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民国稍稍醒过来,翻翻身又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晃了晃脑袋使劲睁开眼睛,仍然神情恍惚。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伸出手乱抓,大喊:“喂,喂……你跑不了了!”

一位空姐走来:“您醒了吗?”

民国盯着空姐看了一会儿,语无伦次地说:“咦,嗯……你,你怎么换了衣服?……啊?哦,你原来不是……”

空姐拿着水已经走到跟前,脸上带着看见外星人或疯子一样的表情:“你到底在说什么?”

民国这才回过神,他一轱轳爬起来惊慌地问:“这,这是哪儿?啊?大海?大海在哪儿?这是怎么回事?”

空姐手足无措地看着后面的座位:“大海?什么大海?”

坐在后面某个位置上的朴秘书,刚好碰上了空姐探询的视线,急忙低下头闭上眼睛。民国大叫:“快停下来!”

“这是飞机,怎么能你说停下来就停下来?”

民国蛮横地喊:“我不管!那是你们的事!”

民国和空姐争吵着,朴秘书知道不能再回避了,他从怀里拿出信封,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站起来走向民国,他知道他自己所负的责任的重大。

民国怒气冲天地从北京机场走出来,朴秘书拿着信跟在民国后面。民国的眼睛里燃着怒火,却嬉皮笑脸装作满不在乎。他狂笑着把朴秘书转交给他的委任状撕得粉碎扔在地上。朴秘书趁机把信封塞进民国兜里。

民国瞪了朴秘书一眼说:“说什么让我重新开始?他以为这样我就回不去了吗?我罗民国没有办不到的事!好,既然这样,我就和他比一比吧。”一辆租车开过来,民国扬手喊:“Taxi!”

朴秘书见民国坐上出租车走了,他也赶紧叫出租车。一辆出租车刚停下来,却被另一个人捷足先登坐进去。当他坐进下一辆出租车时,民国坐的车早已无影无踪。

民国乘坐的出租车驶进北京市区,啊,这就是父亲经常说的具有无穷机会和无穷商机的伟大邻国的首都了!平时,民国出于逆反心理只要父亲说的就反对,因而就从来没想到要来中国。现在,自己被以卑鄙的手段弄到中国来,虽然心里有气,但他渐渐被陌生而新奇的北京街景给吸引住了。他把头伸出车窗,看到了天安门、宽阔的马路、林立的高楼大厦、街上骑着自行车的人们……

民国不由地喊起来:“这就是中国?这就是北京?”

出租车司机问:“你要去哪儿?”

民国根本听不懂,他用韩语夹杂着英语说:“在说什么?去Hotel,Hotel!”

出租车司机懂了:“Hotel?啊,饭店!”

民国不知道出租车司机说的是什么,犹豫了一下:“饭店是什么?总之Hotel!”

出租车司机又问:“你去那个饭店啊?”

民国着急起来:“急死人了。”他猛地想起什么,拿出并打开钱包,里面有几张10万元的、十几张1万元的韩币,还有各种信用卡。民国拿出济州宾馆VIP卡给司机看并用韩语说:“看!就是这种宾馆!去北京最好的宾馆!”说着竖起拇指。

出租车司机看来明白了:“好好,我知道了,你要去最好的饭店!”

民国笑了,很满意自己的聪明才智:“哼,打掉牙齿还有牙龈在,什么都有替代的法子!既然被弄到这里,我就要在中国北京痛痛快快地玩一玩!”他拿出手机拨号,手机毫无反应,这是全球通手机,现在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老爸把他的手机号码给注销了。他愤怒而有无可奈何地把手机塞进兜里,这时,他发现了兜里露出一角的信封。

信是老爸写给他的。他看完信后,心中又升起了怒火,气得脸都变色了。信中这样写道:

……长话短说……你在中国闯祸再不会有人给你擦屁股,即使做了给我丢脸、败坏我名声的事也没人知道,在中国你什么都不是。你要是有骨气,就从头开始,混出个人……那么……

民国看完信把信揉成一团扔出车窗,从兜里拿出太阳镜戴上。

杨雪背着装画桶,耳朵里插着耳麦,随着MP3音乐轻快地骑着自行车。一辆出租车超过去,就在出租车掠过她身边时,从车里扔出一团揉皱了的纸团。杨雪本能地躲避,结果失去平衡摔倒在路上。杨雪气愤地看着远去的出租车,从地上爬起来。这时,她看到了那个纸团,她捡起信纸展开,虽然她是北京大学韩语系的学生,读完这封信后,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她却没任何理由地把信纸折起来放进自己的衣兜里。

追赶民国的朴秘书不断催促出租车司机开快点。出租车超了一辆又一辆车,直到进入北京市区也没看到民国所坐的出租车的影子——北京的出租车几乎都一个样子,在茫茫车海里找一辆出租车无异于大海捞针。朴秘书拿出手机,用颤抖的手按着号码。他舔了舔嘴唇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按下了OK键,电话一通,朴秘书赶紧说:“会长!出大事了,民国在北京机场溜掉了……”

虽然早料到罗会长会愤怒地喊叫,但听了手机中传来的声音还是吓得朴秘书的身子一颤。罗会长果然暴跳如雷,嗓门如此之大,差点把朴秘书的耳朵震聋:“什么?看来想跟老爸作对到底了?好!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帮他!撕掉委任状!马上!”


出租车在长城饭店门前停下来,民国下了车,潇洒地从钱包里抽出一张1万元的韩币递给司机。司机接过钱翻来复去地看了一番,疑心重重地问民国:“这是钱吗?”

民国又从钱包里抽出两张1万元的韩币递给司机:“OK?”司机还是不明白,接过钱在哪里琢磨。民国哐地一声关上车门,抬头看宾馆说:“这HOTEL还算可以。”

他整整衣服走进饭店大厅,来到前台,拿出信用卡递给前台接待小姐。小姐接过去在读卡器上刷卡,读卡器嘀嘀响,连刷几次都是如此。前台小姐抽出信用卡还给民国:“Not available!”

“Please, one more try!再试一次!嗯?”

“I have already done it 3times. This credit card is not valed anymore……and these ones, either.这个信用卡已经停用!”

民国又把所有的信用卡都拿出来,一个个刷,但结果都一样。他觉得太荒唐了,他握着一把信用卡冲职员小姐晃着说:“什么?不行?都不行?这些信用卡我昨天还用了呢!Yestoday,ok?”

接待小姐礼貌地摇摇头:“I am sorry.”

民国把柜台上的信用卡划拉进自己的包里,茫然无措地走出长城饭店,走上饭店旁的大街。他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因此又一次怒火中烧,恨恨地大喊起来:“连信用卡也不让我用?连信用卡也注销了?这冷酷无情的老家伙! 好!走着瞧!”

这时,一直在饭店外面等候的出租车司机拿着3万元韩币走近民国。民国见了司机:“啊?你真是个好心人,还在这儿等我!”说着就又坐进出租车后座,像是使唤自己的私人司机似的说:“好!走吧!去韩国电子北京分公司!”

司机并没有服从民国的指挥,他拿着那3万韩币冲民国嚷:“这是什么呀?我不能收这样的钱!换别的钱吧!”

民国笑着点头说:“什么?嫌少?好!再给你加不就行了吗?嚷什么?”他又从钱包里拿出几张1万元的韩币塞给司机:“好!出发!”

司机看看手里的钱又看民国,既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这一幕正巧被路过的朴秘书看见,听民国说要去韩国电子北京分公司,他急忙招手打车:“Taxi!Taxi!”


韩国电子北京分公司是韩国电子在国外最大的分部,它的建筑是和汉城总部大楼同样的双塔结构玻璃大厦,气势恢宏,闪着冷冷的蓝光。

朴秘书气喘喘急匆匆地走进办公大厅,分公司社长看见朴秘书,感到十分惊讶,迎上去:“啊!朴秘书,怎么没有预先通知就来北京,有什么事吗?”

