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文化震惊

海归遇到的语言震惊是很容易发现也是相对来说容易克服的,而海归和本土派中西文化的差异,则是微妙的,它藏在生活中的一点一滴里,不是轻易能够改变的。记得一次和本土派的朋友聊天,谈到聪明和智慧的区别,他问我说,你觉得自己是聪明型呢,还是智慧型的?我当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是既聪明又智慧型的”。朋友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到是一点儿都不谦虚啊。我当时一愣,突然意识到在东方文化里,即使别人夸奖你的时候也应该谦虚地说,“那里那里,还差得远呢”,那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道理?在美国呆久了,习惯了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忘记了谦虚,也忘记了谦让。西方文化直来直去,觉得自己是十分好,一定要说十分(如果不是说十二分的话)。学会推销自己是在美国谋生的先提条件。东方文化则比较含蓄,经常拐弯抹角,嘴里说的不一定是心里想的。觉得自己是十分好也只会说八分,留着二分让对方去猜。

  在上海做项目的时候交了一个上海男朋友伟,本土派的,其实也算海归,留日的,但rib文化比中国文化还东方,所以我们在一起经常碰到中西文化的差异。一个周末我最好的女朋友苗从北京来上海玩,住在我酒店的房间里。苗的朋友遍天下,在上海也有朋友,所以我想周末苗该见她的朋友就见她的,我给苗要了一张房卡,这样我们俩互不影响,行动自由。跟伟一讲,他很生气,说你怎么能这么对朋友呢,中国人讲“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当然应该陪好朋友玩了。我觉得很委屈,在美国,即使是好朋友,相互之间也是很独立的,有空约时间见面,如果各有各的事,那么就各行自便,没什么可客气的。在我看来很自然的事,在伟眼里是“不讲姐们儿义气”,解释了半天也解释不清,本来苗想找她的朋友玩,我想和伟去无锡玩,结果我们两个人都陪苗去了杭州(杭州我刚刚出差去过),也没玩好,因为我和伟吵架,三个人都扫兴而归。

[ Last edited by shishi on 2004-10-5 at 14: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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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震惊

回国两月有余,第一次去相亲,对方是妈妈同事邻居的儿子,北师大毕业,人大的工商管理硕士,在北京一家民营的证券公司工作,比我大一岁,地道的本土派,仪表堂堂,爸妈颇为满意。记得第一次见面,交谈不久,对方冷不丁问我中文里夹的英文词“impressive”是什么意思,我被问愣了。在美国已经习惯了讲中文的时候带英文词儿,从没想到过需要把英文的口头禅翻成中文。冷不妨被问到,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怎么翻,令人印象深刻的?是直译,但听起来很蹩脚,中文不用这么长的形容词儿。翻成很好的?好象意思没有完全表达出来。仔细一问,原来我交谈中不自觉带的很多英文词儿他并没有听懂,只是不好意思问罢了。

  大学的时候读围城,记得钱仲书先生把海归夹在中文里的英文词儿比成“夹在牙缝儿里的肉屑”,当时为钱先生的刻薄叫好,并对海归的这种行为大不以为然。没想到十年之后,自己讲话也变成了“夹在牙缝儿里的肉屑”。真想对钱先生说,先生冤枉啊,我夹英文词儿可一点都没有假洋鬼子炫耀的意思,实在是习惯了,脱口而出,真要一点儿英文都不夹还很费劲呢,因为要在说话前把脑子里现成的英文词儿现翻成中文(还得找到合适的中文词儿)。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海归要想和本土派打成一片,要先克服语言关。

  在麦肯锡第一次和中国客户打交道,同事对我说,注意讲中文,客户不喜欢我们说话带英文。于是给联想做项目的时候,讲话特别小心,英文一定要翻成中文再讲,但一不注意英文词儿还是脱口而出(比如说strategy, competitive analysis之类的商业用语)。好在联想的客户很尊重麦肯锡,也很愿意向麦肯锡学习西方的先进管理理念,所以受我影响不知不觉讲话也带上了英文词儿。想想很对不起钱仲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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