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到这里,沈天嘎然而止。大家都听得入了神,半晌谁都没有说话。
    这个女孩,因为怨恨世人的冷漠,所以一直阴魂不散。她一定认为遇难不救等于同谋。到底路见不平时,应该明哲保身,还是挺身而出?大家心里都在扪心自问。

    沈天的故事讲完了,大家各自回到房间休息。当沈天回到房间时,发现房间像冰窟一样,一片冰冷。敞开的窗户不停地灌进凉风,夜风呼呼地吹着,窗户响个不停。

    他不由得寒毛直竖。记得出门前关上窗户了,怎么现在全部敞开了?他狐疑地走到阳台前,赶紧把窗户都关好。

    天可真冷啊!关上灯后,沈天还觉得身边仿佛有冷风吹过,这时门“吱呀”响了一下,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月光照进房间,半明半暗的光线,使屋里看上去影影绰绰的,就是藏个人也看不出来。想到这里,他顿时困意全无。也许真的不该大半夜讲鬼故事。

    深秋的夜晚还真有些寒冷,沈天瑟缩着躺在被窝里,丝毫没有睡意,起床打开灯。看着温暖的灯光,心安不少。被子太过单薄,看来该换个厚的了。

    他打开柜门,突然发现柜子里站着一个人。沈天大惊。柜子里的这个人低着头,僵直地站在那里。

    “啊!”沈天惊叫一声,冲出门就跑,边跑边叫:“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听到呼唤,几个邻居都出来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大家围着沈天,半晌,他才断断续续地说:“有人……我的房间有人……柜子里……”

    几个人听了他的话,安慰他说:“你看错了吧,这楼里没有别人,肯定是你看花眼了,自己吓唬自己呢。”

    沈天见他们不信,就让他们自己去看看,反正他死活也不进自己的房间了。

    见状,他们忍不住开始取笑他,自己讲的故事,都被吓成这样,还想着吓唬别人呢,看他的样子谁还会害怕?

    楼道的灯坏了,这几个人拿起手电筒,一晃一晃地向沈天的房间走去。在忽明忽暗的夜色里,这几条人影也够吓人的。沈天躲在尚嘉鹏的房间里,死活也不敢出门了。

    很快他们走到柜子前,这时几个人还真有些踟躇不前了。他们打量着柜子,发现柜子的拉门没有关好,露出一条黑乎乎的缝隙。这个衣柜挺高的,可以并排装下好几个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有些面面相觑了。终于,一个胆子大些的,拉着把手,缓缓地把门打开,探头一看,差点背过气去。他的视线刚好落到里面这个人的脸上。

    他连忙想把柜门关上,却因为用力过大,只听“哐当”一声,里面的人摔了出来。

    这个人直直地落到地上,因失重而发出沉闷的声音,扑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了。大家愣愣地拿着手电筒,呆呆地站着。微弱的光线使这几个人看上去显得更加诡异。

    报警!

    他们像突然顿悟了一般。

    衣柜里的尸体正是王垚。他们正抓起电话,已经冲上来两名警察,他们踹开门,询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据两位警察说,他们在楼下发现这栋楼很怪异,灯光一闪一闪的,不停地有人影晃动,神出鬼没的,便上来看个究竟。看来警察同志真是及时雨啊。众人稍稍放下心来。

    在这起凶案的调查中,警察发现这个案件很怪异。王垚没有在房间里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比如指纹、鞋印、烟头、毛发,谁也猜不出他是怎样进入衣柜里的,这使侦破工作陷入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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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我被大厅里的服务员给叫醒了。这会儿我正走在回家的巷子里,全身的肌肉酸痛肿胀,难受极了。昨晚我压根就没睡踏实过,那个女孩的身影无数次地出现在我的梦境里。说实在的,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因为无论我怎样躲,我知道对方都会找上门来。

    突然手机响了,是表哥打过来的,说小侄子放假了非要到我这里来玩。长长地吐了口气,我将恐惧抛得远远的,既然躲不了,那就迎接吧!

