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薪二十万(2)
我说:“肖梅。”

  他说:“好的,先从你开始。”

  我本来想对他说,对不起,我并不看好你这家公司,我来的目的是陪同学应聘。可是,当我看到其他同学脸上的羡慕表情时,突发奇想,何不玩玩儿。


  于是我叼着烟跟着那位姓赵的走进了办公室。他刚说完请坐,转身看到我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我准确无误地把手里的烟蒂弹进了有两米远的痰盂里。这项技术我不知道练了多少时间了,今天终于又在这种令人讨厌的人面前露了一手。

  说实在的,虽然我表面上显得蛮不在乎,但心里还是吃了一惊,因为我没想到他的办公室如些不同凡响。以前,我曾去过父亲的办公室,坐在老板椅上把脚放在桌上抽过一支烟。现在看来,父亲的办公室确实太贫下中农了。赵的办公桌是意大利进口的,亮亮地映着窗光。桌上摆了整整四部电话,副桌上摆有笔计本电脑、传真机、打印机等办公设备。身后足足有一面墙的书架,上面摆满了老厚的书,有《MBA教程》、《世界五百强企业访谈》、《第五项修炼等书》、《世界最新管理模式探讨》、《著名成功交易案例》等书。在另一面墙上挂着他与国家某位部长的合影,相片放得很大。由于像素低,老远便看到上面有很清晰的麻点。

  他坐在老板椅前抬头看看我,马上又走出来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于是,他那肥硕的腹部便堆起来,像极了那位能容天下事的大肚佛。他掏出一支烟来放到嘴上,再一次看看我,又抽出一支扔给我。

  我摇摇头说:“SORRY,我从来都吸中南海5.0,”我掏出自己的烟点上,眯眼向他望去。

  他咳了几声说:“知道我为什么先叫你来吗?”

  我说:“因为想先把我打发走。”

  他笑了笑说:“NO,NO,NO,我从你的表情里发现,你对我们的公司并不太在意,这说明你对我们的公司还有要求,也同时说明你与众不同。所以我想对你说,我们不用谈了,你明天来上班吧。”

  我知道自己的脸蛋儿又起作用了,在我们宿舍的几位师姐妹中,论才气数我三流,但论脸蛋儿都没我自信。我感到他能够这么快决定用我,肯定是看重于我的颜色,也可以断定是个好色之徒。在我的知识积累与思想意识里,坪跻桓鲇判愕墓芾砣瞬攀遣荒芄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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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薪二十万(1)
三角地的铁板上突然出现了一则招聘广告:赵卫服务总公司招聘两名女秘书,年薪十万元。我们中文系的学生顿时兴趣盎然,十万元年薪在别的国家并不算什么,可是在中国,以国内劳动价值的平均率计算,可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

  在北大,只有那些计算机系的,具有软件开发的人,与那些学企业管理的高材生们出校才会有这种待遇。就我们中文系,找个行政单位,或者是文化部门坐办公室乃至于当一官半  
职,又有什么呢。中国公务员的工资向来都是屈指可数。再就是去学校当教师,或者留校任教,从助教熬到副教授、教授又会怎么样呢?还不是任凭那些文化商人们利用,赚点外块。再说了,中文系的工作定向不甚明确,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据说,这家公司的规模很大,经营着多家连锁超市、舞厅,还承包了一家发行量很大的生活类报社。最重要的是,公司经总赵震龙曾就读于北大光华管理学院。我知道,系里的同学们所以注重这份工作,主要是在乎薪水。大家虽说并没把钱看得那么重要,但事实上还是需要这些东西的。生活费,资料费,还有一些学费。如果出国留学,那更是需要一笔很大的款项。我便不同了,我有着强有力的经济后盾,只要我想出国,相信我到国外不用打工就可以把学位拿到,所以我对这个广告显得很漠然。

  班里开始议论纷纷。兰亭用那种达到高潮般的声音对我说:“在实习的时间里,我就可以用那些钱去国外读几年书,回国后打工又赚很多钱,从奴隶到将军的神话从此拉开了伟大的序幕。”

  我把这个消息讲给邹蒙,他听后冷冷地笑了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摇摇头。我知道,他并不看中这种先工作再出国的形式。他有自己的主见,他怕在企业呆上一年,求学的激情就会受到影响,到时候可能就不想出国了。

