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美人 作者:可爱多的粉丝 (全)

作者原话:santasmile

  好久都没有写故事了,好紧张啊,抖抖抖~~~
  第一次写没有小狐狸的连载,还是好紧张啊,抖抖抖~~
  
  还是古代的故事,男猪脚是个娘娘腔,女猪脚性格待定,大家先将就着看吧。
  不管故事好不好看,偶都会坚持金牛的本性,吼吼吼,努力添坑,至死方休

  爬走~~~
此岸风吹了... 彼岸人说他去了......

烟花深处寻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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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我们走!”待那两个人走远,严公子拉着她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去哪里?”
  “去你们家小姐的房间看看!”
  “不要,我好害怕那里!”
  “那里一点也不可怕,我刚刚看过,你不要害怕!”严公子说完一把就推开了小姐的房门。
  小红望着那敞开的大门,居然一下愣住了,只见屋里尘土堆积,蛛网密布,似乎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
  “这,这是怎么了?”小红惊讶的指着这废弃的房间道,“小姐最是爱洁,怎么房间都这样了还是没有人打扫?”
  严公子面色严肃,拉着她走到回廊上,“你忘了太多的东西,我们去看看真实的景况是什么样子!”
  什么是真实的景况?自己眼里所见的都不是真实的吗?
  她趔趔趄趄的跟在这个奇怪的严公子后面,只觉得心中有更恐怖的东西呼之欲出,那黑暗而冰冷的真相,似乎就埋藏在她不愿想起的内心深处。

  “我?怎么会是我?”小红拼命的摇着头,“我好好在这里,怎么会死了?”
  “你再想想,为什么小姐的镯子会带在你的手腕上?你又为什么会死?”
  身边的两个厉鬼正一点点把黄土堆上,那张女人的脸在她的视线中慢慢被掩埋,渐渐消失。
  她愣愣的跪在花坛边,眼泪不停的流了下来。
  “你忘了吗?你偷着带你家小姐的镯子被她发现,争执中被刺死!你家的老爷为了掩盖女儿的罪行,带着管家把你的尸体埋在了这里!”
  
  清风好冷,月色也好冷,花好冷,地面也好冷,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温度,在一点点死去。
  小红,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并不是一个很幸福的人。
  “在这里的只是你忘记了一切的魂魄,只有想起自己已经死了,你才能超升!”
  为什么忘了一切呢?也许自己一直都往好的方向想吧,即使死了也还是留恋着这美丽的花朵。
  “严公子,超升,会很可怕吗?”她抱膝坐在冰冷的地上。
  
  “不是很可怕!”
  “我多么想再看看这里的花啊!”她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其实我真的是一个很幸福的人,即使死了,也与自己喜欢的花埋在一起!”
  “小红,不要说了!”
  “无香花自开,但有人来采。一朝花落去,低头香满怀!”小红轻轻吟道,“严公子,你知道这诗是什么意思吗?我一直不懂,现在要死了想问明白!省得要地府的小鬼也嘲笑我!”
  “是一首很好的诗,说一个女孩,又漂亮又美丽!”
  小红望着绽放的牡丹道,“真的吗?这样我就放心了!”
  她说着靠在这个严公子身上,望着花海圆月道:“我也累了,真的很累!”
  严公子伸出那没有温度的手拉住她,“你再也不会累,不会寂寞,相信我!”
  “你不要骗我~”
  小红说着沉沉睡去,死亡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冰冷而可怕,而是带着温暖的超脱。
  她终于可以脱离这深宅大院,终于得到她向往已久的自由。
  在梦中满天的牡丹花海中,她仿佛骑上了那匹没有见过的与她同名的小红马,渐渐远去。
  
  “公子,公子,醒醒啊!”一个家丁终于找到了老爷请来驱鬼的严公子。
  说来奇怪,老爷买下这间宅子刚刚不到一个月,就不停的闹鬼,最后不得不把那个闹鬼的房间封了,据说那是前任主人家的小姐住的。
  可是事情还是不见好转,就请了这个有名的通灵的人驱鬼,哪想这人一进家门就不见人影,现在却在这大太阳下的花坛里睡懒觉。
  “什么事?”那个好看的严公子懒懒的睁开眼睛。
  “鬼呢?你抓的鬼呢?”那个家丁叫道,“你睡了一天一夜,难道是想摸鱼么?”
  那个严公子一下坐了起来,左手却紧紧的抓着花根里的一个东西道,“为这具白骨立个坟墓,再找人做个法事,就没事了!”
  那家丁探头看去,只见他修长的手正紧紧的与一只骷髅的手十指相扣,那手白骨森森,嶙峋恐怖,正从黑色的泥土中伸了出来。
  
  “哇!尸体啊,花园里有尸体啊!”那个家丁连滚带爬的跑去叫人。
  那个严公子轻笑一声,拉着那可怕的手道,“你看,我没有骗你,你再也不会与寒冷和黑暗做伴!”
  
