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了他我的住处。挂了电话,我又轻轻的躺下,那一瞬间,我听到身上所有光滑的皮肤绽裂的声音。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听到门外有脚步徘徊的声音。我慢慢坐起来。披了一件大衣。打开了门。
  门外那个男子在冬天冷风中瑟瑟的抖着。我看着他,我说,进来。
  我把空调打到最大。十分钟,我看着他额头上的汗一点一点的渗出来。我突然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我说,你热么?还是你紧张?
  他微微的震慑住。
  你的手。我拉下我的手,你的手,好凉。这么暖和的房间,你的手……
  我笑。我看着他的手,指节粗大而坚硬,手背瘦瘦的,有青筋突出来。我用手指在青筋上滑过去,我想起我很久都没有接触到年轻男人的手了。
  他突然拉紧我的手。温暖的手指,轻轻的把我的手蜷起来,放在他手里。我不看他。但是能感觉到他的颤抖。
  他说,你肯定病了。去床上休息。
  我点头。回到卧室,他看着那张大大的双人床,愣了下。
  我突然笑了,我说,这床单我每天都洗都换的。很白,不是么?
  然后我拉开旁边的衣柜。我说,你看,我有多少这样白的床单和被套啊。我的衣柜里,至少有十套纯白的被套和床单。每次在老王走了以后,我会洗很久的澡。然后洗掉床上所有的东西。我会洗两次。
  我不知道我是在嫌弃自己。还是,在给自己一种心理慰藉。
  铭说,你可能是有点发烧了。你躺下休息会吧。他看看时间,接着说,都六点了,我去给你熬点粥。你先睡会。
  我不放他的手。点点头。说,好,我睡会。
  拉开白色睡袍带子,衣服滑了下来。我所有的肌肤在他面前一览无余。我站在他的面前,一句话也不说。看着他。
  我说。你见过这么多伤痕的女子么?我的泪突然掉了下来。
  他突然愣住。就这么傻傻的站着。
  过了大概两分钟,我穿上睡衣。我说,我累了。然后我闭上眼睛。
  铭一直没走开,他坐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不说话。
  黑暗里,我感到有温暖的液体滴在我的手背上,慢慢的漾开来。朦胧中,我听到身边的这个男人底底的声音,那都是谁给你的伤?小可,你到底是怎样的女子?
  我的嘴角有一丝微笑。
  我能感觉,那些红肿的淤青,那些在我身体上各处的颜色不同的淤青,它们在笑着,就像老王有皱纹的眼睛,它们在笑。
  我就这样拉着他的手,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下午六点。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看见床头柜上有纸条。铭的。他说,小可,煮了粥,在锅里温着,起来就可以吃。你有轻微的低烧,要注意休息。我去上班了。另外,对自己好点。
  我从床上翻下来。坐在桌前,一口一口的吃那锅粥,小小的一锅,淡淡的咸的香味。什么都没想,我慢慢的,然后这锅粥吃完。
  然后我的手机响了,铭的消息。他说,小可,我下班了,外面好冷。你别出来了,想要点什么吗?给你带过来,我想过来看看你。
  突然想到,老王也是每天的这个时候找我。我回他,我说,别来了,我刚吃完粥,在休息,天气冷。早点回去休息。
  可是。他说,我想看看你。这么不知道照顾自己。让人心疼。
  回了三个字。你别来。
  他没再回我消息,大概快七点的时候。又收到他的消息。他说,小可,我买了暖手器给你,还有一点点吃的。放在你的门口。你的手总是很凉,不会煮东西,饿了可以有些吃的。我回家了。
  我吃了一惊。站起来去开门。看见门口放着一个蓝色的小小的盒子,旁边的口袋装着蛋糕牛奶和水果和其他。
  拆开盒子,一个粉红色的暖手器,可爱之极。我笑了,把那些吃的拎进来。门外空空的,我关上了门。
  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他。他发,我看见门口的东西没了,知道你拿了。放心了,好好休息。改天再看你。
