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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发表于 2009-11-13 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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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对母亲诉说心里话
自从秀平被存扣无意中看见了她洗澡,她对存扣的感情更如被春风拂过的果园,炸开了满树的桃红李白。她在夜里闭着眼睛假寐着,脸上带着羞怯的微笑,像只小牛犊儿,仔细地反刍着那天不期而来的每一个细节,心中是暖洋洋一片,还有慌慌的心跳呀……黑暗中几次要扑哧笑出声来,只好赶快用被头堵住嘴巴。现在面对存扣,她强烈而真切地体会到一种亲人的感觉。爱人的感觉。呵,存扣。她心中再也盛不住愈来愈多的欢喜,往外溢,拢都拢不住。她急着要找一个倾吐的对象。她要告诉她的妈妈。女儿的心思和喜悦不先告诉妈妈告诉谁呢?
她思谋着用啥方式向妈妈开口呢:是郑重地?还是撒娇地?……其实妈妈是晓得一些的……她开动脑筋做起了文章。羞涩,总是羞涩,让她心慌,心跳如鹿,面对母亲,她几次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咽了下去,她的心里都急出草来了。
但母亲给了她机会。
周末。晚上。秀平坐在铺上倚着枕头看书,她妈一掀门帘进来了,笑着说,好久不和我儿聊聊了,妈今天和你打伙儿!秀平就高兴地把妈拉上铺,娘儿俩坐一头,秀平说我想和妈睡呢,就是不好意思。妈就说,呆丫头,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长得再大也是我的儿啊。秀平把头埋在妈怀里,说,妈,你一个人在家太冷清了。
她妈见女儿歪在自己怀里,乖乖的,像小时候一样;就是人大了,重了,有些压人呢。她摩着女儿的头说,你爸死得早啊……你大姐秀华不死的话今年也二十五了……现在你哥又上扬州了,妈一个人在家里,出门一把锁,回来还是摸门搭子,想找个贴心贴己的人说话都没有,心里恓惶呢!
听妈这样说,秀平鼻子就酸了,把头往妈怀里拱拱,说:“妈……不是还有我吗!”
妈说:“是哩,是哩,妈还有个贴心贴肉的乖乖。”她手在秀平头顶上摩呀摩呀,又用手指头碰碰女儿的耳垂和粉嫩的脸蛋,说:“我乖乖星期天才走妈就盼星期六了,到星期六我就望见我乖乖了。”
秀平在妈怀里哽咽了:“妈,你真这样想我啊……等我长大了有工作了天天和你在一起。”
妈笑了:“呆丫头,女大不中留,到时候你要上人家,妈妈再留你就是你仇人啦。”又说,“哪家找上我家秀平也是他家祖上烧了高香的,我家闺女多好呀!”
“妈——”秀平嗔她妈,“我不把人家,我要陪我妈妈一世呢。”
妈妈高兴地直呵呵,低下头捏着女儿的手,轻轻地问:“告诉妈妈,心里可有中意的人了?”秀平被妈问得羞红了脸,耷拉着眼皮,噘着小嘴儿说:“妈——你不是晓得嘛……”
妈笑着说她不大晓得。
秀平在妈怀里扭麻花似地发嗲:“妈哟——是、是……存扣么……”
“噢,存扣,就是上我家的那个和你一起上学的俊小伙啊。”她说存扣妈桂香她熟,是个能人呢。可是怕人家眼角高,村长家的姑娘她妈都没眼相呢。
秀平嘟着嘴说,存扣要我呢,我俩咬过勾了……我们两个人可好哩。
妈说两个小人好大人也不会反对,等哪天遇到桂香我和她说。
秀平说,别说,等我们俩一起考上大学了,再说。
妈说,乖乖,你们要好好上啊,考上了你们好哇,妈就死了也是笑死的。
秀平说,妈你放心,我和存扣成绩好着呢。
又说,等我们考上了,又有了工作了,就……就……
就结婚,就把你妈带到城里享老福!妈接着女儿的口说,高兴得直笑,眼睛里都笑出了泪花。
“妈吔——”秀平嘤咛着,头埋在妈怀里不肯抬了。
夜深了。老八队的一家闺房里,一对母女还没睡,亲昵地搂着,喁喁切切……
存扣至今还异常清晰地记得那个星期天的下午,是下午两点多钟,月红嫂子叫存扣去草堆上抽捆草来烧火,她要熬些水咸菜给存扣带走。月红在砧板上把水咸菜切得细细的,又去院子的花盆里摘些鲜红的朝天椒。存扣爱吃辣,她要把咸菜熬得麻乎乎的。正采摘间,门外进来一个人,脆生生地叫她:“姐,忙着呢!”月红抬头看,见是秀平,忙招呼:“哎唷,是秀平啊,快,快家里坐!”又朝灶房里喊:“存扣啊,秀平来了呢,你出来陪陪,我自个弄就行了。”
存扣坐在灶间准备烧火呢,听秀平来了,竟有点发窘,不知咋办好。他知道他和秀平好哥嫂是知道一点的,就是说出来也不会反对,但他就是没与哥嫂沟通过。他不好意思。他想船到桥头自然直,等他俩考上大学后,人也大了,那时再说就顺理成章漂漂亮亮的了。现在秀平上家里来了,如果嫂子问起来多窘人啊。所以他听到月红在叫他,却是坐在木墩上站不起来。
秀平听说存扣在灶房里,就进去看,果然见他坐在锅门口发着呆呢,就笑:“哟,见我来了,就躲起来呀!”