  在我没有否定这个岗位的时候,兰亭从没有跟我谈过去应聘的事,听我说不会去这家公司干,她开始缠着我让我帮她拿主意,怎么才能竞争到这个岗位。后来,我像模像样地对她的着装与言行作了指导。兰亭却要我跟她一起去,否则她会显得很不自信。事实上,我以前干过的几份工作,都是处于好玩而已,真正意义上的竞争岗位我还没有试过。看到兰亭那认真接受教育的样子,我感到好笑。当然,我之所以陪兰亭去应聘,是想看看热闹。我喜欢看到这种热闹的景象。

  超卫公司在人大附近的一座商业楼上,一二三层全是他们的办公室。公司设有总经理室、副总经理室、开发策划部、市场销售部、宣传与媒体推广部、公关部、人力资源部、财务部等等部门。从这些部门与办公场所的规模来说,足以说明这是一家有实力的大公司。

  当我与兰亭走到人力资源部的门前时,发现外面的便椅上已经坐了不少人。有十多个都是熟面孔,大家见了心照不宣地点点头,脸上堆起的那点笑容瞬间便凋落,然后眼神不定的坐在那里。看到他们那紧张劲儿,我感到很可笑。

  兰亭嘴唇有点儿苍白,她一紧张嘴唇就会变得那么苍白与干燥,并不停伸舌头舔。她的手一会儿交叉起来,一会儿垂下,一会儿往裤子上擦擦。不停地小声问:“我,进去怎么说?”

  我说:“进门先要微笑。”

  她问:“然后呢?”

  我说:“坐在座上,姿势要绝对淑女。”

  她眨眨眼:“再然后呢?”

  我说:“人家问你就答。”

  她点点头问:“再再然后呢?”

  我说:“人家就会说,你明天来上班吧。”

  她牵动着嘴唇笑了笑,说:“这么简单?”

  我点点头,心里却在想:“人家肯定会说,你先回去吧,我们研究研究再通知你。”然后在你走后把你的简历拿出来放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座上有两位同学由于坐得时间长了,站起来去到楼道的窗户跟前,我与兰亭走过去坐在那里。兰亭不停地舔着嘴唇,我发现她交叉在一起的手有些抖。

  就在这时候,一位三十岁左右,身材短粗的男人倒背着手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年轻人。他走到等候招聘的同学们跟前,把一只手从后背上垂下来,笑了笑说:“大家好,我是超卫公司的负责人,曾就读于北大光华管理学院。所以大家都是一家人,希望大家不要拘束。我专门回母校招聘,就是想与各位师弟师妹们共创大业。我知道,今天到这里来的,都是我们北大最优秀的人。”

  我不太愿意听他这种讲话,便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掏出打火机当的一声弹出一缕火苗,点燃了烟,深深吸了一口,用一种蛮不在乎的目光去瞅他。

  赵总发现了我后,目光顿时一愣,在背后搭着那只手也垂下来。我对这他这种眼光很讨厌,因为走到大街上,很多男人都这么看我。虽然我并不反对男人多看我两眼,因为我穿衣打扮就是要让别人看的。不过他姓赵的却不同了,他是一个公司的负责人,应该是有素质的,在大众面前这么盯一位女孩儿,是多么的掉份儿。

  我也把眼瞪了瞪盯着他不放。结果他的目光垂下了,用手背捂到嘴上咳了咳说:“这个,这个我们现在开始。对了,那位抽烟的同学你叫什和名字,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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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性(3)
 我把烟扔到床下,邹蒙把我放平又覆在我的身上。我知道他又要复习刚才干过的疼事,我本来打算要承受这种痛的,但我感到他越来越凶猛,我再也受不住了,便把灯拉开。邹蒙的脸涨得通红,比刚喝过酒时还要红得多,我责令他下来,但他紧紧拘住我的身子不停地运动着,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由于他的脸离我太近,我看着挺吓人的,便弓起腿把他推下去。


  我感到有种想尿的感觉,便下了床,蹲在洗脸盆上。回头看着邹蒙正盯着床单看,上面有一块浓稠的阴湿,他就像一位地质学家面对一块化石一样执着。我突然明白他在看什么了,便伸手扭住他的大腿转花,大声问:“你看什么?”

  他慌张地说:“没有看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怀疑我不是处女?”

