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老板(3)
房东说:“我知道是真是假,你们现就给我滚。”

  房东的儿子要打我们,房东把他推走了。邹蒙把我推到门外,让我先去学校找兰亭去睡。我气乎乎地说:“邹蒙,马上把东西搬出来。”然后,我去到街上拦了一辆车向学校走去。回到学校我直奔宿舍,敲敲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想她兰亭也睡得太死了,便打开门用力咳了几声,发现兰亭还是没有回声。拉开灯,我这才发现兰亭并不在宿舍。我想,她  
大约还在舞厅里吧。我躺在兰亭的床上看了会儿书,心里想着那房东老太太,真让人气愤,整个一个太监文化的受害者,自以为在天子脚下,没有什么真本事,还瞧不起外地人。真不知道邹蒙是怎么处理的,想着他抱着东西走在夜里的景象,我的心里顿时有些痛疼。

  不知道什么时睡着的,醒来已是八点多钟了。我发现兰亭一整夜没有回来。我想,兰亭究去干什么了?她是不是在外在搭巢了。这臭丫头,发生了对她来说惊天动地的事,她却没有跟我提起过,我想抽时间一定要问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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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老板(2)
兰亭走进房子,站在那里说:“跟你说实话吧,今天赵震龙让我请你回去,并说如果我不回去就不用我了。”

  我说:“跟你说过,不要提这事,你回去吧。”

  兰亭叹气说:“哎,我有你这么漂亮就好了。就算没你漂亮,有你的家庭背境也好,可  
是我什么都没有。”

  我说:“兰亭,请回。”

  她说:“师姐,我来是想告诉你,你说的对,我们北大人向来是不会屈服于外界的利诱的,是不会被人利用的。”

  说完,她从床上拾起我的手机拔响了赵震龙的电话,对他说:“赵总,今天我就想跟你说一句话,我现在正式决定,把你给炒了。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存在,而是看中了我师姐长得漂亮,告诉你,我们北大的女孩并不是你想的那简单,劝你不要白费事了。”

  打完电话,她对我笑了。看到兰亭那黑红的脸上挂着轻松愉快的笑容,我有点儿感动。事实上,我真没有想到兰亭会这么决定,因为事实摆在那里,她的确很需要这份工作。

  于是我起身搂住她的脖子说:“兰亭,这才像我们北大人。只要我们努力,相信困难一定会过去的。好啦,为了你的勇敢,我今天请你喝一杯,然后去青春互动舞厅,故意气气那个赵震龙,让他知道,我们北大女生就是与众不同的,我们就是我们。”

  随后,我给邹蒙打一个电话,告诉他忙完了就去青春互动舞厅找我。我没等他拒绝便把电话挂了。

  傍晚,我与兰亭去到舞厅,那位领班见到我,像以前那样笑着走过来,说:“肖总您来了。”

  我对她笑了笑说:“以后不要这么称呼了,你叫我肖梅更舍适些。”

  她点点头说:“好的,肖姐。”

  明摆着比我的年龄要大些,可是为了突出对我尊重而称我姐。事实上,她如果单纯对我这么尊重倒没有什么,因为她的笑容与她的尊重的最终目的,是出于赵震龙对的态度。

  随后,领班亲自给我们端来了两杯鸡尾酒,然后立在那里说:“肖姐,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我说:“好啦,你去忙去吧。”

  领班去了,我与兰亭慢慢喝着鸡尾酒,看着舞池里那些跳交谊舞的人,等着迪曲爆响,我们好进去疯狂地扭动一番。就在这时,赵震龙从阴暗里冒出来,笑嬉嬉地站在我们面前,说:“肖师妹,能否赏光跳支曲子?”

  我说:“对不起,我不想跳舞。”

  兰亭低着头说:“赵总,对不起。”

  没想到兰亭见到赵震龙后,在我房里的那些豪情壮志顿时没有了,又显出她那种俗气的表情来。我点上一支烟慢慢地吸着,扭过头去不看他们。正好邹蒙从外面走进来,他站在舞厅的入口处四处张望着。我马上起身跑过去,把他拉过来。我感到他现在来的很是时候,我搂着他的胳膊,把脸靠在他的身上对赵震龙说:“赵总,这是我的男友邹蒙。”赵震龙伸出手来,邹蒙冷冷地看了赵震龙一眼,并没有去握手。赵震龙把手抽回,掏出烟点上,说:“师妹,虽然你与兰亭在公司里干的时间不长,但我必须把工资付给你们。因为我们都是校友,这个先例还是要开的。”

  兰亭问:“什么时候去?”

  赵震龙说:“明天你们去财务部。”

  我说:“好了,我的工资给兰亭了。”

  赵震龙说:“我希望你亲自去。”

  我摇了摇头说:“我没时间,对了兰亭,要不你先在这里呆会儿,我与邹蒙有点事先走了。”

  我本来以为兰亭会随着我走的,没想到她果然点点头,坐在那里没有动。我拉着邹蒙便往外走,走出门我便说:“妈的,一个人的本质是很难改变的,看兰亭背后那劲儿,我以为她很有骨气的,没想到见到赵震龙就露出原形了。看来,一个人生活的环境对其影响真够大。”

  邹蒙并没有吱声,他低着头随着我。事实上,我是故意说话给邹蒙听的,他的某些方面跟兰亭还是很像的。这都是长期处在贫困地区养成的自卑感,这种自卑是埋在心灵深处的,无论以后他们处在什么位置,那种自卑还时不时会跳出来,证明着他们曾有过的那段生活。

  回到租房,邹蒙用手轻轻地敲敲门,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烦了,用脚跟磕磕门,房东家的灯亮了,一会儿响起了拖泥带水的脚步声,随后便是很情绪的声音:“谁呀,这么晚了,没跟你们说十点关门吗,每天都这么晚回来,还让人睡觉吗?”