  我站起来,又坐下。我抱着那个暖手器,走到卧室。我不知道门外是不是有个男人站在那里。我不能开门。

  有电话进来。我接,是老王。他说,开门。
  我定定神。走出来,开了门。看着他,笑。
  他习惯性的看看每个地方,然后他说,今天出去了?我没说话。停了下。他又说,好象这个暖手器用不到吧,家里又不冷。
  低着头,我说,我手老是很冷。这个东西可爱,就买了一个。
  他说,恩,不错。你是手是太冷。说完,他的手伸了过来。
  我突然躲开了。他僵了一下。我说,你去洗个手吧,开车手冷。说完以后我进房间换衣服。我反锁了门。
  老王拧了一下门把,奇怪的问,你锁着干嘛。
  我说,不小心按住了,你等下我,换了衣服去吃饭。我饿了。
  他在外面不着声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在他面前,我没有躲过。
  很多时候,我想。人的感觉是相互的。好象你在想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肯定也在想你。没有为什么,就是这样奇怪。
  有意无意的躲开他对身体的触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么不愿意。出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放在沙发上的暖手器,我想起那张有笑纹的年轻的脸。他让我想起大学时候的男朋友。年少的爱情,像樱花树下的一常雨,纷纷的洒了一头的香气,散开来却什么也没抓住。这个相信爱情的男人,他让我措手不及。
  吃完饭老王就回家了,他把我送到楼下。因为我说,我这几天身体不好。今天不陪你,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看着我苍白的脸,你应该是感冒了。他问,钱还够用吗?
  我点点头,恩,有的。明天我再去医院看看。
  下车以后我看了看表,十点。我想,今天可以好好的睡一觉。突然有点开心起来,原来到现在,自己的满足竟然变得这么简单。仅仅是一个人呆着,就觉得很开心。
  刚毕业的时候,我给一个美国人做秘书。天天加班到深夜,可那个时候我很开心。后来做过广告。再后来遇见老王,我曾经也想去他公司。开始的时候,他不答应。等到现在他想要我去他公司,我又不愿意了。毕竟是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羞于启齿。
  有时候给家里打电话。听爸爸妈妈的声音,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下来。可声音却是笑着。我告诉他们,我很好。身体也很好。我很想他们。
  那些纠缠在心里的爱早就烟消云散。大学的时候,我曾经爱一个人。那样的爱情,仿佛是注定了来这世上一遭只为和他相遇。现在想来,也许,爱的太炙烈,彼此伤的也太多。就好像夜空里的烟花一般,绽放的瞬间充满勇气的灼热和即将幻灭前的绚烂,过分的燃烧美丽,寂静下来以后,还是黑黑的夜。曾经的深爱和无言的憎恨,在生命的尽头,是一片空白。所以,很早的时候,就不再相信爱情。
用影子恋爱,用右手写字,用左眼流泪
过着不用吸食牛奶的生活
努力享受生活,不要问我过的好不好
我只有一种回答,能活着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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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的就看见他在饭店等着的样子。清澈温和。眼神像一块深蓝色的绒布。看到他的时候,突然觉得心里的时光如潮水退却。心温柔酸楚,轻轻的呼吸。
  吃的是很简单的套餐,很开心。我的话多起来,我告诉他我曾经得过的文学奖,告诉他我最深刻的一次爱恋,告诉他我大学毕业后第一次工作的辛苦……
  他很安静,一直微笑。最后他说,那么,小可,你还没告诉我,你现在的生活。你,过的好吗?
  我突然楞住。站直身体,我开始冰冷起来。看着手上的勺子,轻轻的说,我说过,不要对我有疑问和猜测。为什么记不住我的话?
