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对梁山没有真感情


李逵是梁山一百单八将中典型的莽汉,他参加梁山起义不是出于对革命事业的忠诚,而是出于对宋江的忠诚,宋江若不上梁山,李逵也断不会上梁山。李逵也不像其他人那样被逼上梁山,他上梁山完全是自己卷进来的。这就注定了李逵对梁山本身不会有多少情感,有人会说李逵也是铁杆反对招安的呀,也是铁杆反对朝廷的呀,他怎么会对梁山没有感情、对革命事业不忠诚呢?我们说李逵反对招安不假,反对朝廷不假,但那完全是出于他对江湖勾当的喜好,图个自身快活而已,并非真正忠于梁山,忠于革命事业。

李逵身上有三个显著特点:一追求快活;二痛恨女人;三嗜好杀人。

黑旋风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快活”。他生割黄文炳,称“吃我割得快活”;他杀死扈三娘全家,道“吃我杀得快活”;他鼓动宋江造反,说“杀去东京,夺了鸟位,在那里快活,却不好?”在李逵人生中,快活是根本,哪怕快活得没有道理、不成体统,只要活得快活了,一切全都罢了。

梁山好汉绝大多数不近女色,故而108人光棍就占了70%,但像李逵这般视女人如老虎、如仇人的却不多见。可以说除了李逵他娘,黑旋风对任何女人都持敌视态度。四柳村,荻太公女儿与情人约会,这在现在看来男女青年谈恋爱很正常啊,可李逵不这么看,他板斧一抡,一对男女青年瞬间人头落地。荆门镇,李逵怀疑宋江强抢民女,又是板斧一抡,梁山“替天行道”大旗粉碎,五虎大将全数出动才算保全宋江性命。李逵梦闹天池,做梦娶媳妇,且看李逵如何表现:听“情愿把小女配与将军”这话,便跳将起来一脚把桌子踢翻,跑出门来……看来黑旋风真的与女人绝缘。武松、石秀、宋江都有杀女人的经历,但跟李逵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杀人是黑旋风另一大爱好。群雄闹江州,李逵不问军官百姓,逢人便杀,杀得尸横遍野。三打祝家庄,李逵不管扈三娘投降与否,两把板斧招招见血,血洗扈家庄。二仙山,李逵连法力高强的公孙胜的师父罗真人都敢一斧子劈了,且是“脑浆迸裂”,够血腥。梁山每每攻陷城池,李逵必行杀人放火之事。李逵杀人是不分青红皂白、不分好人歹人的,一般都是逢人便杀,逢人便砍,话不投机先抡斧子再说,只图杀个快活。

李逵冲锋陷阵不同于梁山林冲、关胜等五虎大将,也不同于花荣、杨志等八骑先锋使,李逵在两军阵前极少与人单挑,黑旋风最擅长的就是打群架,两把板斧一抡管他敌我,管他官军百姓,先吃我杀个痛快。李逵的作战方式大约是林冲、杨志、关胜等传统意义上的武将所看不起的,这些正统将军们所欣赏的大多是单挑或比阵法,两军阵前的正人君子之战。然而李逵的作战方式的杀伤力是无论如何不可低估的,李逵、项充、李衮、鲍旭组成的“F4”组合,在梁山对敌作战中屡立战功,“F4”加五百步兵刀手成了梁山集团冲锋陷阵的一特风景,向来攻无不克、令人生畏。

征方腊成功后,李逵是二十七个回京幸运者之一,官封润州都统制。李逵从一个江州监狱的小牢子混到这一步,已经够可以了。然而李逵最最崇拜的大哥宋江致死还惦记着这个同样黑黑的兄弟,宋江明知自己喝了毒药,末了还要拉上一个伴儿,把李逵也搭了进去。究其原因,只是为了一个不明不白的“忠义”。李逵一生忠于宋江,到头来却被宋江的忠义给毁了。可叹黑旋风,成了梁山唯一一个死在自己人手里的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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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阳楼,宋江没有写反诗(一)


白居易一首《琵琶行》使得浔阳江一炮走红,成了文人墨客吟诗作赋信手涂鸦的理想场所。宋江来到浔阳江畔,酒足饭饱后也禁不住想耍几下笔杆子,于是大笔一挥在浔阳楼雪白的墙壁上留下了几行墨迹,一首词外加四句诗。岂料这一写,竟给宋江惹了一身麻烦。这一词一诗被当地官府视为了反动文章,宋江一场杀身之祸就在眼前。一首诗竟成了宋江人生的转折点,他的酒后大作反动在何处?我们先分析一下这首词和诗什么意思——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意思是说自己从小就学习文化知识,长大了又精通权谋之术。言外之意自己是个人才。

“恰如猛虎卧荒邱,潜伏爪牙忍受。”但是自己这样的人才竟得不到重用,如虎落平阳、龙遇浅滩一样,忍气吞声。

“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不得重用也就罢了,还让我吃了官司发配江州。言外之意世道对自己不公平。

“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有朝一日我宋江成了气候,定要教这浔阳江血雨腥风不可。

四句诗前两句“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漫嗟吁。”是说我宋江人虽在吴地(江州)但心却在山东(郓城老家?梁山?),沦落江湖的日子真是令人感慨万千。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哪天我宋江实现了人生理想,黄巢又算得了什么!注:黄巢是唐朝末期农民起义领袖,他写的两首*诗非常有名,也是非常有名的两首反诗,其中一句是这么写的“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青帝即暗指皇帝。

从宋江写的这首《西江月》及这首古体诗来看,宋江在感叹自己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不公命运,你们当官的会的我宋江也会,为什么偏偏我的命运这么悲惨。感叹归感叹,宋江作的到底是不是反诗呢?绝大多数读者认为是,但笔者认为未必是。