  我说:“谁没有点儿特殊情况?”

  房东说:“老有事明天搬家。”

  我说:“搬家就搬家。”

  房东说:“有本事今天就搬。”

  房东把门打开,我伸手举到她的脸前说:“把钱退我,今天夜里我就搬,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挂甲屯就你们家有房。”房东火了,跑进房里拿出钱来,举在手里嚷道:“搬,你现就给我搬。你们没有结婚证,在这里乱搞男女关系,出了事我还负不起责呢。你们说是大学生,现在冒牌的多了,谁知道你们这么晚干什么去了。如今做鸡的都说自己是大学生。”听到她怀疑我是鸡,不由气愤之极,我上前想着去撕房东被邹蒙抱住了。一会儿,房东的儿子光着膀子走出来,瞪大眼问:“丫的,敢在这里撒野,想挨扁了。”邹蒙忙掏出自己的学生证对老太太说:“我们是北京大学的学生,我们是真的学生,不信你们可以去校里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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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老板(1)
礼拜天,我逼着邹蒙跟我去昌平园看老乡。老乡是我们雁塔区第二个考上北大的学生。他母亲专门去我家要来电话号码,联系我,让我要照顾他。我早便答应她了,由于很多事情缠身一直没有去成,我想,如果再不去,就让人家说出话来了。

  北大在昌平有一个分校,美国之音称之为二百号,北大学生管它叫昌平园。昌平园是一个很大的园子,在一大片树林之间,有一幢主教学楼和四个宿舍楼。树林里有数不尽的喜鹊  
,偶尔还能见到松鼠,环境是没得说的。从九四级开始,大一文科新生要被送到那里待上一年。据校方的解释是学校宿舍不够,根据美国之音的说法是又一批新生要被送到二百号洗脑集训。学生们宁可认同后者,这样最起码可以满足一下自己的成就感。刚成为北大学生,已经值得自豪了,进校便被送去隔离一年,这足以说明成为北大校生的不同凡响。

  昌平园距昌平区委驻地尚有很长的一段路,而且昌平园本身离公路就有四十分钟的路程。它在树木和菜地的包围中。我们去校内找到那位老乡,他见到我很是兴奋,硬是把我们拉出去吃饭,想问我关于北大的事儿。看他那劲头,不由让我想起自己刚来学校的时候,见到什么都想问问。现在,我似乎对这里已经熟悉得麻木了,想信对北大感受的第二高潮要等到离校而去。因为很多老北大的学生,再回到学校的时候,他们才会感到北大原来是这么值得留念,我现在还没有这种感觉。

  在饭桌上,我给他讲了北大的许多趣事,与一些关于政策与民主精神方面的问题。我感到最应该告诉他的就是,不要以为自己就是救世主,激进肯定需要,但要注意方法,不要成为一种形势的牺牲品。

  在回去的路上,我突然后悔给他讲这么多。我感到一个新生的成长应该顺其自然,他必须亲自感受北大氛围,亲自领受北大人的精神,才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北大人。我的经验可能会误导他,变得中庸起来,甚至会缩头缩脑,再也不敢站起来呐喊了。

  来到公路上,我跟邹蒙商量顺便去定陵看看。虽然以前去过两次了,可最近听别人传说早年此陵被盗过,是从上面挖了一个地道直接进入墓室的,把值钱的东西拿走后还放火了什么的。想想讲这个故事的人把盗墓人描述的那厉害,戴着钢爪,像耗子挖洞一样钻进一个沉睡几百年的墓室里,那真是有意思。前段时间我曾看过一个名叫“木乃伊”的片子,那些墓室里的险情就曾让我想起过定陵。

  邹蒙并没有同意去,他说时间太晚了。我知道他正为出国的资费而忙碌着。虽然我多次表明能帮他支付出国的资费,但他并不太相信于我。我想,他如果不通过奖学金或我对他的支持,让他筹钱出国,肯定比登天还难。我们那一界学生中,贷款上学的就他一人。当然,如果我帮他出国的话那肯定能帮上的。不过在这件事上,我还是有必要犹豫的。前段时间,听说某大学发生了一件上当受骗的事。女生为了帮男友出国放过自己出国机会,把准备好的钱都给了男友,结果男友去到外国后便把她踢了。女生不堪打击,患神经病了。好的时候抱着书像位学者,一旦犯病便把衣服脱下来,光溜溜地满校院里跑。后来那位女生突然就消失了,家长去学校找过几次,但终是没有见到那位女生的人。恐怕早已死去了。

  回到学校,邹蒙急着要去当家教,我硬要他回租房。邹蒙死死地定在那里,低着头,耷着眼皮说:“肖梅,我们的处境不一样,请你理解我,我必须努力。”

  我说:“你想不想出国,想出国就跟我走。”

  邹蒙犹豫在那里,我气乎乎地拦住的士钻进去。一路上,心里都在气愤邹蒙这种扶不上墙的德性。刚走进院里,女房东拿着纸条堵在我的跟前说:“大学生,你们昨天的房租就到期了,我还以为你们不住了呢。”院里正有几位同院的妇女洗衣服,都抬头看我。我感到很丢面子,伸手从包里拿出几百元举举说:“这些够吗?”房东点点头,从我手里把钱摘了去。

