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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离故乡》
(作词:左宗权 作曲:廖萍 乔献华 演唱:乔献华)
滔滔不断是奔腾的长江
难舍难分是心爱的少年郎
我俩徘徊在银色月光下
多少话儿留在心里没有讲
请珍惜今晚 美好的时光
让我再看看 恋人的脸庞
命运让我们 各奔一方
多少青年 和我们一起上山下乡
再见吧 故乡
再见吧 情郎
明天我将离开你
奔向那遥远的地方
不是我不爱你 亲爱的故乡
不是我不爱你 衰老的爹娘
命运让我们 去向远方
我时时刻刻 把你们牵挂心上
再见吧 故乡
再见吧 爹娘
明天我将离开你
请给我一个 美好的祝福吧
明天我将离开你
请给我一个 美好的祝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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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日记》
(演唱:乔献华 作词:李宗权 乔献华 作曲:胡静成)
翻开尘封的笔记
推开记忆的天窗
丝丝寒意浸透脊梁
酸楚泪水模糊脸庞
难忘的一九六六年
神州大地风雨袭来
苦海茫茫流水无情
岁月漫漫如诉如泣
火红年代  激情燃烧
疯狂的岁月 理想已熄灭
几番挣扎 落荒而散 遍体创伤
血性儿男 手足相残 无辜遭殃
几声叹息 命运坎坷 历经沧桑
热血青年 人生渺茫 难逃下乡
几番挣扎 落荒而散 遍体创伤
血性儿男 手足相残 无辜遭殃
几声叹息 命运坎坷 历经沧桑
热血青年 人生渺茫 难逃下乡
坐上大船仓 两眼泪汪汪
含着热泪离故乡,孩儿去把知青当
告别亲人爹和娘,心酸泪水湿透衣裳
船儿啊你慢些走,让我再回头看看故乡
看看故乡
贫瘠闭塞的山村一片喧腾
一腔热血的青年 来这里落户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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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舞鞋》 (演唱:乔献华)
望娇娃渐渐远去
流粉泪湿透衣裳
鸣也哀孤雁南飞
悲切切生离死别
别舞台倾城人去也
想阿娇何日返人间
欲问母亲哀愁有多少
似乌江流水滔滔不断
已是青春年少激情飞扬
霓裳起舞翩翩虹灯耀眼

梨花不奈风寒
叶落粉香四散
红颜理想未酬
离别天上人间
流星顿成云烟
红舞鞋与谁穿
惟有清风明月
教人怨恨苍天
别舞台倾城人去也
想阿姣何日返人间
欲问母亲哀愁有多少
似乌江流水滔滔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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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舞鞋》直击人性最脆弱的神经(图文)



乔献华在家里练习唱歌


乔献华献给女儿的《红舞鞋》感染无数读者。昨天,本土音乐人称,《红舞鞋》让人震撼,缘于这首歌的旋律直击人性最脆弱的神经,乔献华饱含深情的演唱及《红舞鞋》背后感人的故事。

    本土知名音乐人阿文在本报网站上听了《红舞鞋》后说,这首歌唱出了一位失去女儿的母亲的哀怨,演唱感情很到位,旋律也很美。提琴与钢琴作为伴奏的主要乐器烘托出歌曲要表达的意境。“一点都不业余,很能打动人。即使是专业歌手,在没有经历过这些磨难的情况下,也不一定能唱出这样真挚的感情。”

    “如泣如诉,有音乐张力,穿透人的心灵。”另一名本土知名音乐人老虎称,《红舞鞋》直击人性最脆弱的神经,拨动心弦,让人久久欲罢不能。

    本报网站上,也有不少网友点评《红舞鞋》,建议将这首歌作为手机彩铃。
   

    匿名网友:红舞鞋太好听了,谢谢您,乔妈妈。
    匿名网友:“欲问母亲哀愁有多少,似乌江流水滔滔不断……”一遍又一遍地看,一遍又一遍地听。坚强的乔大姐,拾起你儿时的梦,用歌声来完成你女儿理想吧,祝福你。
    匿名网友:《红舞鞋》听了很多遍,反复听,越听越好听,现在都能唱了。看着故事听着这首歌,如同享受一篇凄美的诗句,让我忘却了自身的存在,太美了。要是这首歌可以做成手机彩铃就好了。
    匿名网友:听了乔女士的歌,倍感亲切,它唱出了那个扭曲时代里知青的共同心声。特别是它来源于生活,有强大的生命力,加上演唱者充满感情的演唱,一定会深受人们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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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视将隆重推出“红舞鞋”(图文)