  清风吹过,那花坛中的花似在点头微笑,摇下几片细嫩的花瓣。
  似是一个少女,带着满足的羞颜。
  
  “一朝花落去,低头香满怀~”
  他见状低头轻吟,不知为何,声音里有着几许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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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薰衣 于 2006-8-9 21:2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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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你叫小红?”花精哥哥坐在花坛边问她。
  “嗯,是老爷取的!”
   “我有一匹马,也叫小红!”
  “你有马?”小红的眼里流露出兴奋的光,“骑马很好玩吧,那马是一匹好马吗?”
  眼前的人笑了一下,似乎想起有趣的事,“是一匹很有个性的马!”
  “什么时候让我骑骑吧!”
  “好啊!”他笑着点了点头,“只要你把知道全都告诉我!”
  小红听到此处,面现忧色,双手绞着裙角道,“这件事好可怕!我一直都怕的睡不着!”
  云影西移,遮住如盘满月,庭院中一时变得幽暗起来。
  
  “现在可能快二更天了吧!”那个年轻的公子听完她的叙述,站起身来,望着那悠远的长廊道,“我们去你家小姐的房间看看!”
  “不行啊!花精哥哥,我会被骂的!”
  “叫我严公子!”那个严公子说着朝她笑了一下,“这里不似真实的世界,没有人会骂你!”
  说罢转身走向月亮门,穿过回廊去了。
  小红战战兢兢的跟在他后面,这个严公子,笑的时候眼睛里也全是冷漠,看起来好可怕。
  此时庭院中的柳条随风飞舞,夜色中宛如魔物的触角,小红浑身颤抖的往小姐的房间走去。
  眼前严公子的背影不带一丝犹疑,似乎对这里的道路轻车熟路。
  是不是女的花精会为公子奉茶,男的花精就去探望小姐呢?
  
  她还在胡思乱想,前面的严公子却趴在一闪菱花窗外往里看去。
  黑暗的回廊中寂静而冷清,只余她因过分紧张而发出的急促的呼吸声。
  小红没有忘记,就是前几天晚上,她有事路过这里,突然间听到小姐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凄惨的哀号。
  那声音如鬼哭一般,又像是一个人凄厉的呼救,把她吓得头发都要竖了起来。
  从那天以后,她晚上就再也不敢接近这个院子。
  “严公子,我、我们回去吧~”她刚刚要张口,就听小姐的房间里传来一阵桌椅碰撞之声。
  接着一个凄惨的呼声划破寂静夜空。
  小红抖得像筛子一般,急忙掩住双耳,哪想那个严公子却突然一回身,把她拖到一个房间里,关上了房门。
  “里,里面发生了什么?”小红抓着他的衣摆问道,“你、你不是全看到了?”
  “不要说话!”他说完一把把她的头按低,只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房门外的走廊里经过。
  那人的影子借着月光映在窗格上,依稀是个云鬓高盘的美女。
  
  “小姐,是小姐~”小红说着就要冲出去。
  “那不是你家小姐!你冷静一点!”
  “可是,可是我好害怕~”
   “不要害怕!”严公子说着把她搂在怀里,“一切都会过去的!”
  小红的身子还是在不停的颤抖,可是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我不会死吧?”
  “为什么这么说?”
  “我那天看到了,我看到了搬东西的老爷和管家~”小红说着小声的抽泣起来,“他们,他们的脸都是鬼怪的模样,头上长着角,我看到了,所以一定活不长了!”
  “有时候我们的眼睛看到的东西未必是真实的!”严公子说着笑了一下,“就像我,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呢?”
  小红仔细的打量了他一下,虽然屋里光线昏暗,但是也可以看出是个儒雅而英俊的男子。
  “我,并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的!”那个严公子说着朝她伸出手去,“真实的我,其实很可怕的!”
  小红看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修长的手,壮着胆子摸了一下。
  可是刚刚一触碰,她就像触电一般缩回了自己的手,瞪大了眼睛,带着恐惧的神情望着他。
  “不要害怕,虽然有点吓人,但是我不会害你!”面前的严公子说着笑了一下,“曾经有一个人说过我要遭受这种生不如死的诅咒,但是我不信,现在果然如此!”
  “那你恨那个诅咒你的人吗?”
  严公子摇了摇头,“不,我很感谢她!”
  
  小红虽然听得莫名其妙,但是也不敢出口再问,眼前的严公子虽然有着一张俊秀的脸,还有一匹叫小红的马可以载着他到处走,可是她一点也不羡慕他。
  因为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悲哀。
  
  就在此时,回廊的拐角处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两三个人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小红吓得一声也不敢吭,只见窗纸上映出两个非人非鬼的影子,那两个人影的头上长着长长的角,一晃即逝。
  “嘘!”后面一只冰冷而没有弹性的手按住了她要喊出声的嘴。
  接着隔壁小姐的房间里隐约有杂乱的人声,过了一会儿那两个鬼影又从窗边经过,似乎从房间里抬了什么很重的东西出来。
  “老爷,要怎么处理?”空气中传出刻意压得的对话声。
  “先放在那个废弃的柴房里!”
  “久置不是办法啊!”
  “废话,先放在那儿,我们再去挖个坑把它埋了~”
  