  我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声后传来他的声音,无辜的,带着一点点失败,我只是想多知道你一点而已,因为我开始习惯每天都想起你。
  心开始慢慢的尖锐起来,疼痛的缩成小小的一块,不能碰,一碰就是椎心的痛。我不敢回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身后的这个男人,我怕我也会爱上他。停了十秒,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走掉。眼泪丧失了温度。


  我的失眠开始严重起来。常常在一开始就无法入睡。铭的消息和电话我一概不理,我是个自制力很好的女子。我知道,既然做了情人,那么,就不应该去招惹其他的男人。所以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情况下,我可以控制全部。
  老王依然每天都会找我,有时候在家,有时候在酒店里。然而再晚,他都要开车回家,哪怕是凌晨三点四点,他都会回家。不在外面过夜。
  他来的时候,我正在翻杂志。他从后面抱住我。中年男人的身体散发出某种陈旧的气息。手指触上他的皮肤,好象陷入一片空洞的沙土。我闭上眼睛,听到他浊重的呼吸。慢慢的仰躺下来。眼角有东西轻轻滑落。
  很清楚的知道,我身上的这个男人,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我甚至厌恶和他一起吃东西。他总是说我,你要多吃一点,身上都是骨头。说完以后,他会暧昧的掐我。他很喜欢掐这种方式。
  老王送我的花,我总是把它一瓣一瓣的摘下来,放在手心,慢慢的把它们揉出汁来。这不知疼痛的东西,让人徒生恨意。


  电话突然响了。我还来不得拿过电话,老王就抢了过去。他问,敏?这是谁?
  我躺下来,声音平静。我说,这是一个化妆品柜台的小姐,和我熟了。每次新货到,她都会给我电话。
  喔。老王笑了。其实,他看着我,你不化妆更漂亮一些。不过,你的脸确实太苍白了。掐了我一把,他又翻了上来。
  我无声的拿过手机,摁了关机。
  眼睛里一片干涸。
  杜拉斯说,我们哭。要说的话都没有说。我们后悔彼此并不相爱。我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而他这个人,和别人也没什么不同。就像是夜里遇到的最后一个顾客。
  深夜里独自睡过去,失眠。沉淀的记忆如从时光已经浑浊的水面上浮起。散发出腐烂的气息。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窗外有回旋的风声。我听见自己的皮肤发出可耻的声音。蚀骨的寒冷。突然想起,已经很久没有接吻。
  我突然想起铭了。那个笑起来有浅浅笑纹的男人。打过去电话的时候看了看时间。凌晨五点。我说,我想你了。你能来么?
  浑浊中他有些惊讶。你,他说,生病了么?
  你能来么?
  在哪里?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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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高高的靴子踩在地上。黑夜里我听见自己的清脆的脚步声。我把卷卷的头发随手挽起来。我在和另一个男人约会,在这样深的夜里。这,是不应该的。
  铭的车,白色的sunny,坐进去,椅子上厚厚的白色的绒毛坐垫。他看着我笑,说,其实你不化妆更好看,清纯的像个学生。
  我看着车外,我说,我们去吃火锅吧。心里很清楚的知道,和他不能交往过多。可是在这样深的夜里,我找不到一个可以陪我吃东西的人。沮丧的连眼泪都没资格流。
  吃火锅的时候,他一直看着我笑。他说,你慢慢吃,别放那么多辣。你看你眼泪都辣出来了。怎么像个孩子?
  我是眼泪都出来了。可我没觉得辣。我一直吃,不说话。最后我终于吃累了。我看着他,眼睛红红的,我说,铭,你还相信爱情么?
  他突然楞住。我半天不说话,一说话就十万八千里的。然后他看着我说,相信。我相信。
  我又笑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我说,相信爱情的男人?28岁还相信爱情的男人。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爱情。我看着他,举举手中的杯子。
  他嘴角的笑纹突然不见。他看着我,说,那么,也包括你么?
  我看着他。他又说,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找你么?