  这时,我终于看到了我隔壁的那对男女,他们正站在门口看我。男的长得虎背熊腰,女的苍白而且纤细。他们一胖一瘦站在那里,显得很不协调。想想那女人的瘦弱,与那位男人的晃床精神,我怕早晚都会把那女的晃垮的。

  进了房里,我刚换上拖鞋,女房东在外面喊:“没有零钱,下一个月一块算吧。”

  我在房里喊:“把钱拿回来,下一个月一块交房租吧。”

  房东嘟哝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懂,不过一会儿便拉着脸把零钱送来了。我把门闭住,躺在床上,想想邹蒙竟然不听我的话,结合房东那德性,心里正生气呢,听到房门被人敲响了。我以为是邹蒙回来了,便没有吱声。邹蒙就是这样,他每次回来都要敲门。我们这种关系了他还这么敲,让我感到他与我是有隔膜,就好像我在房里做什么,他给我时间淹埋似的。

  敲门声停了,外面的人说:“师姐,我是兰亭。”

  我听到兰亭来了,不由更加气愤了,说:“我现在不跟白领人氏谈话,请回。”

  兰亭说:“师姐,我有事告诉你。”

  我想,毕竟是几年的姐妹了,不能把事做得太绝情了,便说:“进来,我可先跟你说好了,不要劝我去上班,我现在想骂人,我想用手挠人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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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厅经理(3)
赵震龙最后并没有机会吃上电棍,因为他的手离我十公分的时候又抽回去了。他说:“师妹,你要知道,我现在拥有几千万的资产,这些钱足以让我们永远都处在上层生活里。”

  我把门打开,扶着车门对他说:“赵总,世界上比你有钱的人多的是,你可能不知道,我父亲经营着比你大的公司,我现在已经在上流社会了,甚至比你都优越。”


  他大声问:“为什么?”

  我说:“我讨厌你。”

  随后我绕过他的车向街道走去,我并没有回头看赵震龙的样子。能够想像得到,他这时候的表情很难看。

  想想在舞厅的这些天,惟有让我感到忘不掉的就是那位有学位的小姐,与那位扎小辫的吉他手。想想他弹起吉他的样子帅极了,随着不停的点着头,那小辫儿晃晃悠悠的,像个正得意中的松鼠的尾吧。我想,如果我早于邹蒙之前认识他,邹蒙肯定没戏。想到这里,我抿嘴笑了。

  我离开舞厅的工作没过两天,兰亭便来劝我去上班。那天,兰亭把我请到餐厅,叫了不少菜。等我刚端起酒杯,兰亭便笑着说:“师姐,赵总让我来请您回去。”

  我把杯子放下,皱眉头说:“兰亭,记得早跟你说过,我去舞厅上班只不过是帮你上岗。你不能只为了自己的事,把我当工具。”

  兰亭咧咧嘴说:“事实上,赵总人还是挺不错的。”

  我小声说:“那你就追求他,追上他你就富了。”

  兰亭说:“可是他对我没有兴趣。”

  我说:“他对我有兴趣,但我不会看好他的。”

  我说完狠狠地瞪了兰亭一眼,转身就走到。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回头说:“兰亭,别忘了你是北大人。我们北大人是不会被人家利诱或者甘于被人利用的。”说完,我哼了一声便走了。

  想想兰亭的表现我感到有些伤心。她在利益面前竟然敢出卖我。可见贫穷是可以改变人本质的一个问题。突然,我不由想起邹蒙。这段时间,基本上就没有看到他的影子,真不知道他现在干什么。

  没想到,赵震龙还真够粘的,多次让兰亭来找我,我便把兰亭骂了。后来,赵震龙亲自开着车来找我,我当即就把他骂了,骂得我都有些挂不住,没想到他依旧粘着我不放。这人的脸皮真够厚的,整个儿是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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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厅经理(2)
在接下来的任职中,我什么都不用去管。所有的事宜都是那位漂亮的领班在打点着。没事的时候,我便去跟那些坐台的小姐们聊天,我想知道她们的生活,乃至于她们的心理深处所隐藏的真情实感。这一聊不由让我大吃一惊,里面竟然有几位大学本科毕业的学生。她听说我是北大毕业的,便说:“肖经理当然与我们不同了,北京大学的学生多受社会重视,我们地方大学毕业的就不同了,想在社会上找到满意的工作很难,也无法体现个人价值,所以就在这里混口饭吃。那位打扮得很妖气的女生边说便点上一支很难看的烟。那烟卷得很是粗  
糙,她深吸一口,闭上眼睛,脸上顿时泛出高潮时的那种表情。随后,我闻到一股很呛的味道,那味道很香,但很难闻。

  她睁开迷离的眼睛,用无所谓的样子说:“事实上,我并不感到自己的职业多么的差劲。现在改革开放,搞活经济了,大家的有钱了;贫则思饱,饱则思淫,都是人性的弱点。如果没有舞厅与小姐们,那么这个社会就不是一个完整的社会。”

  我刻薄地问:“那卖身呢?”

  她笑了,她说:“出卖肉体而不出卖灵魂,是神圣的。你读过莫泊桑的《羊脂球》吗?里面的妓女比所谓的上流人物要高尚得多。”

  我说:“你感到你们这行的价值在哪儿?”