  声音越来越远,小红惊恐的望着淡蓝的月光,到底是什么?他们要把什么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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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她叫小红,是府里的一个丫鬟,每天的工作不过是浇浇花,打扫一下房间,布置碗碟,收拾衣服等一些琐事。
  她真的觉得自己的命很好,既不用干洗衣舂米那样的累活,也不用干刷锅洗碗那样的脏活。
  所以大多时候,她都是一个快乐的奴婢。
  虽然有的时候小姐会骂她,老爷会打她,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比别人幸福得多。
  高墙之外,人世萧条,更有冻死的人在马路上无人收尸。
  自己比起那不知名的枯骨,更不知幸福多少倍。
  
  她最喜欢的是花园里那枝繁叶茂的鲜花,那些都是她与花匠一手栽培出来的,花朵如碗口般大,层层叠叠,娇艳异常。
  花匠叫它牡丹,据说是一个非常强盛的王朝的国花。
  什么样的王朝,会配得上如此雍容富贵的花?她没有念过书,更无从知道前朝往事,只知道那姹紫嫣红的绚丽,会带走她简单而幼稚的心,让她能在花园发一个下午的呆。
  她听老人讲过,美好的花开得太盛会有花的精魂从里面走出来。
  它们多是云鬓高耸,衣裾无风自起的美女,会在夜深人静时,推开暖阁小窗,为那些苦读的学子,奉上香茶一盏。
  “哼,全都是那些穷酸秀才自我安慰的美梦!”她有一次问老爷的时候,老爷哼着鼻子回答,接着又补了一句,“我家的花,真的成精也是带着算盘走出来的!”
  
  小红听了有些失望,少女的梦想,破碎得多么容易又无声无息。
  
  这本来是小红的安乐窝的深宅大院,在某一个晚上就全变了。
  家里有个丫鬟不知为什么上了吊,听别的姐妹说,那个女孩偷了小姐的首饰,因此以死谢罪。
  “她的舌头紫了,伸得老长,脚一晃一晃的磕在房门上,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起来像是有人扣门一般,吓死人了!”
  “你们看到尸体了吗?”她伸着头问了一句,然而可能是她的声音太小,没有人应声。
  那些姐妹们还在不停的说,“可是根本就没有人发现尸体啊!”
  “也有人说是被老爷一怒之下打死了,这些话全是编的!”
  接着传来管家一生怒吼,那些小丫鬟们立刻作鸟兽散了。
  从那天起,家里的人就变得异常的冷漠。
  
  她与别人打招呼也没有人理她,所有的人都像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防着其他人。
  小红不开心的日子渐渐多了起来。
  尤其是太阳下山之后,一片漆黑的寂静中,让每时每刻都过得缓慢无比。
  自从发生那件事,府里晚上再也没有掌过灯,黑暗中似乎总会有魔物隐约的走动在月光的阴影下。
  
  有一个房间,是没有人能进得去的,因为都说那里死过人,阴气重,虽然是后院低矮的平房,可是连放柴火都不行。
  那间房就是空落落的狰狞着,门扉破败,杂草丛生,似乎随时都会从里面蹦出一个冤死鬼来。
  
  于是小红就越来越多的待在花园里,也许是今年春天特别的长,那些花,竟然长胜不败,开得越来越妖异。
  可以美得勾人魂魄。
  
  “我好害怕!”有一天,小红在月色下对着她心爱的花倾诉,“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好可怕的秘密!”
  花瓣上沾着夜露,轻颤一下,点头不语。
  “每到晚上,小姐就会出来走动,那大概是二更时分~”
  她说着望了望四周有没有人偷听,又继续说道,“接着老爷和管家会偷着过来,把一个很重的东西从小姐的房间移到那个破败的小黑屋里!”
  “你说那是什么东西啊?”小红的脸色吓得煞白,“为什么他们每天都要搬来搬去?”
  她说着双手捂脸,“太可怕了,我真的受够了,可是大门外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处啊?”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她刚刚说完,居然听见花丛间一阵“哗哗”的响声。
  一个穿着简单的男子从花丛中走了出来,他的脸在月光下看来皎洁而美好,冷冷的一张脸上不带一丝人气。
  “哇,救命啊!”小红吓得一下坐在地上。
  “这里怎么会是这样一番景象?”那个男人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周围,似乎非常的诧异,他好看的眉簇在一起,让人心痛的想替他揉开。
  “你,你是什么人?放过我吧!”小红指着那个英俊的青年道。
  “我是从这花里来的!”那个男人指了指身后的花丛道,“我叫严洞庭,是你家老爷请我过来的!”
  “我、我家老爷?”小红脑筋一转,望着眼前不带生气的美丽的人道:“那严公子是花精吗?”
  “你认为是就是!”他笑了一下,低着头问小红道:“刚刚你说的话我只听了一半,能不能把你知道的怪事稖告诉我!”
  
  花精终于现形了,小红充满感激的望着天空中一轮玉盘暗自念叨:“老天,你终于有一次听到了我的心声!居然给我一个男的的花精,真是有求必应!”
  “你在干吗?”
  “没,没什么!”小红说着绕着这位奇怪的花精转了一圈,脸上挂满了询问的神情。
  “找什么呢?”
  “我在看你身上是不是挂着算盘!”
  
