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校园记忆碎片:粮票·霹雳舞·拖拉机……

80年代校园记忆碎片:粮票·霹雳舞·拖拉机……
--------------------------------------------------------------------------------

  

  终于坐到一起了,一种熟悉的味道和感觉会迅速弥漫开来。将这种味道和感觉具体物化的,则是我们大学时代里的那些词语。那是我们青春期的魔鬼词典,是属于20世纪80年代校园的民间语文。

  来吧,回忆,以首个拼音字母为序。

  点名

  大学里的成绩分两项:考试成绩和考勤成绩。后者是老师保证其课程上座率的有效武器,经常在出其不意的时候拿出点名册。对于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的同学们来说,是不忍心让在宿舍酣睡的同胞受到课堂上的戕害的,于是,代答“到”的义举此起彼伏。有人上课勤,兼之义薄云天,就练了好几种发声方式,以便用不同的口音替逃课的哥儿几个喊“到”;对于那些人缘好的同学来说,老师一念到他的名字,经常会从教室的不同方位传来好几声“到”;在床上睡觉的人也并不轻松,等大家下课后,一旦得知今天点名了,他就要请替他答“到”的人吃饭。

  电教室

  电教室属于教室的一种,因其中有电视机及闭路电视或录像播放设备而得名。电教室是衡量一个学校教学条件的重要指标,一些重点大学吹嘘的往往不是他们有几位大师级教授,而是有多少设备一流的电教室。这里也成为录像厅兴起之前大学生进行影视娱乐的主要阵地,大家借口练习英语口语和听力,心安理得地在里面狂看外国电影,而琼瑶、周润发更是令人趋之若鹜。不过我经历的最兴奋的一次是听到说电教室要放两集«教父»(当时第三集还没有拍出来),简直是举校若狂,提前两天就占不上座了。不过占上座的同学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他们并没有看到«教父»,倒是从别人嘴里第一次听到一个词儿——愚人节。

  对讲机

  不要误会,这玩意指的并不是警匪片中的手上砖头,而是连线在各宿舍门顶的小喇叭,呼叫一端则在楼下传达室。谁要是来了电话,会被值班大爷在喇叭里呼喝,被呼叫者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下楼,气喘吁吁地说上几句。久而久之,家庭条件好、父母能经常打电话过来的人练就了爬楼梯绝技和超大肺活量。而那些接完电话后带着一脸傻笑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开始背诗或无病呻吟的人,则是明确无误地告诉大家:这小子恋爱了。如今的大学,各学生宿舍都通了电话,许多学生还有手机,对讲机该绝迹了吧?许多东西来得太容易,那种类似亲人来探监的幸福感觉也就越来越淡了。

  二锅头

  二锅头是北京白酒地头蛇中的龙头老大,啤酒则是燕京。京城最流行喝的是二两装小瓶二锅头,简称“小二”,但学生当然只能喝大瓶装的,因为算下来更省钱,简称“二锅”。二锅头不仅是北京的酒,更是北京这座城市的性格体现——在人民大会堂的国宴上摆着,也不显得寒碜;在小巷深处的小酒馆喝着,也不显得突兀,这种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做派,是很北京的。在北京,你可以穿着布鞋背着军挎进国际俱乐部,另一边簋衔里光着膀子喝啤酒的那个粗汉,没准儿就是齐秦,这统统可以称之为“二锅头风格”。遗憾的是,许多在北京上过大学的人对二锅头很是过敏,闻之欲呕。究其原因,无非是上学时逢二必醉,给喝伤了。

  魂斗罗

  垄断产生暴利,而对于当年几乎只有这一款电子游戏可玩的魂斗罗来说,垄断产生的是狂热的迷恋。有多少人将战场上所有的草丛都翻遍,有多少人用所有的武器分别过关。技术派在传授调出三十条命的窍门,唯美派只要死一次就按键重来,一定要用一条命打到底……闭上眼睛,是什么在响?没错,魂斗罗的音乐。那个年代,许多家庭第一次购买彩电,淘汰下来的黑白电视成为魂斗罗的战场,乃至许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一款16色彩色游戏。

