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尔皱眉,笨蛋,这是一个莫大的商计!可惜当时我没有能够事先收到风,不然就可以大发一笔。
  你才是笨蛋,说话不爽快,贪财好色,不是好人。
  哐当!杜尔差点昏死倒地,捏着笔发愣。
  一张QQ的呲牙笑容出现,这个小妮子居然真的把这个当成网络聊天了,杜尔失笑,我所说的都是真的,你最好听从我的建议,还有,建议你父母入货一些十一层口罩、板蓝根冲剂、香雪抗病毒口服液,虽然这些没有什么很多用,但是在非典刚刚爆发的时候,这些东西比黄金还走俏,几乎脱销,最重要的,一定要入白醋,现在卖一块,到时候肯定是任你喊价,十块都卖过,还有消毒水……大概就这些了,多进一些货,到时候肯定大卖大赚。
  小姑娘很有觉悟,你这不是在教我发国难财吗?投机倒把?在八十年代严打的时候是要枪毙的!
  杜尔气结,咬牙切齿。证据我已经给了,相信与否随便!现在我去洗澡睡觉!抬头一看,巴比又翻出了他的袜子,还有一只皮鞋不翼而飞!他一见坏事败露,干脆趴在地上咧嘴呵呵的笑。
  杜尔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巴比见势不妙,叼起袜子就钻进了沙发背后,奶奶个腿,这家伙越来越不乖!杜尔的强脾气上来了,干脆移开茶几,又拖开了沙发,巴比见老窝都端了,一脸死猪不怕烫的表情,瞪着眼睛和杜尔对峙。
  走开走开!杜尔大力给他肥屁股抽了几巴掌,将他赶开,哇,大发现,沙发后面居然有四只袜子,一色一只,我说我的袜子最近怎么老是失踪,都是你干得好事!除了袜子,还有几条火腿皮,看不出你又胖又笨,身手还不错啊!杜尔忍不住又拍了他一掌,这家伙也不躲开,只是趴在地上装可怜,看来以后火腿还是要放的高一点才行!居然还有一支圆珠笔,杜尔探究的看着巴比,看来我要换一个眼光看你,原来你是一只有文化的狗啊,失敬失敬。
  巴比呜了一声,用爪子盖住了那张黑脸,杜尔瞪了他一眼,看在你尚有羞耻之心,我带你出去遛遛,走吧。
  这厮一听走字,兴奋的像个跳蚤,狗绳都险些套不上去,带他到院子里走了几圈,十个人有九个都夸,好狗,真是养得不错,接着都会来一句,是沙皮吧。
  Fight!杜尔解释到嘴酸,真是为巴比感到郁闷,下次出来遛,一定在巴比脖子上挂一牌子,上面写着:我是巴哥,误认为沙皮者咬无赦!
  回到家里,蓝本子上,小姑娘小心翼翼的问,你不是生气了吧?
  没有。
  那怎么不理我?
  我刚才带巴比透气去了。
  松一口气,不过男人应该不是这么小气的。小姑娘又是呲牙一笑,今天我叫小胖巴比,他真的会应,原来他真的是你的。
  杜尔笑,那是当然,不过我们都不要聊了,明天如果又起不来就惨了。
  那你今天早上迟到了?
  迟到倒不是,杜尔苦笑,我宁愿是迟到,他原本是比较讨厌被人踢爆丑事,但是这种聊天方式让他放松,于是说了个大概,边说边暗自好笑,只可惜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否则更加可笑。
  小姑娘边看边哈哈大笑,你的两个朋友真可爱,谢谢你让我开怀大笑,现在我已经不介意你所说是否属实,这样快乐就可以了。
  慢慢你就知道了,不要说了,晚安。
  嗯,我会带着笑容入睡。
  巴比也睡下了,我看着他纯真憨厚的睡相,忍不住微笑,晚安,杜尔说。
走吧,吃饭。17点半,费儿准时出现在门口,我还欠你一餐饭。
  杜尔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看了看表,真是准时,你还钱能这么准时就好了。费儿不屑的撇嘴,俗人!
  我承认我俗。杜尔将合同收进公事包,这个看来要开夜工才能搞定的。什么东西?费儿凑了上来,和UST公司的贸易合同,几十页密密麻麻的英文,TMD,连电子文本也没有,看了一个下午,一个头两个大。
  费儿大笑,从你进公司到现在,头已经大了很多了,头发却少了很多。
  滚!杜尔拎起公事包就走。
  费儿在后面追,喂喂喂,你的腿都绕成麻花了。
  杜尔头也不回的驳了一句,你的腿不绕也是麻花。
  天杀的,费儿不满的嘟囔,让我一次都不行?
  等你长出C杯的胸脯再跟我说这句话。杜尔笑得不怀好意,正话,到哪里吃?
  湘村馆,我定了包间。
  杜尔推开包间,沙子冲他挥挥手,咧嘴一笑,杜尔大感意外,愣在门口,被后面的费儿用力一推,跌了进来,差点把眼镜颠掉。
  我已经点了菜了,还帮二位倒好了茶,沙子对杜尔的表情非常满意,坐啊,别客气,随便……请随便。
  杜尔坐下来第一句就是,你逃了出来?
  是呀,你不知道刚才情形多么惊险刺激,幸好我我身手矫健,撂翻了好多狱警和公安,突破了枪林弹雨的围堵,终于可以在这里气定神闲的喝一口茶!
  没受伤吧?杜尔作关切状。
  沙子拍拍手,潇洒的说,小CASE,想我当年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这些场面是见惯的了。
  哦,杜尔拱手,佩服佩服,失敬失敬,敢问女侠名号。
  沙子掩着嘴,神秘的说,我就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正义的化身邪恶的克星,江湖人称玉面罗刹。
  杜尔大作惊讶状,久仰久仰。
  沙子呸了一声,虚伪虚伪,杜尔,你什么都好,就是虚伪贫嘴不好。
  费儿饶又兴味的看着他们斗嘴,乐得嘴都歪了,喂,我说,你们光顾着打情骂俏,把我当什么啊?