    回到家,小侄子已经站在了门前。多日不见小家伙又长高了。一看到他,我露出了会心的笑,小家伙生龙活虎的,就是喜欢跟着我玩,非常讨人疼爱。

    “等久了吧,叔叔有事刚回来!”好在小侄子家离这里不远,否则他爹娘估计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来。

    “我也刚到,叔!”小家伙舞着胖乎乎的手臂冲了上来。

    “又重了,你爹妈给你吃什么好东西了!”我将他抱了起来,小家伙又重了许多。

    “我要吃叔叔做的双皮奶!”小家伙讨好地抱着我的脸亲了一下。

    “行,你先在屋里呆会,叔叔这就给你做!”我打开房门,让小家伙先进去暖和,自己则去了厨房。毕竟已经深秋了,早晨的空气很凉,我怕小家伙受不了。

    我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突然一个久违的记忆浮上心头,我依稀记得那是四年前的一天——

    “救命啊!”一个女孩子的求救声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什么声音?快过去看看!”我和云涛两人正好课外写生经过这里,大老远的听这院子里传出呼喊声。

    “等一下!”云涛看着掉在地上的冰棍,直叹可惜。

    “一根冰棍能把你可惜成这样,那点出息!”我背着个画板在前面跑着,回过头看了云涛一眼。

    “切!”云涛这时也跟了上来。

    “怎么了?”拐过转弯口,我看到了一男一女。

    “不知道,里面好像……”那个中年男人举着手里的报纸指着院门,有些犹豫地说道。

    “啊!放开我,救命啊!”女孩的呼叫声再次传出,声音甚是惊慌愤怒。

    “快救人!”我一听,忍不住了,立马冲上去就要撞门。

    “看看再说!”云涛一把拉住了我。

    另一个中年妇女吓得瑟瑟发抖,手里的针织毛衣也都散了线,她看到了全过程,但是她又不能说出来。因为她看到是自己的兄弟在作孽,把一个女学生强拉进去。

    “妈的,再喊老子就杀了你!”院子里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接着女孩子的嘴像被塞了什么,呼救声变成弱不可闻的呜呜声。

    “没什么事,快走快走!”中年男子吓得手中报纸掉在了地上,又赶紧捡了起来,一转身就要跑,还把陆续赶来的人们劝回去。

    “我来救!”我的火气直往上涌,这帮人还有没有人性?

    中年妇女想要上前拦住我,无论怎样,她都不能让人抓住自己的兄弟。突然这时不知道从哪儿窜出了一条大黄狗,中年妇女立即喊了一声:“大黄!”然后指挥它向我扑去。

    “快跑!”云涛本来就举棋不定,突然见到窜出条狗,更是撒腿就跑。

    狗直直地扑了上来,将我压倒在地。“啊!”我大声叫着,心里异常焦急,这该死的狗力气实在太大了,压着我动都动不了。

    “快走!”云涛折了回来,照着狗头狠狠地拍了一砖。

    狗被打晕了,我爬了起来照着狗狠狠地踢了几脚,也不知这狗从哪儿冒出来的。

    “快救人!”我看着院子,肩膀上开始流血了,那是被狗爪给抓的。

    “救什么人,先救你自己再说吧,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炎!”云涛拉着我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救人啊!”我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院子,眼睛都被急红了……

    “咚~!”蓦地,开门声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我突然醒悟过来,那一男一女就是阿三和王婶,而那条狗则是大黄……

    “叔,你什么时候买摄像机了?”小家伙举着摄像机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啪!”我没拿稳,手里的锅盖倏地掉在了地上,呆住了。

    “叔,怎么弄的,我不会弄。”转过头,见小家伙把弄着摄像机,就是启动不了画面。

    阳光下,那台摄像机正闪着金属的光泽,发出惨白的光。我觉得脑子里一阵轰鸣,这个摄像机已经被我送走了,可是现在,它好好地在我小侄子手里。

    这时,我觉得背后早已被渗出的汗水给湿透了,手脚一阵冰凉。

    “喀”的一声,摄像机突然被小侄子开启了,黑洞洞的镜头正面对着我,仿佛要把我带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我顿时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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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光临!”两个门僮弯腰恭迎。

    终于活着冲进酒店了,躺在大堂的真皮沙发上,我也顾不上什么形象,拼命地牛喘着。待气息稍定,四下看看,不见了追踪者的的身影,可能这里人多,阳气也旺些。我这才稍稍有些安下心来。再看看外面,此时天已经黑透了。

    “不管怎样,先在这里住一晚上!”现在让我出去也没这个胆子了,不管刚才的一切是真是假,我已经被彻底地吓坏了。

    “先生,这是您的房间!”服务员为我开好了门,礼貌地说。

    “谢谢!”我走了进去,房间号是404。

    我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整个房间看起来亮堂堂的,说实在的我现在非常怕黑。跑了很长的路,我也累了。先是坐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又躺下。屋顶的亮光照得有些刺眼,我眯上眼但很快昏昏欲睡,一天又惊又怕地下来,实在太累了。

    “乓!乓!”剧烈的敲门声顿时把我从熟睡中惊醒了,惊悚地直起身来,衣服被冷汗给浸透了。

    “嘭!嘭!嘭!嘭!”突然窗户那边也传来了重重的敲击声,我迷茫地看了过去,厚厚的窗帘遮掩住了外面的一切。

    谁在敲我的窗户?我住的是四楼啊,窗户怎么会响呢?是什么东西在敲窗户,会是……人吗?