  她说:“我们将会减少离婚率与强奸案。”

  她强词夺理的能力比我好得多,我真有点儿说不过她。

  我叹了一口气,说:“你应该从事你专业的工作,只要你努力地去寻找自己的位置,相信最终有一天你会站在合适于你的位置上。”

  她用两个指头尖掐着烟蒂,深深地吸了一口,深深地呼出来,睁开冷漠的眼睛问:“肖经理,我可以走了吗?”

  我点点头说:“请你好好考虑我跟你说的那些事,因为我们都受过良好的教育。”

  她扭扭捏捏地去了。我看到她搂着一位男士的脖子躲进了暗处,那里传来了她朗朗的笑声。

  在舞厅里,我除了进舞池里疯狂地扭动一番,就是坐在暗处的便椅上,注视着舞厅里那些我平时还没有注意到的事情。这时候,常常有身宽体胖的男士,前来请我去跳舞,有的还问我多少钱的价格。最疯狂的一位男士掏出三万元钱让我陪陪他。这种事我是不会去体验的,虽然我开放,但我开放是有原则的。我不想要那种烂感觉,也不需要卖感觉去赚钱。我如果想得到某种感觉,我绝不会等别人来提,我会主动地去尝试。

  这段时间,赵震龙几乎每天都到舞厅里找我聊天,他谈了我很多并不感兴趣的事情。他常用那种老于世故的语气对我说:“师妹,你应该知道弱肉强食的现实性。你必须抓住机遇,体现个人价值,为了你想得到的东西,要不择手段。”

  过了几天,赵震龙招开中层负责人会议,在会上大讲特讲一番他在光华管理学院学的那些经商知识。会后,他领着大家去饭店吃饭。在饭桌上,他安排我跟公司的几位副总在一起,并在桌上常给我夹菜。其它副总对我的态度也是毕恭毕敬,听他们说话的语气与态度,都在向我暗示爱上赵震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我并不理会他们,只顾吃我的饭,并故意吃得很不雅观,饭拉了一桌子,把我爱吃的菜端到我的跟前,端起盘子又喝汤又向嘴里拔拉。赵震龙便叫人加一盘我爱吃的东西。

  我故意不用餐巾纸,用手抹抹嘴,再把手向身上抹了抹,笑出夹着青菜的牙齿,说:“大家慢用,我先走了。”

  赵震龙站起来要送我,我说:“好吧,正好我有点儿事要跟你说。”

  那些副总们都毕恭毕敬地站起来送我,我回头对他们咧嘴笑笑,吐吐舌头,然后摇头晃脑地走出餐厅。

  赵震龙把车子打开,用手罩着车门让我进去,他才绕过车头钻进车里。我往他的车带CD机里喂张盘,然后摇着头哼哼着。

  “师妹,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重视你吗?因为你与众不同,你很真实,你爱憎分明。对了,现在我有句话不能不对你说,我真得很喜欢你。”赵震龙深情地说着。

  “赵总,这样不好吧。至于爱情嘛,我想我们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不喜欢你,再说了,我现在有男朋友,他无论是外貌或者学识都很优秀,最少比你优秀些。”

  他说:“我不在乎。我有权力喜欢你,追求你也是我的权力,当然,你也有考虑我乃至拒绝我的权力。我爱上了你,我就要去追求,我要用心去追求,我一生都不反悔。”

  我问:“你对几个女孩子这样说过?”

  他说:“我只对你这么说。”

  赵震龙的脸色变得有些红,我能感受到他的激动。他一把方向把车子拐进一个小巷停在人少的僻处。转过脸来盯着我,眼里变得晶亮亮的。我看他那种样子,已经到了不理智的程度了,我把手伸兜里摸住那根电棍,我想如果他敢用手碰碰我,我就让他吃点儿麻辣的。自从母亲送我这玩意儿以来,我还从没有电过别人,倒是电过自己。那滋味真不好受。有一次我摁摁电源,看了看电棍头上的那花火儿,并没有放电就往兜里装,结果我当即就趴在了地上,哆嗦了半天,嘴皮老是不自觉地跳动。当时我掏出镜子看了看,发现嘴唇都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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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厅经理(1)
一天,我在硅谷电脑城旁遇到希尔顿,他右手握着一款黑色的IBM键盘,左手夹着纸盒。我感到那黑色的键盘在希尔顿那只黑手里就像他手的一个延伸。他看到我后,把手里的纸盒扔到地上,用手划拉着按键说:“肖梅,听说你去青春互动舞厅当头了,以后我联系外国留学生,都去给你捧场。”

  我笑着说:“希尔顿,这款键盘很适合你们黑人用。”


  希尔顿咧咧嘴说:“我想也是这样。”

  希尔顿问:“你什么时候上班,我说到办到,到时候给你去捧场,让你有面子,你们中国人爱讲面子。”

  我知道,希尔顿只要招呼一声,那些外国留学生肯定都会响应他。以前,我不知道外国留学生也分帮拉派的,后来听一位外国女孩子说,他们的派别很分明。据说,因为希尔顿学过中国武术,还是散打俱乐部的成员。前段时间,他把那位自以为是的美国白人留学生打得落花流水,从此便成了留学生的小头目之一。

  想起他们的打架,我突然想到有个问题想请教于他。于是我问:“你们黑人的血是红的还是黑的。”

  事实上,我想问的是,你们黑人的精液是白的是黑的。不过这么问肯定让希尔顿想入非非,怕是以后更粘住我不放了。

  希尔顿问:“肖梅你想知道吗?”

  我说:“当然。”

  希尔的表情严肃了,问:“你真想知道?”