我们先分析这首《西江月》,前三句都是宋江在发牢骚,算不上反动,这一点连始作俑者黄文炳也没有疑义。问题主要出在最后一句“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如果按笔者前面的解释,那它是反诗无疑,但这句词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解释呢?“他年若得报冤仇”跟谁有冤仇?跟谁报冤仇?我们说宋江发配到江州以后,蔡九知府没找他的麻烦,黄文炳不认识他,也不可能跟他过不去,戴宗、李逵天天陪着逛街喝酒,宋江过的完全不像一个犯人的日子,他平白无故不会跟什么人结下冤仇吧。所以说宋江在江州这地方没有什么冤仇,既然没有冤仇存在,就谈不上抱冤报仇了。再有“血染浔阳江口”这句,谁的血要染浔阳江?别人的,还是宋江自己的?宋江此时在江州还没有仇人,他无缘无故拿别人的血染浔阳江作甚?

有人会说宋江在江州没有冤仇,在郓城老家总会有吧,我们知道山东距离江州(重庆)万水千山,山东的冤仇总不该报在江州吧。再者宋江在词中提到的“冤仇“究竟指得是什么?这是个关键,因为冤仇决定着宋江的报复对象。笔者以为应该是指朝廷对他的不重用。这首词前面几句已经写得很清楚了:我宋江从小到大都是个人才(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只可惜朝廷不重用,直落得虎落平阳忍气吞声(恰如猛虎卧荒邱,潜伏爪牙忍受)。这样的境遇本来已经够惨了,后来又被发配到江州,你说冤不冤(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词中已经写的很明白了,宋江所谓的“冤仇”其实是指自己命运不济和朝廷对自己不重用。联系前面几句,“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是不是可以这么解释:有朝一日时来运转,朝廷重用我了,那么我宋江血染浔阳江口也甘心。报冤仇的“报”字在这里是扭转的意思,“冤仇”则指的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命运。这么解释的话,宋江这首《西江月》还反动吗?

这时又有人会说了,即便这首词不算反动,那么那首古体诗总该是反动的吧,“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黄巢是著名的农民起义领袖,宋江比黄巢,反动的证据确凿啊。笔者以为这句话换成另一种解释的话,这句诗便不会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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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阳楼,宋江没有写反诗(二)



我们再分析这四句诗是否反动——

“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漫嗟吁。”这两句可以肯定,是完全没有反动意思的,这一点黄文炳也承认。有人以为“心在山东身在吴”中的山东可能是指梁山,怎么能说本句不反动呢?笔者认为诗中的“山东”不可能指梁山,因为宋江当时对梁山还持疏远态度,他如果想上梁山早就上了,而他偏偏自愿发配江州,并且要绕开梁山赶路。宋江此时想的还是早日刑满回家,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走梁山这条路的。此时说宋江心里想着梁山,不大可能。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问题全出在这一句上,因为宋江在诗里引用了黄巢。这个黄巢是唐朝后期著名的农民起义领袖,据说黄巢与宋江一样也是文人出身。黄巢的两首*诗大约是中国古代最著名、最具文学性的两首反诗,时至今日,仍为后人所称道,一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不仅“反动”意味强烈,文学欣赏价值也较高。事实上黄巢也曾一度占领长安。宋江笑黄巢不丈夫,是反诗无疑了。笔者以为判断这句诗是不是反动,首先还要搞清一个问题,“他时若遂凌云志”一句中,“凌云志”指的是什么?从宋江后来的所做所为看,他一门心思一心一意想的就是招安,招安成了宋江主持梁山工作后最主要的目标,成了宋江工作的中心。招安的根本目的是什么,说白了就是做官。酒后吐真言,从宋江那首《西江月》可看出宋江想做官快想疯了,因此可断定宋江所谓的“凌云志”就是做官,并非如人们想当然认为的那样指宋江要造反。于是“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一句可以做如下解释:有朝一日我宋江做了大官,立了大功名,那时还要嘲笑黄巢当年的做为是多么不明智。不丈夫即指不是大丈夫所为。

如此解释的话,宋江所作的一词一诗还反动吗?以笔者看顶多算宋江酒后发牢骚而已,至于说他反朝廷,谈不上。

结合《水浒》全书看,宋江根本不具备写反诗的条件。第一宋江发配江州是自愿的,并且他在江州的小日子混得还不错,有戴宗陪着李逵护着,不缺银子花,三天两头吃酒逛街,不用蹲大狱,想干嘛干嘛,这哪像犯人该过的日子,更像是在旅游度假,这种生活条件下,宋江根本没有写反诗的氛围;第二宋江在浔阳楼喝酒,喝得是“蓝桥风月美酒”,用的是“朱红盘碟”,看的是“老家没有的景致”……此情此景,宋江何来写反诗的情绪;第三宋江自小深受儒家教育,忠君思想根深蒂固(始终坚持招安),写反诗这样的反逆大罪是无论如何不会做的,即便喝了酒吹牛皮,也不至于玩得那般过火。

宋江终其一生,内心对大宋朝都是忠心的,尽管他也跟B社会组织打得火热,也在江湖上混得名声响亮,也做过私放晁盖的违法乱纪之事,但这仅算一些小花絮,宋江的主流思想还是忠于朝廷的。我们看宋江对辽作战的一件事,辽国国王为拉拢宋江,许给宋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位(镇国大将军、兵马大元帅),吴用此时都有些动心了,反观宋朝皇帝仅给了一个有名无职,没有品级的先锋职位。宋、辽皇帝对宋江待遇上的巨大反差,辽国金钱、高官的多番引诱,终究没有改变宋江对宋朝的忠心。“纵使宋朝负我,我忠心不负宋朝。”、“吾辈当尽忠报国,死而后已!”宋江发自肺腑的这两句话,将其对宋朝的忠心尽展无遗。如此忠心的人会写反诗?