  那个有名有姓的花精突然一时无语,似乎听到了非常不可思议的事,小红傻傻的对着月亮笑了起来。
  果然自己,非常幸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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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严洞庭一路懵懵懂懂,如行尸走肉一般跟在青锋后面下了山,他的手里却始终抱着那一堆残破的骸骨。
  一路山不时听见乡人在议论前几天那个风雨大做的夜晚,青龙出世,惊骇世人。
  据说上山的十几个人或被闪电击中烧为焦炭,或被落下的泥沙掩埋活活闷死,总之无一幸免。
  一时间人心大乱,也不再有人上山,只不过短短几日那热闹的城镇已经遍地萧条,不见几个人影了。
  
  严洞庭回到客栈又一声不响的出去,青锋知道他是为素玉寻坟地去了,也急忙帮他张罗。
  两个人终于在那座大山脚下找到一处风水宝地,严洞庭买了一件花衣裳,又把那凌乱的骨头仔细的整理好,摆成一个人的模样放在那薄薄的棺木里。
  “素玉,你不要冷啊!”他一边把那件衣服盖在骸骨上,一边怜惜的说道,“我知道,你最讨厌那个冰冷黑暗的地方,你一个人千万不要害怕!”
  青锋站在他的身边默默不语,严洞庭七魂六魄似乎都被素玉带到了另一个世界,空洞的眼睛总是不知望向哪里。
  两人一起把黄土添上,又待到黄昏时分才回去。
  秋风飒爽,晚鸦归途,一片萧条肃杀的景象。
  
  “洞庭!”青锋也心中难过,无奈口拙,又不知如何安慰他,“其实事情也不是无法挽回!”
  “什么意思?”几天以来从不理他的严洞庭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死而复生的严洞庭比过去平添了几许妖异的冷漠。
  “那个!”青锋挠头道,“素玉只是法力用光,没有办法维持人形而已!”
  “那我该怎么办?”严洞庭看着他说道,“怎么样才能让她再回到我身边?”
  青锋却不答话,探手入他怀中,从里面掏了一块小小的白色石头出来。
  “这是什么?”
  “这是素玉的遗骨!”只见那小小白骨,在夕阳下竟发出温润的白光。
  “这块骨头!”青锋仔细的看了一下说道,“素玉的灵魂依附在这上面!”
  “真的?”严洞庭一把夺过白骨,紧紧的攥在手心里,只觉得那块骨头似有生命一般在不停的跳动。
  就像他第一次见到素玉的那天晚上一样。
  那个细细的,支持他的声音恍在耳际不停飘荡。
  
  “跟我回道观吧,或许我师傅知道能让千年僵尸转世的方法!”
  严洞庭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好,且信你一次!”
  说罢,转身走在前面。
  此时的严洞庭已经不做书生打扮,大步流星的走路步态也与以前完全不同。
  青锋满怀悲怆的望着他的背影,傍晚时分,正是死去的东西复生的时刻。
  严洞庭的背后,仿佛有一具白色骷髅隐约的影子紧随其后。
  这样的洞庭,自己要如何告诉他?
  他已经死了,心脏再也不会跳动。
  虽然他会有永远不会衰老死去的肉体,常驻的青春容颜,但却被生命拒之门外。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世事的悲哀与寂寞,终要一个人背负,
  且永远无法逃避。
  
  两日以后,两个人出发去青锋所修行的道观了。
  起初那暴劣的小红并不让严洞庭乘骑,动物比人更敏感,它知道这不是自己以前的主人了。
  但是日子久了那匹马也就没有了脾气。
  赶了一个半月的路两人才堪堪赶到那座出名的山下,此时天已降霜,北风萧瑟,冬天就要来了。
  一路上青锋拼命的引严洞庭高兴,他那张好看的脸上却总是挂着一层冷漠的寒霜,眼睛里是没有温度的光,让人无法猜测他的心思。
  只有当他的眼光时不时的瞄向自己身边肩膀那个位置时,只有当他骑马的时候只坐一半的马鞍时,
  青锋才能知道这确实是那个温润如玉,柔韧坚强的严洞庭。
  今夕何夕?今夕何夕?
  一切都没有变,一切又仿佛都变了。
  
  然而青锋寄托着希望能帮忙的师傅,却只在看了严洞庭一眼道:“贫道的道观太过简陋,无处渡你这红颜白骨!”
  严洞庭站在大殿之中,望着那烟雾缭绕中的幽暗高大的太上老君像轻笑一声,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天就要黑了,先住一宿再说吧!”青锋见状急忙拉住他。
  此时天色阴暗,冷风萧萧,入冬的第一场雪就要来了。
  “我不想信什么菩萨佛祖!”严洞庭一跃翻上马背,“菩萨佛祖的眼里也根本不会有我这轮回之外的人!”
  “那你今后该怎么办?”青锋急道。
  “你以前说过什么经书?我自会找到它!”他说罢一抱拳道,“青锋,后会有期!”
  青锋望着马上的严洞庭,如此陌生又如此遥远,冷风吹得他衣带飘飘,没有血色的一张脸如玉雕成,带着不沾人间烟火的邪气。
  他低头解下佩剑,递给严洞庭道:“这个,你拿着防身!”
  严洞庭也不说话,拿起剑打马下山。
  
  此时雪花飞扬,青锋站在道观的古松下,望着严洞庭所骑红马渐渐变成一个遥远的红点,最后终于消失不见。
  雪花飞舞,凌乱了视线。
  他只觉有满腔悲愤无从发泄,这世上,有多少人一生可得如意?
  是谁辜负了谁,又是谁牵系了谁?
  又有谁,
  能真正算的明白?
  