  我说:“废话,不想知道问你干什么。”

  他说:“OK!”

  他把键盘放到脚上,从兜里掏出一把刀子来。我顿时感到紧张了,他不会因为我多次拿他开涮而恼羞成怒,想把那把刀子插进我的身体吧。我想,他完全可以由爱转恨,因为我始终没有给他一星半点的希望。于是我退后几步,大声问:“希尔顿你想干什么?”

  希尔顿并不理会我,用那把刀子在自己的手背上划了一道,顿时流出了跟我们中国人并没有区别的血。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我皱眉头说:“希尔顿,你为什么这样做,跟你开个玩笑就这么疯。是想显示你的勇敢与真诚吗?OK!我现在很想看看你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你能做到吗?”

  希尔顿耸耸肩问:“你真想看,我就给你看,因为我爱你。”

  我说:“那你把心给我掏出来吧。”

  希尔顿说:“你真想看?”

  我读着希尔顿的表情,他眯着眼睛,手里握着那把刀与我僵持着,等着我再重复刚才的话。从基本的道理上来判断,我认为他不会真的把刀插进胸膛的。不过,我还是不敢跟他赌,因为我曾听一位热恋中的校友说过,恋爱中的人是最不理智的。

  我摇摇头说:“对不起,我没功夫跟你玩儿,我有很多正事呢。”我转身逃走,在路边上拦住刚刚驶来的一辆夏利出租车。坐上车,我看到希尔顿蹲在那里,用烟灰往手背那道伤口上摁。我突然又后悔了,他希尔顿绝不会用刀子插自己的胸膛的,美国人更实际些,他们对待某种交易与赌博都很有原则的。我想,我真该坚持我的观点,催他把心取出来。

  来到舞厅,我站在门前点上一支烟,抬头看着门面上“青春互动”这几个字。是用灯管做成的,白天看上去并不好看,显得裸露。可是到了晚上,当彩灯亮起,这几个字便不停地跳动,就很像样了。门口的服务生看到我后,对我点头问:“肖经理,您来了?”

  听到“肖经理”这三个字,我随即愣了愣,我觉得这个称乎很陌生,陌生得都感觉不到是在称我。

  我点点头,走进地下楼梯。领班的那位小姐看到我来了,也站在那里向我笑着说:“肖经理,您来了,你有什么吩咐的尽管说。”

  我点了点头说:“没有。”

  领班说:“我领您去办公室看看吧。”

  我随着领班走进地下室靠角的一间房子,看到里面收拾得井井有然,一张黑而亮的老板桌,上面摆有两部电话。副桌上摆了一台传真机,还放了两条中南海5.0烟。看来,赵震龙为了我的到来确实下了一番功夫。

  我坐在桌前,两只手摁在桌面上,感受着那光滑的桌面的凉意,手拿开时,我看到上面有两个模糊的手印。我掏出烟来点上,领班把烟灰缸向我的跟前推了推。我向她点了点头,心里不由感慨万分,怪不得大家都愿意当领导,愿来当领导是很能满足虚荣心的。前段时间,我在电视上看到,某个村为竞选村长花几百万去买选票,后来被暴光了,经过调查才知道,谁当官就可以包村里的煤矿。

  我刚弹了一次烟灰,电话突然响了。我顺手接过电话,学着那种领导的习惯模样,用低沉的语气问:“喂,请问哪位?”

  电话是赵震龙打来的。他的声音很是浑厚,浑厚中又有些愉快的情绪在里面。这种声音让我感到很不舒服,不真实,让我很容易便想到了动画片唐老鸭那种特有的声音。他问:“肖梅,感觉怎么样?”

  我说:“感觉不怎么样,我不知道做什么。”

  他说:“你先跟着领班学嘛。”

  我说:“我干不了的。”

  他说:“你是北大的学生,你有能力的。”

  我说:“我试试吧。”

  真不知道他赵震龙为什么看好我,我总感到自己是在他的某种目的下,当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我随后便感到轻松了,无论他有什么样的目的,我就是我肖梅,不会被他的金钱与地位迷住的。一个女人不爱钱不爱虚荣了,那么她便是天下最难搞定的女人。虽说女人常为爱情而上当受骗,在这方面我就更没有什么问题了。就赵震龙那德性,就算我自慰到八十岁,也不会让他动动我的手。事实本身,我所以选择这里,就是想在任职的这段时间,尽情地在舞厅里玩玩,谁有那闲功夫在这里跟赵震龙玩呀,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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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怀好意(2)
我们坐电梯去到楼上,兰亭说晚了五分钟。我蛮不在乎地说:“晚了就晚了,我们北大人是不会求着他们的,我们有我们的尊严,此处不留娘,自有留娘处。”

  来到总经理室前,兰亭轻轻地敲响了门,随即传出了宏亮的一声:“请进。”我与兰亭推门进去,赵震龙愣了愣,从宽大的老板桌后站起来,盯着我说:“肖师妹,我为了等你们,把会议都推后了。”


  兰亭笑着说:“赵总您好。”

  赵震龙看着我说:“请坐,快请坐。”

  兰亭双手握着垂在小腹上,脸上挂着讨好的表情。我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发现一支胖乎乎的手伸过来,上面夹着一支洁白透体的烟。我说:“我说过就抽中南海5.0的。”赵震龙说:“是的,这烟就是,自你提出爱吸这牌子的烟后,我买来吸了吸果然不错。”我接过烟,刚要伸手去摸火机,那只胖手里当地便弹出一股火苗。我凑上去点着了,深深吸了一口,发现兰亭还站在那里。

  我皱眉头说:“兰亭,站在那里干什么,卖条呢?”