  当什么?沙子抬眼瞟了他一下,付钱的呗。
  杜尔喝一口茶,抿嘴笑,不跟你们瞎掰,我要上个洗手间。
  费儿看着杜尔走远,问沙子,你们认识多久了,这份默契真是让我羡慕。
  沙子白他一眼,原来你对杜尔有非分之想,他对你不会有兴趣的。
  费儿苦笑,他一直都这个样子?
  沙子看费儿的眼神开始暧昧起来,笑容里多了更多内容,她放下茶杯,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不是干营销的,写程序,整天没什么话说,板着个脸,好像谁都欠他三百文钱,杯子多么活泼一个女孩子,到了他面前,气都不敢吭一声。
  杯子?杯子是谁?
  沙子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这个问题,她自顾自的说,声音越来越慢,现在改作营销,就变得越来越贫嘴,成了这副死相,我有时候都觉得恍惚,这还是我刚开始认识的那个人吗?
  费儿好像根本插不上话,沙子说的时候仿佛根本不考虑他的反应,她仿佛只是想说,即使费儿是个聋哑人,她一样不会停,人家都说如果受了大的刺激,性情会有很大改变,他现在的确比以前友善很多,也懂得顾及别人的感受,这样也不错啊……
  费儿也不想说了,这时的沙子和两分钟前的沙子,仿佛根本不是一个人,看着沙子忧郁专注的眼神,他突然听到有个声音在脑海里很大声的说,你没戏的,她永远也不会爱上你,她的心在杜尔那里。
  杜尔!费儿恨的牙痒痒,心情也无端郁闷了。
一餐饭下来,沙子喝了不少酒,杜尔几次想劝,终究是忍住了,他想不通了,上了个厕所回来,怎么气氛就变得如此沉闷,开追悼会似的,杜尔打算着赶快吃完,吃完赶快开溜,为这对孤男寡女制造堕落的机会。
  趁沙子去洗手间,杜尔捅了捅费儿,刚才你是不是说错话了?搞得气氛这么尴尬,我想帮你圆场,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费儿苦笑,说错话,我都没有说话。
  啊?杜尔瞪大眼睛,你是白痴啊?我可告诉你,沙子可是个好女孩子,你要么就别追,追就一定要认真,时冷时热吊胃口,我可饶不了你。
  费儿心里泛酸,脸色更加难看,你这么紧张她,干嘛不自己去追。
  嘿嘿,杜尔一笑,我们不合适的,我跟本就是把她当哥们,就算同睡一张床,也不会有事情发生。
  你……费儿说不出话来,闷声喝酒,沙子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重重的坐下,端起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杜尔的眼珠都快掉下来了,喂,你当这是白开水?喝醉了谁照顾你?不过这句话硬生生的憋在喉咙里,不能再多事了,不能再多事了,杜尔不断告诫自己。
  又是一杯啤酒下肚,沙子吐一口气,呵呵一笑,吃菜啊,喝酒啊!面若桃花,眼睛含着一池春水,斜斜的飘过来,费儿差点窒息,手心潮热。
  杜尔头都不抬,只管吃饭。
  一餐饭下来,沙子已经喝得有些不省人事了,杜尔搀着她走到门口,我的是摩托,不好送她,还是你来。
  费儿犹豫一下,答应了。
  知道××路的GJ花园吧?7S栋807室,记住了?
  费儿点头,杜尔也点头,转身就走了,风里依稀听到沙子的呢喃,他走得更快了.


       巴比欢快的扭动水桶腰上前迎接,杜尔早有准备,将裤脚高高挽起,这下看你咬那里,不过,今天的巴比有些不一样,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件又脏又旧的衣服套在身上,就像一只流浪的胖蜜蜂,这家伙还以为自己很漂亮,扭得格外风骚,杜尔大笑不已,伸手拔了这件小衣服,闻了闻,好像还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现在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翻开蓝色笔记本。
  有留言,我为小胖买了一件新衣服,你看可爱么?他的晚饭已经喂过了,但是他最近食欲不是太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摸它身体,发现他身上有几处脓疙瘩和脓痂,他是怎么了?我很担心,还有,今天我的心情是灰色的,在线等你的回答。
  杜尔丢下包,提起笔急急的写,新衣服很漂亮,巴比穿上去很得意,你可以试试看用RT舔牛奶泡狗粮,他又得脓皮症了?烦人,象女人的生理周期,隔一段时间发作一次,幸好并不严重,我会用886擦剂为他涂抹患处,很快就可以好的,我有个问题,难道你不用上学?不然怎么可以每次都收留巴比?那么,你的心情受了什么影响?我不小心看到你以前的几篇日记,是不是感情出了问题?
  摸了摸巴比的身体,果然有几个红包,还有些溃烂的地方,好在发现早,杜尔找出886擦剂,用绵棒沾着给他擦洗,他倒是会享受,半眯着眼睛,仰着头,无比陶醉的呼噜着。
  杜尔捏着巴比额头上的皱纹,爽的他歪歪的,咧着嘴傻乐,整个身体都靠进他怀里,有时候,他就像一个小孩子,懂得撒娇,偶尔淘气,乖巧的时候让你整颗心都为之融化。
  不能再陪你了,我要工作,为你赚粮钱。杜尔坐回电脑桌,巴比不依不饶的跟了过来,直立着把胳膊搭在他腿上,哀求的看着他,他心中一软,俯身将这猪头抱进怀里,摊开合同,打起精神开始做事。
偶尔看看蓝本子,合同看到一半,字迹出现了,我今天放学的时候特地到宠物店帮他挑的,穿上去一看,我们全家人都笑翻了天,他真的很可爱,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明天我就去买RT甜牛奶和886擦剂;我当然上学,我不在的时候是妈妈收留小胖的,我爸妈都喜欢狗。(难怪房东太太曾经说过巴比象她女儿养的那只狗,杜尔暗想。)巴比是在哪里买的?
  不是买的,捡的。
  捡的?这么好?什么时候啊?羡慕你!
  那个时间并不是杜尔愿意提起的,他犹豫了一下,说,2002年12月28日。
  二十天以后?记得这么清楚?
  杜尔抽烟,继续写,那天发生了四件事,第一,父亲生日,我回到三亚,第二,下午散步的时候在××大厦口捡到巴比,第三,回家路上看到一起车祸,第四,那天晚上,我知道她出国了,一声招呼都没有,就离开了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写的这么清楚,或许太多的事情放在心里,他也需要寻找一个倾诉的机会。
  她?她是谁?