  我站起来,我说,我们该走了。我困了。
  坐在他的车上,我一字一顿,不要找我,也不要对我有任何问题和猜测。并且会带来犹豫,而你不可得。然后我回头看着他,他的眼睛,我说,我不相信爱情。
  然后我下车了。回到住的地方,我没开灯,抱着枕头拼命的流泪,不声不响。
  其实,我并不是喜欢铭。我哭,只是因为我难过。难过。因为我早就丧失了自由去爱一个人的权力。就连流泪,我想我都是没资格大声纵情。
  然后,我就这样睡了过去。

  在家静静的像鱼一样过了几天。身体好了一点。
  冬天难得看见太阳。这天的阳光很好,下午的时候想出去出去逛逛,心情渐渐的好起来。出门的时候我看了看手机,我想老王应该不会找我。临近过年,他公司最近很忙。但是他每天都见我一次。每天。
  我想给自己买件衣服,新的衣服。
  衣服我喜欢OTT的,简单又大方。店里的小姐看见我笑意盈盈,我也笑。她说,小可美女,我们的新款又到了,这个款式很适合你的。她的声音温柔,从身后拎出一件黑白条纹的中长衣服,一点点意大利的味道。我还是笑,脱了外套就试。然后我说,配条裤子,不试了,型号你知道,都包起来吧。她转身找了找,回头拿给我看,说,这条靴裤就配这个上衣的,穿上身以后特别有气质。我说好的。那么。她说,衣服2880元,裤子856元,一共是3736。现金还是刷卡?
  现金。我说,我从包里拿出老王给的那一叠钱,数了四千给她。你去帮我付吧。我突然觉得很累。这个专柜的小姐都认识我,她们每个人都知道我买衣服特别简单,超不过五分钟。她们每个人都朝我笑,但是我离开她们专柜以后,她们会说些什么,谁会知道?其实,在我看来,仿佛是审美疲劳一样,我看任何衣服都是一样,穿在我身上也都一样。没有很好看,也没有很不好看。所以对人也一样,怎么看我都好,好也罢坏也罢。都一样。从百货大楼出来的时候顺便买了两盒植村秀新款眼影。淡淡的蓝色和浅粉红。


  刚好是中饭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我迟疑了很长时间,然后看了,是铭。他越一起吃饭。我说好。便约了一家小餐厅。
  这几天,他每天都会发几个消息。这个相信爱情的男人,半年前和恋爱五年的女友分手,他为了她来到这个城市,然而他的女友却嫁给了一个家境富有的男人。有时候深夜我会给他电话,铭说,真的,小可,我曾经很爱这个女人,为了她我放弃了广州的高薪工作。我来到这个城市重新开始,可是她给了我一张请贴。我笑,我说,相信爱情的男人,希望你能找到另一份真正的爱情。
  有时候,中午的时候,他有一个小时多的休息时间。他会给我打来电话,然后给我讲笑话。某个时候我会突然有种时光退却的感觉,好象我是可以自由去选择爱情的女孩子。我相信铭对我的生活有疑问,但是,他从来不问,也从来不故意说起。
  因为这些,我很愿意和他淡淡的交往下去。没有任何负担。而我最希望的,就是他能找到真正和他一样相信爱情的女子。然后安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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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在地上感觉越来越轻。我醒过来的时候,看见老王坐在我身边。他捏着我的手,很用力。他说,你要多吃点东西。我相信你的话,那个姓吴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头底了下来。那张有皱纹的脸在我眼前放大。我本能的转过头去。他却突然怒了,底底的吼着,你躲什么?
  然后他的身体压了上来。闭上眼睛。感觉身体麻木。

  人有时候会痛恨自己,可又对自己无能为力。
  他从床上起来的时候,我看见他微微鼓起的肚皮。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说,我今天过来是给你拿带冬虫夏草的,人家送我的,你身体弱,吃点有好处。
  然后他下楼从车里拿出那盒东西,放桌上。关门的声音响起来,眼泪无声的掉了下去。
  我翻起来,想着要去洗澡。眼前突然冒星星。很多的星星。
  我再晕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半夜的两点。我突然觉得很饿。可我不知道可以吃点什么,脑子里空空的。我打开冰箱,很多速冻的食品。打开柜子,也没想吃的。
  我蜷在沙发上,我想吃点热的。
  我安静的坐了很久。然后给铭打过去电话。
  他的声音又是朦胧的,他问,喂,哪位?怎么不说话?