高俅、蔡京等陷害宋江,将御酒换成毒酒,宋江明知必死,此时想得最多的不是报仇,不是自哀,而是要把自己的铁哥们李逵给稳住,以免他为自己报仇,给朝廷添乱。宋江对宋朝忠心到死,忠心得近乎有些愚,也可说是愚忠吧。愚忠也就是不分理由、不可理喻的忠心不二。像宋江这种人,会写反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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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闹江州”之 劫法场


宋江酒后题反诗,惹来杀身之祸。我们前面讲了,宋江写的诗不一定就是反诗,可那只是笔者的看法,黄文炳和蔡九知府可不那么认为。尤其是黄文炳,一口咬定是反诗,并拿出了所谓证据“耗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纵横三十六,播乱在山东。”“家木”为宋;“水工”为江;“三十六”可能指三十六天罡,或是宋江三十六岁这年造反,这一点黄文炳没有猜测完全;“播乱在山东”黄文炳认为是指宋江的老家山东,其实指梁山更贴切,只不过当时梁山未成气候,还没有完全纳入官府视野。有了墙上的反诗和所谓的这些舆论证据,宋江反诗一案如板上钉钉。

宋江题反诗一案与明清时期的“文字狱”还是有区别的,“文字狱”大都是望文生义捕风捉影,而宋江反诗一案则不同,“血染浔阳江口”、“敢笑黄巢不丈夫”等句有明显的反go-vern-ment倾向。蔡九知府按大宋律法判宋江死刑,应该说很正常、很合乎情理,黄文炳的举报也很及时、很合乎情理。有人题反诗,要谋反,我把他举报给官府,有错吗?没有错,并且在历朝历代都不能算错。黄文炳的举报,蔡九知府的审判,一切都很合法,大家都在依大宋律法办事。然而宋江并非一般意义上的罪犯,他与梁山黑帮及江州地方B社会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蔡九知府要处死宋江,直接触犯了这两大“黑势力”的利益,于是一场血腥撕杀不可避免地在江州展开……

从宋江题反诗到宋江被押上刑场处斩,这段时间里作者施耐庵安排了一些列小插曲,如宋江装疯、吴用写假信、戴宗传假信、兼萧让和金大坚上梁山、假信被识破、黄孔目拖延时日等等。这些插曲使故事更加复杂,情节更加跌宕起伏,忽而山穷水尽,忽而又峰回路转,情节的离奇变化吊足了读者胃口。

写到宋江、戴宗上刑场一节,作者又运用了大量笔墨,一写打扫法场,二写在犯人头上刷胶水、插纸花,又写宋江跌脚、戴宗叹气,再写刽子手叫起恶来、二犯人押到行刑路口……每一次描写,形势便危机一分,使读者为宋江的命运担足了心,作者每描写一处,读者的心便随着收紧一分。好不容易熬到梁山好汉劫法场了,作者依旧按部就班制造悬念,先是一伙弄蛇的,又有一伙使枪棒卖药的,接着又一伙挑担的、一伙推车的,东西南北闯进法场,关键时刻行其关键之事。读者读到此处方才为宋江的命运放下心来,继而又禁不住为作者巧妙又井然有序的安排拍案叫绝。

金圣叹《批水浒》批到本回时,对“宋江行刑”一段批道:读一句,吓一句,读一字,吓一字,直至两三页后,只是一个惊吓。吾尝言读书之乐,第一莫乐于替人担忧。然若此篇者,亦殊恐得乐太过也。

要不说《水浒》是名著呢,什么著作才可称之为名著?我们说名著不仅要有极高的文学性和思想性,还要有扣人心弦的情节,情节不吸引人眼球,怎么能让读者读下去,情节的巧妙安排,就是在给读者一再读下去的动力。除以上之外,名著一般还具有较高的历史研究价值。比方说宋江上刑场一节,行刑前在头上刷胶水、插纸花,吃长休饭、喝永别酒……于是我们知道了,古代犯人斩头时还要走这些“手续”。再比如宋江装疯一节,我们了解到在古代疯子也是不必负法律责任的。史学家有很多问题其实就是通过各种文学作品找到答案或依据的。要不怎么杜甫的诗被称为“诗史”呢,在他的诗歌中描写了很多唐朝中后期发生的大事件,通过作品中的描写,我们就可以看到几百年甚至数千年前的一些事了。这就是名著,名著带给我们的享受是全方位的,有时名著读多了,读深了,我们在写作中还会不知不觉流露出名著对我们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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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闹江州”之 两大疑案


江州劫法场一案,组织者和实施者均是梁山集团(外加李逵),这里面并没有江州地方黑势力什么事,李俊、张顺他们来晚了,没赶上。作者施耐庵为什么没有安排江州黑势力一起参与呢?李俊、张顺等江州地方黑势力一起上,“劫法场”事件岂不是更热闹?