长篇新闻故事《生命中的红舞鞋》20日见报当天,即引起央视《东方时空》栏目高度关注。当日上午,正在重庆采访其他新闻的《东方时空》记者看到报道,当即奔赴涪陵拍摄“红舞鞋”。目前,拍摄仍在进行中。
    《东方时空·百姓故事》栏目编导张鹏说,乔献华的经历让他非常感动。他认为,乔献华的经历,是中国当时二千万知青命运的一个缩影。
    拍摄过程中,张鹏强烈地感到,乔献华和她生命中的两个男人对爱情、对感恩的质朴理解,足以让现代人自惭形秽。“他们的观念很质朴,而现代人物质生活越来越丰厚,但精神上越来越缺乏一些纯朴的东西。这正是乔献华和这两个善良男人要带给我们的——一种伟大的人性,一种对待坎坷的坚强,对待生命的执著。”
    张鹏称,“红舞鞋”将于明年1月在央视《东方时空·百姓故事》栏目中分数期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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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写歌纪念女儿


学声乐写歌祭女
    去年初,无数次在梦中与乔献华相聚的李娇又来到母亲梦中。女儿依然是十多年前的模样,她说:“妈妈,我在天堂很好,每天都在跳舞,那双红舞鞋还在吗?妈妈,我最喜欢听你唱歌了,你唱首歌给我听吧……”乔献华还没来得及唱,女儿又说了:“妈妈,我必须走了,下次再听你唱……”女儿在妈妈脸上深深吻了一下后,就飘然离去。乔献华惊醒,一看床头闹钟,深夜两点正。

    乔献华从锁着的衣柜里拿出那双珍藏了十多年的红舞鞋,鞋上还有泥,有的地方已生霉了,她一直没洗过,因为上面有女儿的脚印。乔献华痴痴地望着红舞鞋,过了许久,她推醒睡梦中的李渝生,告诉他女儿的心意。李渝生当即起床,铺开纸,一口气写下了这首《红舞鞋》的初稿——
    望娇娃渐渐远去
    流粉泪湿透衣裳
    鸣也哀    孤雁南飞
    悲切切生离死别
    别舞台倾城人去也
    想阿娇何日返人间
    欲问母亲哀愁有多少
    似乌江流水滔滔不断
    已是青春年少激侨飞扬
    霓裳起舞翩翩虹灯耀眼
    梨花不耐风寒
    叶落粉香四散
    红颜理想未酬离别天上人间
    流星顿成云烟
    红舞鞋与谁穿
    惟有清风明月教人怨恨苍天

    第二天,乔献华就找到了女儿生前的声乐老师、涪陵歌舞剧团的廖萍,她想让廖老师教她学声乐。廖萍回忆:“一开始,我很诧异,都50岁的人了,还学什么声乐?但乔妈妈很固执,她说一定要把这首歌唱好,才对得起女儿。”看到眼前这位执着的母亲,想到红颜薄命的李娇,深受感动的廖萍答应教乔献华。

    乔献华一边学,一边为找人谱曲而苦恼。今年春节,廖老师的儿子胡静成放寒假回家。胡静成是四川音乐学院大三的学生,李娇姐姐是他从小崇拜的偶像。看到前后修改了四十多次的《红舞鞋》歌词后,他说:“我来为李娇姐姐谱曲。”当晚,胡静成熬了一个通宵,一气呵成谱好曲谱。次日,凄婉的音符在琴键上流淌,乔献华泪流满面。

    今年4月,《红舞鞋》录制完毕,乔献华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她觉得仅此还不能表达自己对女儿的思念,她要亲自创作几首歌,将自己和女儿一生命运都融入到歌里去。她很快和廖萍共同谱出9首歌,由李渝生作词,每首歌都代表了乔献华不同阶段的曲折命运:《知青日记》记录“文化大革命”期间,乔献华屈辱的童年生活;《知青情书》表达她和李渝生相恋的美好时光;《知青恋曲》诉说了李渝生离开她后,她带着女儿当知青的悲怨,《知青离故乡》反映知青生活和回城时的心情……
    上个月,已52岁的乔献华将这10首歌送到重庆市版权局,获得作品著作权登记证书。