  杜尔苦笑,不要说这些了,或许改天告诉你,刚才你说你心情不好,为什么?巴比跳了下去,叼了碗过来放在杜尔脚边,晕,又要喝牛奶?杜尔用力摸了摸他的头,到厨房取了牛奶给他倒上大半碗。
  我想问个问题。
  说说看。
  以你们男性观点,一个女孩子和你只见了两三次,就和你上了床,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女人很贱,甚至……至少你是不会去爱上她的,对不对?即使她是处女,你也会怀疑这处女的真实性?因为在这个年代,要假装处女有的是道具。
  杜尔凝视这几行字迹,或许他是最有发言权的了,认识杯子不过一个星期,他就连哄带骗不费吹灰之力将她弄上了床,等发现她是处女的时候,已经是欲罢不能,事后,他看着床上那滩血,整个人都蒙了,这个是要负责任的吧,对一个不爱的女人负责任,叫他如何心甘情愿。现在他已经不记得当时是如何脱的身,但是,杯子受伤绝望的眼神他却始终无法忘记,对于杯子,一个刚满二十的女生而言,这是一件何等重大而痛苦的事情,为什么那个时候他就不愿意多为她想一想?
  他又开始心疼,你为什么这么傻?这样作对自己太不负责了。将自己的贞操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万一他是个混蛋,你该怎么办?幸福就要毁在你的草率和好奇上了!
  女孩子的字迹开始颤抖,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杜尔有些恼怒的回答,爱不爱不是这一件事情决定的,爱或者应该是双方的吧,你爱他吗?
  我是爱他的,我明明知道他不爱我,或许只是贪新鲜玩一玩,可是我还是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他对你如何?
  忽冷忽热,忽远忽近,而且,我知道他并不专一 ,他也从不掩饰他还有别的女人。
  杜尔开始头痛,这是个大混蛋,跟我一样大大混蛋,当然,最后一句没有敢写出来,你一定要狠心离开,这种人是不懂得珍惜,更加无法给你幸福的。
  杜尔有些焦躁不安,眼下的英文化作无数蝌蚪,在纸面上游来荡去,点燃一支烟,猛抽一口。
  我每天晚上都作恶梦,有时候梦见妈妈和爸爸不停指责我,要把我赶出家门,有时候梦见那个男人将我丢在无人的森林里,我绝望的痛哭,白天却要装得若无其事,甚至很快乐,不可以跟任何人说,我快崩溃了。
  杜尔无言,巴比又开始不安分,站起来去扫茶几上的口香糖,杜尔没有动,由得他捣乱,脑子里乱哄哄的。
  我知道,小姑娘停了停,继续写,如果你遇到这样的女孩,你一定不会伤害她,我相信你是个好男人,好了,我困了,谢谢你作我的听众,晚安。
  杜尔啪的一声盖上本子,一头冲进洗手间冲了个热水澡。


       看完合同已经接近一点,杜尔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去,梦里还在过山车上起伏跌宕,耳边风声叫喊声肆意呼啸,不一会儿还有手机铃声,靠,真是痛苦,杜尔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但是巴比听到铃声醒了过来,物物大叫,这家伙对他的事情格外热心。
  杜尔摸到手机,是费儿,这厮最好有急事,不如明天肯定死的很难看,什么事?他恶狠狠的问。
  我把沙子给办了。
杜尔猛地坐起来,WHAT?有种再说一次!
  她还是处女。
  TMD,这是什么世道,杜尔哐当又倒了下去,我TMD叫你送她回家,谁TMD叫你这么对她!
  还挺押韵,琅琅上口的,费儿这当口还敢油腔滑调。
  杜尔不停喘气,干!你叫我怎么向沙子交代?我怎么就把她交到你这大尾巴狼手里?我TMD怎么就没有早点看出你的卑劣无耻的本质?
  是她勾引我的。
  杜尔的眼睛都爆出来了,胡扯!
  就当我胡扯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前从来没碰到过处女,一夜情的事情,大家你情我愿,没有什么责任,我本来也……
  靠,杜尔不等他说完又开始大骂,你TMD还是不是男人,这当然要负责的,你试试看对不起沙子,我TMD做了你。
  费儿也着急了,你丫的,就不让我说完,我……我TMD够惨了……
  你还敢说你惨!杜尔呼的又坐了起来,挥着拳头大喊,明天你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惨了!
  你丫究竟还让不让我说话了!费儿居然开始咆哮,人家根本不要我负责,我要她作我女朋友,你猜她怎么着?她冷笑一声,把我赶了出去,NND,我他妈的淤到家了!正开着个车在路上游荡呢!
  啊?杜尔傻眼,握着手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该怎么办?
  你还游荡个屁啊?回家就是了!
  费儿收线前,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是真的希望她成为我的女朋友。
接下来的事情,杜尔无暇顾及,临出差前,他试着拨打沙子的手机和电话,都没有人接听,可惜飞机不等人,不然他真的要好好找一找这个丫头,只希望不要出什么事。
  放心吧,我去找她。费儿拍拍他肩膀。
  一定要找到。


[ 本帖最后由 薰衣 于 2006-6-21 19:1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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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尔忍不住又拿过蓝本子翻开到第二页,他笑了,那个女孩子问:你是贼还是传说中的侠盗?难道你是隐形色狼?你为什么可以进入我的房间?我突然感觉失去了隐私权和安全感,你躲在我的哪个房间?快点显身,拜托,我很害怕。
  杜尔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女孩子,捧着本子慌张的四处张望,额头有冷汗。
  他突然有一种恶作剧的快乐。
  想了想还是不要捉弄她了,人对未知的东西都是好奇又惊恐,而惊恐更远远大过好奇,无谓这么吓唬一个无辜人。
  他老老实实的写着:听着,小姑娘,如果你的年龄不超过28岁,叫你小姑娘你就没有抗议权,现在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无法解释,但是我可以保证,以下所说都是事实,第一,我没有隐形,虽然希望有这个能力;第二,我绝对没有跟你同住在一个房间里,和我同住的只有一只狗,我的地址是:广州市××大道145号××小区33栋104室,现在的时间:2003年11月2日,星期日,晚上十点二十四分。更重要的一点是,我有正当职业,不是色狼不是歹徒,没有恶意,虽然算不上正人君子,也不至于是个大混蛋。
  还有什么要写的呢?暂时就这么样吧,反正一时也说不清楚,正想着,突然看到巴比捧着他的袜子,正一脸陶醉的又闻又咬,十足咸湿佬。
  巴比猪头!杜尔大喊一声,我的袜子很贵的!等他冲了过去,巴比一早就叼着袜子一溜烟的躲进沙发背后偷笑去了,他奶奶个腿!造反了!睡够了就来折腾我老人家!杜尔家法指着沙发喊,滚出来!所谓家法,不过是一个空的矿泉水瓶。
  巴比在沙发背后哼哼几声,大意是:睬你才傻!