  不知过了多少日以后,已是春暖花开的时节,道观的书童在山路上捡到一柄锈迹斑斑的剑交给了青锋。
  那剑上刻着青锋的道号,剑柄是桃木做成。
  正是昔日他赠与严洞庭的那把。
  那把剑,连着他的牵挂,一并被严洞庭扔了,在他还没有走下山的时候。
  
  只是剑鞘里放着一块破布,上面写了寥寥数语:
  白骨青山,美人黄土,醉魂吟魄安在否?
  往事俱休,流光欺人,莫道归来怆途穷!
  
  青锋拿着那块破布,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窗外春花正放,那日带走思念的瑞雪已不留一丝痕迹,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得见那白骨美人了吧?
  春风长万里,吹得过雁门关,却无法温暖他凄凉的心。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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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再次醒来自己正趴在一个瘦弱的肩膀上,那人的长发如海藻一般纠结在一起,让他的口鼻发痒。
  “洞庭,你醒了?”
  是素玉的声音,怎么是素玉在背着自己吗?
  “我很累,你放下我,自己走吧!”说一句话都很痛苦。
  “你的骨头刚刚撞断了,可能是刺伤了内脏,我们下山找了大夫就会有救的!”
  “素玉,我是不是很重?你会很累的,我自己走吧~”
  “不,我一点也不累!”
  “素玉,你在哭吗?你不要哭,我不会死的~”他说着又咳了两声,“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江南看湖水?看画舫?看十里长亭,看深深庭院?”
  素玉却不答话,小声的抽泣起来。
  
  眼见黎明就要到来,茂密的枝叶也遮不住利剑般的朝阳,一缕缕的光线正从那层层叠叠的枝叶的缝隙里钻进密林,劈散黑暗。
  还没到山脚,她就有些走不动了。
  为什么,自己会是一个鬼?还是一个这么没有用的鬼?
  她吃力的背着半昏迷的严洞庭,尽量拣树木繁茂的小路走,可是还是无法完全躲开阳光的侵袭。
  终于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两腿虚脱,再也站不起来了。
  已经到了午时!阳光的威力已经发挥到了极至。
  
  她小心而费力的让严洞庭靠在路旁的一棵大树旁,自己在一边为他遮挡着灼人的阳光。
  而严洞庭的眼前,正迷迷糊糊的闪过一个个错乱的人影,一会儿是他的母亲,一会是书院的那班同窗,还有青锋那张挂满严肃的黑脸。
  “那个女鬼,会掏走你的心,让你生不如死!”那张恐怖的老妇人的脸又在他眼前晃了起来。
  他很害怕,拼命的睁开眼睛,却看到已经哭成了泪人的素玉。
  “你不要哭啊!”严洞庭吃力的说道,“等天黑了我们再下山好不好?”
  素玉望着他青白的脸,塌陷的两颊,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知道他已经无法撑到天黑。
  “洞庭,不要睡觉,听我说话好不好?”
  严洞庭虚弱的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有多么开心?那个时候你带了我的骨头出去,我终于可以走出那个被布了法术的庭院!”
  素玉眼睛里闪着光芒,似乎又想起过往的一切,“我第一次感到命运对我还不是太坏,因为命运让我遇到了你!”
  
  严洞庭的眼睛又懒懒的闭上了,长长的眼睫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细细的阴影。
  
  素玉望着严洞庭已经蕴满了死气的秀美五官,不由伸出手颤抖着一一摸去,留恋不舍。
  “我多么想和你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她的眼泪滴在严洞庭脸上,沿着那张消瘦的脸庞滑了下来,“哪怕做你的妹妹,将来做你的孙女也不要紧,等你老了我会与你一起走!”
  
  严洞庭的头已经歪在一边,鼻息将尽。
  
  素玉见了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嚎号大哭起来,“所以,你起来啊,不是说要带我去江南?去看那里的千里烟波,十里长亭?你怎么能说话不作数?”
  
  可是任凭她怎么捶打,严洞庭依旧双目紧闭,没有声息。
  素玉终于绝望的趴在他已经有些发冷的身子上,大声的哭了起来。
  
  山风吹过,泛黄的落叶经过昨夜的风吹雨打,早已禁受不住清风,翩翩的飘下树干。
  虽然如蝴蝶般悠扬起舞,绚丽耀眼,却是坠向死亡。
  
  不知睡了多久?阳光耀眼,烤得他异常的难过,只见眼前景色一片金黄,仿佛置身于满布黄金的世界。
  他扑掉身上的落叶,小心的站了起了。
  “你醒了!”不是素玉的声音,而是一个男人浑厚的中音。
  严洞庭急忙回头一看,只见青锋牵着一匹黑马正站在他身侧。
  “怎么是你?”明明记得自己重伤不治,素玉一直陪伴在他身侧,怎么只是睡了一觉,青锋就赶来了?
  “听说这里前几日鬼神作祟,青龙降世,我就快马加鞭的过来看看!”
  “素玉呢?”严洞庭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青锋沉着脸并不答话,只自顾自的说道,“进山以后总是觉得一处透着隐隐死气,我就寻了过来,哪想看到你一个人靠在树干上睡觉,落叶满身,似乎已经睡了几天几夜!”
  “素玉呢?她在哪里?她不会离开我的!”
  青锋还是不言语,回身从马鞍上拿出一包花花绿绿的东西,递给他道:“素玉,就在这里!”
  