  他摇头说:“我不在乎这些。”

  我说:“我是第一次。”

  他说:“我,不在乎。”

  我站起来,下身感到有些透风,我突然委屈地掉了泪。突然,我伸手在邹蒙身上又扭又掐,哭着说:“告诉你,我跟一百个男人睡过,你满意了吗?”他抱住我开始吻我脸上的泪……

  当时,我以为每个男人做爱时都会从腿开始吻的,就像鸭子从小就知道凫水一样。后来我才发现,男人第一次做这件事应该是很紧张的,他们远远没有这些前奏……当然,那是后话了。


[ Last edited by shishi on 2004-12-20 at 16: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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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性(2)
 随后,赞助方开始提有关主板的问题,答对了就可以得到他们发的小奖品。最后,他们抱出箱子,从里面抽大奖。我听到主席台上的人念到了我的名字,并读了我的身份证号。我便走上台去。当我抱着那款最新式的主板时,我看到下面有一人站起来拍巴掌,是我的师妹兰亭。

  我回答了销售商几个问题,抱着那款主板回到座上,对邹蒙说:“给你攒台电脑。”邹  
蒙看了看那款主板,没有吱声。

  散会后,我把主板塞到邹蒙手里走出教室,兰亭走上来从邹蒙手里拿过主板,看了看说:“以前常听母亲说,外财不发命穷人,没想到在这里得了验证。你最不需要救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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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性(1)
说实话,我没想到第一次性生活是这样的,疼痛、委屈会在脑子里留下深深的烙印,让你一生都无法忘记。别人的第一次我不晓得,但当时我的感觉就是这样。以至于很多年后,每当我回忆起那个夜晚的时候,心里都会泛出疼痛的感觉。那是与邹蒙一起听完职业演讲的夜晚,也是我终生难忘的夜晚。

  在北大,几乎每年临近毕业的这段时间,都会有企业前来进行招聘。每个系里都有高材  
生签单的例子,特别是那些计算机系的学生,他们签单的机率更大。同时,那些职业指导与出国留学中介机构也常来学校进行演讲。组织这些活动的一般是校方与地方电脑软件开发商或硬件推介公司。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向世人说,产品受到了北京大学学生的认可什么的,借以促销。

  一天,国内知名的就业指导讲师来校演讲,我便联系邹蒙,想着让他听听那些求职的知识,以备将来找到一份称心的工作。我去到邹蒙的宿舍,发现他趴在桌前写东西。他这人就这德性,不爱群体活动,总爱一个人孤独地处在那里。走到跟前,我发现他正在查资料写论文,便说:“邹蒙,有职业指导讲师演讲,我们去听听吧,说不定找工作时就能用得上。”

  邹蒙摇头说:“我没时间。”

  我说:“好啦,我们出去走走。”

  邹蒙叹了一口气,把刚写的半张字撕掉揉成团扔进纸篓,跟着我向外走去。走出宿舍,邹蒙提出要去三角地看看信息。我对上面的东西不感兴趣,除了有房出租,变卖家当,家教招聘什么的,就是要毕业的学生们处理旧的学习用具。在邹蒙站在那些花花白白的信息前,我去对面的书店转了一会儿,翻看了熟识的几位教授新出的书。出来时,发现邹蒙正从一则招聘信息上撕电话号。很多信息都把电话竖着打在信息的下面,然后用刀子割成条,以备有意者撕下来拿走。

  我走过去问:“什么信息?”

  邹蒙说:“肖梅,我不想去听职业演讲会了。”

  我问:“为什么?”

  他低头说:“我需要找份家教。”

  我说:“贷款不是都还上了吗?”

  他说:“我想出国留学。”

  我哼了一声:“就凭你当家教赚钱留学,真是笑话。我看出国未比就有好处,很多出国回来的人都不舒服,他们的脑子受异域的文化冲击后,回到国内什么都看不惯,后来便满嘴的牢骚。我看,如果你真想出国,不会考取奖学金吗。”

  邹蒙痛苦地摇摇头说:“我平时忙着打工赚钱,学习成绩并不理想,我想奖学金是没门儿。可是你要知道,我必须出国,这是我最大的心愿,所以,我要加倍的努力,我,必须出国!”

  我们慢慢地走到未名湖,找一处僻静的长椅上坐下。邹蒙低着头不肯说话。我抬头看看未名湖淡绿色的水面,发现有些浑浊。有几条小鱼用嘴碰碰浮在水面上的红色塑料袋,翻个浪花消失了。岸边,有戴着夏令营太阳帽的学生们,叽叽喳喳的,站在刻有未名湖的那块粗砺的石块前留影。几乎每年,都会有人组织某些地区的中小学生前来北大参观。

  记得小时候,父母也专程把我领来北大,整整玩了几天。那时候北大还没有这么多新建筑,却比现在更显得古色古香,更像一个历史悠久的公园。母亲从中学时代就是北大迷,对北大的发源与发展都很熟。她曾谈过北大以前是大学堂,在北海附近,并跟我说了历界校长的事迹。走着走着她会停下来,用温热的手抚着我的肩说:“记住了,我们脚下的路,是多少大学者曾经走过的;来这所学校上学的人,都是最优秀的人才。”也就是在母亲的诉说中,我感受到考进北大是比较荣耀的事情,最其码能让母亲高兴,于是我抱着这个信念,确实在高中时下了一番功夫。

  突然,邹蒙说:“肖梅,我们不合适。”

  我问:“为什么?”