笔者以为施耐庵老人家这么安排可能有他的深意。“江州劫法场”是梁山集团组织实施的第一起大规模反go-vern-ment事件,或可说是KB事件(从大批的平民伤亡来看,定性为KB事件不过分)。这起事件对梁山集团意义重大,它打响了梁山集团武装反抗宋朝go-vern-ment的第一枪,旗帜鲜明地与宋朝go-vern-ment公开对抗,并且是梁山第一次集团式对外作战。这么有重大意义的一件大事,如果有江州地方黑势力参与,那么梁山集团本次行动的意义就会打折扣。所以施耐庵没有安排江州地方黑势力参与劫法场,在白龙庙战斗中李俊、张顺、穆家兄弟等人才姗姗来迟,梁山黑帮与江州黑势力合二为一。“白龙庙英雄小聚义”成了《水浒》中段一个**。

白龙庙之战,宋江、晁盖一方以一百四五十人的兵力打败了江州五七千军马(并且是铁骑),这还不算,这一百多人直把江州这个地级城市打得紧闭城门,好几天不敢下来。如此经典的战例古来少有,梁山好汉之牛可见一斑。不过施耐庵老人家如此描写白龙庙之战,水分是不是多了些,描写的经典似乎远远大过了战例的经典。当然比起《三国演义》中动则数十万的伤亡,施耐庵老先生在名著作家中还不是最能吹的。

我们再看看梁山好汉大闹江州的人员名单,共有十七个人,里面独不见林冲、秦明、吴用、公孙胜四位。这么重要的一次行动,为何功夫一流的林冲、秦明,智慧一流的吴用、公孙胜却没有参与呢?

这还要从梁山第一次改制说起,梁山最近一年里经历了太多的变故,晁盖等新势力取代王伦等旧势力,而后清风寨一伙好汉又加入其中。这三股势力很难说一开始就团结成铁板一块,得有个磨合期,现在的梁山无疑还处在磨合期当中。大家都是好汉,很难说一开始就谁服谁,谁听谁的,反之,那也就不是这些好汉的性格了。这三股势力互相猜疑、互相提防恐怕也是不可避免的。有晁盖等人在还好说,兴许还能镇得住,那么晁盖他们下山了,还能不能维持集团内部的团结稳定,哪怕是表面的。

我们知道杜迁、宋万、朱贵是梁山第一代领导人王伦手下的骨干,这三位是梁山老势力的代表,晁盖对他们能百分之百放心?为防其生变,晁盖断断不会自己领大队人马出征而把这三位留在梁山。晁盖这里领大队人马江州去了,好,王伦遗下的旧势力趁机发动军事政变,晁盖再想回梁山就难了,只能望泊兴叹。晁盖出发前肯定会防备这一点,棋胜不顾家乃兵家大忌,即便晁盖意识不到,吴用也会提醒。所以我们看到晁盖把梁山旧派骨干全部带下梁山,杜迁、宋万不必说,连朱贵这个从不外出作战的信息系统人员也头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出征了。清风寨一伙也不能留下太多人,原因跟前面一样,并且这股势力比梁山旧势力还要强大,晁盖不会不防,最后清风寨方面只留下了一个秦明。

这样,林冲做为新旧势力的中间人留守梁山,吴用、公孙胜做为新派势力留守,秦明则代表第三方势力留守,这种安排恐怕才是晁盖、吴用眼里最理想的安排。梁山这边留下林冲、秦明两个能打的已经足够,真正需要人手的是江州那边,干脆余下的全部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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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闹江州”之为黄文炳叫屈



黄文炳该不该杀?该杀,早就该杀,但不是因为他“*”宋江这件事才该杀,如果仅仅是因为他举报宋江题反诗一事,那这个黄文炳反倒不该杀了。

从一个纯法制角度来看,黄文炳举报宋江题反诗,这是在维护宋朝利益,尽管这个朝廷现在不怎么“健康”,不过健康与否那是朝廷自己的事,黄文炳这个小公务员管不着,也管不了,他只管了自己该管的事。黄文炳所为完全在法律框架之内,违法的反倒是宋江。

有人写反诗,并公开题在公共场合,我把他举报给当地go-vern-ment,这有错吗?显然没错。尤其是黄文炳,他的身份还是一个基层的小公务员(虽然已经离职),这种身份背景下他如果不举报宋江,知情不报,这反倒有了违法嫌疑。说他纵容犯罪,包庇反动势力不为过吧。宋江题反诗没有错,黄文炳举报宋江反倒错了,这公平吗?

我们说黄文炳这个角色之所以屡遭读者愤恨、唾骂,主要原因不在于他是否举报了,而在于它举报的是谁。倘若写反诗的不是宋江,是诸如薛永、侯健这些不入流的角色,那么黄文炳遭读者唾骂的程度恐怕会减轻大半。这便是了,只因为犯罪主体是宋江,读者便将黄文炳的依法举报看成大奸大恶,这对黄文炳公平吗?

吴用假冒蔡京书信,企图蒙混过关营救宋江,不巧这条计策被戳穿,宋江没救出来还搭上一个戴宗。戳穿吴用这条计策的还是黄文炳,这就有点特意跟宋江过不去的意味了,本来已经柳暗花明,黄文炳一搅合事情又变得山穷水尽了。读者每读到此,痛恨黄文炳的情绪愈发浓烈,可以说是恨得咬牙切齿牙根痒痒。黄文炳揭穿“假信”阴谋有错吗?从法律层面上讲也没错,不仅没错,反倒有功,他履行了一个go-vern-ment法治人员应尽的侦查职责,并做得相当认真。侦查,反侦察,反反侦察……go-vern-ment与反go-vern-ment势力的斗争向来如此。吴用耍聪明读者拍手称快,黄文炳棋高一着读者咬牙切齿,都是靠头脑吃饭的,这对黄文炳公平吗?