  赵震龙说:“坐嘛,都是校友,不要拘束嘛。”

  兰亭说:“谢谢赵总。”

  赵震龙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着我说:“肖师妹,你知道我为什么高薪聘请北大的学生吗。这出于我对北大的感情。北大光华管理学院让我懂得了,怎么从别人的手里掏出钱来,并且他们还是乐意的。所以说,我的成功跟北大是分不开的,我的此举也是向世人说明,我们北大学生的身价就是与众不同,因为我们脑子里有着与众不同的东西嘛。”

  我问:“谈谈我们从事的工作吧?”

  赵震龙说:“我有两家舞厅,五家超市,一个报社,你想去哪里?”

  我说:“这个嘛,我去舞厅?”

  赵震龙说:“好呀,那就去舞厅吧。”

  我说:“我要当经理。”

  赵震龙说:“我正有此意。”

  我说:“为什么?”

  赵震龙说:“我们北大的学生具有领导的天赋嘛。”

  我问:“那么兰亭呢,她去哪里当经理?”

  赵震龙说:“这个嘛,兰亭文章写得好,去报社当个编辑吧,熟悉工作后,我们可以提他做编辑部副主任。”

  他明显在故意讨好我,于是我恶作剧地说:“我要求年薪三十万,如果没这个价,我是不会上班的。”我想,这个条件肯定让赵震龙知难而退了,他再傻也不会用三十万请一个没有管理知识的外行人做经理,并且白白给她三十万。

  没想到赵震龙爽快地答应了。

  兰亭问:“那我什么时候上班?”

  赵震龙说:“你现在去报到吧。”

  我说:“我是不是现在也可以报到了?”

  赵震龙说:“舞厅的生意是有特殊性的,我想跟你把一些事情说说,这样你去就不是外行,直接参预工作,让你的手下人也服气。等我们谈完了,我开车送你去。”

  赵震龙看到兰亭还站在那里,便冷下脸说:“兰亭,你应该去报到了。”兰亭点点头匆匆去了。赵震龙又换上了那副和善的表情,开始跟我讲北大。

  他讲了北大的许多历史故事与名人趣事,我感到索然无趣。因为他讲的那些,都是我在大一的时候新鲜过去的话题。我不耐烦地说:“赵总,我是不是可以去上班了,舞厅我每个礼拜泡三次,我感到在这方面是很懂的,不需要你给我讲得太多。”

  赵震龙站起来说:“好吧,我送你去。”

  我说:“这样吧,今天我还有点儿事,明天直接去上班成吗?”

  赵震龙说:“成呀,明天我去接你?”

  我说:“明天我自己去。”

  他说:“好吧,我在舞厅等你。”

  我点点头,对他笑了笑转身就走。赵震龙一直送我到楼下,看着我打的去了。我回头看看呆在那里的赵震龙,终于松了一口气。跟这种人在一起太压抑了,他充其量就在北大进修了几天,满口的北大这北大那的,好像北大是他父亲的私立学校。

  在车上,我掏出手机打通了父亲,问他:“你认识一个叫赵震龙的吗?”

  父亲问:“梅梅,怎么回事?”

  我说:“他花三十万年薪聘我。”

  父亲说:“我不认识他。梅梅,这很不正常。你应该知道,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不符合你的专业性质,也不符合普通行业的劳动价值规律。我看,他是不是对你有什么企图,你要当心了。”

  我说:“是呀,有很多经理都在打女下属的主意。”

  父亲张口结舌,因为父亲就是因为跟自己的秘书发生了关系,以至于让那位美丽而充满目的性的小蜜怀孕,然后造成了他与原配的婚姻解体,再然后,那位姑娘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离父亲而远去。

  父亲说:“对了梅梅,不要上班了,好好上学,需要钱咱们有嘛。”

  我没有再说什么,把电话挂断了。到了北大太平洋电脑商城,我去看看了最新硬件报价,并顺便买了《无冬之夜》、《飞车六》等新软件。走出电脑商城,我想到家里还放着一块主板,应该买些件把电脑攒起来给邹蒙用。我去自动取款机上取钱,没想到取款机把我的卡吞了,我正巧又没有带着身份证,攒机的事只能推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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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怀好意(1)
礼拜天,我借了五部外国大片看,一直到零点都没有看完,直到我的笔计本电脑都热得能烙饼子了,这才肯睡觉。早晨正睡得香着呢,敲门声响起,我以为又是来查暂住证的,便催着邹蒙去开门。我用胳膊捣捣邹蒙,没想到他的位子是空的,这才发现邹蒙早便走了。

  我对查暂住证这件事恨之入骨,在我看来,这绝对是人权不平等的表现。就这件事我曾给人大写过信,并反复阐述,中国人拿着中国的身份证明,走到哪里都是中国人,不应该以  
地域的差别而不能平等待之。后来果然降低了暂住证的办证费,由原来的每年180元降到了只收5元的证费。我相信,如我一样有正义感的人很多,要不人大不可能只听我的片面之辞。我相信最终会没有暂住证这种说法。

  我拿出学生证打开门,发现兰亭手里抱着油条提着豆桨站在那里。我皱眉头说:“兰亭你搞什么,这么早就来敲门。”

  兰亭笑着说:“师姐,今天我们去报到。”

  我问:“现在几点了?”