  他摇摇头说:“家庭背景差距太大。”

  我说:“这有关系吗?”

  他叹了口气,伸手搓了搓脸,脸上便泛出厚厚的痛苦表情。

  我搂住他的肩吻他一下说:“你如果真想出国,我可以帮你。不过我们得把关系确定下来,抽时间你去我家一趟,让母亲看看你这未来的女婿。”

  邹蒙点点头,抱着我吻了我,但只是蜻蜓点水,嘴一沾着我的嘴便退缩了。

  生活环境给人造成的损害真够严重,邹蒙由于来自于贫困的山区农村,来时便为学业背上了债,因此总是自信不起来。无论干什么都能够显出他来自内心深处的自卑,就连吻一个女孩子都这么的小心翼翼。

  随后,邹蒙说:“时间不早了,还是别去听演讲了吧。”

  我说:“听听并没有什么坏处嘛。”

  那天,正好是一位电脑主板商家赞助的活动,进场的时候,我们领到了印有主板标识的钥匙挂,还有一张“超级解霸”光盘。负责接待工作的小姐让我们填表格,并告诉我们,在大会结束时会抽取大奖----电脑主板。邹蒙笑了笑,把他的那张放到我面前,我就把两张都填了自己的名字,扔进了那个投票箱似的纸盒里。

  走进教室,发现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讲台上放着一款投影机,上面正放着主板的各项参数。等到室内的位子几乎坐满了,那位曾在报纸上被报导过的职业讲师上台了。他首先讲了自己的历史,他说:“我毕业于一所普通大学,我来到北京求职的公司不下于七十家,开始是人家炒我,后来都是我炒老板。现在,我厌烦了那种被炒或炒人,于是总结求职的经验做了现在的行业。”他还说,求职前要熟悉目标单位的企业文化,面试时进门要笑,因为人对人的印象往往在几秒种就完成。他讲得很实在,也很精彩,有很多学生都肯拍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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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亭请客(3)
我说:“这叫国际接轨。”

  兰亭说:“本人声明,就算嫁给中国傻瓜,也不嫁给外国总统。”

  我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赌注,领着她们向舞厅走去。

 后来我才知道,那位小姐事实上确是中国姑娘,不过她并不是学生,而是做那种生意的人。她故意把国语讲得那么差,似乎也算得上是爱国的。

  舞厅是美国一位留学生的父亲开的,里面有个不大的吧台,几张便座上早占满了人。我们站在吧台前,看到闪烁的灯光下,不同肤色的人混在里面疯狂扭动着。有些人抱在一起并不跳舞,随着音乐原地踏步。几位室友与自己的“宝贝”旋进舞池,被灯光分成一块一块的色斑。

  有人来请我跳舞,我摇了摇头说:“SORRY。”

  我与兰亭去到了一个空出的便座上,要了酒水慢慢地喝着。迪曲变成圆舞曲后,一位黑影来到我的身边,弯了弯腰,伸出一只手说:“您好,我想请您跳舞?”

  我回头看到是希尔顿,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瞪着我。我对他说:“跟我的师妹兰亭跳去。”

  兰亭瞪眼说:“我有原则。”

  我说:“希尔顿,你先跟我师妹跳,等会儿我再跟你跳。”

  希尔顿耸耸肩,对兰亭说:“我请您跳,请赏脸。”

  兰亭说:“我不会跳。”

  希尔顿说:“我教你,我教你。”

  我用力把兰亭从座位上抱起来推向希尔顿,然后看着他们走进了舞厅。希尔顿不时回头看看我,兰亭在高大的希尔顿拥簇下,显得更加缈小了。我突然坏坏地笑了,因为我感到希尔顿应该追求兰亭,毕竟他们的肤色相似呀。我就在这个想法的愉悦下起身离开了舞厅。

  震撼的迪曲渐渐地被我走淡了,我顺着小巷向我的租房走去。突然,我看到刘朋正搂着一位欧洲姑娘走来。那姑娘身材高大,整整比刘朋高了半头,像极了大女人领着孩子。想想刘朋追女人的本事,我感到这没有什么意外的。