朴秘书没理睬社长,他拿出一张民国的大相片用威胁的口气对职员们说:“传达会长的特别指示!这个人要是出现的话,你们要管好你们的表情。”他做出凶恶的表情说:“要这样。不准同他说话,就当作不认识他。他的事由我来处理。”

“呵,这个人,朴秘书,到底是怎么回事?”社长不解。

朴秘书打断他:“社长!您想什么都知道吗?小心后果!”

朴秘书话音刚落,民国就和气冲冲的司机一起走了进来。民国边走边气乎乎地说:“谁还会赖你那点儿钱呀!韩币不是钱呀?那点儿打车费谁稀罕赖着不给呀?”民国见办公大厅里的人都看着这边,便招呼道:“嗨,各位好,认识我吧?罗民国!”

突然,所有面孔都变了,都恶狠狠地盯着他。只有朴秘书例外,他笑着迎上来:“呀,你幸亏找来了,我正在担心呢!”

分公司社长莫明其妙,嗫嚅着:“朴科长……”

这时,朴秘书忽然变了脸:“哎呀!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民国被弄的晕头转向:“什么!朴秘书!你说什么,你是开玩笑吧?”

朴秘书不理他:“这个人是谁啊,快叫保安赶他走!”

几个保安过来抬起民国把他扔到了门外,民国怀疑自己仍在做梦,但他明明看见办公室里有好多韩籍职员都是从韩国派来的。他大喊:“喂,朴秘书,你真的不认识我?真的不认识?”

司机阴沉着脸逼近慌慌张张的民国。民国一直退到墙边:“我给,我给你别的还不行了吗?”

民国急忙摘下手表要递给司机,又觉得可惜,便塞进兜里,又从衣服兜摸出手机递给了司机。躲在大厅窗后朝外看的朴秘书,看到这种情景,既着急又自责,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向外走去。

被赶出来的罗民国,看来真的蔫了,聋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在大街上走着。他觉得一切都好像是在梦里,但肚子里却清清楚楚实实在在地传出了咕咕声。前面是阶梯,他抬起头朝上看了一眼,天啊,有数百阶。民国一下瘫坐在地上。

远处,朴秘书坐在007包上看着民国。他很可怜民国,可是这是罗会长的命令,他又不能去帮民国,心里很矛盾。朴秘书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担心地望着民国,吐出一口烟,自言自语地说:“一定会变好的,也不看是谁的儿子!”

见民国要站起来,朴秘书急忙躲到一边,当他重新过来拿007包的时候,看到民国又无力地坐在地上了。

远在韩国汉城的罗会长正挂念着儿子,将儿子弄到中国去并没有使他感到轻松。他正坐在餐桌边喝水。高女士给丈夫端来一碗冷面:“你看你,连公司也不去了。我说嘛,干吗做那些让自己放不下心的事情啊!”

罗会长拿起筷子:“我哪有不放心?”

高女士伤心地说:“又不是不知道民国的脾气……”

罗会长夹了冷面放进嘴里嚼着,含混地说:“好了!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这样做嘛,哪有爹不心疼自己的儿子的?关键是那臭小子不明白。”

高女士叹了口气:“这次民国要是能理解就好了。”

罗会长放下筷子,又拧起了眉毛,看来他也拿不准自己的做法能不能凑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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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电子济州分公司办公楼虽不如总部大楼那么气派,在济州岛的商务区也算是最好的了。因为济州岛是旅游胜地,公司许多会议和客户都安排在这里接待,所以分公司兼具开展业务和接待的功能,非常漂亮。

永浩和元钟猛地打开办公室的门一脸寒霜地走进来。职员们都惊讶地看着他们。一脸严肃的朴秘书随后走进来,分公司经理和一些职员前来招呼。朴秘书谁也不理,径直走向民国的办公桌,桌子上放着名片盒,名片上写着“代理 罗民国”。朴秘书拿起一张看了看,淡淡一笑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把所有抽屉都抽出来,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扣在桌子上。职员们都很惊讶地望着,朴秘书冷冷地翻着桌子上的东西,从中捡出民国的护照。朴秘书满意地把护照在手上轻轻拍了拍,然后扔进007包里。朴秘书把剩下的东西全部扫进垃圾桶后径直走出办公室,自始自终未理睬那些满脸问号的职员们。