有人要说了,这也不公平,那也不公平,黄文炳难道不该杀?还是那句话,该杀,但不是因为宋江这件事才该杀。黄文炳被乡里人称作“黄蜂刺”,足见其毒性害人之甚,早就该死。不过具体到宋江题反诗这件事,似乎找不到黄文炳该死的理由。不过具体到梁山好汉这里,他们就不管什么理由不理由了,谁得罪了我哥哥谁就得死。我们再看看宋江杀黄文炳的理由:

理由一“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如何只要害我”。你写反诗,人家举报,官府按律定罪,何谈一个“害”字;理由二“三回五次,教唆蔡九知府杀我两个!”杀你是根据宋朝法律,跟教唆有个鸟关系;理由三“你既读圣贤之书,如何要做这等毒害的事!”圣贤书读多了才越晓得忠君报国,举报谋反的人也算毒害?……看看,这就是宋江杀黄文炳的所谓理由,貌似很合理,其实没一个站得住脚。施耐庵弄出黄文炳一个哥哥来,无非是为了表现梁山好汉惩恶扬善。宋江拿黄文烨来说事,证明自己多么多么仗义,黄文炳多么多么无赖,一席话貌似慷慨激昂,实则空洞的很。

且看梁山好汉们是如何处死黄文炳的——“便把尖刀先从腿上割起。拣好的,就当面炭火上炙来下酒。割一块,炙一块。无片时,割了黄文炳,李逵方把刀割开胸膛,取出心肝,把来与众好汉看醒酒汤。”瞧瞧,多么血腥的场面,这也是行侠仗义的好汉该做的?黄文炳也算条汉子,受那么大罪,自始至终没吭一声,只说了句“只求早死。

客观的说,黄文炳这人还是蛮有特点的:能从墙上混乱如麻的文字中挑出宋江这首反诗,说明他眼光独到;能一眼辨出“假信”漏洞,说明他机警过人;不顾个人安危一心回家看火势,说明他恋家顾家;遭受酷刑不出一声,说明他是条汉子。黄文炳的智商估计不在吴用之下,只可惜他用得不是地方,他原想拿住宋江,做自己“转正”的敲门砖,结果事与愿违,自己丢了性命不说,还连累全家四五十口惨遭灭门。

黄文炳拿宋江当敲门砖的确打错了算盘,宋江是什么人,能随便被人当砖用吗。黄文炳是个小人不假,但他也有理想、有抱负,想出人头地,这本身没错,错就错他不该踩着宋江往上爬。说宋江栽在了黄文炳手里,倒不如说黄文炳栽在了宋江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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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闹江州”之 宋江三大收获


宋江发配江州之路极不平坦,可以说是多灾多难,跟唐僧取经差不多,过了一难又一难。自一入江州地界开始,宋江的小命就一直别在裤腰带上,好几次好悬要了他的命。揭阳岭误入李立黑店,揭阳镇遭穆家兄弟追杀,浔阳江上张横贼船,江州城写反诗……件件惊心动魄,件件九死一生。

宋江江州之行危险是危险了点,不过收获也不小,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机遇与风险并存,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对于宋江来说,惊吓有些过度,但收获更大。笔者盘点了一下,宋江江州之行至少有以下几大收获——

一、结交了江州地面一大批“英雄好汉”。宋江每一次遇险,随之便能结识一批好汉,就好像唐僧取经一样,每遇一个妖怪,离“西天”便近一步。鉴于宋江在江湖上的知名度,这些好汉们都对宋江五体投地、佩服万分,并逐渐成了他的死party。宋江跑了一趟江州,共收拢了十六条好汉,这些人后来大都成了宋江的死party,李逵、戴宗、李俊等后来均是宋江一派的骨干。

二、通过收拢江湖好汉,间接造福了一方百姓。宋江上梁山,江州地面知名的江湖好汉也全部跟着上了梁山。这下可好,江州的黑势力一下子减去大半,“揭阳三霸”没了,揭阳岭李立的黑店关门大吉,过路人不必再被剁**肉馅了;揭阳镇上穆家兄弟也跟着宋江走了,该镇从此不再收取保护费,再有打把势卖艺的过来估计也能混口饭吃了;浔阳江上张横的贼船不再运营,渡客不必再受“馄饨”“板刀面”之害了;江州渔霸张顺上了梁山,江州鱼市打破垄断,大家可以自由买卖;还有戴宗,这小子上了梁山,江州监狱少了一个“执法败类”,发配来的犯人至少可以少拿一份例钱……宋江将这些好汉们带去梁山,江州民间霎时清平许多,百姓夹道欢迎。

宋江对宋朝最大的贡献不是抗辽,也不是平田虎、捉王庆、灭方腊,而是他将分布在全国各地的“黑势力”集中在了一起(集中点便是梁山)。各地的江湖势力集中到一起,力量无疑会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看似对官府很不利,实则不然。我们要辩证的看待这个问题,反go-vern-ment势力集中在了一起,官府围剿起来是不是更方便了?官府原先要对付的目标分布在全国各地,是一个“面”,而现在官府只需对付一个“点”。比一比,面和点哪一个划算?哪一个好对付?《三国演义》中也有类似例子:潼关大战,曹操每闻对手马超增兵,心中便大喜,马超增兵一次,曹操喜增一分。手下人不解其意,便问曹操“丞相每闻贼加兵添众,则有喜色,何也?”曹操答道“关中边远,若群贼各依险阻,征之非一二年不可平复;今皆来聚一处,其众虽多,人心不一,易于离间,一举可灭:吾故喜也”。宋江所为,与曹操所云,同出一理。

大闹江州之后,宋江一直不遗余力地做着前面的活动,收拢各地黑势力聚集梁山。最后一招安,黑势力一举灭亡。

三、宋江从此有了属于自己的嫡系水军力量。我们知道梁山水军头领骨干是李俊、张横兄弟、阮氏三雄、外加童家兄弟。这八个人构成了梁山泊水军力量的主体。梁山之所以为黑帮组织首选根据地,主要还是因为有八百里梁山泊天险,易守难攻,在梁山集团数次反围剿作战中,水军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水军兵种在梁山举足轻重,最吃香,水军头领在梁山的地位也很高。当然招安以后就另当别论了,这时候梁山军团以打攻坚战为主,陆战远多于水战,水军地位日趋衰落。