存扣嘿嘿。挠头。难得的老实。
月红跟了进来,说:“是我叫他烧锅的。”又笑着说:“我家存扣老实啊,不像他哥。”
“他老实啊?”秀平咯咯笑起来,“姐呀,你别说他老实,他闷坏哩!”
“噢?我不晓得!我不晓得!”月红也跟着笑起来。她见秀平这么俊俏,又活泼泼的,心里也是欢喜。
秀平一见菜板上切好的水咸菜,便说:“姐,你这是替存扣熬咸菜啊?——我替你熬好不好?”
“你会熬?啊,行啊,你俩自己弄,我去给你们倒茶。”月红乐颠颠出去进了堂屋。
咸菜熬好了,两人走出来,秀平见存扣身上沾着很多草屑,顺手从晒衣绳上扯下一条方巾替他上上下下地掸。存扣老老实实地站着,被她掸到头时,眼睛直眨。秀平说:“怕啥,又不是打你。”存扣说:“我怕掸到眼睛。”
月红站在堂屋门口望他们,脸上笑吟吟地。等秀平掸完了,冲着两人喊:“快家来喝口茶。”
“不哩姐,我妈在家等我们呢。”秀平说着进灶房把存扣的空麦乳精瓶子拎了出来。
存扣说:“咸菜还没装呢。”
秀平说:“不装!”转头对月红说:“姐,是这样的。我妈今天熬了酱瓜子渍水黄豆,可好吃呢,也给存扣带了一份。”
“叫你妈费心,多不好意思!”月红赶忙从桌上端来小匾儿,把里面的花生往秀平兜里装,说带到路上剥剥。装了这袋又要装那袋,秀平直叫:“够了,姐!够了,姐!”
两个人一前一后刚要出门,正好碰见进院的存根。月红就喊:“存根啊,这是秀平哩!”
秀平红着脸叫一声:“哥。”
存根笑咪咪地:“噢,认得,认得。长这么高了。”
月红也笑着说:“女大十八变,我们秀平俊俏盖通庄哩!”
“哎呀,姐——”秀平被她说得羞了,拿手捅捅存扣,撂声“我们走了”忙出了门。走出好远回头一看,见存扣哥嫂仍在门口望他们,连忙拉着存扣拐入了一条岔道。(9号贴)
到了秀平家,秀平妈忙迎上来接过秀平手上的麦乳精瓶子,到锅上装小菜。装满了又用筷子捣捣,礅礅实了,用调羹一点一点往里加。秀平说她妈:“我妈好偏心,存扣比我装得多!”她妈笑她:“死妮子,嘴贫哩!”要她带存扣堂屋里坐。
两个人在屋里说着话,秀平妈一手端着一碗糖水荷包蛋进来了。存扣一看就有些局促,这是乡下招待客人的大礼,来了远亲至友,亲家新女婿上门,才先打一碗蛋茶奉上,最是客气了。秀平见他愣着,忙叫:“快接呀,我妈烫得端不住了呀!”存扣忙和她上前接下了碗,礅在桌上。一碗多,一碗少,秀平就对她妈嚷道:“妈,哪碗是我的呀!”她妈笑着说:“6个是存扣的,4个是你的。”秀平就噘着嘴把那4个蛋的碗端在自己面前,嘟哝着:“我妈欺人哟……”
存扣就要把自己的碗跟秀平换,秀平妈忙止住他:“小伙啊,别睬她,她是装呢。小伙,你吃,你吃!”
存扣脸都红了。秀平妈不喊他名字,喊他“小伙”,这是把他当自己亲孩子叫唤呢!他看看秀平,她正顽皮地对他眨巴着眼呢,脸蛋也是红红的。他用筷子拔拉着蛋,有些结结巴巴地:“婶……婶妈,我真是吃不掉这么多。”就要揩两个给秀平,秀平端起碗直躲,说吃不下也要吃,这是我妈的心意。秀平妈在一边劝,说她煮的溏生,一咬一吮就是一个呢。存扣没办法,只好吃,果然煮得嫩,好吃得很。秀平妈坐在旁边看她吃,脸上笑咪咪地,存扣就发窘,头吭着,吃得鼻尖上都沁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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