  兰亭说:“六点半了。”

  我说:“人家九点才开门呢。”

  兰亭说:“我们应该准备一下吧。”

  我说:“得啦,八点半南门见。”

  兰亭把早点放在我床头柜上,对我笑了笑去了。我懒洋洋地打个哈欠,歪倒床上眼睛便粘在一起。

  就在这时,我听到隔壁又响起了“敲墙声”,但我已经明白这声音的原始性了。真不知道隔壁是什么样的金刚之身,怎么这么频繁地做爱。那位女的现在越来越张扬,竟然有了快感就大喊。什么老公,你好棒哟,老公,哎呀哎呀。我心里让她叫得不舒服,便恶作剧地晃晃床,夸张地哎哟了几声。隔壁的音量顿时减小了。这么一扯腾,本来粘糊糊的睡意消失了,我点上一支烟吸着,看到床头柜上那软兮兮的油条,不由联想到隔壁激情过后的某种状态,食欲顿时没有了。我起身简单地洗涮完毕,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填进嘴里,开始北大南门奔去。

  刚转过海淀站牌,有位小伙子凑上来说:“大姐,办不办证,结婚证、离婚证、准生证、身份证、暂住证、毕业证、学生证、月票,有地铁的,公交的,联通的。”

  我摇了摇头,小伙子依旧跟着我说:“大姐,毛片、软件、原版拷贝,绝对正点。”

  我感到烦了,几乎每次走到这里都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我站住问他:“有没有逮捕证,多少钱?”

  那小伙子顿时站住,瞪眼说:“妈的,臭婊子。”

  我回身去撕他的衣服:“你他妈的,臭犯罪分子。”

  小伙子撕开我的手跑了,边跑边说你等着,我不把你做了我不是我妈养的。我恨得牙根儿一阵痒,妈的,看来我不应该去报到上班,而当前的任务是再写一封信给人大委员会,我甚至有必要联系校内的所有女生联名向人大反映这些问题。这样搞下去,还有他妈的真东西吗?妈的!妈的!我不停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突然想起阿Q的“妈妈的”,不由鼓嘴笑了。

  刚走几步,又有一位抱着孩子的妇女走过来推销假证,我抬头发现是我们院里住着的人。她也认出是一个院住的,尴尬地笑了笑,抱着孩子躲到旁边。我想,我再出门的时候,看来胸前必须挂个牌子,上写:不要假证,不要毛片、盗版软件,不要小广告。

  走近南门,发现兰亭像踩在燃烧的地板上。

  我走过去问:“看你急的,就像要出嫁。”

  兰亭松了口气,说:“我的天,你可来了。”

  我说:“好啦,愣着干什么,走呀!”

  兰亭向车站牌走去,我站住说:“打的,打的。”

  兰亭说:“师姐,很贵的。”

  我说:“我们不是赶时间吗?”

  兰亭把兜里的钱掏出来向我亮亮,说:“师姐,小妹这段时间手里紧。前几天母亲有病,刚给家里汇了钱,就剩这些了,不够你得先借给我。”

  我伸手拦下一辆的士,兰亭牙痛般吸溜着嘴钻进去。司机是地道的北京人,人很胖,肚子隆得比赵震龙还高。像他这个体态当个经理都不过份。我很担心他如果再胖,肚皮会摩着方向盘。我这么想着,脑子里便出现了吱吱响的摩擦声。司机问我们是不是北大的学生。

  兰亭说:“我们当然是北大的。”

  我感受到了兰亭的自豪感。

  司机说:“北京大学的学生都很优秀呀。听说每年网络了全国60%的高考状元。还听说,北大是亚洲第二大学,很多国家的领导人都来过,连江总书记都去过。”

  我故意问:“北京大学也有不好的地方,你知道吗?”

  司机摇头说:“不知道,我听到的都是好,我几乎每个月都把女儿拉着来玩,让她看看北大,感受北大,将来才考北大。”

  兰亭问:“你们请家教吗?”

  司机说:“请了,也是北大的。”

  来到超卫公司的办公楼下,兰亭掏出五元钱说:“为了祝贺你女儿考进北大,少收点儿吧。等我留校任教了,我会照顾她的。”

  司机说:“对不起,我女儿学习很差,怕得不到你的照顾。”

  兰亭还想跟司机交涉,我掏出十元钱扔给司机,钻出了车。兰亭拿着五元钱走过来往我兜里塞,我把她的手打开说:“兰亭,看你这德性,就像个买菜的小保姆。”兰亭握着钱的手烫着般抽回去,直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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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薪二十万(4)
我想说这没有问题,你随便用。可是看着邹蒙那绷着的脸,便说:“这样吧,兰亭你说你想什么样子的吧?”

  兰亭含着筷子,抬头去看墙上那幅巨照。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江总书记来北大时的相片,他的身旁边有位很英俊的年轻人,高大魁梧,气度不凡。


  我说:“敢情你来这里吃饭是为了看相片了。”

  兰亭笑了笑:“长得够酷吧?”

  邹蒙开始看表,脸色显得很难看。我知道他可能急着去当家教,便站起来说:“到此为止吧,再不走,邹蒙同志就要骂娘了。”

  邹蒙说:“我确实有事,要不你们坐会儿。”

  我说:“免了吧。”

  我看到邹蒙匆匆地去了,他的背影有些单薄。看来,他为了出国梦,真的是付出了很多努力。我想不透他为什么硬要出国,事实上不出国的人照样有很多成功者。我有点儿想不透邹蒙的内心深处,装着什么样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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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薪二十万(3)
 当我套上衣服准备出门时,手机响了。我发现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原来是兰亭。她说:“师姐,你现在哪里,我找你有点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商谈。”她把很重要重复两遍,并且语气说得特重,让我感到她确有很重要的事了。

  我说:“怎么了?面试情况如何?”