在梁山水军头领中,阮氏三雄不是宋江的人,这对宋江主持梁山大局很不利,如此重要的兵种没有自己的人哪行,幸好李俊、张横等人的加入弥补了这一空白。看看水军头领排名,很有意思,李俊第一,下面是阮小二,然后依次是张横、阮小五、张顺、阮小七。阮氏三雄被穿插在李俊、张横、张顺中间,是不是很有意思?宋江如此安排座次,大概是找了一次派系之间的平衡。这个问题先点到为止,我们以后再详谈。

江州之行彻底粉碎了宋江脚踩两只船的幻想。大闹江州之前宋江一直幻想着有朝一日刑满释放,甚至重归仕途,过自己一直向往的白道生活。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他成了朝廷挂号要犯。宋江此时再对B社会若即若离已经不行了,他只完全投入到B社会才能生存,大闹江州一案,使宋江铁了心上梁山。走黑道还是走白道,宋江为这事矛盾过,现在他不必矛盾了,他别无选择,只剩下黑道一条路。江州之行解决了困扰宋江多年的路线问题,这对宋江来说,无异于第四个收获。

一句话,江州之行是宋江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也是梁山一个转折点,梁山集团从此进入了晁、宋并存的二元化领导时期。

大闹江州之后,梁山进入了一个平静期,在此期间宋江、公孙胜、李逵先后回家探亲。宋江探父引出了九天玄女及三卷天书,公孙胜探母则一去不回头,李逵探母则引发了一场老虎食人案件。这三位探亲的背后有着那些鲜为人知的内幕,九天玄女的出场意味着什么;公孙胜为何一去不回头;李逵探母又是如何演变成悲剧的,请看下会——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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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惨的九天玄女



大闹江州以后,四十条好汉分成若干队返回梁山。第一个提出寻亲的是宋江,自己入了B社会,老爸、兄弟咋办,也只能带过来,这样才保险。古时非常时兴“连坐”,一人犯法株连九族,像宋太公、宋清这样的直系亲属,受宋江株连没有任何疑义,有解除父子关系的文书又怎么样,宋江这种朝廷挂号的要犯,一纸文书恐怕起不到什么作用,再说那个清官时文彬也调走了。于是宋江只身再入郓城县宋家村……

宋江一入宋家村便被蹲点守候的捕快盯上,新任的郓城县都头赵能、赵得迅速组织力量围堵。在抓捕过程中,宋江逃进九天玄女庙。

宋江在九天玄女庙避难算是找对地方了,九天玄女显圣,不仅赶走了赵能、赵得及其爪牙,而且还请宋江喝酒、吃大枣,末了又送三卷天书。这三卷天书在宋江日后征战中起了不小作用。征辽关键一战,还是九天玄女出面指点迷津,宋江才得以大破混天象阵。一百单八将对应一百单八星也是从九天玄女这里开始定性的,宋江确立星主地位也出自这个九天玄女。

四大名著有两个明显的共同点:一是运用了大量诗词歌赋,《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中的诗词多以描写的形式出现,比如作者在描写人物、景物、打斗场面之时就多以诗词形式出现。《红楼梦》中的诗词则大部分借书中人物之口出现,总之不管以何种形式出现,四大名著里的诗词数量很多便是了。第二个共同特点是,四部书中均涉及魔幻之事,《西游记》不必说,处处充满着魔幻色彩,《三国演义》中也有诸如南华老仙、于吉、左慈、紫虚上人等等神仙级角色,《红楼梦》的主角本身便是一块成妖的玉,魔幻人物还有一僧一道、警幻等等,另外还有花妖、风月鉴等魔幻道具。具体到我们所讲的《水浒传》也是如此,书中一开始便提到了108个魔君,后面还有什么张天师、罗真人、龙君、山神以及今天所讲的九天玄女等多名魔幻角色。

事实上,四大名著均是以魔幻故事为全书开头的,《西游记》一开场就是“石猴”出世,《红楼梦》以成妖的石头开场,《三国演义》第一回便是张角练成妖术,《水浒传》开场则是108魔君出世……这一点罗、施、吴、曹四家倒是不谋而合,颇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感。

四大名著之所以均以魔幻故事开头,这里面可能有作者的难言之隐。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像《红楼梦》、《水浒传》、《西游记》这种带有反封建色彩的书刊很容易触怒当朝统治者,不得已,作者只有挂魔幻的幌子,以看似虚构的东西来反映真实的东西。借魔幻故事开头打一下马虎眼,批判起来还不至于那么*裸,当朝统治者才不至于太动怒,作者的书才可能被出版,流传。

言归正传,我们现在说九天玄女。九天玄女是《水浒》中出现的第一位女神仙,可能也是唯一一个。要不怎么说施耐庵对女性有偏见呢,女性人物少也就罢了,连女性神仙角色也安排的这么少。

宋江的成功竟得益于一个女性的帮助,在《水浒》这个男人的世界里也算一大奇事。女读者看到九天玄女出场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一回了。《水浒》中透露的信息一向是贬低女性的,为什么这里突然来了个108度大转弯?九天玄女的出场推翻了作者施耐庵轻视女性的观点?