  严洞庭目光发直的望着那包东西,好小啊,还没有一个西瓜大。
  这怎么会是素玉?可是那衣服却分明是素玉穿的,那么花哨也只有她能穿着出门。
  不会的,不会的,素玉一定是拿她的衣服包了野果给他吃。
  他一把接过那包东西,小心的打开,却见锦绣华服中包着零零散散的苍白骨头和几缕海藻般纠结的长发。
  
  “这怎么会是素玉?你别骗我了!”严洞庭一把把那包东西塞到青锋怀里。
  他比了比自己的肩膀,激动的说道,“素玉她这么高,怎么会一下子变成那么小,你们一定是在耍我,逗我开心对不对?”
  青锋沉默了一会儿道:“素玉死了,她为了救你,已经用尽的所有的法力。你知道的,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有多大本事的鬼~”
  严洞庭突然觉得眼前的景物模糊起来,使劲推了青锋一把,大声道:“她不会死的,不会死的,她本来就是鬼,怎么会死?”
   他发足狂奔起来,把青锋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那小小的,残破的一包骸骨,一定不是素玉的。
  素玉一定会在山脚下等着他,会朝他笑,会像以前一样陪他游戏人间。
  
  山林间,树荫里,落叶下,仿佛回荡着一个少女清脆的笑声,那声音不停的在叫着他的名字。
  “洞庭,洞庭,我们一辈子也不要分离!”
  
  劝君莫复道,白首不相离。
  “白首不相离~”严洞庭按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已经没有心脏的脉动。
  他已经与素玉永远的在一起了,素玉的死,他的生,命运已经把他们永远的纠结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他想到这里,突然仰天长笑起来,那笑声惊起几只林中翠鸟,直上云天。
  
  为什么明明在笑,眼里还是有泪水不停的涌出呢?
  素玉,这一定是你的把戏对不对?
  泪光中,有一个少女的模糊的脸,带着笑容,转身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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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穿着白衣的女人,长发被雨水浸湿,如弯曲的的黑蛇一般,紧紧的贴在她小巧的脸上。
  秀美的下巴,单薄的红唇,无一不让人心动,只是当一道闪电照亮天空时,可以看到她的上半边脸密布着白色的鳞片,鼻子的部位只长了两个漆黑的小孔,这样的一张脸,恍如美梦与噩梦的交织,让人看了分外的难受。
  “你,你是什么人?”素玉颤声问她,这个女人比那个政老爷更让她害怕。
  “我是这山上的主人~”那个女人幽幽的说道,“你也可以叫我白练!”
  “你找我们做什么?”
  “我是来向公子道谢的!”白练说着轻笑一声,周遭风雨交加,在她眼里竟然如果和风细雨。
  “道什么谢?不必谢了!”
  “我要谢谢公子带来我被人类禁锢在深山里的能力!”
  严洞庭想到此处,心中一颤,眼前竟然浮现出那黑色怪物庞大腥臭的影子,难道那怪物就是她一手操纵的。
  “那,那两个被蚂蚁吃了的人也是你干的?”素玉在一边问道。
  
  她却轻声哼了一声,“人与神鬼的界线自应划清,如果谁想越过这条线,必然会遭到惩罚!”
  “我们并没有惹你什么啊?”严洞庭只觉得雨水让他无法呼吸,桥摇晃得越来越厉害了。
  “我这次是想提醒你们的!”白练突然眼露凶光,指着素玉恶狠狠道:“你终会拖累死他,还不如早早放手!人鬼殊途,莫存妄想~”
  说罢,她慢慢的转过身去,缓缓的消失在雨幕中,空气中只余下一个柔嫩的声音回荡。
  人虽不见了,可是那恐怖而阴冷的感觉仿佛与雨水混在一起,粘粘腻腻的粘在身上,怎么也摆脱不了。
  