    痛苦的磨难已成过去,留给乔献华的,仅有这双红舞鞋。她永远都记得女儿临终前说的话:“妈妈,要坚强!”这句话是妈妈教给她的,她又教给了女儿,女儿临终前又用来嘱咐她。

    “我会的,会坚强地面对一切。”乔献华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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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起舞的李娇




女儿倒在舞台上
    1990年元旦后,李娇随团到涪陵沙子砣煤矿慰问演出歌舞剧《巴》,临走前,她说双腿疼。其实,早在半年前,她就感到不适,但大家都以为是练功拉伤了肌肉。这天,李渝生默默为女儿按摩了半个小时,其间,李娇告诉爸爸,她想穿服装厂门市橱窗里,模特穿的那件红色长裙。“我说,等你回来就给你穿,没想到……她这一去就再也没机会穿了。”李渝生双手抱头,十指痛苦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她7岁前,我没尽到当父亲的责任,本想用一生去赎罪,可老天太吝啬,不再给我机会。”

    第二天,李娇就出事了,她倒在舞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晚期骨癌,准备后事吧。”听到重庆324医院的医生这席话,乔献华和李渝生眼前一黑。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关闭正值兴旺的服装厂,全心陪女儿走过生命最后一程。“那时我们才发现,这么多年,我们忙于生意,对女儿照顾太少。”

    “知道自己病情后,她很快平静下来,默默地配合医生治疗。”乔献华说,只要有家人在场,李娇总会强颜欢笑,但家人一走,她立刻泪流满面。住院第一天,李娇就让妈妈把她的红舞鞋带到病房来。本来最后一次演出,李娇就想穿这双红舞鞋,但因当场演出不需要,她没能带走。现在,她只希望每天能看看这双红舞鞋。

    住院一月后,李渝生夫妇打听到大渡口区九宫庙有位“神医”,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哪怕知道一切只是徒劳。李娇在“神医”家住下,每天让“神医”作法。“神医”家有间屋里,供奉着十余尊菩萨。

    一天晚上,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李娇从床上爬啊爬,一直爬到菩萨面前,她艰难在跪倒在地上,逐一在每尊菩萨前磕头:“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早上,待乔献华发现时,女儿已倒在观世音菩萨前睡着了。娇娇浑身冰冷,脸上有未干的泪痕,额头蹭出了血丝,那是磕头磕的。

    “神医”没能治好李娇的病,但频繁的化疗却让她头发掉光了,乔献华为女儿买了顶帽子。戴上这顶帽子,李娇哭着对父母说:“我宁愿不要长得这么漂亮,只求来生还做你们的女儿。”

    1991年7月,李娇央求父母:“你们去照一套结婚照吧。你们经过那么多曲折才走到一起,连结婚照都没有。”第二天,乔献华和李渝生就哭着到“金夫人”婚纱影楼照了结婚照。

    8月初的一天,闷热了好几天的天空突然响起了雷声,很快下起雨来。病房里的李娇看到了父母的结婚照,她笑了,断断续续说:“答应我,你们不准哭,妈妈,你从小就教育我要坚强,你也要坚强才行。我不会死,我还要跳舞,还要开自己的演出公司,还要尽孝。”她示意爸爸妈妈将耳朵凑到她嘴边,轻声地求他们每年一定要代她为“爸爸”张复生上坟,求妈妈为她做一套蓝色公主裙,她要穿着它上路。话到最后,李娇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后来,已完全被窗外的雷声和雨声淹没。

    第二天晚上,李娇就在医院永远闭上了美丽的大眼睛,她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出来。走时,手里紧紧拽着那双红舞鞋,身上穿着那件乔献华连夜为她赶制的蓝色公主裙。