如此对待会长公子,朴秘书感到很爽,看到那些职员们的表情他感到更爽了。他立即开始下一步行动。

民国正开车载着银京飞驶在海边公路上,显得格外兴奋,不断发出怪叫。几个小时前,他惹得老子大动肝火时产生的快感到现在还没有消失,一想到父亲着急发怒又无可奈何的情景,他就忍不住笑。昨天从汉城来的银京是他在汉城的最后一位女友,他和她还没来得及上床就被父亲弄到了济州岛当一个挂名代理。其实,罗民国很少去公司。现在银京来到了济州,他刚尝过了她的身体,正处于如胶似漆的时候。他打算和银京好好疯玩几天。也许是因为太高兴了,他全然没觉察后面跟着的那辆黑色轿车有什么不寻常。

黑色轿车里,朴秘书拿起手机向永浩和元钟发出指令:“猎物已经去往你们方向,开始实施下一步行动。”


永浩、元钟穿着道路施工人员的服装,在公路一旁设置了“施工中”的牌子。民国的车鸣着笛开过来,永浩假装施工,元钟忙从裤兜中拿出红色牌照,让车辆都停下来。

永浩抢过元钟手里的红色牌照,熟练地把车辆疏散开,让民国的车开到最前面。民国的车正要通过时,突然从对面冲过来一辆摩托车。

民国紧急刹车:“干什么?你找死啊?”他对那人大叫。

摩托在民国的车前面停下来。骑车者慢慢地将头盔挡风罩推上去,美丽的面孔展现在民国面前。她微笑着,盯着民国和旁边的银京。民国目瞪口呆,既惊讶又艳羡。银京叹一声:“真倒霉……”

那女子一言不发,把头盔拿下来,甩了甩长发,敏捷地调转摩托车从民国的车旁飞速开过。飘飘长发似乎牵住了民国的眼球,他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她。

银京醋意十足地嗔道:“还不快走干吗?老毛病又犯了?”

民国发动跑车,仍不时向着骑摩托的女子那边张望。跟在民国车后的黑色轿车车窗慢慢落下,朴秘书把手伸出车窗外用手指画了个圈,随即跟上民国的车。永浩、元钟急忙撤掉“施工中”牌子,脱下公路施工服。


民国和银京来到游泳场,换好泳衣纵身跳进水里。游了一会儿,民国爬上来戴着太阳镜躺在长椅上,他还在想刚才那个骑摩托车的女子:她那张脸和头发太诱人了,她去哪里了呢?银京一个人游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也上来了。她用浴巾擦擦身上的水,坐在旁边的长椅,找什么东西,“嗯……放在这儿的,没看见吗?”

民国厌烦地问:“什么东西?”

“防晒霜。”

“又没带来?真是没救了……”

银京吐舌头:“嘿嘿,我上去一小会儿。”

远处的朴秘书一直注视着民国和银京的一举一动,见银京向宾馆走去,朴秘书赶紧拿出手机:“跟上去拖住那个女的,时间越久越好。”

银京高高兴兴地走进客房。她翻着抽屉自言自语:“怪事,我明明记得带下去了,怎么就找不到了呢?”这时,门铃响了,银京打开门,惊讶地看着穿着饭店服务生服装怀里抱着鲜花的元钟和永浩。

元钟说:“一位男士送您的礼物!”

银京吃惊之余大为感动:“怎么了这是?冷不丁的……这家伙真是太可爱了!”

银京接过鲜花闻了闻,抱着花走向电话机。元钟、永浩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永浩问:“您要做什么?”

“总要跟他说声谢谢嘛!”

元钟紧张地看着永浩,永浩也闭着眼睛不知该怎么办。元钟一着急要扑向银京,永浩睁开眼睛,狠敲了一下元钟的后脑勺。

元钟低声叫道:“啊呀呀,干嘛打我?”

永浩低喝:“笨瓜,滚一边去!”突然大喊一声,“那个!”

银京吓了一跳:“吓死我了!怎么了?”