  我停了停,我说,是我。
  呵呵,他笑,你怎么每次电话时间都这么好?再这样我要考虑是不是要24小时开机了。怎么了?他问。
  我突然又有眼泪出来。我说,我饿了,我睡不着。你能不能陪我吃点东西。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我拿着听筒等了很久。然后很多细碎的声音,电话被拿起来,他说,我穿好衣服了,我过来接你?还是你说再哪里吃。
  我没想到他这么爽快。一下子楞住了,笑了起来。我想在家楼下接总是不好的。然后我说,在新华路口等我吧。我想我走过去最多五分钟。
  然后我起来,在衣柜里随便拿了件白色的小上衣,粉红的裙子。出门的时候围了一条红色的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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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洗了很久。凌晨五点我回到床上,换了新的床单和被套。
  抽烟。持续抽烟。我的嗓子开始剧烈的疼。
  我拿出电话,找不到一个可以打去电话的人。泪流满面。

  给他打过去电话的时候是在5点40分,他的声音模糊而温情。我说,是你说的,任何时候都可以给你电话。
  他的声音突然清醒,他说,出了什么事么?现在打电话。
  你,还记得我?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傻。兴许人家就忘了呢。跟我一样,要是不翻到手机上记录的敏,又怎会给他电话。
  他说,没忘,你对人冷的可怕,影响太深,短时间忘不了。电话里,他的声音有点沙沙的,有亲切的感觉。他说,你是醒了还是没睡?
  我突然哽住。问他,我说,你有女朋友吗?
  有过。他说,谈了三年,半年前分手。她,现在是人家的妻子。
  他说话的声音正经的可爱。我突然笑了,我说,你对她不好么?
  不,大概是太好了吧,所以她才会这么顽皮。居然做了人家老婆。他也笑起来。
  我突然发现这个玩笑不好笑,反而伤感。对不起。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你,没事吧?他小心翼翼。
  没,就想找人说会话。晚安。我挂了电话。躺下来,我看见窗外开始一点点亮起来的天空。我闭上眼睛。天亮的时候说晚安。
  我把手放在持续疼痛的心脏上。我想真不该喝酒。我开始闭上眼睛。眼泪无所谓。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我忘记带伞。这个城市的雨,从入冬就未停过。医生警告说,不可以再喝酒了。
  身体总是虚了些。加上最近失眠严重。我想,我该休息了。真的要好好休息。
  坐进这家小店根本没多想。不能淋雨,不能生病。
  电话响起来。不认识的号码。我问,你,哪位?
  电话那头突然笑起来,声音熟悉。美女,忘记我了?这么快?
  哦,吴总啊。你是……本来想问他怎么知道我电话的。突然觉得问的多余。就没再说下去。有事么,吴总?我问他,不想和他多扯上什么。他比老王更难受。
  他笑。然后突然很认真的说,昨天晚上我给你说的条件怎么样?可以考虑一下,你跟我一年,车子房子我都给你办好。不过跟我之前我们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其他的钱,我说过,是老王的两倍。不过。他说,跟了我,你比现在更没自由。
  顿了顿。他接着说,老子真他妈的邪门了,就中你这频道。就跟我一年。好么?
  想了想,我笑了。说,吴总,你别误会,我可对你从来都没那个想法。我现在过的很好,我也不需要再怎么样了。请你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你和老王天天打牌,这样,不好。
  我想他急了。他的声音很明显,他说,我他妈的也不知道中什么邪了,就是要你。你在哪里?我车过来,我和你当面谈谈。
  我突然傻住了。这个男人,从第一次在牌桌上见到他时,我就害怕他的眼光。仿佛要把人生生的吞下去一样。
  在哪?他又问。
  我看着大雨,我想,那么这样就和他说清楚。顺便就可以回去。
  挂了电话,我想了想。我想先不和老王说,他是个小气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吴总车子来的很快,我等了没五分钟。白色的宝马,非常干净。可惜车好人烂。
  我一坐上去,他就拉住我。我的脸沉了下来。我说,吴总,你听我说。我现在很好,我也没想过要怎么样。老王也对我不错。所以,我请你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今天的事就这样,我也不想提了。好吗?