  连你都治不了了,我还算是个人!杜尔从厨房里找出一包香肠,大嚼特嚼,不到十秒钟,这家伙就跑了出来,还不敢靠近,坐在门口盯着他,口水直流。
  杜尔故意不看他,飞快吃完一根,又抽出第二根,继续吃,我勾引死你,看你可以坚持多久!馋就是巴比的死穴,杜尔吃了不到一半,这坏东西终于顶不住了,哼哼唧唧的蹭了过来,坐到他腿边,抬爪子在他腿上拍了又拍,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放电,杜尔趁他不留神,伸手一捞,抓住了巴比的一条腿,顺手操起家法一顿暴打,空的矿泉水瓶打起来声音是很大,但是力道很轻,每打一下,巴比缩紧身体,眨一下眼睛,作足了可怜相,等打够了,杜尔将他一放,他仍是我行我素,凑到鞋架上,伸着胳膊去捞鞋子。
  杜尔气馁,屡教不改的惯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再次将巴比捉住,扔进了铁笼子,关禁闭,奶奶个腿,把你家伙惯坏了!
  找回了湿乎乎臭烘烘的袜子,杜尔只差吐血,扔进洗衣机里,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时候休息了,周末比上班还累。
  临上床前,他又忍不住翻开蓝本子,果然,有回复了,居然还挺快。
  她说:我已经蒙了,如果我相信你,那么整件事情就太荒唐了,我宁愿相信你是个可以隐形的贼,这样还在我的理解范围内。诚如你所说,那么我们相处在同一个空间,却不在同一个时间,我是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你觉得我会相信这么荒谬的事情么?!(省略一堆问号和惊叹号)我……遇上了一个来自未来的人?我现在去睡觉,希望明早起来的时候,这个本子上并没有你的字迹,还有,不要随便侵犯我,我会报警的!
  什么?杜尔瞪大了眼睛,从头到尾又看了一次,她的意思……她也是住在这间房里!同居?奇怪的同居,杜尔的呼吸有些急促了,如果他的逻辑没有紊乱,这个女孩子应该就是房东太太失踪的女儿!
  他回头看看那个紧闭的房门,背脊一凉,她,她,她究竟是人还是鬼?杜尔站了起来,走到那个门口,摸着冰凉的门把,站立良久,隔着门,他也能感觉里面是没有人气的阴冷,在广州十一月的天气里,又冷又湿的空气渗透衣服贴着皮肤,不太舒服。
  可是,他有一个很强烈的感觉,这个女孩子不是鬼,绝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电脑的时间之谜,也找到了答案,他们不仅共处一室,还共用同一台电脑,用同一个记事本,说不定还养着同一条狗……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杜尔失笑,这件事使得这平凡乏味的日子里鲜活许多,笑得更加灿烂,他提笔写着:关好你的门窗,看看我是不是能够进来。
  对着本子,他忍不住一个劲的笑,笑容凝固,眼睁睁的,本子上出现了三个字:我会的!
  不出五秒钟,一个一个字魔术一般出现:等等,为什么我能看见你的字一个个冒出来?为什么我却看不到你的人?你到底是鬼还是什么东西?我是个好人,而且胆子很小,求你不要吓我!我毛骨悚然啊!
  字迹扭曲颤抖,他看得出她的慌张和恐惧,她肯定在发抖,会不会在哭?杜尔心有不忍,他捏着笔,迟迟不知该如何安慰。
  请相信我,他斟酌着,我以上所说都是真话,我真的是人。还能怎么解释?女孩子胆子就是太小了。想了想,他加上一句,看在我家巴比你的小胖的份上,相信我吧。
  小胖?小胖跟巴比有什么关系?杜尔不得不承认,小姑娘的字写的很漂亮。
  你的小胖不是沙皮,而是巴哥,不信你可以上网查一下,还有,小胖的坐姿是不是象劈叉,他的左手是白色,象戴着一个白手套?
  小姑娘的语气更加惊讶,你居然连狗都偷窥!变态的家伙!
  干!杜尔哭笑不得,看了看表,居然已经十二点半,不能再瞎扯了,他丢下一句话,明天如果那个家伙再去你家,你试试看叫他巴比,看他反应如何。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好吧,我也要休息了,明天还要上课,小姑娘很快回话,不过,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用什么来证明,你确实是来自2003年。
  这样的聊天方式有些象QQ,呵呵,杜尔合上本子,爬到床上,真冷,可惜巴比是只狗,还臭臭的,唉……如果有个女人就好了,抱在怀里,又柔软又温暖,还可以为所欲为,嘿嘿……打住!这个念头不能起来,一深入就会不可收拾。
  自从杯子离开,他的性生活就处于真空状态,唉……可怜了这么玉树临风的美男子。一想到杯子,满腹的欲火熄的七七八八,杜尔抽了抽嘴角,这个时候还想她作什么?无谓折磨自己。
  他翻了个身,想甩掉怀情绪,却又想起一墙之隔的空房子,里面有什么呢?房东女儿是个什么样子呢?她要我证明,这样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我就这么容易相信她,她咋就这么多疑呢?
  脑子里乱哄哄,还吵过菜市场,今晚上别想睡了!杜尔摊开四肢,惨叫一声,巴比从梦中惊醒,一跃而起,对着他“物物”直叫,大声抗议!扰“狗”清梦,老大作人太不厚道!
没有睡够,跳上摩托,开的很快,就要迟到了,风很大,睡意一扫而光,赶到公司的时候,离上班时间还差五分钟!幸好今天不要见客户,不然就惨了,都是那个小姑娘,害人不浅!