  “洞庭,我们快走!”素玉说着扶着桥上的藤蔓往前爬去,“这里好可怕,快点下山!”
  两人手脚并用,好不容易才爬到对面,哪想刚刚接触到滑到无从落脚的泥土,身后就突然发出树枝折断的“呵哧”声。
  那声音一声紧过一声,一时间连绵不绝于耳。
  严洞庭与素玉身上沾满泥水,万分惊恐的看着那座刚刚走过的木桥正四分五裂的慢慢解体。
  一棵棵粗大的树木,带着层层藤蔓,轰鸣着掉入漆黑的山涧,转眼间就没有了声息。
   空余一个空荡荡的,深不见底的万丈天险,仿佛那背负着无归恶名的桥,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素玉费力的爬了起来,拉着严洞庭的手颓然道:“我们走吧!”
  “真是好险!”严洞庭擦了一下湿透的头发,“再慢一点我们就会掉下去摔死!”
  素玉却并不答话,走在前面赶路,此时山上的泥土被雨水冲得四处流散,路已经越来越难走了。
  “素玉,你怎么不说话啊?”严洞庭急道,好不容易脱离险境他不知有多少话想对她说。
  素玉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却带着少有的悲哀神色,“你说那桥为什么会塌呢?”
  “因为它的存在本就是不合理的啊!是逆天而行!”严洞庭说着抹了一把钻进嘴里的泥水,“如果它不塌,人类就还会对山里的财宝痴心妄想吧!”
  素玉一双大眼紧紧的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难道我的存在就是合理的吗?”说罢突然大声的哭了起来,“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也会与那座桥一样,四分五裂的死去!”
  “你在说什么?”严洞庭拉着她的手往山下跑去,“现在下山要紧!”
  
  突然耳边雷声轰鸣,一道青色的闪电如蛟龙出世,居然一下劈裂了他们身边的一株苍天古木,那大树枝繁叶茂,立刻就烧起了熊熊大火,连这倾盆大雨也无法压住火势。
  “哇!”严洞庭吓得叫了起来,“怎么这天谴还没有结束吗?”
  两人赶快跑离那株已经变成巨大火把的树木,脚下的土地已经滑得让人站不住,不知摔了多少跤才勉强跑到半山腰。
  “洞庭,洞庭,快走!”素玉似乎已经进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拉着严洞庭慌不择路的乱跑。
  “你看好路再走啊!”
  “不、不行的,来不及了!”素玉大声喊道,“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你看到刚刚那棵树了吗?本来那雷是朝我的方向过来的!”
  “不会的,素玉,她怎么会害你?你不要瞎想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青色光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的往素玉怀里扑去。
  严洞庭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就把吓呆了的素玉推倒在地上,紧接着只觉得眼前青光一闪,胸口一阵火热的疼痛,那股热气从他的胸口立刻窜到四肢百骸,说不出的难受。
  他痛得站立不稳,一下坐在了地上。
  “洞庭,洞庭,你有没有怎么样?”
  “不,不要紧!”刚刚是被闪电击中了吧!他颤抖的摸了摸胸口,只觉得哪里热热的甚为难过,“我还活着吗?”
  “你还活着,还活着啊!”素玉抱着他的头,一边笑一边流泪。
  “那就好,那就好!”严洞庭说着颤颤微微的站了起来,“应该不会有雷再劈你了,我们下山!”
  
  “好!”素玉点了点头,此时雨势已经渐小,也不再有雷声轰鸣。
  稀稀落落的雨滴宛如轻纱罩在天地之间,一切又恢复了宁静,仿佛刚刚的风雨大做,雷霆万钧都不曾存在过。
  
  严洞庭跟在素玉的后面,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他探手入怀,掏出了一块已经成了焦炭的黄色石头,随手扔在长草里。
  刚刚就是它救了自己一命吧,可惜的是,自己太没有用了,这样还是受了伤。
  怎么喘气这么费力?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突然觉得肺部剧痛,接着就是一阵急剧的咳嗽。
  “洞庭,洞庭,你怎么了?”素玉的脸在他眼前模糊不清。
  “没事~”他刚刚张口,就觉得一股腥咸的温热液体从口里窜了出来。
  
  “洞庭,你不要吓我啊~”
  眼前的景色突然旋转起来,他一下倒在湿漉漉的长草上,只觉得有一种解脱的轻松。
  素玉,不要叫我了。
  你看我这么没用,在这紧要关头还只想歇一歇。
  所以,不要叫我了,你一个人走吧,
  洞庭……再也不能陪你了……
此岸风吹了... 彼岸人说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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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不行,这里不通!”素玉说着又折了回来。
  没有任何的照明和辨认方向的东西,连天空的星星都被乌云遮掩,这真不是一个逃跑的好天气。
  “走那条路!”严洞庭说着一狠心,指着一条通往山顶的小路。
  “可是那条路的尽头是山涧!”
  “连接着山涧的是一座木桥,你忘了吗?我们可以走那座桥过去!”
  素玉没有回答,两人手脚并用的抓着树枝攀爬上去,此时雨开始稀稀落落的下了起来。
  两人都忙于走出大山,却丝毫没有察觉,身后正有一个肥胖的黑影跟着他们。
  又一道闪电照亮天空,那肥胖的脸上堆满了狰狞的横肉,比闪电更明亮的是他手里紧紧握着的,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两人不知爬了多久才见到那条残破的木桥。
  风雨飘摇,山风凛冽,一颗颗硕大的雨滴倾盆而下,借着风势打在人身上格外的疼痛。
  那木桥在夜晚看来更加的残旧不堪,似乎随时都会掉下去,藤蔓如张牙舞爪的昆虫的脚,不停的挥舞着。
  “我们过去!”严洞庭说着拉着素玉的手就跑了过去,虽然听那家丁说过,走了这桥几乎就是踏上死亡之途,可是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哪想刚刚走到桥头,就听身后的素玉突然间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似乎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素玉,素玉,你怎么了?不要害怕?”严洞庭急忙回身安慰她。
  只见素玉浑身湿透,早没有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样,被雨打湿的头发贴在她那又小又瘦的脸上,一双大眼睛里蕴含着少见的恐怖神情。
  “那桥上,桥上有东西,你看啊!好可怕的东西!”她说着颤抖的伸出手,指着他身后的木桥。
  严洞庭急忙回头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正站在桥的中央,那黑影没有形体,倒像是一团漆黑的浓雾,如一头巨熊一般庞大的形体,仿佛还在渐渐膨胀。
  是比夜更黑的黑色,浑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这,这就是山里的鬼吗?严洞庭不由两腿发抖,急忙拉着素玉就要折返回去。
  哪想刚刚跑了两步,就见眼前刀光一闪,一柄锋利的钢刀驾到了他的脖子上。
  “回去!”拿刀的人厉声说道。
  严洞庭望着那个人,只觉得陷入了一个不会完结的梦魇,雨水正顺着那人脸上纵横的纹路流淌下来,使他看起来分外的可怕,却是那政家老爷。
  “为,为什么?”严洞庭颤声道,“你不是还要靠我找山珍?”
  素玉似乎真的吓坏了,小小的身子在他怀中不停颤抖,一点忙也帮不上。
  怎么这么倒霉?
  