  她说:“见面谈,你在哪里?”

  我说:“在家里,你过来吧。”

  我半倚在床上吸着烟,等着兰亭到的来。我想让兰亭评评我新买的衣服。记得有一次我与室友去商店里买鞋,室友买了一双二百元的,我买了一双二十元的,回到宿舍我们让兰亭猜价格,结果她一口说我那双二百元,说室友的那双二十元,搞得那位室友很不高兴。后来兰亭尴尬地说:“人家肖师姐有钱,我哪以为她会体验生活,买这么便宜的呀。”

  一会兰亭就来了,她并没有看我的衣服,而是盯着我的眼直扑眨。我看到她脸蛋儿红红的,眼睛变得晶亮亮的,是种很高潮的表情,便以为她工作的事大功告成了。

  我问道:“这么高潮的表情,是不是成功了?”

  她说:“师姐,你帮我一个忙行吗?”

  我问:“怎么了?”

  她说:“赵总说了,如果你去上班他就要我,如果你不去他不准备用我了。师姐我请你吃饭,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你知道,我很在乎很在乎这份工作。有了这份工作就离我的理想就很近很近了。求求您了师姐,如果您帮了我,我帮您洗三个月的衣服,帮您收拾房子,帮您揉肩掐背干很多事情,好吗?师姐。”

  我说:“问题是我不想干。”

  她说:“师姐,就算为了师妹。我一辈子都感激您,都会孝敬您的,您就是我的亲姐姐,亲亲的姐姐。”

  兰亭用尽了各种哀求的招数,就差跪下去了,便有些心软。事实上帮帮她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等她成功进入超卫,我就把那位讨厌的赵总炒了,让他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在乎他那几个臭钱。这似乎很好玩的。

  我点头说:“兰亭我可把话说在前头,等你成功上岗,我就提出辞职,以后赵总用不用你可跟我没关系了。”

  兰亭使劲地点头:“师姐,今天我请客,把邹蒙叫上。”

  我说:“他是很难找的。”

  兰亭说:“师姐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

  她匆忙去了,我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很为这套衣服抱不平,看来,兰亭并没有发现我身上的新衣服。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兰亭肯定会猜很高的价格,然后当我说出真实的价格后,她就会说我体验生活。

  没想到兰亭真把邹蒙拉来了,邹蒙满脸的不痛快,看这种情况,我知道兰亭费了很多口舌。我走到邹蒙面前问:“哎,看到我买了新衣服了吗?”

  邹蒙说:“你什么搞什么,我正查资料,硬把我拉来了。”

  我说:“你看看我的衣服行吗?”

  兰亭说:“师姐,很漂亮,真得很漂亮。”

  邹蒙说:“还可以。”

  我的心理这才平衡起来,说:“邹蒙,今天兰亭要请我们,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不去肯定不够意思。兰亭,去哪个酒店,要不要提前约个包间?”

  兰亭说:“对不起师姐,我们只能去食堂吃,因为我现在就卡上还有点钱。不过您放心,等我赚了钱,请您去五星级饭店,吃五星级的菜,喝路易十三。”

  一路上,兰亭的手都搀着我的胳膊。我感受到她的手就像发烧时那么烫。我知道兰亭今天夜里肯定会失眠的,她就这种心理素质,有点儿喜事或愁事儿就会把睡眠报销。

  走进学五食堂,我们找个位子占下,兰亭握着卡跑来跑去,那样子就像竞走运动员。我让邹蒙前去帮忙。

  我一回头,发现刘朋正与一位黑人女留学生吃饭。他发现我正看他,便来精神了,不停地朝我挤眼,并把手里的叉子向我举举。我知道,他肯定跟我炫耀泡洋妞的本事。那位黑姑娘长得够味的,可以说具备了美人的身材与特征。怪不得说,美是共性的。这也不难解释,电视常有世界选美比赛,那些来自于各国的小姐,都很有气质,很漂亮。

  刘朋发现我对他笑,他更来劲了,一只手搂向那位黑人的腰。黑姑娘笑出一口浩白的牙齿,厚厚的嘴唇更显性感。兰亭与邹蒙把饭菜端过来放下,又忙着去要酒水。我对刘朋伸出了大拇指,刘朋叉起一块肉喂进黑姑娘的嘴里,黑姑娘也叉起一块肉喂进刘朋的嘴。刘朋张着嘴,一直在看着我。我轻轻地摇摇头,不再去看他的演戏了。我心想,刘朋他妈的早晚得艾滋病,说不定他现在就性病在身,私下里吞着抗生素什么的。

  兰亭坐下后,我问:“兰亭,什么时候找到另一半呀?”

  兰亭说:“革命尚味成功,恋爱还需努力。”

  我故意说:“这样吧兰亭,我给你介绍一位法国留学生,绝对酷。那样你出国就会畅通无阻了。”

  兰亭说:“师姐,我早给你说过,我是有原则的。我现在必须重复我的信条,就算嫁给中国的乞丐,也不嫁给外国的总统,请以后不要这么跟我开玩笑。”

  我说:“那有什么呀。”

  兰亭笑了笑说:“如果不堪小妹孤单,把邹蒙转让给我,我就喜欢中国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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