永浩说:“那位先生还让我们送来一样礼物。”

银京满脸不解地看着他。永浩清一清嗓子,想了想,开始唱郑浩胜的《骊歌》:

如果一定要离去

为何不走得晚一点

让我在你走之后

爱你依然不迟


你要去的哪个地方

让我先去

让我成为你背后

满天的晚霞


整好衣服,在黑暗中

人们的屋子陷入沉寂

我愿变成你歌唱的

那颗星

银京听完歌,幸福地笑了:“罗民国今天是怎么了?好了,谢谢你们。”


游泳场的民国等得不耐烦了,不停地看表,并向宾馆方向张望。一位戴着太阳镜的长发比基尼女子向这边走来,周围所有男人的眼光都集中到她身上。民国一看到她,就像丢了魂似的定住了。女子漫不经心地走到民国身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对民国微微一笑。民国上上下下打量着那女子,失声喊了起来:“啊?是,你是……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那女子把太阳镜推上去,甩了甩长发,又对民国露出了迷人的笑容。民国心里暗叫:“这女人的笑简直能迷死人啊!”民国用手指了指远处,有点结巴,“啊啊!你,你不是刚才那个,那个……”

那女子说:“是你啊,真是太巧了!”说着站起身:“啊,我要走了,能陪我到海边走走吗?”

“当然想了,有美女相伴就是去地狱也乐意啊!”这时民国早将银京抛在脑后了。他手忙脚乱地换好衣服,跨上那女子的摩托车,那女子紧搂着民国的腰,胸脯贴在他的后背上。罗民国热血沸腾: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真是太爽了!他发动了摩托车,狂奔而去。

夕阳西下,彩霞满天。民国已经和那个女子疯玩了几个小时。他们找了个地方停下来,民国开始盘算:今天该住哪家酒店,当然不能住银京住的那家了!她已经打了几个电话,民国都没接听。那女子斜坐在摩托车上望着大海,民国坐在沙滩上喝下最后一口啤酒,随手扔掉捏扁的啤酒罐。今天一定要得到她,民国对于自己泡妞的本领还是非常自信的。

民国开始展开攻势:“我觉得今天似乎有点奇怪……我的意思是有点奇怪的感觉!”女子用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看着他。民国像吟诗一样地说:“你像风一样地出现在我面前,会不会又像风一样飘走呢?”

女子噗嗤笑出声来:“干吗?这么酸!”

民国抬起头,死盯着女子:“你,到底是谁?”

女子神秘地一笑:“问这个干吗?对你我来说重要的不就是我是女人、你是男人这个事实吗?”

民国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处心积虑纯粹是多余,他一下子轻松下来:“对,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女子拿出一瓶洋酒:“还是喝洋酒吧,啤酒没劲儿了!”民国接过女子扔过来的洋酒,打开酒瓶,冲女子扬了扬做出干杯的样子:“为了男人和女人!”

那女子看着民国喝下几口酒。待他放下酒瓶,她突然冷笑一声,戴上头盔跨上摩托车,边说“再见”边启动了摩托车。民国想站起来追赶,但四肢已经不听使唤,他踉跄了一下又坐到了地上:“喂,喂!……为,为什么?……”

女子骑着摩托,咯咯地笑着绕着民国转了几圈,然后扬长而去,甩给民国一句话:“你会去乐园的!”

民国想追上去,可是两脚站都站不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子骑着摩托车逐渐消失,随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到这情景,朴秘书对元钟和永浩说:“猎物已经中弹,可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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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老许开着装满蔬菜和鸡蛋的货车出了食品公司,上了海岸公路。老许开货车二十年了,因为他开车技术好,办事踏实,待人诚恳,食品公司聘请他为公司设在岛上各处的分店送货。老许很满足,他喜欢这份安稳的工作。老许是济州本地人,对岛上的路了如指掌。海岸公路靠山临海,车不多,显得很安静,海鸥时不时在车窗外掠过。