  刘朋是很疯狂很浪漫的那种,记得有一次我脱了鞋坐在草地上看书,他走过来坐在我的跟前,拿起我的鞋说:“美丽的公主,我愿意吻你脚下的土。”说着他把我的凉鞋拾起来,放到嘴上吻了吻。我觉得他很无耻,因为中国人历来都把脚看得很尊贵,虽说现在放开了,敢穿超短裙也敢露出乳房了,但我还是感到很不自在。我夺过鞋来穿上,在他身上踹了几脚,骂了一句“Wretch”便走了。

  后来他竟然拿着一瓶药对我说,如果我不嫁给他就自杀。他站在一棵古槐下做出悲痛欲绝状。那瓶琥珀色的瓶子被阳光照出一个亮点。他的另一支手里放了很多红红的药片。

  我耸耸肩说:“现在的假药很多,但愿你能买到真的。”

  他张开嘴哇哇假哭了几声,用手在眼上抹两下。手放下时,脸上却挂着胜利般的笑容。他把药放进嘴里嚼着,对我说:“很甜的,你吃吗?”

  我说:“无聊!”

  他说:“至今还没有出现让我徇情的女人。当然,你就更不值得了,瞧你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没人对你感兴趣。”

  我当时很想说吃不上葡萄说那玩意儿酸,但我没说。不过,我知道,他那一套对我不管用,可对付洋妞肯定好使,因为他这种求爱方式符合西欧习惯。

  刘朋搂着那位高大的洋妞走近我身边的时候,对我挤挤眼,用手搂紧了那位洋妞,并吻了一下泮妞的脸。我知道他这一吻是不容易的,洋妞的个子很高,他需要抬起脚跟。然后他自豪地昂起了头。我想,确实值得自豪,不能老让我们的女同胞往人家怀里钻,也让我们的男士震震国威才是呀。我向他伸出了大拇指,刘朋得意极了,把一只手放在了那洋妞的屁股上,那洋妞发出几声张扬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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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亭请客(2)
司机点头说:“你说的呃?”

  车子从机动车门出来,直抄西门。在101中学入口前的拐弯处,我看到邹蒙正与一女人钻进了夏利车。我掏出二十元扔到司机的前视玻璃下,让他超过那辆车。司机看看那钱,猛踩油门,在西苑向肖家河转弯的地方,车子赶到了夏利的前头。我把头从车窗里伸出来,示意后面的车子停住。等夏利停住,我跳下车,走过去挡在了夏利登啊W廾纱映道镒瓿隼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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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亭请客(1)
自我搬出宿舍后,偌大的宿舍便只有师妹兰亭了。每次去找她,或倚或躺地歪在她的床上。她看着其他空了的床自嘲说:“我是最后的守望者。”有时候我会这样跟她开玩笑,你就耐心地在这里守候,说不定哪个美丽的夜晚,几位疯狂的男生走进来,让你在幸福中用眼睛永远把这个世界关闭了。兰亭便会笑着说:“看来我得跟楼长搞好关系,让她为一切喝醉了酒的男士放行。”
四年的大学生活改变了兰亭很多,但终是没有左右了她的肤色。是黑红的那种,大家都说她有非洲人的血统,事实不会这样的。她笑起来便会暴露一对小虎牙,那厚厚的嘴唇便像卷起的小白菜叶。由于牙的关系,她的嘴唇都畸形了。因此,她每当笑的时候都显得很傻气。像她这种不自信的形象,也许她还要守候下去。

  兰亭来自于延安老区,据说站在她家门洞前,便能够看到那座宝塔。我立刻便想到毛泽东披着风衣站在塔下的景象。我曾在美展上看到过那幅油画,毛主席留着长发,背境是延安的这座宝塔,显得很是英俊。想想那时候的毛主席就够酷的,敢留那么长的头发。据说在六十年代,这副作品曾印过年画,风行一时。兰亭的父亲酷爱书法,夜里睡觉前总习惯用手指在被面上划拉,结果被面总是过早地出现补丁。最让人感动的是,她的父亲曾把家里过冬的粮食全卖掉,换来一本冯承素临本的又经人临的《兰亭序》。母亲望着空缸空瓮气愤之极,偷着把那本破烂书烧了。父亲因此大病,嘴里大喊我的兰亭。兰亭出生后,父亲张口便给她起了这个名字。

