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雨夜.
他在街上流浪,雨水打湿了头发,然后他蹲在路边,抽烟,雨水很快的浇灭了烟,然后他哭了.很久以来都不会哭泣,他以为可以笑着面对,或者可以笑着遗忘,与眼泪无关,与悲伤无关,却还是没能停止眼泪流出.
刚才在"七月"看见了小迅,他以为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小迅走过来的时候,他却钻进人群,夺门而出,留下了小迅茫然的站在原地,眼身空洞.当初分开的时候,小迅问他以后是否还是朋友,他点头,答应的干脆,小迅拉着他的手说见了面,记得要微笑,因为不管过去现在甚至未来,你的笑对我都一样的重要.小迅说着说着就哭了……
认识小迅的时候,他辞职,生活混乱.小迅拖着箱子住进他的房子.两个人生活,小迅白天上班,然后他睡到阳光西落的时候醒来,看着天空发呆.然后起床,洗澡,打开电脑,开始浏览一些网站找工作.偶尔妈妈过来看望,替他收拾杂乱的房间,烧一桌好吃的东西,然后离开,走的时候留下一声叹息,而每每这声叹息都聚拢在他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小迅闯进了他的生活,并且留下痕迹,却始终走不进他的心.小迅从来不问他过去到底有过怎样的经历,小迅从来不大声的说话,只是安静的翻着杂志或者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夜晚和他做爱.他不对小迅说爱他,小迅也不.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却始终只是陌生人.工作始终都没有消息,他愈加沉沦,邋遢的胡子,不整的衣服,开始暴躁的发脾气,摔打东西,并且开始打小迅,这时候小迅都蹲在角落里,不哭,只是沉默,平静之后,他们继续做爱,他在小迅身体里爆发,然后倒在一边,睡去.小迅起身,洗澡,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熟练的点燃香烟,爬上窗台,看着外面发呆.
终于他接到了一家公司的邀请,开始新的供职生涯,外表光鲜,生活忙碌,不停的穿行在各样的城市.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依旧沉默,依旧做爱.他出差的时候,小迅白天上班,晚上窝在家里.小迅养了一株植物,开鲜绿的叶子.小迅不知道它叫什么,只是一次下班回家的路上,看着喜欢买下的.小迅照顾小树,依旧翻杂志,看电视里的无聊节目.他开始从各地给小迅带一些礼物,不大,却很精致.小迅拿礼物的时候,依然沉默,从来不说谢.他的生活开始明媚,不再阴霾.他依旧游走在不同的城.
晚上的时候有人来敲了门,说要找他.小迅礼貌的请客人进了屋.客人叫他小迅,客人说听说过他,客人说感谢小迅照顾了他这么长时间.客人说他刚刚回国,客人说七年前的那个七月在阳光中邂逅了他.客人说当初和他约定了一起远赴大洋彼岸,客人说那时候的他辞了职,签证却出了问题,于是两人隔海相望.客人说他讲过他和小迅的故事,客人说他了解小迅就象已经认识了很多年.客人说这次来只是为了看看他好不好.客人说和他见了面,在另外一座城.客人说他成熟了很多,客人说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了,客人说原来时间和空间的距离真的可以改变一种情感.客人说不知道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来见小迅,可能是因为只是想知道而已吧.期间小迅表情淡然,没有说话.客人说见到了,也该走了.客人说小迅,你和他描述给我的很象,客人说小迅,你和我想象的也很象.客人说小迅,你很好.
小迅送走了客人,从房间里拿了啤酒,点燃了香烟,爬上窗台,看着窗外发呆.天下起雨来,雨水打在玻璃窗上,留下断断续续的雨线,模糊了小迅的视线.三天后,他回来了,喝了很多酒,再次潦倒的模样,胡乱的发着脾气,摔烂了小迅养的那盆绿色的植物.小迅淡淡的说客人来过,说客人讲了和他之间的故事.他木然.小迅说本以为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小迅说不介意,小迅仰起骄傲的头问他是介意的吧?他点头.小迅说其实从来不问过去是因为知道他心里一直都存在着一个人,可惜不是自己.小迅说是真的爱啊,所以可以忍受一切,包括他落魄时候的狂暴,包括始终在两个人中间存在着的对于一个人的怀念.小迅说只是终究还是都发生了,小迅说终究还是没有力气再去乞讨.小迅说一切都该结束了.小迅说没有恨.小迅问他以后是否还是朋友,他点头,答的干脆.小迅拉着他的手说见了面,记得要微笑,因为不管过去现在甚至未来,你的笑对我都一样的重要.小迅说着说着就哭了……
小迅收拾了行李,小迅找来一只碗将摔烂的绿色植物放进去.小迅轻轻的关上了屋子的门.小迅走了.
他坐在房间里抽烟.坐着坐着天就黑了,他学着小迅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坐到窗台上,看外面.原来深夜的城市是这样的.明亮的街灯,少有的车辆,一切都是那样安静,很象他和小迅之间的爱情,静静的流淌着.
再后来,他和小迅都没再见面,他试图寻找小迅的消息,却没能找到.他以为小迅就这样的消失了,他曾经假设着再见小迅时候的场面,反复的模拟.他对自己说,如果再见到小迅一定会拉着小迅,再也不让他离开.但是没想到在"七月"再见小迅的时候,自己却仓皇的逃走,没有给小迅微笑,却给了自己眼泪.
他终于明白,爱情来得无声,走得轻巧.没能拉住的手,放开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疼痛的滋味.
故事的结尾是这样的,小迅悄悄的站在了他的身后,拿着雨伞,替他遮住了正在飘洒的雨幕,他转过头,看见小迅微笑的脸上挂着泪痕,他抱紧小迅,吻上了小迅的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