我们且看书中几处对九天玄女的描写:先看看九天玄女庙——“墙垣颓损,殿宇倾斜,两廊画壁长苍苔……供床上蜘蛛结网,香炉上蝼蚁营……”这就是宋江避难的九天玄女庙,整个破庙一个,不要说香火,两个人毛都没有,荒凉破败不堪。施耐庵将九天玄女的香火庙描写成这个样子,还是有意无意中透露出对女性的贬低。我们再看宋江得到三卷天书之后是如何向九天玄女祷告的——“如若能够再见天日之面,必当来此重修庙宇,再造殿庭”。宋江得到九天玄女救助后是如此承诺的,他后来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了吗?没有,宋江自本次离开九天玄女庙后便一去不回头,再也没来过,更不用说重修庙宇了。施耐庵安排宋江“失信”这一出,是不是也从侧面表现出了其对女性的轻视。

我们说九天玄女是我国民间和道家一位名气很大的神仙,她在宋江成功的道路上起了独一无二的作用。《水浒》中这位重量级神仙所处的境地却很尴尬,自己的香火庙破败不堪是其一;救助的星主宋江也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许诺重修庙宇,结果没来过二趟。施耐庵笔下的九天玄女可够惨的。这就是《水浒》,书中的女性不论是人是神,一律都一个字: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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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胜探母的内幕:晁宋失和


继宋江回家探亲之后,第二个回家探亲的是公孙胜,宋江探的是老爸,公孙胜探的是老妈;宋江探家是真探家,公孙胜探家则是借口。为什么说是借口呢?宋江探家很快便回来了,公孙胜则是一去不复返,派人去寻都寻不到。

关于公孙胜探家一事,其中另有隐情,并非单纯看望老母这么简单。那么其中到底有何隐情呢?一句话,公孙胜是在回避梁山内部矛盾,以探家为借口溜之大吉。

我们把目光回放到梁山泊。梁山集团内部矛盾自宋江正式加入梁山后便初见端倪,矛盾的两方面便是宋江与晁盖。有人不禁要有疑问了,说宋江与晁盖是铁哥们儿呀,宋江在东溪村救过晁盖,晁盖在江州又救过宋江,二人过命的交情,怎么会有矛盾?我们说宋江与晁盖是铁哥们不假,但那是以前的事,现在两人的关系已今非昔比,已经有了裂痕,并且裂痕越来越大。我们先看书中几处细节——

黄门山,欧鹏、蒋敬、马麟、陶宗旺四条好汉投靠宋江,四个人看到宋江“慌忙滚鞍下马,撇下军器,飞奔前来,拜倒在地下,说道,俺弟兄四个只闻山东及时雨宋公明大名,想杀也不彀个见面……”这四位好汉东一句西一句扯了半天,句句话不离宋江,把个宋江捧上了天。这下可好,倒把梁山老大晁盖凉在了一边。晁盖被“凉”的时间可不短,从书中描写看,怎么也得半小时以上,晁盖眼瞅着人家捧宋江,自己骑马在旁边干站着,你说他尴尬不尴尬。作为一个老大,你说晁盖心里爽不爽?此时晁盖对宋江恐怕已产生了戒心,当老大的最怕什么?最怕手下的兄弟功高盖主。

回到梁山以后,晁盖与宋江为谁做梁山老大互相争执,当然这时二人都还顾及面子,他们在互相谦让。晁盖说:“当初若不是贤弟担那血海般干系救得我等七人性命上山,如何有今日之众?你正该山寨之恩主,你不坐,谁坐?”这句话乍一听是好话,好像是在力推宋江做老大。不过仔细品品,这句话好像另有一层意思。晁盖的言外之意可能是说,我晁盖推让你宋江做老大,只是因为你救过我们几个,而不是因为你宋江有多大本事和资格。宋江何等聪明,当然能听出晁盖这话的弦外之音,于是宋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答道:“仁兄,论年齿,兄长也大十岁。宋江若坐了,岂不自羞。”言外之意,我宋江推举你晁盖做老大,是因为你年龄大,而不是你本事大。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假意推让,实际上呢,早为老大的位子较上劲了。

我们再看看梁上现有的这40位好汉是如何坐坐位的:左边是林冲、刘唐、阮氏三雄等等共9位,都是晁盖旧将;右边是花荣、秦明、黄信、戴宗等等27位,都是宋江的人。梁山开全体干部大会,中间坐着4个(晁、宋、吴、公孙),左边坐着9个,右边坐着27个,这么坐也不对称啊,一边短一边长,怎么看怎么不雅,想象一下梁山聚义大厅里那种坐像,禁不住令人发笑。笑过之后呢,我们能品到些什么?梁山集团内部晁、宋两派已初步形成。

晁盖与宋江之间产生矛盾,其他好汉都好说,要么保晁要么保宋,处境最尴尬的要数吴用与公孙胜了。梁山集团现在的核心领导是晁、宋、吴、公孙四个,一把手、二把手不和,三把手、四把手就要掂量掂量了,一不小心站错了队,后果严重啊。吴用还好说,他跟晁盖、宋江同是山东郓城人,吴用在两个老乡之间和和稀泥,基本上还能做到左右逢源,在夹缝中生存。公孙胜就不一样了,他是晁盖的嫡系,跟宋江从无往来,和稀泥不可能,左右逢源更不可能,并且公孙胜也不是和稀泥的脾气。

梁山现在的基本情况是:晁盖是老大,有决策权,不过手下嫡系力量太少,连吴用算上只有11个,其中还包括林冲、杜迁、宋万、朱贵4个不确定因素;宋江虽是副手,但手下嫡系力量强大,有27条好汉支持。梁山集团遇到大事投票决策,宋江想必会以压倒多数票干倒晁盖。以公孙胜那智商,梁山这些现状他还看不出来?公孙胜已隐隐意识到,事态继续发展,晁盖早晚得栽在梁山。毕竟跟晁盖一起劫过生辰纲,并在东溪村住了那么长时间,公孙胜对晁盖的战友情谊相当深厚,眼睁睁看着晁盖栽下去而无能为力,作为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公孙胜心里不会好受。怎么办,公孙胜最后选择了回避。