  强忍着哈欠冲动,大步走进办公大楼,有几个小秘书跟他迎面走来,叫了一声杜经理就作掩嘴葫芦状,匆匆跑开,杜尔迷惑的看看自己,第一眼看裤裆,好着啊,封得很严实,摸了摸眼角,没有眼屎,第二拨人走过来,同样偷笑,靠,一大早见鬼了。
  他走到大厅的衣冠镜,一看,死了!奶奶个腿,早上赶得太急,忘记戴头盔了,西装革履,却是怒发冲冠!加上脸上还有三条黑印,sigh!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匆匆跑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把脸洗干净,蘸了些水,打湿头发,扒拉扒拉几下,终于恢复几分旧观,鼓了鼓勇气,作若无其事状走出洗手间,当头撞上费儿,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杜尔,冒出一句,我那里有啫喱水,要不要?
  啊?杜尔险些抓狂,为什么坏消息总是传得这么快?什么世道!
  费儿看到杜尔那张臭脸,终于忍不住强烈的笑意,扶着墙暴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跺脚,大声呻吟。
  杜尔丢下快要断气的费儿,铁青着脸走开了,那个窝火啊,尤其是看到路过同事隐忍的表情,杀人的心都有了。
  刚刚坐下,手机响,是沙子,杜尔接过来没好气的喂了一声。
  你快生日了吧?
  杜尔算了算日子,差不多了,还有一个星期。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杜尔刚想说什么都不要,沙子来了一句,啫喱水还是湿面巾?紧接着就是狂笑加狂咳。
  杜尔长大嘴巴好不容易才喊出来,我……顶你个肺!有没有水泥或者502?封住你的嘴!
  肺的位置接近胸,你是不是觊觎已久?大笑!
  杜尔为之气结,挂了电话,他冲到费儿办公室,撑着门,我说,你还真把自己当女人了?这么八卦,又没有看到你来月经!
  费儿白了他一眼,来了也不会告诉你。
  杜尔差点晕死,你个贱人!什么时候认识沙子了?
  那要问你。
  我?
  你是不是总是在沙子面前提我?
  你丫臭美吧,干嘛提你?杜尔已经坐了下来,两人正襟危坐,作谈公事状。
  费儿一边翻文件的说,是她主动打电话给我的,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原来是个美女,都不早点介绍给我,明明知道我是怀春少男,明明知道我寂寞难耐。
  靠,我还知道你双手结满老茧,话刚落音,脚面一痛,杜尔正要踩回去,一个小秘书推门进来了,两位经理,行政部通知下午三点在培训室有会议。
  费儿的力度加大,他抬起头,一本正经的问,会议内容是什么?
  三个代表学习。
  哦,知道了。费儿点点头,秘书要转身,杜尔终于找到机会反击,结果费儿又喊了一声,小李,可不可以不去?杜尔干咳一声,不敢动弹。
  要签到的。
  那不去有没有什么问题,这个家伙,有完没完了!杜尔抬头说,好了,我们知道了,你去做事吧。
  秘书一走,费儿立马收回脚,陪笑。
  杜尔看了看时间,还有公事要处理,不能再跟这厮穷蘑菇,今天晚餐你请,还有酒吧腐败你买单!
  费儿一口答应,杜尔站了起来,刚要走,费儿递了一张纸巾给他,对着他鞋面上的大鞋印努了努嘴,你这歹人!杜尔骂了一声,扯过纸巾把鞋好好擦了擦,回头一句,明天晚餐还是你买单!
  遵命!费儿嬉皮笑脸,杜尔往回走的时候想,沙子一定是趁他不注意翻看了他的手机,记住了费儿的号码,这个女人居心叵测。
  无惊无险又一天,杜尔像个大闺女一般守在办公室,哪里都不想去,什么劳什子三个代表,不去也罢,因为看到每一个人,他都忍不住要想起今天早上的尴尬,干!
  五点半一到,费儿推开门,不如我们今天不要去酒吧?
  杜尔白了他一眼,看我的嘴型,NO WAY!
  人家想看电影。
  杜尔抖了抖,别用这种腔调,你毁坏了我晚餐的胃口。
  费儿大笑,我请你看电影吧,很不错的。
  看电影?算算日子已经很久没有进电影院了,杜尔问,什么片子?恐怖?战争?武侠还是悬疑?
  恐怖片。费儿神秘并激动的说,快点收拾,我们可以看十九点半那一场。
  凑合吧,杜尔不是太有兴趣,脑子里有个问题,用什么证明自己是2003年的人?有些苦恼。
  费儿催促着,你的破别克什么时候可以修好?整天骑个摩托,你不冷啊?
  还会嘘寒问暖了?杜尔冷笑。
  我怕你丢人丢不到家啊?
  反正不是你家!
  坐我的车吧。
  好啊,明天你接我上班?
  靠,你当我开的士?费儿拍了他一巴掌,不如你睡我家?
  去死,我对GAY没有兴趣。杜尔飞起一脚,差点踢中费儿的屁股。
  两人说着各自驱车,往目的地开去。
  吃饭的时候,费儿一边切牛排一边瞎聊,绕着弯子说到沙子,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周润发和周星驰什么关系?杜尔头也不抬的吃意粉。
  没有关系啊。
  那不就结了?你尽管去追。杜尔说着突然停住,放下叉子,认真的说,但是如果你想借沙子掩盖你基佬本质,我可不饶你。
  费儿语结,双目圆睁,捏紧刀叉,双手发抖,这里如果不是大庭广众,杜尔很可能性命不保。
  杜尔还是安然无恙的吃着他的牛柳炒意粉,费儿也没有怎么样,吃着吃着,开始傻笑。
  你这家伙,开玩笑还板着个脸。
  我很认真的,杜尔喝了一口汤,从头发到脚趾,每一寸地方都很认真,你没有发现?
  费儿终于忍不住发飙,靠!我顶你个肺!天怎么没有收了你!
  杜尔这才绷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费儿看着他的笑容,感叹一声,幸好我是男人,不然真的会把持不住,一不小心就毁在你手里。
  杜尔作呕吐状,你这餐饭吃的好辛苦,肠胃里风浪大作!他抹了抹嘴,好在我江湖经验丰富,还顶得住。
  到了电影院,费儿买了票过来,快,时间刚刚好,快上楼!