  “谁让你找山珍?”政老爷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听到了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我会靠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帮我进山?”
  “那,那是为什么?”
  政老爷的神色更加狰狞,“你还不明白?是祭品,你是献给山神的祭品,你死了以后我们再找东西就容易多了!”
  “布置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杀我?”严洞庭响起那滴血的陶罐,“政老爷你也太高看我了!”
  “我不会亲自杀你!”他说着拿起刀横在胸口道,“回去,到那座桥上去!”
  严洞庭把浑身颤抖的素玉放在桥边,义无反顾的走了上去。
  无归?无归!这桥名起得真是合适。
  那桥中的怪兽还默默的矗立在中央,他一步步的踏上木桥。
  
  或许是风雨太大,木桥更咯吱作响,摇摇晃晃,他几步走得甚为艰难。
  这样大的怪物,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呢,不知自己能不能把它净化?
  一股腥臭之气已经迎面扑来,眼看自己就要被卷入那一团浓雾中,突然胸口一阵灼热,他急忙探手入怀。
  是那块黄色石头?正在夜色中发出隐隐的光辉。
  “快走,不然我杀了她!”那政老爷大声喊道。
  严洞庭回头一看,只见政老爷正手举钢刀,对准素玉的脖子,做势要砍下去,他刚刚要出口阻止,一件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天空中划过明亮的闪电,一条巨大的龙,带着青磷张牙舞爪的窜了下来,一下就劈到政老爷高举的钢刀上。
  接着蓝光一闪,鼻翼间一阵焦臭气味,在一瞬间那狰狞的杀人魔就已经变成了一具焦尸。
  “啊啊啊~”素玉望着眼前焦成一团,头脚相连的尸体,突然发狂一般叫了起来。
  “你怎么了,素玉?”严洞庭急忙几步跑了过去,把她揽在怀里,大雨滂沱,无止无休,仿佛这天地间都被水充斥。
  “好可怕啊,是山神,山神发怒了,在惩罚犯错的人!”
  “你没有犯错啊,你怕什么!”严洞庭拼命的摇着神智不清的素玉,只觉得她拼命的发抖,连骨头似乎都要抖散了。
  “我,我是鬼啊,我不是活着的人啊,我真的好怕啊~”
  
  严洞庭待要再说什么,却见那一直站在桥上不动的巨大黑影,居然缓慢的移动起来。
  只见它一点点穿过雨帘,走下木桥,朝着二人的方向过来。
  “不,你不要过来啊!”严洞庭说着身子一横挡在素玉前面,那巨大黑影面目不清,似乎连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转眼就消散在密林中。
  接着又是一道闪电划了下来,张牙舞爪的青蓝的龙,一下就劈到丛林深处,接着一处火光骤起,那火势在大雨中依旧凶猛。
  “看方向好像是刚刚我们跑出来的那间茅屋!”严洞庭说着一把扶起素玉,望着那狰狞的木桥道,“我们走,过桥就能下山了!”
  两人鼓起勇气踏上了那风雨中飘摇不定的木桥,骨藤错结,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这仿佛是通往地狱的道路。
  
  两人伸手拽住桥旁的藤蔓,才勉强不滑到,眼见走到桥中央,就要过去了。
  突然一个柔嫩的声音如金箔相撞,居然盖过了那狂风暴雨之声,丝丝钻入二人耳中。
  “严公子,严公子~”
  “不要回头啊!”素玉叫了起来,“这种时候不会有人追过来的,一定是山里的野鬼!它要借着我们的人气出去。”
  无归?无归?严洞庭心中默念道,不知这桥是否是条死亡之桥?
  
  他下定决心,猛地回头一看,只见桥的那边正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窈窕女人,风雨已经吹掉了她的面纱,使她的脸孔完全暴露在人前。






此岸风吹了... 彼岸人说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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