    “她依然那么漂亮,就像睡着了,眼角还有泪。”乔献华握着这双红舞鞋,痛苦的回忆让她肝肠寸断。
    李娇的去世,也给李渝生带来沉重的打击。乔献华想再为他生育一男半女,李渝生拒绝了,他说:“我们还有个儿子。”这句话似乎在哪儿听过,乔献华突然想起,张复生和她结婚时也说过这句话:“我们不要孩子,我们已经有了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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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娇娃渐渐远去,流粉泪湿透衣裳,鸣也哀,孤雁南飞,悲切切生离死别。红颜理想未酬,离别天上人间,红舞鞋与谁穿,惟有清风明月教人怨恨苍天。
                    ——摘自乔献华《红舞鞋》
女儿进了歌舞团
    上个世纪80年代的乔献华有一个让人羡慕的殷实家庭,丈夫忠厚善良,女儿漂亮懂事,儿子乖巧伶俐,夫妻俩的服装厂财源广进,还请了五十余名职工。

    李渝生的父母对乔献华表示出深深的内疚,但经历过那段荒唐岁月的乔献华完全能够理解做父母的苦心,她还在重庆购置了一套商品房,让他们安度晚年,直至去世。

    乔献华夫妇和女儿李娇一直恪守张复生的临终遗愿,从来不在李杰面前提起他的生世,但李杰似乎什么都懂。乔献华说:“每年清明,我们会去给张复生上坟,但之后李杰都会悄悄再去一次。虽然他从不说破,但常常对李渝生说诸如‘爸爸,我会孝敬你一辈子’之类的话。”

    最让乔献华高兴的是,女儿李娇实现了她当歌舞演员的夙愿。“文化大革命”和知青运动泯灭了乔献华的理想,但李娇遗传了母亲的特长,从小就表现出极强的艺术天赋,她常常自己设计、剪裁、制作自己的服装,她的理想是开一个演出公司。

    李娇11岁时就被涪陵歌舞剧团相中,入团进行专业芭蕾舞训练。经济的宽裕让她可以拥有各种款式、各种颜色的舞鞋,但她和妈妈一样,惟独偏爱红色的舞鞋。她说,红色象征青春与活力。
    入团不到两年,李娇就常在舞台上担任重要角色。17岁那年,由她主演的歌舞剧《巴》在整个涪陵引起轰动,李娇在剧里饰演一个女巫师,表现远古巴人的生存状态。

    看到女儿,乔献华找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回想起知青年代自己未酬的理想,她感到莫大欣慰,女儿是她生命的延续。

    但就在这部歌舞剧最辉煌时,李娇却离开了心爱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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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12月,乔献华带着丈夫重返故地。


丈夫临终前
她为他生下儿子
    李渝生在张家不断出入,传言又起了,邻居们“一屋两个男人,不要脸”的议论声不时传到乔献华耳中,她都装着没听见,但她一直都注意和李渝生保持距离,那时,她也根本没去想自己和李渝生的未来,她心里只有病重的丈夫。

    1981年,乔献华大胆辞职离开了涪陵服装厂,自己开办了一个服装厂,生意渐渐走上正轨,她更忙了。

    1982年,张复生又提起那个老话题——离婚,他不想连累乔献华和李渝生。这时,母亲周维清对乔献华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张复生在我们最困难、最绝望时收留了我们,给了娇娇一个家,待娇娇视同己出,你不能过河拆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三代单传,你必须为他生个儿子。”乔献华毫不犹豫地答应。

    张复生自然不同意,乔献华就悄悄到医院,取下了结婚时就安的节育环。

    1983年1月,乔献华29岁时,她和张复生的儿子张瑞出生了。除了张复生,最高兴的就是李娇了,她每天放学回来,就抱着弟弟逗他玩,不肯松手。她知道,爸爸病重,妈妈和李叔叔都忙,她要分担家务。

    这年下半年,张复生病情突然好转,甚至可以下地走路了,他说自己是“回光返照”,将不久于人世。他对李渝生说:“她本来就属于你的,她一直爱着你,从没爱过我,她对我只有感激,只是她自己不愿承认。”

    这次,张复生以绝食相逼,要和乔献华离婚,并且提出三个要求:要看着乔献华和李渝生结婚;把张瑞的名字改成姓李;不要让儿子知道自己的身世。

    看到丈夫果真不吃不喝,乔献华只得答应离婚。年底,乔献华和李渝生结婚了,并且将张瑞的名字改为李杰(化名),这两个知青恋人终于走到一起。这是个特别的婚礼,那晚,已经很虚弱的张复生说了很多话,还不时开玩笑,乔献华和李渝生却笑不起来,只能默默流泪。婚后,李渝生仍然住在他的租赁房里,乔献华仍和张复生一起生活,她要照顾他到最后。