  我看着他,微笑。我想,我的意思他应该很清楚了。他把车停在我小区门口。不说一句话。用最快的速度打开车门。下车的时候我没说再见。我想,不见也罢了。
  我往四单元小跑着。天色阴暗。突然前面有车过来,车灯耀眼。抬头,老王的车。那十秒钟我不知道我脑子里在想什么。在雨里站着,然后慢慢上楼,开门。
  铁青着脸跟来。
  我刚进门。没来得及放下包。他的耳光用力的抽过来。我无力的倒下去。刚想好要说点什么的,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罪孽深重。我想,这是报应。
  他说,眼神锐利,你以为你还是一个人?你是我的,以后再让我发现这样的事,我要你好看。
  木质的地板在冬天很凉。我坐直身体,没有眼泪。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冰冷。我说,不是我找他,是他找我,我回绝了他。就这样。如果你要解释,我想我说了。如果你不信,你出去以后就可以不再联系我。
  说完以后我站起来。深呼吸。在呼吸。我想我太冷了,我应该去把空调开着。
  胸口突然尖锐的疼痛起来。空气变的有点稀薄。我大口的呼吸。
  眼前突然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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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宴会厅的时候,接待的那个男人热情的让人害怕,他笑的夸张,王总,来来来,签个字。然后他看着我笑,说,来来,秘书也来签一个。然后低声说一句,你签了送你个礼品。
  我微笑,不说话。褪下外套。径直进了宴会厅。
  我跟在老王后面大概两尺的样子。我底着头,我不想人家注意到我。
  哎哟,王总,来来来,这里坐。一个男人的声音,很大很招摇。我抬起头,看见一个打黄色领带的男人,我认识他,他的公司在老王的隔壁,经常和他一起打牌。他姓吴。这个男人好色而胆小。
  我坐下,老王坐我身边,他做老王身边。一晚上,他都朝我看,他说,老王,你是怎么找到这样的秘书的?你给我点诀窍好不好?怎么好事都被你遇到了?说这话的时候他不看老王,他看着我。他接着说,这么多年了,钱嘛,是不少,可就是没你老王潇洒啊。房子别墅空着都没用啊……
  我突然前所未有的恶心起来。我站起来,裸露的锁骨轻轻的抖着。我微笑,我说,吴总,看来是因为我没给你敬酒,所以你总是开我老板玩笑。我站过去,站在他和老王中间,我说,我敬你一杯,你就别客气了。说完我一口全喝完了。酒刚下去,心脏炽烈的疼痛起来。余光中,我看见这个男人的眼光停在我的胸口上。满眼贪婪。
  这一桌的人几乎都和老王的生意没什么来往,他们是他的牌友。几乎天天一起打牌,谈女人。这一桌的人,多金却烂心。我继续微笑,然后我对着这个桌子的人说,我说,大家难得聚一起,平时都忙,王总不会喝酒,我就带我们老板敬大家了,刚敬了吴总,怕大家说我厚此薄彼,现在我给大家倒上酒,希望新的一年各位都生意火暴。
  我看见老王的脸上有惊讶的表情,他不知道我会喝酒,亦不知道我这样能说。他脸上的笑意和得意在我眼里一览无余。


  酒喝下,头就开始晕。我坐下来,一直笑一直笑。
  我知道还要坚持,宴会完了,这群人还要去打牌。可我真的累了困了。
  打牌在12号厅。进去的时候老王去了厕所,那个姓吴的突然凑到我身边,他压底声音问我,老王给你多少钱一个月?
  我看着他,不说话。眼波流转。我心里很明白的知道,在这群男人眼里,我不过是个漂亮的玩物,和谁都一样。
  他继续说,我给你他的两倍,你……
  老王出来了,他的话噶然而止。老王笑,说,吴总,你和我秘书说什么呢?