    “乓!乓!”敲门声还在继续……

    我吓得浑身发抖,钻进了被窝,用力地捂住耳朵。可是没有用,敲门声不紧不慢的,一直不停地响着,看来自己是躲不过了。

    我硬着头皮走到门前,将整个身子都隐藏在门板后,紧张地把门打开。可是等了半天,却什么声音也没听到,也不见有人进来。

    我屏住呼吸,过了一会儿,悄悄地把头探了出去。没见到什么人呀。我紧张地向门外走了一步,只见楼道里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不知是不是楼道的窗户没有关,我觉得走廊里有一阵凉风吹过,冷飕飕的。

    我急忙回到屋里,关好门,靠在门板上直喘气。

    就在这时,我发现自己的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正坐在我的床上。

    她梳着一个辫子,穿着中学的校服。脸色煞白,眼睛黑亮黑亮的。

    这个女孩是谁,怎么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我大气都不敢喘,心里怦怦直跳。我隐隐觉得这个女孩和这一系列吓人的事情有关。

    于是,我壮着胆子问:“你是谁?为什么到这里来?”

    “怎么,才四年时间就不认识我了?”少女看着我,幽怨地笑了起来,苍白的脸色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更是惨白如纸。

    听着这话,我有些莫名其妙,也不敢想像将要发生什么事。

    “我不认识你!”我极力地辩解着,真不知自己碰上什么冤屈鬼了,什么倒楣的事都找上我。但愿这女孩能相信我,一切可能只是个误会,我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

    “我们是不认识,不过你曾经见死不救!”说这话时,少女的表情变得无比忧伤,转而变得愤怒起来。她慢慢地站起身上,向我缓缓地走过来。她的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校服上竟慢慢开始显现出鲜红的血痕。很快,她的校服被血浸透了,一滴滴地流到地上。

    “你……你什么意思?”我说这话时结结巴巴的。

    “你见死不救!你这个害人精!往窗外看看,外面都是那天见死不救的人,现在他们都死了,正在招呼你一道去呢!咯咯咯……”

    我不敢再看她,只能向窗户的方向看去,却见窗帘自动向两边分开了。

    窗帘上大块的花纹在对面墙上映射出一片片扭曲凌乱的影子,被窗缝吹进的风摇晃着,微微起伏。在大块大块的黑影中,赫然勾勒着一片巨大的阴霾,如同一只低垂审视的头颅,一动不动地将我僵立于墙面看上去模糊而渺小的影子笼罩其间。

    我顿时紧张起来。透过窗玻璃我看到好几个人影,他们全都悬空着,个个都咧着嘴,双手还在敲着玻璃,“嘭!嘭!嘭!嘭!”声音很闷,却特别刺耳。他们不停地敲着玻璃,发出狞笑的声音,向我伸出手:“快过来呀,快过来呀!”他们越敲越用力,好像要把玻璃敲碎。他们的脸因狞笑完全变形了。

    我转过头来,不敢看这屋内的女孩,哑着嗓子问道:“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年前,你和云涛还没毕业,有一天你们两人结伴经过一个院子时听到了什么没有?”少女开始指引我回忆四年前的事情。

    “四年?四年前?”我努力回想,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嘭!嘭!嘭!嘭!”玻璃的敲击声越来越响,我偷偷地看了过去,他们更加用力了,用阴森森的声音说:“快跟我们走,快跟我们走……”

    “嘿!可惜啊,你是个健忘的人,跟他们一样!”少女说完站了起来,裤子上的血水顺势涌了下来,全都流到地上。

    转眼,她已经站在我的面前。她那一头漆黑的长发,贴在脑后,了无生息。五官僵硬得可怖。一只白森森的手,向我伸了过来,五指狰狞地弯曲着。我的心突突地跳起来。

    “等一等!”我无力地喊了一句,还想再解释什么,可女孩终究没有理我,仍然伸出苍白僵硬的手指。

    “我们来了!哈哈!”窗外凄厉的哭喊声传了进来,我警觉地看向窗户,只见他们正缓缓地穿过玻璃进来了……

    “啊!”我惊叫起来,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一直逃到酒店大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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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云涛的女友疯了般拉扯着我的衣襟哭喊着。