  《触不到的恋人》?杜尔看了看票,转身就走,靠,有病,两个大男人看爱情剧,你脑子渗水我还正常着呢!
  喂!这个片子真的很不错啊!费儿在他身后大喊!杜尔越走越快,就恨爸妈没有多生他几条腿!
  你不想我还钱了是不是?
  五万不是小数目,杜尔停了下来,无奈的看着费儿,这厮正洋洋得意,这年头,欠钱的全是TMD大爷。
  看完电影如果你不在五个工作日内一次还清,文剑,你走着瞧!杜尔跟着他走进电梯,恨恨的说着。
  费儿只是笑。
  杜尔扭过头去,真是没眼看!跟自己眼睛相隔不过一尺,是一张《触不到的恋人》的海报,百无聊赖,他看了看简介:
  1997年刚搬家的星贤在信箱里发现了一封寄自1999年署名恩树的信件,而1999年的恩树不久後也收到来自1997年星贤的回信,原本以为是个玩笑,却发现这个不可思议的时空信箱,竟然让这两个前后时期、相差两年的房客展开了一段跨越时间的迷人爱情故事……
  杜尔瞪大了眼睛,这……这么巧合?
  一出电梯,杜尔就迫不及待的找到放映间,一头扎了进去。出来的时候,他还在想,四枚无花果,沉浸在酸橙汁中失眠24小时,用残存的尊严泡在泪水中15天,哀伤蒸馏出来,把两磅至死不渝的誓言彻底溶解,八盎司的绝望搅拌过剩的思念,加进40%的白兰地麻痹激情,孤独冰镇。
  难道爱情就真的这么哀伤?杜尔自嘲,你这家伙还口口声声爱情?别玷污了这个词。
  费儿问他,你爱过一个人么?充满绝望的爱一个人。
杜尔不知道沙子对他都说过什么,干脆沉默,费儿继续说,我没有,所以觉得这半辈子白活了,想尝试一次。
  靠,你完了你,你是不是什么时候被人阉割了?杜尔给了他一捶,我跟你还是保持安全距离!
  杜尔吸了一口烟,就这一口烟,差点要了他的命,因为这时,费儿说了一句话,我如果成了阉人,就一定和你绝望一场!
  杜尔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趴在栏杆上形象全无,指着费儿说不出一句话,眼泪狂流。
  费儿没事人似的,幸灾乐祸一个劲儿笑,你是典型肺炎还是非典型性肺炎?
  这句话提醒了杜尔,心中那个疑问终于有了好的答案,他长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就冲你这句话,我饶你不死。
  啊?费儿愕然,你这家伙莫非咳伤了脑子?


你家是不是开了一个杂货铺?
  小姑娘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你这个时候才回话,你知道几点钟了么?让女士久等很不礼貌!本子都被我翻烂了!
  杜尔看看电脑,2002年11月22日23点14分,而自己这里不过是晚上十点14分,小姑娘今天火气很大啊。
  等待总是难耐的,她的语气又软了下来,是的,我家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杂货铺,你知道这个并不是什么证据。
  杜尔笑,我完全可以打开网页,搜索一些2002年年底的新闻来让你惊讶,但是我不想这么作,我只想提醒你一件事,2002年12月中国将遭遇一场瘟疫,继而蔓延到整个世界,人人自危……(小姑娘插嘴,胡说,危言耸听)你且少安毋躁,医学上称之为非典型性肺炎,简称非典或者SARS,症状是头痛低烧,浑身酸疼,呼吸困难,记住,从现在起,你一定要多做运动,并且勤快打扫屋内卫生,保持室内干燥通风,多用消毒水清洁家里的物品。(夸张,你的想象力丰富)杜尔不理她的反应,继续写,如果你有那些症状,千万不要小看,一定要到医院去作检查,一旦延误治疗时机,就有生命危险,而且非典有传染性,到时候,你就会看到口罩风盛行。
  小姑娘看得一愣一愣,好一会儿才作出反应,你说得有板有眼,如果纯属虚构,那么你很能编故事,但是我不希望是真的。
  我也不希望是真的,但是确实发生了,虽然现在已经扑灭,但是很有可能随着寒流再次肆虐,我们现在也在担心。
  会死人吗?
  会,虽然死得不多,患病并且死亡的几率相当于中彩票,但是当时那个氛围很紧张很紧张很紧张。
  小姑娘呆了半天,又问,那跟我家开杂货铺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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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了电脑,没有巴比的房子冷清清的,杜尔又打开了电脑,无意间看到电脑桌上的那个日记本,跟巴比抢夺这个本子也算是他们之间最后的战役了。
  杜尔翻到最后一页,看了之后徒增烦恼而已,刚才看到前面好像有些内容,他好奇的翻到第一页。

       一个女孩子的字迹:
  2002年10月25日
  痛苦,非常痛苦,说不出的痛苦。
  杜尔笑,这个女孩子还满抽象派。
  2002年10月29日
  拣到一只狗,很可爱,妈妈说这种狗是沙皮。它很可爱,又胖又傻,我叫他小胖。
  2002年11月5日
  小胖好像并不是一般的流浪狗,它会在早上九点钟左右准时来抓我的门,一到下午五点多钟,就挣扎这要出门,它是要回家么?它把我这里当成什么?免费旅馆?
  今天心情遭到了极点,和S冷战已经十天,我有些撑不下去,太辛苦。
  杜尔已经看不下去了,他并不喜欢偷窥他人隐私,如果不是不小心把水洒到本子上,他就不会看到下面这段文字:
  2002年11月7日
  今天中午,小胖又来抓门,迟到四个小时,幸好我没有出去,不然就错过了,S昨天失约,我在线等了一个晚上,太阳出来的时候,我的心却一片死灰,幸好有小胖陪着我,不然真的痛苦不堪。
  刚才本子掉在地上,我拾起来的时候,发现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最后一页居然有几行陌生人的笔迹,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买了一个已经用动的本子?
