们再大声喧哗就有我们好看……,如今,我们就要离开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再遇上我们这么让人头疼的学生,也许两三年后,学校里的老师都会忘了他们曾接触过的学生,可是他们的学生是不会忘记他们的老师的,那一段岁月,那样的人和事,已经成为我们生命中抹之不去的痕迹了。

  典礼完后,我们领好各自的学士学位证书,大学毕业证书,就回宿舍了,大家都开始将自己的行李打包,这和放寒暑假的整理没什么两样,只是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我从抽屉里翻到了两张照片,一张是我们宿舍六个人大一刚进校时一起的合影,一张是前不久刚照的合影,在照第二张的时候,我们故意以第一张为模板,站一样的位置,做一样的姿势,照片洗出来后我们将两张摆放在一起,只感觉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照片上的我们有一样的笑容,一样的面孔,却是不一样的眼神,四年对于我们意味着什么,或者说改变了我们什么,我想一时间我们可能还想不清楚,但日后的回顾必定能给我们很明确的答案。

  老大最终选择回天津,宿舍里的其他人都留在了上海,所以我们除了对老大的不舍外,也没有太浓的离别哀愁,大家在一个城市,还可以常常聚会。我们问老大,毛毛哥怎么办?老大回答说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其实就算在同一个城市又如何呢?现在的我们谁还敢对爱情说绝对呢?谁不是走一步看一步呢?小英子说已经和古月分开了,我却在猜想如果古月哪一天再来找她,她会不会回头呢?就像我和君,我当初那么大的决心,可现在,我只希望能和君天长地久。平和小黑,阿四和木头,小花和贝贝,他们又能坚持多久?我们怀疑的只是爱情的保鲜值,可对于每一个女人来说,我们都希望自己的感情能够经久不衰,希望最终如最初,希望和正在爱着的人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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