公孙胜提出回家探母,请假条是晁盖批的,没宋江什么事;挽留公孙胜的是晁盖,没宋江什么事;给公孙胜践行、送银子的也是晁盖,没宋江什么事。由此不难看出晁、宋之间的关系多么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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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逵探母



李逵见公孙胜回乡探母,触景生情,自己也哭着闹着看望老娘去,宋江不好阻拦,也同样批给了李逵探亲假……

李逵到底是李逵,到哪都不消停,探家探死了老妈,探出一个假冒伪劣好汉李鬼,探出了四只老虎,探死了三四十条人命……要不怎么称为“天杀星”呢,我们前面已做过交代,杀人是李逵一大爱好,管他好人歹人先吃我杀个痛快。

李逵回到家乡沂水县,遇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假冒伪劣好汉李鬼拦路抢劫。也许是梁山这个品牌太响亮了,也许是李逵的名气太大了,连偏远山区的小民也懂得了利用品牌效应。李鬼冒用梁山品牌和李逵的名声做了多少坏事、得了多少好处,恐怕一时说不清楚,不过李鬼却因自己是中国古典名著第一个冒用商标的人而永远载入史册。提起李鬼,人们自然而然联想到假冒伪劣,施耐庵用区区千余字就塑造了一个植根于民间的经典人物。在中国古典小说为数众多的小人物中(着墨千余字的),李鬼的知名度不算最高,但至少也在前三之列。什么叫名著?这就叫名著,名著往往在不经意间便塑造出一个传奇。

《水浒》78位女性中,李逵的老妈也算其中之一,如其他女性一样,这位老太太的命运也够惨的。丈夫死得早,她一个寡妇拉扯大两个孩子,多么含辛茹苦,多么来之不易,这场景电视剧上没少出现,大家可以想象一下李逵老妈生活之艰辛。好不容易孩子大了,还是不让老娘省心,老大李达给地主当长工,连口饱饭都混不上,更不用说伺候老娘给老娘娶儿媳妇了。老二李逵犯下人命案,常年流浪在外生死不明,可怜老太太,想儿子想得连眼睛都哭瞎了。这还不算完,这老太太最后是被四只老虎活活咬死的,尸骨无存。这就是李逵老母的一生,惨不惨?在李逵老娘身上,我们依稀看到了旧社会里妇女最悲惨的一面。

施耐庵对妇女的贬低是全方位的,李逵老妈的悲剧不同于潘金莲、潘巧云之流,如果说二潘还有些咎由自取的味道,那么李逵的老妈则完全是善人不得善报。李逵回家第一眼见到老妈,老妈还坐在炕上念佛呢,这么一个向善的老太太,结局却凄惨无比,着实令人神伤。更令人发指的还在后头,当李逵把老妈被老虎吃掉的噩耗告诉梁山众好汉时,大伙非但没有丝毫同情,反倒是“众人大笑。”晁盖、宋江两个老大对李逵老妈惨死只字未提,“节哀顺变”等等安慰李逵的话也没有,象征性的安慰也行啊,那也没有。大家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新入伙的两只“虎”身上,“众多好汉大喜,便教杀羊宰马,做筵席庆贺两个新到头领……”

李逵为母报仇杀死四只老虎,前面打死过老虎的还有武松,不过武松打虎不同于李逵杀虎。武松打虎突出的是一个“打”字,重在突出武松“打”的技术含量;李逵杀虎突出的是一个“杀”字,旨在强调李逵天杀星的本性和为母报仇的满腔仇恨。即将出场的解珍、解宝也打死过老虎,不过这哥俩依靠的是打虎专用工具,与李逵单挑四虎不可同日而语。

李逵杀死四只猛虎,梁山新添两个活虎,一个笑面虎朱富,一个青眼虎李云。朱富开酒店出身,这一点与哥哥朱贵倒相同,在沂水开酒店也是开,在梁山开酒店也是开,朱富上梁山情理之中。问题是李云,堂堂沂水县都头,正科级干部,竟也稀里糊涂上了梁山,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看看李云上梁山的理由:闪得我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只喜得我又无老小,不怕吃官司争了,只得随你们去休。显而易见,李云上梁山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并非与宋朝go-vern-ment有多大深仇大恨,类似于李云这种情况的在梁山大有人在,很难说这些人会对梁山死心塌地,也很难说这些人面对招安不会动心。

关于李逵探母和宋江与九天玄女,金圣叹《批水浒》第四十二回提到了几个对仗精彩的对联,这里不妨摘录几条——宋江遇神,受三卷天书;李逵遇鬼,见两把板斧。宋江取爷吃仙枣,李逵取娘吃鬼肉。宋江取爷,还时带三卷假书;李逵取娘,还时带两个真虎……

李逵探母一节,中间起到重大作用的是朱富,没有朱富从中周旋,焉有李逵命在。大闹江州时施耐庵安排李逵认了朱贵这个老乡,原来是在为本章打伏笔。名著就是名著,前回书落笔之时,后回书情节已历历在目,这或许就是胸有成竹吧。

宋徽宗时候,包括蓟州在内的燕云十六州应该在辽国统治之下,不知为什么,施耐庵老人家却把蓟州描写成了宋朝国土。宋江征辽一节,蓟州又莫名其妙变回了辽国国土。如果施耐庵笔下的蓟州一直如历史那样属于辽国,那么公孙胜应该算辽国人了,跟《天龙八部》里的萧峰差不多。至于“大闹翠屏山”时的蓟州到底属辽还是属宋,我们且不管它,单说正题。李逵探母回来了,公孙胜探母却一去不回头,晁盖、宋江派神行太保戴宗去蓟州寻人。戴宗在蓟州城内巧遇杨雄、石秀,于是又一场因男女不正当关系而引发的血案拉开了序幕。这场血案背后有何隐情,请看下回——大闹翠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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