  如果看到这里,杜尔合上本子,或许一切都不太一样了,可是,他看了下去:笔迹提到了巴比,巴比是什么东西?狗还是猫?原来这个人也喜欢动物,心中的不快一扫而光。还有,最近怪事蛮多,电脑也给我捣乱,那日期老是提前到2003年,莫名其妙。
  
  啪的一声,本子跌在地上,杜尔的脑子里突然出现吴孟达在《大话西游》里喊的一句台词:娘子,快点出来看上帝。
  他给沙子发了短信:你的玩笑不好笑,限你在一个半小时内把巴比送过来,不然后果自负。
  至于什么后果,自己也还没有想好,先这么说,让她去想象吧。杜尔看了看时间,正好十六点半,等沙子把巴比送过来之后,请她吃晚饭吧,做人还是要厚道一些,她如果不是女人,也许是个不错的朋友。
  杜尔脱了衣服,好好冲洗了一身的尘土,躺在床上睡了一阵,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十七点二十了,有些不对,他只好拨了个电话过去,好半天沙子才接听。
  声音很沙哑,有气无力的,你怎么了?刚睡醒?杜尔将手机夹在下巴底下,一边穿裤子一边问。
  我病了,沙子突然哭了,好辛苦。
  认识沙子两年了,还从来没有见她哭过,杜尔飞快穿好鞋子,飚车赶到沙子住处,在门口大力拍门,把左邻右舍都喊了出来,沙子的门还没有开,手机也没有接听,杜尔情急之下一脚提起,正要踹下,门开了。
  沙子披头散发的靠在门上,哼了一声:杜……就软了下去。
  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沙子的家就在周边,一个电话过去,不到两个小时,父母和各色亲戚十一二个浩浩荡荡的冲了过来,把个病房围得水泄不通,乱的好比集市,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女人生病的时候最脆弱,如果你爱她,一定要细心照顾,如果不爱她,就要尽量冷淡。
  站在门口,杜尔听到屋里有些动静,难道有贼?他一把操起门口的木棒,小心的拧开了门,一个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他还没有惊喜,裤腿又被咬住了。
  打开灯一看,果然居然就是巴比!
  他欢快的扭个不停,发出令人肉酸哼哼声,在他腿上又抓又抱,不停撒娇。杜尔欣喜的抱着他,一边躲避他的舌头和包子嘴,一边大力的抚摸。
  你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玩起失踪了,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嗯?半个月不见,巴比明显比以前胖了,毛色更加光亮,最近活得挺滋润嘛,老实交代,上哪里鬼混了?
  当然,巴比除了骚扰和纠缠他,无法给他想要的答案的,杜尔仔细查看了一下屋内的所有窗户,每一扇的封闭性都很好,一旦反锁,就很难从外面打开,而且窗外还有一层防盗网,没有人可以随意进出,也没有毁坏痕迹,更何况贼也不会什么都不偷,偷一只狗啊,偷了就偷了,也不会送回来吧,至于巴比,就更加没有这些本事了,这真是一件怪异的事情,可惜自己的专业不是侦探,也没有这一专业,杜尔一个头变两个大。
  此题无解,难道真的无解?杜尔突然站了起来,把凑上前来的巴比掀翻在地,他一把抓过那本蓝色笔记本,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在第二页上,出现了一段新的文字:
  2002年11月22日
  爸妈放下生意,带我和小胖去梨岛散心,整整半个月,在回来的车上,我已经打定了主意放弃,可是回到家里,QQ上收到他的留言,我又心软了,给他打了电话,我们约好明天见面。
  小胖开始烦躁不安,久久在门边徘徊,我想他该回家了,打开了门,这个家伙头也不回的跑了,每次送走他,我都很不舍得,他始终是别人的,我不能太贪心。

  脑子里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突然吴孟达说:娘子,快来看,上帝又升天了。咦,我为什么要说又?
杜尔揉了揉太阳穴,什么叫做匪夷所思?这就是,什么叫做百思不解?这就是,什么叫做不知所措?这就是。
  巴比哼嗤哼嗤的走到他面前,直立起来,双手搭在他的腿上,抬着头望着他,杜尔摸了摸他脑袋,说:猪头,这些日子谁在照顾你?仙女还是女鬼?又或者是外星人?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巴比象一只胖老鼠。
  除了沙子,还有谁知道他的备用钥匙放在信箱里?杜尔把备用钥匙取了回来,放进公事包里,想想还是放到办公室算了。
  可是心里隐约觉得自己并没有找到整件事情的关键,于是顺手在本子上写下:此题无解。
  他现在用左手写字,年初的时候踢球不小心扭伤右手,等右手伤好,他已经学会了用左手写字,反而比右手写的更好,他要承认,自己的适应能力不错。
  不知处于何种心态,或许只是心中的灵感,杜尔唤了一声:小胖,正要试图掏垃圾的巴比突然停止动作,歪着脑袋看着他。
  巧合,一定是巧合,杜尔把视线收回,故意不看他,过了一会儿,巴比又开始捣乱,这里闻闻那里翻翻,扭着身子走到了客厅,再来,杜尔低声喊:小胖,巴比赫赫声的过来了,坐在门口象只大蛤蟆,歪着头,探究的看着他,见鬼。
早上起来,杜尔不甘心的叫了一声:小胖,起床了!
  巴比一纵跳上床,欢快的在他脸上舔来舔去,不算,这些都是巧合,杜尔大喊:小胖,去帮我把鞋找过来。
  巴比立马下床,分两次将他的皮鞋拖到床边,他好像更喜欢这个新名字,杜尔有些伤心。
  洗脸前,他翻出蓝本子,他的那四个字还在,四个字下面,仍旧空白一片,他有些失望,可是如果真的有新的字迹,他是否又应该高兴呢?人都有好奇心,都有唯恐天下不乱之心。
  事情很好玩,杜尔心中充满期待。
  办事回来后,杜尔第一件事就是看蓝本子,很抱歉,你要失望了,无解还是无解。
  杜尔吐一口气,给巴比倒了一些牛奶,狗粮就省下了,可是巴比吃了牛奶之后仿佛不够,还蹭到他身上,不停的舔,给倒了一些狗粮,不一会儿就吃了个精光。
  厕所里有巴比留下来的罪证,三节大便排出一个小字,还有一大泡尿,今天外星人姐姐没有收留你?杜尔一边收拾一边问,巴比趴在地上,忧郁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当然,还是此题无解,还是无解。杜尔没有意义的笑笑,合上本子,这个时候应该打个电话给沙子,他不是没有人情,只是不想无谓多情。
  下班了,沙子一边咳嗽一边说,工作忙吧?