  我笑,说,吴总说你身体好呢。说完我走过去,帮他把钱从衣服里拿出来。他们打牌有个规矩,事先把钱拿出来,当着大家的面清点好。
  十万零八千。我说,然后我递给老王。他看着我,摸摸我的手说,你帮我拿着去把椅子拉过来,坐这。他指指身边。
  就这样,我一直坐到12点多。
  疲倦爬了满满一屋。回到家已经一点多了。洗了澡我准备休息了。看见客厅里他还在。我说,怎么还不走,你老婆刚才不都打你电话了么?
  老王看着我,站起来抱我。我没躲,胸口却撕裂斈疼起来。他说,在我耳边说,今天晚上要你电话的那些人你给电话没?
  我说,没。
  他突然开心起来,手伸到我的胸口。我轻轻闭上眼睛。我想我还得再洗澡。
  他持续了很长时间,好象一点都不累,我难过的想哭,可我一直没有表情。我知道今天他很高兴。这是我的悲哀,自身的悲哀。我没有办法,因为我清楚的知道,离开了他,我不能生存。
  快三点的时候,他才准备走。起来的时候他很不舍。他的手放在我的身体上迟迟不拿开。然后他从衣服里抽了一叠钱出来。放下,他说,你今天真乖。然后他底下头,我躲开他,我说,快回去吧,电话都爆了。
  对不爱的人,我坚持不接吻。
  所以老王从来没有吻到我。可笑的坚持。
  抬头看天的时候,黑色,压抑的让人不能呼吸。门关上时,哭的不声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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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这家咖啡厅,左岸。我喜欢里面大大的简单干净的沙发,坐下去的时候很温暖。要了一杯Cappuccino。整个人就轻松了下来。闭上眼睛。空气里有淡淡的花的香气。
  那个男人黝黑而干净,单眼皮,短发,有长得很漂亮的嘴唇。他穿着松松垮垮的牛仔裤和米色大衣。笑起来嘴角有少少的笑纹,这是我最喜欢的嘴唇。他走过来,叫我,小姐。
  恩?我笑。我知道从我一进来他就开始注意我了。在我斜对角的位置,应该是工作谈完了,抬头的时候我看见他对座的人不在了。然后我看见他向我笑,他走了过来。
  他站在我的对面,青草香气浮在空气中。
  我可以坐下来么?
  当然。我还是半靠在沙发上,因为在他走过来的前一会,我开始想睡觉。这么有礼貌的男人,这么年轻英俊的男人,我当然不介意他坐在我对面。
  他说,工作谈完了,轻松一下。呵~他笑。你好象很困。
  我也笑。不说话。
  他递过来名片,五秒钟以后我接了下来。我看见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尴尬。那个时候我在想,这个男人会不会留下痕迹。五秒钟以后我确定不会,我才接下了他的名片。
  我说,不好意思,我没有名片,没有交换,所以迟疑了一下。
  他笑的更深了,笑纹荡在嘴角。
  雨一直下的很大。
  这个有着浅浅笑纹的男人,年轻男人,他告诉我他叫铭,他说他今天刚换了工作,跳槽到另一家公司。他说遇见我很高兴。
  我笑,依然不说话。我就这么看着他,我看见他越来越窘迫。快四点的时候,我说,你有事就走吧。我还等人。
  他楞了一下。站起来再坐下,问我,可以留个电话么?
  我突然大笑起来,他也笑。然后我坐直身体,我问他,是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给你打电话?他又楞住了,然后他重重的点点头,说,可以的,我以后都不关机了。
  我说,好。然后再没说话。
  他回头叫了服务生买单,然后走了。我没看他的背影,我想没必要。
  我把那张名片揉成一团放在烟灰缸。我笑,笑的满眼晶莹。我是不被允许交往的一类人。第三支烟了,我开始咳嗽。电话响了。
  你在哪里?家里没人。老王的声音。
  我在附近的左岸。你来。
  我灭了烟,看着那张名片。然后我把它拿出来放平。在手机上存135****,名字记为,敏。然后我站出来,走到外面去等他的车。
  他的车很好认,进口的,车牌是个性车牌。上车的时候我看见他嘴角的笑。得意的笑。
  心中闪过一丝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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