    “什么为什么?”我尴尬极了,又感觉莫名其妙,见众人都瞅着自己,下意识地想把她推开。但想想也许是云涛的女友太伤心而弄错了什么事情吧,当下也就释怀了。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逼他去那什么鬼地方,他也不会染上病毒!”云涛的女友越哭越伤心,最后松开了手,悲痛欲绝地跪在了我面前。

    “什么意思?”我有些莫名其妙,如果要说到逼,恐怕是云涛逼我还差不多吧。

    “那天你把他送到医院,第二天医生检查下来说他染了一种无名病毒,让他准备好一大笔钱两天内立即换血。但他哪来那么多钱,结果……结果就……”云涛的女友越说越泣不成声,突然她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咬住了我的肩膀。众人纷纷将她拉开。

    “什么?”一道晴天霹雳,我恍恍惚惚地站在那里,脸上血色褪尽。再次看向云涛的遗体,我后悔的泪水悄然落了下来:“云涛啊云涛,我们都是自作孽啊,现在遭报应了!”我踉跄地站了起来,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哈哈哈哈!”就在我跨出大门的刹那,隐隐地,我似乎听到整个空间都激荡着云涛的大笑声……

    今晚的月光有些黯淡,照向大地灰蒙蒙的。特别是这种年代久远的小巷子,感觉阴暗极了。青石路面上折射出银灰色的光芒。两侧低矮的民房古旧、黑暗,只有一两家的窗户里还透出点昏暗的黄光。这里是小城的几个老城区的一隅,也是我从医院回来的必经之路。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小巷子里,耳边还在回响着云涛的大笑声。重重地呼了口气,想要将心中的郁结全都排解掉,但我一直就是个重感情的人,所以也做不到洒脱地放下。难忘啊!难忘!人生的悲欢离合太无常了,甚至于过分残酷了些。

    “汪!汪!”突然身后传来了狗吠声,回过头看了一眼。妈呀!一条大狗正向我追了过来。

    我撒开腿就跑,边跑边纳闷,自己上辈子难道跟狗结了仇吗?这辈子狗见我就咬!不过说实在的,这狗的个头确实很大,跟院里死了的那条大黄狗有一拼了。这种狗又大又凶,谁见都会怕!

    我拼命地跑着,见弯就拐,见坎就跳,可那条狗还跟在后面。

    “妈的,谁家的狗,也不绑起来,就这么任着咬人,下次碰到非宰了不可!”我恨得牙痒痒的,突然旁边硬生生地蹦出一个人的声音:“是吗?小四又要宰了谁啊!”

    “啊!”我失声惊叫了起来,是王婶,居然是王婶!她此刻的姿势与平时坐在椅子上缝补衣物的姿势无异,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过头,仿佛有补不完的衣物。不过她整个人都在空中漂移着,时时刻刻与我同步。

    “别,别!婶啊,不是我杀你的,你放过我吧!”我不敢再看王婶,只是拼命地向前冲着,话音里也带着哭腔。

    “看你说哪儿的话,婶是找你一起去的!”王婶的话仍不紧不慢,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也没有一丝生气。

    “别!别!婶啊!”我几近乞求地喊道,闭上眼低头猛劲地向前冲。

    “反正你早晚都要来的,婶现在带你去吧,省得以后麻烦!”王婶说完后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吓得不敢睁开眼睛,只知道拼命地跑。也不知一路上摔了多少跤,身上火辣辣的,一定是摔破了。

    突然,我听到巷尾的转角处又传来阿三的声音:“小四,来买张报纸吧!”

    我睁开紧闭的双眼,只见阿三还坐在报摊前,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水,眼睛却一直盯着我。

    啊,阿三!他怎么好端端地还在卖报?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怎么还能看到阿三,怎么还能看到王婶?他们是不是以为我害了他们啊?!