  沙子平时都不问这些话,不知道是不是他敏感,杜尔感觉沙子跟他疏远了很多。
  今天怎么样?
  很好,好了很多。
  杜尔很不习惯现在的沙子,他终于忍不住要问,你病得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沙子沉默一会儿说,你心疼我?
  杜尔不知道该怎么说,无论从什么话题开始,最终都会绕到这里,停在这里,走不下去。
  沙子突然咳得很厉害,电话断线。杜尔呆了十秒钟,开始换鞋,巴比兴奋了,我不是要带你出去,杜尔一边绑鞋带,一边说,我去看你干妈,你在家呆着。
  被关在家里,巴比老大不情愿的趴在地上,杜尔跳上摩托,开得很快。
  
  
  认识沙子是通过杯子,杯子和沙子都是网友,严格算来,说是学妹或许更加贴切,算算日子,已经有两年了,杯子已经离开,在另一半地球,开心或者不开心的生活着,可是这些已经不是他关心的范围了,沙子说了,人家走得时候多么坚决,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也不再给任何人知道她的消息,杜尔,她对你已经彻底死心了。
  杜尔承认,刚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怎么在乎杯子,一个不太说话的小丫头,牵手了,接吻了,上床了,或许喜欢,却谈不上爱,可是真的爱的时候,杯子已经走了,她曾经说过,她不是一个愿意留后路的人,一旦决定,就义无反顾,不过这句话,是在向他表白的时候说的。
  杯子走了,沙子却留下来了,跟他留在同一个城市,这里很好,有很多回忆,我不舍得走,沙子这么说,沙子看起来比杯子洒脱,这句话从杯子嘴里说出来或许更适合。
  想起这两个女人,杜尔禁不住头痛,把车停在路边,抽了一支烟,最后还是决定去看沙子,说到底,他不愿意失去她的友谊。
  沙子看到杜尔的时候,表情很奇怪,惊愕多过高兴,你的慰问大军呢?杜尔坐了下来。
  沙子脸突然红了,惨白的脸总算有些人气,走了,我叫他们走了,那样特别奇怪,搞得好像为我送葬。
  杜尔有些没话找话,问完一堆无聊的话题之后,沙子打断他,我没吃饭呢。哦,杜尔愣了愣,站起来说我帮你去食堂买,要吃什么?
  沙子低着头理了理头发,杜尔看来,沙子这个时候倒像是个女人了,她突然冒出一句,我想吃日本料理。
  杜尔皱眉头,靠,他妈的,小日本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那就一品香辣蟹。
  问问你的喉咙还肿着没有,杜尔没好气的说,白粥、皮蛋瘦肉粥、猪肝粥或者鱼片粥,任选一个。
  有没有答案E?她赖皮的问。
  没有,杜尔很认真的回答,快点选。
  鱼片粥。
  在医院附近的食铺里买了鱼片粥,不要放味精,盐少放,他叮嘱老板,抽烟等待的时候,他想起杯子,有一次他们几个狐朋狗友打麻将到晚上十二点多,肚子饿得冒火,正好杯子打电话过来,他想都没想就要她买消夜送过来,而她真的从城东赶到城西,买了一大堆消夜送过来,他却只顾着吃,吃完就继续打麻将,直到她离开,他都没有说句谢谢,也没有正眼看她一眼。
  真该死。杜尔扔掉烟头,接过外卖,直到回到病房,他的心情都没有恢复过来。
  喂我!
  好了哦你!杜尔放下鱼片粥,没有断手,自己吃。
  沙子笑,那我宁愿断手。
  杜尔端出粥,送到沙子手上,吃吧,吃东西把嘴巴塞住,这么多话。
  沙子吃着吃着,突然冒上来一句,你买过外卖给杯子没有?喂过她没有?
  靠!杜尔突然象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能不能不要提她?小心朋友都没得作!
  心虚!沙子白了他一眼,小声的嘟囔着,然后埋头继续吃,快吃完的时候,她歪着头望住杜尔,为什么不能提?是想忘记还是根本无法忘记?
  杜尔说不出话来了,干瞪眼。
  嘻嘻,沙子偷笑。
  终于服侍完沙子,杜尔一身冷汗,趁她上厕所赶紧开溜,她的眼光更浓重过往日,他有些后悔,可是,又能够怎么办?以后还是要保持距离。


       风很大,停好车,身体都有些僵硬,买了包烟回到家里,巴比已经睡了,见他回来,歪歪斜斜的走出来迎接,费力的睁着眼睛望着他,杜尔将他抱在怀里,倒出一些营养丸喂他吃了,巴比又踉踉跄跄的趴回窝里继续睡觉,不一会儿就呼噜大作。
  他比我活得开心,杜尔无奈的想,他还小,没有感情烦恼,好好享受你的童年吧。
  打开音响,选了一张王菲的CD,杯子很喜欢王菲,以前总是听到她哼唱,他不知不觉受了影响,谈不上很喜欢,偶尔听一听也不错。
  随手翻了翻蓝本子,不抱希望反而有了惊喜。
“此题无解”的下面多了一行字:妖怪?神仙?
  哈,杜尔笑了起来,这个女孩子可爱的紧,他提起笔,想着回一句什么话才好,思量片刻,他写:对不起,让你失望,我是凡人。
  放下笔,他看了看表,是时候冲凉睡觉了,他现在生活很规律,十二点钟以前,一定要上床睡觉。
  冲了凉,他喝了一杯牛奶,巴比醒来了,眼巴巴的看着他。
  碗,你的碗呢?杜尔低头问他,巴比一听有好处,屁颠屁颠的咬了碗,放在他脚下,仰着头对着他讨好的笑。
  杜尔给他到了小半碗奶,巴比吃的津津有味,吧唧有声,头都不抬一下。杜尔摸摸他的圆脑袋,说,我和你的仙女姐姐谁更好?
  巴比忙中偷闲舔了舔他的手心,又低头狂舔,这家伙,还不至于见色忘友,算我没有白养你一场。


[ 本帖最后由 薰衣 于 2006-6-21 19:2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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