    1983年底,张复生在医院永远闭上了双眼,临终前,他将乔献华的手放到李渝生手中,说了句“这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后就走了。张复生临终前没有提他的儿子,因为他相信李渝生。

    李渝生没有让张哥失望,二十多年来,他一直将李杰当成自己的儿子,对这个儿子的爱,甚至超过了对女儿。

    一次,5岁的李杰半夜突发肠炎,李渝生抱起儿子就往医院跑,那是场流行病,医院第二天就下了病危通知。李渝生连续在医院照顾了5个昼夜。李杰出院时,李渝生体重轻了7斤。事后,他对乔献华说:“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张哥。”

    直到现在,李渝生仍心存愧疚和感恩之心:“当初是我的自私,让乔献华和女儿陷入绝望,是张哥承担了本该我承担的责任。我心里有愧啊,我要用我一生去赎罪和感恩。”

    与李渝生结婚之后,乔献华心里有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满足,要是没有以后发生的事,这个历经磨难的女人也许就会在这种踏实与满足中度过下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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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的红舞鞋之三:生命里的两个男人(图)





乔献华夫妇与女儿



命运让我们各奔一方,多少青年和我们一起上山下乡。再见吧,故乡。明天我将离开你,奔向那遥远的地方,请给我一个美好的祝福吧。
    ——摘自乔献华《知青离故乡》
走投无路时
好心泥水匠娶了她


    因为这个意外出生的女儿,乔献华母女三代被村民和知青们彻底孤立起来,也有好心人同情他们,偷偷给他们送粮食来。

    看到李娇因为没有父亲,没有户口,小小年纪就受罪,干哥哥田孟奎和大队团支书田仁能,开始“合谋”为李娇找个爸爸。他们给乔献华介绍了队里一个光棍农民,乔献华一开始不同意,她不甘心一辈子就呆在这个地方。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光棍先叫开了:“她?不要!”他还列举出乔献华的种种不是——太漂亮是资产阶级;反革命成分不好;拖个娃儿是包袱;最重要的是作风有问题,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乔献华也认为,女儿不能没有父亲,那样会永远被人瞧不起。她想随便找个人嫁了,只要对方对她们母女俩好就行。

    1978年的初冬,周维清的老邻居给乔献华介绍了泥水匠张复生,张复生是涪陵城区南门山人,从小是个孤儿,他比乔献华大12岁,是个老实人。认识一月,见了三次面,他们就领取了结婚证,那年,她24岁。

    “谈不上爱情,只是有了依靠。第一次见面,我就说了自己不光彩的过去,他说他同情我,不会嫌弃我的孩子。”最让乔献华感动的是,这个三代单传的男人在结婚前主动提出不要孩子:“我们已经有女儿了。”

    因为丈夫的善良,小家庭虽贫穷,但很温馨。女儿有了户口,有了爸爸,结束了“小知青”的生活,张复生践行了他善待李娇的诺言,“那时,乔献华还没回城,李娇就跟着张复生,常在他面前撒娇。张复生待她像亲生女儿,干活时都把她背着。”张复生的老邻居蒋亚琴说。

    此时,乔献华认为自己会这样平淡而温馨地走过今后的路,虽然也有点遗憾,但更多的是踏实,对李渝生的怨恨也逐渐淡下来。

    1978年年底一天下午,有社员通知正在地里劳动的乔献华:“大队干部叫你到‘专屋’去。”“专屋”是乔献华常常受教育的地方,她心里一紧,不知自己又犯了什么错。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一边往本来就布满污物的衣服上敷着泥(这样可以证明自己多么勤劳),一边急着赶路。队里的干部老远看到乔献华就笑嘻了,还前所未有地问了句“吃饭没”,这让她更为惶恐。因为干部们从未这么和善地对她说过话,她以为这次犯的错一定很严重。

    干部没有批评她,反而递给她一张盖着公章的平反书,这是父亲乔俊承的平反书,乔献华“哇”一声大哭起来。后来,她和妈妈一道,在爸爸的灵牌前,将平反书焚烧寄给了冤死的爸爸。