货车拐过一个弯,前面公路上有几辆车在向这边飞驰而来。老许心一沉:不会是人们近来常提到的那个混世魔王——韩国电子会长罗明锡的公子罗民国——带领的飞车帮吧!那个飞车帮已经把济州岛搞的人心惶惶,从海岸到汉拿山顶,凡他们所到之处无不是一片混乱。老许放慢了车速。

那是几辆进口敞蓬跑车和一辆美国军用悍马车。他们在相互追赶着,交替超车和挤靠,开车的都是些打扮怪异的小子,每辆车的副座上都坐着一个半裸的女孩子。每当超一辆车或被另外的车超过的时候,他们都会发出怪叫,女孩们的尖叫声尤其刺耳。她们还向对方招手,有的女孩甚至站在座位上,裙子被风掀起来露出大腿和内裤。他们放浪的喊叫和着汽车马达声在公路上呼啸。

老许嘟囔了一句:“这些妖精!”

开悍马车的是罗民国,他的头发被风吹乱了,衬衣敞开着。见朋友的一辆跑车超过了他,他换了个挡位加足了马力超过了那辆车并把那辆车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前面视野开阔,旁边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罗民国放开方向盘举起双臂,坐在副座上的女孩银京也面对大海张开了双臂喊:“哇,太美了!”

这时,民国看到了前面老许的货车。他的嘴角掠过一丝微笑,握紧方向盘一踩油门对着老许的货车直冲过去。

老许见悍马车要撞上了自己的货车,急忙猛打方向盘。那悍马车贴着货车冲了过去,紧接着前面又有几辆车迎面扑过来。老许紧张而灵活地躲过一辆,又躲过另一辆……在躲过第五辆跑车后,老许发现路边的岩壁迎面扑过来,他本能地猛踩刹车并急打方向盘,货车失去重心撞在岩壁上。车停下来了,老许好大一会儿还没回过神来,脚还死死地踩在刹车上。

最后一辆跑车从旁边开过去,好像兴灾乐祸地鸣着喇叭,坐在副座上的女孩向老许挥手,然后飞快地消失在前方。

老许回过神,从车上下来。车上的东西全都撒下来,路上到处是摔烂的蔬菜和鸡蛋。老许抓起一把蔬菜看了看,又狠狠地扔到地上,对着那些车消失的方向骂了一句:“这群疯子!”他抱着头蹲在地上:这可怎么办?这时他听见有汽车的声音由远而近,老许站起来,刚才那辆悍马车倒着开到他面前停下来。老许冲上去,他真想狠揍那小子一顿。这时,那小子把夹在手指间的名片唰地撇过来,名片打在老许的脸上。坐在副座的女孩向老许抛出一个飞吻。老许一下子傻了眼,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辆悍马车已经飞快地消失在视野中。

老许捡起名片,见上面写着:

韩国电子公司 罗明锡 会长


济州岛老许的不幸遭遇使肇事者的父亲——汉城韩国电子总部的罗明锡会长——又一次震怒。

罗会长放下电话,从巨大的靠背椅上站起来,脸色铁青。他桌子上的会长专线电话几乎成了对儿子罗民国的专线投诉电话。

罗民国十二岁那年,他的母亲患病去世。第二年,罗会长续娶了高女士,从此以后,民国就和父亲疏远了,他对继母怀有深深的敌意。高女士作了很大的努力,但一切都无济于事。罗民国拒绝继母的任何关爱,他先是沉默寡言,后开始破坏家里的东西,上中学后发展到砸路灯和商店的玻璃,大学期间又和一些不良青年混在一起,警察局成了他常去的地方。大学毕业后,罗会长让儿子去韩国电子济州分公司做一个普通代理,为的是让他远离汉城的那些坏小子,希望济州岛的淳朴民风能够熏陶民国。但儿子的号召力之强是罗会长没有意料到的,汉城的那帮纨绔子弟也追随民国去了济州岛。远离了父亲的民国更是无法无天,罗会长几乎每天都能接到控诉和索赔电话。去济州岛不到两个月,罗民惹下的大事就有以下几件:

1.偷开旅游公司的摩托艇撞在了礁石上;