  金健

  意气风发的人经常被一个落魄老者教训:“小子,当年我在江湖上混的时候,你还正给人家刷厕所呢。”如果“金健”牌香烟见到眼下红得发紫的“中南海”,也完全有资格这么说。当年,这可是北京市面上(至少是大学校园里)牛气冲天的牌子,与它哥哥“金桥”一起,独执混合型香烟之牛耳。而烤烟型的江山则被黄、白二红梅占据,至于阿诗玛、红塔山之类贵族,太过曲高和寡。而万宝路、KENT等洋烟,只是男生为了在女孩面前树立形象而攒许久钱换来的面子烟,一旦恋爱成功,马上消费不起。奇怪的是,不带过滤嘴的“春城”一直很吃香。个中缘由只有打麻将的人才体会出来,这种短粗型香烟很容易伪装成烟屁股,一开始不被人注意,最后大伙都没烟的时候则被拿来救急。

  军训

  军训是上大学的第一课,除了国防意义外,还至少具备有下列优点:第一、野蛮其体魄,那些在太阳底下踢正步时被晒昏的情景成为当事人的青春期割礼;第二、丰富其情感,特别是那些女生,军训结束时跟训练她们的军人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说出这样好说不好听的话来:“以后谁还帮我叠被子啊”;第三、充实其谈资,一些男生如今会摸着已经谢顶的脑袋,看着当年的秃头照片说:“那会儿的头发真好啊”;第四、提高其食欲,那个能吃啊,回到学校的第一餐,许多人能把猪肉大葱馅包子连吃九个,外加两饭盆西红柿鸡蛋汤;第五、增强其欲望,这也是最重要的收获。那些没考上大学的朋友往往对你嗤之以鼻:“瞧你们学校女生那模样,亏你们还有心思谈恋爱,切——!”他并不知道,军训时对男女生分而训之,男兵营里别说女人,就连女字旁的汉字都看不到,能不着急吗?

  劳动

  所谓劳动,指的是大学四年中,必须要有一周去密云植树,许多学校还为此在大山深处建了设备齐全的基地。由于每一年的安排是固定的,所以老是一块儿去密云的两个系就容易产生世仇,本来没什么事儿,只不过是听师兄们提到上一年的战斗,也要找茬再打一架。除了滋生世仇,劳动的另一个好处是让你知道了自己到底有多么能吃。几乎每个系都举行过吃饭比赛,先在旁边的饭桌上吃够八两,然后再坐到中间的桌子上参加决赛,经常有女生能通过资格赛。如今,尽管还有沙尘暴,但北京的漫天风沙确是比当年少多了,其中可有我们栽下的那棵树在栉风沐雨?

  粮票

  对一所学校而言,其食堂印制的菜票往往成为校内的第二种货币,你甚至可以用它去给自行车补胎。而粮票,则是凭证供应时期适用范围更广的一般等价物,在高教区几乎所有的集贸市场上通用。这种货币非常坚挺,价格稳定了很长一段时间,只不过全国粮票比北京市的地方粮票要稍稍值钱一些。同学们用吃不完的粮票换来许多生活用品,而进入到流通渠道的粮票也满足了早期“北漂”们的果腹要求——否则他们就买不到米和面。曾有一度,政府连糖、肉、纸都凭证供应,于是父母拿着我们带回家的糖票向邻居炫耀,而女生则向男生讨要纸票以购买手纸。

  霹雳舞

  随着同名电影的风靡一时,霹雳舞在中国大地处处开花。但这种舞姿更主要的是在社会上流行(所以后来被更恰当地称为“街舞”),在大学里跳霹雳舞的同学往往是跟社会接触比较多的人,属于那种很能“混”的类型,既能博得女生喝彩,又能博得男生惧怕。在大多数同学只能穿“梅花”牌运动衣和“回力”牌球鞋的时候,这些身穿迷彩、头绷裹布、脚踩“高耐”(高帮耐克运动鞋)的人实在是受人瞩目。他们不仅身体柔若无骨,还特讲义气,经常帮班里同学打架,如今在同学聚会时也张罗得最勤。但请注意,同学聚会时干什么都行,千万不要重温当年的动人舞姿,你的老胳膊老腿已经禁不起那种折腾了。