  由于父亲从小的熏陶,兰亭在班里的书法是最好的,因此顺理成章成为校刊的编辑。从此便开始写些豆腐块小文章登在校刊,或者写点什么“书画千秋雅趣,江山万里雄风”的硬笔字。但她偏爱于文学创作,并扬言说一定要把池莉与海岩比下去,打破北大出不来大作家的怪圈。在大三的时候,她接到过报刊的用稿通知书。记得兰亭因为那通知书差点疯了,请我们去馆子里搓了一顿,结果她啃了半个月的咸菜。没想到不久又接到刊社的通知,说稿子不拟采用,请谅解。兰亭哭得就像我们北大的别类象征,“一塔湖图”。

  今天,我又回到宿舍,躺在她那张床上,把热熏熏的脚蹬在墙上那张郭富城的贴画上。兰亭羞答答地坐在对面露裸着的床板上傻笑。我读着她那有些反常的表情,问她:“师妹,是不是名花有主了,笑得这么高潮。”她伸手挠了挠头,厚厚的嘴唇盖了盖小虎牙,又露出来,说:“非也,我将要有一件重大的事向你汇报,师妹我不负重望,昨天接到了样刊与稿费汇款单。”我把墙上的脚滑下来,说:“真的假的,我可不忍心看你啃咸菜了。”

  兰亭从桌上那沓资料里抽出一本杂志,翻到有她名字的那页,双手递给了我。我看着她的文章,听到兰亭在说:“我要请客,你通知我们的师妹师姐,带上他们宝贝,我要请客,我要在那条洋巷里请。”

  我们称为洋巷的小巷就是机动车门对过的那条小街,似乎是草场18号门前。那是外国留学生交流的地方,里面的项目都是针对留学生消费的,一串仅够塞牙缝的羊肉串在别处五毛就能搞定,在这条巷子里你别想,不掏一元钱是不能塞牙缝的。

  看她突然间这么大方,我还有点儿不适应。于是我问:“兰亭,稿费不菲?”

  她说:“稿费不够没关系,我可以添。”

  我说:“兰亭,免了吧,我们知道你发表了作品不就得了。”

  兰亭摇头说:“请理解我。”

  我说:“你真想为了这顿请啃半个月的咸菜?”

  兰亭说:“请理解我!”

  在兰亭的坚定与执着中,我通知了几姐妹们,并在电话里告诉她们,一定要领着他们的家属前去为兰亭庆贺。随后我便去找邹蒙,想让他与我同去。我打了他的手机,又是没开机,便感到气愤。他用的手机是我以前用的那款v66,当我换了彩屏手机后便把那款机子送他了,便于彼此之间的联系。没想到他常常不开机,曾让我抗议过多次,没想到他还是这副德性。我窝着一肚子气在校内找他,去了图书馆,去了环岛,去了他爱去的其它地方,终是没有见到他的影子。

  在学五食堂前,我遇到同学刘朋,问他看到没看到过邹蒙。他脸上挂着阴邪的笑,用那种外国人说中国话的语气对我说:“邹蒙,与一位美丽的,风流的,少妇,绝色少妇!从西门出去了。”

  刘朋曾追求过我,因为没有得手,所以见面总是嬉皮笑脸的来掩饰他的尴尬。因此,他刻意地把那位少妇强调得让人很不舒服。他对着我的后背呤起了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赋》:“那少妇丰满之极,嫩白得很,真是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齿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

  我回头问:“他走了多少时间了?”

  刘朋又引用了曹值的《洛神赋》,说:“肖梅你算完了,人家那少妇侬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职束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费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

  我说了一句“abnormality”,便往西门奔去。半路上遇到一位出租车正跟一外国人面对面站着。老外不停地比划着,司机缩着脖子,满脸的苦笑。看到我过来,他跑到我的跟前问:“同学,请问那洋鬼子说的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懂。”我走过去问了那洋人几句,知道他想租车去长城,但我想打车去追邹蒙,便对司机说:“他问你厕所在哪里。”司机脸上的笑容哗啦碎了,说:“我以为是个大活呢,真他妈的浪费感情。”我打开车门让他快速向西门赶,我想看看那位“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的少妇,当然还要指着邹蒙的鼻子骂最难听的话,说不定我会煽他嘴巴。司机说在北大不能开快车,好不容易才办了出入证。我说我是校长的女儿,你开得再快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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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邹蒙(3)
这家舞厅的规模很大,里面备有小型乐队,还养有二十几名舞女。由于大多是从模特队伍里淘汰下来的美眉,身条儿极高,盘儿贼靓,线条儿一流。据说,如果价格合适的话是肯坐台的。我对坐台的定义一向模糊,但我不想说得更明确了。门前依旧停着很多车辆,都是高档车。偌大的门面上彩灯闪烁,你站在外面根本就听不到里面的内容。走进遮掩的门儿,往地下深入十米的时候你就感受到音乐的震撼了。这种地方对心脏是种考验,以前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一位老太太找超市错走进了舞厅,结果当场心脏病复发死去了。
 坐在吧台前,要上一杯被灯光染了的酒水,点上一只烟慢慢吞吐着,眯眼向舞池望去,斑驳的灯光打在那些扭曲的线条上,我的细胞开始活跃起来。新闻联播版的迪曲爆响时,我流水般熔进舞池拼命地扭动着屁股,并像吃了摇头丸一样甩着长发。大有不把高跟鞋弄掉跟儿不罢休的味道。音乐像被谁不经意地摁了静音键,整个大厅里顿进静得有点儿让人不适应。这时候,大家都回到便坐上。乐队里突然奏响了吉他曲《致爱丽丝》,我抬头看到一位扎小辫的吉他手操把缺角吉他,优美而略带伤感的音符从他的手指里流动出来。