2.把一条狗的尾巴拴上油纸点着火,让它在街上乱窜,使数条街道陷入混乱;

3.在酒吧和人打架把人打断了两根肋骨;

4.和朋友飙车撞翻了警车;

5.见度假的驻韩美军士兵和一个韩国女孩接吻而生气,把美国大兵暴打一顿;

6.要泡人家的女朋友,被人告性骚扰;

……

罗会长开始认识到让民国呆在济州岛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连济州岛的旅游部门和警察局都建议罗会长让民国离开济州岛。让他去哪里呢?韩国是个弹丸小国,到哪里也不能保证断绝他和那些朋友的关系。罗会长苦思良策,后来终于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接到老许的电话后,他觉得有必要实施这个计划了。罗会长拿起桌子上摆着的像框,这是罗会长高女士和民国的全家福。罗会长看着照片上的民国气得咬牙切齿。朴秘书不知所措地望着罗会长……

“该死的家伙,竟然把人家的全部家产给毁了。难道真的不可救药了?打电话给那小子!”罗会长命令朴秘书。

“是……等等……号码是……”

罗会长瞪着朴秘书:“这个笨家伙!又忘了?”

“不,不是的,好像设了单键拨号,按一下1就可以了……嘿嘿。”

朴秘书拨通了民国的电话后把电话听筒递给罗会长,罗会长冲着电话吼道:“你在哪?”

这时,民国边开车边接电话。他知道父亲一定会来电话,因为他知道那个货车司机一定会打电话给父亲要求赔偿损失。让父亲为他惹下的祸而大动肝火,他心中有一种莫明的快感。民国嘻笑着说:“我在济州岛,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你让我来的吗!知道了又会怎样?会过来吗?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儿子了呀?”

“你说什么?你又闯了什么祸?”

“哦!对……那个可怜的货车司机,您就多给他点钱吧。儿子闯祸老爹花钱来解决,这不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罗会长暴跳如雷:“我再也不能容忍了!臭小子!你给我记住!”

“您随便吧!容忍才不是老爸您的性格呢,我正忙呢,拜拜!”

民国冷笑一声,把没挂断的手机扔到一旁,扑到后坐的女人身上,他要让老爸收听现场直播。罗会长听到从电话中传来女人的娇呼:“你疯了,在这里?啊,啊啊!好痒……喂,不要闹了!”

“啪——”狂怒的罗会长将电话机狠砸在地上,电话成了碎片,朴秘书感到吃惊,罗会长竟能把电话机摔成这种程度。过了一会儿,罗会长从暴怒中平静下来,脸上露出了下定最后决心的表情。朴秘书等着罗会长指示……

“马上去开始那个计划!!”罗会长命令。

朴秘书马上领会了罗会长的意思,罗会长已经把针对民国的计划告诉了他,而且这个计划的细节还是他完善的。他跟了罗会长十几年,对会长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心领神会,因此他深得会长的欢心,比较重要和私秘的事情都交给他来办。这一次是涉及到公司未来接班人的教育大事,他当然更要不遗余力了。

朴秘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起电话:“给我安排会长的私人飞机,我下午一点要去济州岛分公司,通知保安处的永浩和元钟来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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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北京我的爱引言

济州岛像一块温润的碧玉浸在大海中,沐浴在和煦的海风里。太古时代遗留下来的神奇的自然景观、济州先民生活智慧凝成的民俗文化以及许许多多灵异故事,使济州岛呈现出一种独特的风貌。这里的寸草寸土都充满了灵性,这里的居民淳朴而安详。

虽然济州岛成了旅游胜地,被外界誉为“韩国的夏威夷”,但这里的居民依然秉承着先民的遗风,与自然和谐地共存着。外来客并没有给这里带来多少深层影响——岛上依然没有小偷与乞丐,仍然看不到一扇大门。这里的人不设防,因为他们认为大门是隔绝人与自然鬼神联系的屏障。

然而,这种宁静与安详,在公元2001年被打破了——岛上来了一个混世魔王,这个魔王带着一群死党四处乱窜,搅得岛上的居民不得安宁,几乎改变了这里的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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