    1979年,全国知青返城运动掀起高潮,乔献华终于回城,分到涪陵服装厂。

    “我们离婚吧!”这是乔献华回城当天晚上,张复生说的第一句话,“我知道,你从来没爱过我,只是感激。现在你回城了,应该找个更好的人。”

    乔献华不答应,她要全心去爱这个在绝望时收留了她们母女的男人。

丈夫患绝症
昔日恋人赎罪感恩
    1979年底,张复生再次提出离婚,因为这时他被查出患了肺癌,医生说只能活半年,他不想拖累妻子。“我不会抛下你不管。”乔献华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张复生。

    “那时家里穷,住不起院。李娇才6岁,但特别懂事,每天晚上要亲自将洗脚水端到张复生床前,叫他爸爸。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这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乔献华感到,这年的冬天特别漫长。

    一天,一个以前当知青时认识的熟人找到乔献华,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李渝生要来看她。乔献华一下子懵了,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她还是瞒着丈夫,当晚如约来到南门山城六小操场一角。

    老远,她就看到黑暗中那个失踪了7年的熟悉的身影。在生不如死的年代,这个人带给了她3年的欢乐和情感寄托;同样是这个人,在她怀上孩子后,抛弃了她。他失踪了整整7年,她恨了整整7年……

    她以为,见了面会骂他,会责问他,但当这个人站到面前时,她却一句话也不想说,很冷淡,很漠然。

    “他依旧很帅,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与沧桑。”乔献华回忆。

    “她变老了些,脸上的忧郁更深了,但依然漂亮。”李渝生回忆。

    7年前,他回重庆告诉父母,他有了心上人。但父母的态度很坚决:“不行,她是个‘黑五类’。”并以脱离父子、母子关系相威胁。父母那句“你不要因为儿女情长忘了自己的抱负”击中了他的痛处,他很快跟随一朋友到贵州学做皮鞋,成了知青队伍中的“逃兵”。

    “知青生活太让我失望,继续在农村呆下去,我的理想、抱负就全没了,我决定到贵州去,挣了钱就回来娶她。”7年来,李渝生一直单身,其间,也有不少女孩子追他,但他都拒绝了。李渝生中途曾回过一次涪陵,听说乔献华结婚了,又赌气回到贵州。

    “我只是来看看你,过两天就走。我知道,你结婚了,还有了个女儿。”李渝生对乔献华说。
    “女儿是你的!”乔献华忍不住说出了实情。
    “……”李渝生全身颤抖,差点瘫在地上。

    直到此时,李渝生才知道自己竟然有一个女儿,而且已经6岁。多年来对乔献华的种种误会一下子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悔恨,和对张复生深深的谢意。
    “我要回去了,他……在生病。”乔献华说。

    李渝生跟着来到乔献华的家。他看到善良的张复生痛苦地躺在床上呻呤,他听到女儿正在叫“爸爸,洗脚了”,但这声“爸爸”不是叫他,女儿叫自己“叔叔”。

    李渝生跪在张复生面前,叫他张哥,他认为,只有这种方式能表达他的歉意和感激。

    李渝生离开后,张复生再次提出离婚:“虽然你恨他,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爱着他,你欺骗不了自己的感情。”

    “我还爱他吗?”那晚,乔献华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次。很快,她发现这个问题根本就很无聊,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为丈夫治病。

    李渝生没离开涪陵,他给贵州的朋友写了信,说不会再去了。第二天,他拿着这几年挣下的近三万元钱找到张复生,在当时,三万元简直是天文数字。他要倾其所有,为张哥治病,为自己赎罪。

    李渝在涪陵开了个火锅馆,在接下来的近三年里,他每天风雨无阻地赶到张家,带去为张复生做好的滋补食品;每天背着张复生去医院化疗、输液,用最贵的进口药;住院时,他让张复生住最好的病房……他曾向张复生保证,自己不是回来抢他老婆的,保证过后,他突然发现自己那么渺小。在他和乔献华的悉心照料下,张复生奇迹般撑到了1983年底。李渝生为此耗去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不少外债。

    乔献华说:“张复生和我本来不想接受他的帮助,但那时太穷,实在无能为力,再说,李渝生这么做了,他也会心安一些。看到他那么真诚,我对他的恨也渐渐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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