  勤工助学

  这个听起来很文雅的词其实指的就是学生经商。但当年市场经济并不发达,参与者往往还在“君子耻于言利”的传统伦理中挣扎疑惑,所以成功者寥寥,最后只不过是倒卖酸奶的人赚了一肚子酸奶,零售“北冰洋”汽水的人一说话就打嗝,出售明信片的人的所有相识都能收到他卡轻情重的温馨祝福——往往是过了时的滞销货。但有一个行业除外,就是出租武侠小说的同学。在他们心目中,金庸古龙梁羽生萧逸卧龙生们不只是文豪,更是财神爷。当然,还有兰陵笑笑生这位古人,号称“绝对足本”的洁本«金瓶梅»令出租者过上了西门庆般的有钱生活。

  生活委员

  谁是大学里最可爱的人?生活委员啊。各班的生活委员多由女生担任,即使她长得不漂亮,也成为所有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因为,每个月的副食补贴就是由她发到大家手里(再往前推几年,还有助学金),那可是除了父母外惟一的经济来源。在我上大学的那四年,每个月的副补从9元开始,跳了几次台阶,最后变成23元,这笔钱的步步高,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物价的上涨。副补越涨,父母越为物价发愁。那时候,老百姓的心理承受能力真低啊。

  拖拉机

  全中国的大学生都在玩着这种把戏,只有农业机械系同学的玩法不同。这种由一副扑克牌发展来的游戏后来疯狂扩张到三副牌、四副牌,也酝酿出系与系之间、宿舍与宿舍之间、牌友与牌敌之间、牌友自己之间说不尽的恩怨。由于这种游戏不宜带什么彩头,所以也有人喜欢玩“拱猪”或“敲三家”,输方要出钱请参战者到校门口吃炸麻雀(如今大家衣食足而知环保,居然热爱起小动物来),或接受赢方安排,在楼道里歇斯底里地大吼“我是猪”,而如果你在冬天的楼道里看到有人裸奔,也千万不要吃惊。

  外号

  如果一个上过大学的人没有被人叫过外号,那简直是很没面子的事儿;而一个人要是有好几个外号,那就说明,此君交游广阔,属于交际花之流,还是大朵儿的。除了酸溜溜的中文系(比如他们叫皮肤白皙的李姓女生为“李太白”,又叫身宽体胖的大胖子为“肚子美”,属于拾古人牙慧,毫无趣味),大学里的外号多从家畜、家禽、蔬菜、农作物和身体部位(与形容词相伴)类别中汲取灵感。比如你给对门宿舍的小顾起了个外号叫“骡子”,他当然不能接受这种否定人家生育能力的称谓。不要着急,你只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冲对门喊一声:“顾骡子!我这儿有一盒绿摩尔,来抽不抽?”对门马上冲出一条黑漆漆的身影:“人在人在!哪儿呢哪儿呢?”

  卧谈会

  有人说大学是一个人培养人生观的关键时期,而培养人生观的关键场所,就是在熄灯后的床上。同宿舍的人海阔天空地聊着,各种观点的交流,不同性格的碰撞,最后结出成熟的人生果实。黑暗是欲望的催化剂,所以卧谈会往往离不开“食色性也”的主题。但食色的顺序是颠倒的,大家先是聊着某某与某某的隐秘感情、男性与女性的下三路话题,然后转到吃上。在饥肠辘辘声中,各自交流着对家乡美食的深刻思念和色香味俱全的细致描述,最后在这种残酷的自虐中沉沉睡去。这样的卧谈会使得许多人成为空头美食家,工作后出差,只要是去室友的家乡,总能将那里的特产美食说得头头是道。