  后来我多次去到这里,就是缘于这家舞厅的动静结合。太爆的音乐听得久了,神经系统都会出毛病的。可以说,这是他们舞厅经营策略上的创举。

  回到学校已是深夜,门卫站在那里像电线竿。打开宿舍,看到我的床上裸露着木板,便摇醒宿舍里最后的守望者兰亭。

  她睡眼朦胧地告诉我:“邹蒙把东西搬走了。”并说:“请不要产生跟我同床的念头,寻找你的另一半吧。”

  我心里顿时感到气顺了。邹蒙就是这样,他心细地就像一位婆婆妈妈的母亲,而我从小就被娇惯得任性了,需要他这种母亲般的细腻。

  不知道今天夜里我们会不会发生性关系。由于从初恋到接吻都是我主动去做的,我真不知道当我们共同躺在一个床上时,要发生点什么的话是否还是由我主动去做这件事。想到这里我不由笑了。事实上,我感到主动点并没有什么的,我喜欢这种主动。

  走过那条不夜的小巷,然后是黑乎乎的村道了。路两旁的门户都闭住了,远处的路灯只落在房顶上,呈现出一磷半瓦的古铜色。以前便听师姐们说过,一个女人在夜里走这种巷子是危险的。事实上,这里住着很多民工,他们背井离乡,很久都没有品尝到妇人的味道了,难保他们在夜色的掩护下做些什么。再说了,早些年这条巷子里便曾经发生过事儿,似乎是一位打工女郎夜归的时候,被几位身强力状的人拉进暗处,把她从一位姑娘变成了妇女。因为她接受不了这种非正常的转变,便把自己从一座刚建起的高楼上扔了下来。

  我不时摸摸兜里那截小电棍,感受着它的质感。这是母亲送给我的,八万多伏,一摁电门就会出现一道小闪电,一股醒味便很呛鼻了。那种味道很特别,简真无法形容。以前我总认为是种魔鬼的味道,可是后来我才感觉到它更像精液的味道。

  站在小院前,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敲敲门,想着邹蒙会出来给我开门的,结果院里并没有什么脚步声。我又用力敲敲,里面还是没动静。我便用高跟鞋的后跟去磕门。门是铁皮的,很薄的那种,如锣的声音嗵嗵响起。院里首先亮起了灯光,随后传出拖沓的脚步声,一声咆哮爆响:“谁?”

  我说:“在这里租房的。”

  房东说:“不是跟你说过吗,夜里十点钟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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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邹蒙(2)
出于邹蒙这种特别的关心给我留下了好感,我开始追求他。我做事向来就很感情用事,很个人主义的。当我对他产生了好感的时候,便约他出来直言相告。记得我是这么说的:“如果你没有女朋友,我想担任这个角色。”

  邹蒙不停地眨巴眼,他没有说什么,低下了头。但我看到了他脸上泛出一层红润。由于我刚看了《大篷车》那部老片,便用剧中人的口吻说:“哎,当兵的,真不给我面子呀?”
他向后退几步,转身就走。我恼羞成怒,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要他答复。他沮丧地对我说:“你不要拿我开涮了。”我没有说别的,搀着他的胳膊向校外那家名为“百事吉”的贵州风味店走去。这个店的名字很符合我当时的心情,我准备叫上一桌两个人吃不了的饭菜,庆祝我成功成为邹蒙的女朋友。

  在放暑假前我便跟邹蒙提出在校外租房子了。当时我看好的是位于海图(海淀图书城)旁边的一居室,有卫生间、厨房、电话、客厅。我觉得在这样的房子里,才会酝酿出家的温馨。然此地位中关村附近,租价每月两千元左右。这个价格对我来说似乎算不得什么,但邹蒙却果断地摇头否决我的意向。事实也可以谅解,邹蒙来自于贫困小县城,父亲早年病逝,年迈的母亲卖菜为生。据说他来北大学习的费用还是县里出面担保贷款的。