  献血

  可以肯定的是,义务献血的最大人群来自高校,因为大学里响应献血号召的人是如此踊跃(他们毕业上班后却变得推三阻四,即使有高薪长假的诱惑)。献血不仅可以得到一笔对学生而言不小的补助,可以在献血专灶吃到大块而结实的牛羊肉,并且可以堂而皇之地不上课。献血的附加好处是,向心爱的女生炫耀自己的超强体力,所以经常有人故意要在献血后马上帮老师搬家,而知道自己的血型后,就可以在算命书上按图索骥,并且,以后再跟别系打架,要有人失血过多,就知道谁是万能输血者了。而献血真正的好处要在工作后才能体现出来:单位分房子时,献过血的人还可以加分,前提是你还保存着当年的献血证。

80年代还没有上大学呢,有没有九十年代的?

灌啊灌,灌到外婆桥。
我跟你说吧,泡妞说来就两个字,“靓仔”。

TOP

那时大学生活的面面观,视角很全,真令人怀念。
那种没钱的穷乐和估计今天的大学生是很难体会的。

[ Last edited by taiji on 2004-3-11 at 11:17 ]

TOP

Yep, taiji hat es mit eigene Leib und Seele das ganz erlebt. :)
Das war gute alte Zeit. Wir waren auch noch Jung ....
15 Jahren vergeht wie ein Flug ...

TOP

嘿嘿, 俺是80年代的大学生.------文中所述,全都经历过......

俺上大学四年一共花了家里不到3000元人民币.唯一的奢侈品是一部爱华随身听-----是俺用奖学金买的, 曾用它听崔健和赵传, 当时算班里的高档家电之一.  

第一次算法语言上机, 心里那个兴奋啊-------可算接触到高科技了--------苹果电脑---------------640k 内存(还是64k,记不清了).  

快毕业那年班里最大的大款腰里别上了bp机(说是找工作用的, 谁不知道那是显白啊------2000元外加不菲的月租费!)-------数字式的(随身带一个密码本, 根电报一样)----------那叫一个NB.   

也赶上了最长的假期, 整整120多天没上一节课, 真正的停课闹革命--------当然在老师的帮助下大家都顺利通过了考试........

在大操场看电影, 简直象上个世纪------不对,象前个世纪的事儿了.  

女生来了, 数不清的人到这宿舍来借开水, 哈哈......

说到拖拉机, 一般是四个人两副牌, 毫爽点的三副牌, 人多了呢, 六个人三副牌.   最变态的是经济管理系的, 八个人八副牌, 最可怕的是半夜发出的狂熱嘶吼........

最让我不敢拆穿的误会是班主任老太太来到宿舍, 12点半了, 我还没起床(该死的拖拉机!), 老师亲切地问候:"这么早就午睡了, 生活规律很重要......"   

真穷, 但真的很快乐......

.

[ Last edited by idiotor on 2004-3-11 at 13:04 ]

TOP

Originally posted by TMP at 2004-3-11 11:35:
Yep, taiji hat es mit eigene Leib und Seele das ganz erlebt. :)
Das war gute alte Zeit. Wir waren auch noch Jung ....
15 Jahren vergeht wie ein Flug ...

Tja, hast Du Recht, die Zeit vergeht einfach zu schnell. Viele gute Sache bleiben nur noch in Erinnerung,..

TOP

真穷, 但真的很快乐......

Yep ! Die gut alte Studium-Zeit war das beste Lebenszeit, sehr sehr viel spass gemacht.  Ich habe viele Freud und Trau erlebt. Aber das Leben muss irgendwie weitergehen. Zeit bleibt leider nicht stehen ....

Eigentlich ist jetzt auch nicht so schlecht ....
Das Lebenabschnitt ist halt ein bisschen anderes geworden. Ich glaube das hat mit der Alte zu tun. Heutezutag kann ich nicht mehr vorstellen mit andere 7 Leute in einem kleinen Zimmer jahre lange zu leben.

Wichtig ist das man jederzeit mit stolz und Freud zurueckblicken kann.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