  傍晚的时候,我与邹蒙去“挂甲屯”找房子。走进与北大西门斜对过的小商街,看到理发店的小姐们坐在门前卖弄。她们盘着奇形怪状的头发,脸上覆有很厚的脂粉。据说她们每天都要用掉很多避孕套。最可气的是,她们竟然拿着北京大学的毕业证(假的)。我很难想像毕业证书与健康证避孕药等物一起拿出来是多么的不协调。北大的女生们早就想对她们打假了。她们损坏了学校的名声,而最大的受害者将是我们女生。放暑假前,我们女生联名上书要取缔这条街道。现在,听说马上就要对这条巷子拆迁了。

  走过小桥便是挂甲屯村了。高大的国槐下,许多腰身肥圆的北京人围坐着高谈阔论。一般情况,他们身边都会蹲有啤酒,抄起来嗵嗵嗵干几口,用胳膊抹去嘴角上的泡沫,卷舌音会变得更浓重了。他们的这种生存状态令人恨铁不成钢。当然了,这只是北京以出租房子为主的小群体们,大多数北京人都在为建设新北京而努力工作,而不是为搬迁费的问题去摩拳擦掌。

  房东是位老太太,皱纹缠绕的眼睛里闪动着精明。她指着那几间石棉瓦搭成的房子自豪地诉说着她房子的层次,位置——黄金、质量——冬暖夏凉、房价——跳楼价。说院里还住着几位北大清华的博士生。最后她强调,从来都不要带小孩的,骑三轮车的,乃至河南人新疆人或者民工。后来发现,这里竟然住着卖盗版光盘的一对夫妇。据说小两口儿为了卖这种玩意儿专门怀孕。以备到时候被执法者逮了,挺着隆起的腹部让人家不好奈何。

  我们看中靠院里最深处的一间小房,当我说就是它了时,邹蒙从包里掏出钱来。我发现他脸上挂着厚厚的牙痛般的表情,我便从兜里掏出几张大票。邹蒙故意不去看我手里的票子,顾自付了房租,开始数兜里所剩的钱。我骂了他一句小民意识。他并没有说什么,低着头拿起门前的扫帚,开始忙着清扫地面。

  我知道,这间小房将为我与邹蒙拉开新的一幕。在没有领结婚证前在这里把未来的生活演示一遍,是我早已渴望的事情。如果我们能够合得来,再组成合法的家庭也不迟。如果感到不和谐,就省去离婚的麻烦了。当然,我希望与邹蒙能在八十岁的时候,在秋天的公园里回忆现在的同居时代。我绝不会犯我父母的错误,感情冲动,整出很多难以处理的问题后再分手,结果搞得伤痕累累。

  在回去的路上,希尔顿给我发来短信,要请我吃饭。

  我把手机递给邹蒙,说:“这个黑鬼很讨厌。”

  邹蒙说:“如果你想去就去。”

  我问:“邹蒙,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为他这句话而受了屈辱,便快步离他而去。走几步回过头来,发现邹蒙已经拐进别的巷子里了。我本来想到他会追上我说句sorry,然后陪我找家饭馆吃点什么的,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对我。

  我顺着商业巷子慢慢地走着,满耳朵里充斥着夜市的喧闹,心里烦躁之极。我都怀疑自己怎么会爱上邹蒙。以前,我发现他是班里最特别的男生,而我又喜欢特别。其他男生在女生面前永远都是演讲家,整天把话剧的台词挂在嘴上。而邹蒙不会,他沉默、节俭、勤奋。几乎每年都会邮钱回去偿还贷款。反正我是个喜欢与众不同的人,我本身就有点儿与众不同。我们俩人身上有着很多互补的东西。

  本来,我想去机动车门前的小巷里喝点什么,但想到希尔顿等人很可能在那条巷子里折腾,便打消了念头。那条小巷里有美国人开的舞厅,日本人的料理,韩国的风味小吃。每天夜里都会聚集很多外国留学生,在那里闹到天亮。当然,很多想提高外语水平的同胞也愿意去凑那份热闹。

  我抬手招来“的士”,准备去海淀附近那家名为“青春互动”的舞厅喝杯鸡尾酒。我喜欢那种名为“爆炸”液体,当辣辣地流进胃里时,身上的每个细胞都会打个激灵,蛮够劲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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