    我不由地大声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使劲地喊着,双手用力地在眼前挥舞,

    “就买张报纸,有什么好怕的,这是以后的报纸啊!反正你还是要买的,不如照顾照顾我的生意。”阿三说道。

    “不……”我再也受不了,疯了般直向前冲。

    “哈哈哈哈!”我仿佛又听到云涛在扬长大笑……

    “真的不是我!”我没命地跑着,疯狂地穿梭在各个巷子里。不明白他们的死为什么都要算在我的头上。

    前面,前面就是街道了,依稀有光射了过来。

    我弥漫着恐慌的内心,泛出了点点希望。

    我向着那个方向猛跑。“我们一起过去吧!”王婶仍然在空中与我同步,感觉她的声音突然凌厉起来。

    “不,我不……”我不敢想,也不敢看,捂着耳朵拼命地跑着。

    “啊!”闭上眼睛,我终于冲出了巷口……

    还未站稳,感觉王婶已经追上来了。我忽地转了角度,向街前的一家酒店跑了过去。我一直向前冲着,越接近酒店,越觉得有一线希望。这时我感觉身后的王婶跟得越来越紧。丝丝寒意渐渐地渗入我的后背,我觉得后脑勺一阵发紧……

    我拼命地逃着,前面的酒店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一挺身,终于跨入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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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停地走啊走,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了海边。天已经暗了下来,远处大片的乌云翻滚着,汹涌地漫天铺开了。天际的一道闪电劈了下来,消失在海的尽头。

    看着黑茫茫的大海,我不住地喘着气。海风也在身边呼呼地吹过,带着遥远海面上吹来的阴冷和我擦肩而过。

    “啊!”我对着大海狂喊一通,拼命地发泄着心中的郁结。那一刻我真想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可以洒脱地生活,可是我却做不到,紧张和恐惧始终围绕着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觉得自己是个杀人凶手,如果当初不是自己拿着摄像机到处乱拍,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

    大黄和王婶已经死了,还剩下阿三,也不知道他能否逃过此劫了。我感到深深的不安,不知道会不会还有其他人遭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未知数。而我,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了。

    我无力地坐在沙滩上,发泄后的虚脱在全身蔓延开来。面前的大海黑茫茫一片,我感觉到它的广大无垠。凝望着海面,我深切地体会到自身的渺小,霎时也忘了摄像机的事情。我就这样坐着,突然有点想哭。

    “轰隆隆!”雷声在头顶上空震响,天空被划开了一道刺眼的裂缝,转眼间又合上了。

    快下雨了,到处都是黑色,让人心里特别压抑。

    ……

    我一个人默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滂沱大雨把我淋得湿透,凛冽的海风呼呼地刮着,直把我吹得簌簌发抖,也只有这样我的心里才好过一点。

    穿过几个巷子,我突然看见前面有几个人神神秘秘地转过拐弯口。没心思也不想多管闲事,我丧气地沿着回家的路走着。也不知道阿三现在怎么样了,不过下雨应该早就收摊了吧?

    想到这里,我突然涌起去看看阿三的念头,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阿三活下去。我辨认一下方向,急冲冲地向阿三的家跑去。

    “三哥,在家吗?”边敲着门,我边焦急地喊着。大雨不断地下着,我冻得全身直哆嗦,声音也不由地带着颤音。

    “三哥,你在不在家啊?”我用力地敲着门,大声喊着。敲了好久,没有人出来开门。可我明明看见他的房间亮着灯,便索性过去敲他卧室的窗户。透过卧室的玻璃,我望过去,顿时惊呆了。阿三倒在了血泊里,身上插着数把尖刀,伤口处还在汩汩地流着血。想起刚刚看到的几个神秘人物,一定是他们杀的。这下好了,全死了!全死了!下一个会轮到谁?

    “下一个会是谁?”我恐惧地问着自己,无意中却看见倒在血泊里的阿三向我眨了两眼。我立即转身疯似地逃远了。开始了,灾难已经开始了,下一个遇难者可能就是我自己。

    我跌跌撞撞地逃回了家,整个人都瘫倒在床上。这时我开始感觉到冷。迷迷糊糊中,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咚!咚!”有人敲着我的门,我从床上爬起来,感觉头很晕。

    走到门前,打开门一看,居然是云涛。真是意想不到,这是云涛头一次来我家。

    “化子!”云涛看见我,有些尴尬地喊了一声。化子是同学给我起的绰号。叫这个名,是因为我平时总爱穿很多口袋的休闲装。

    “快进来坐,大晚上的外面凉!”我赶紧将云涛拉进来,借着灯光看到他的脸色极差。

    “别,化子,哥是来向你道歉的,前几天不该跟你赌气去探鬼院。”云涛站在门口不肯进来,一口气说完了要说的话。

    “怎么?进来说话啊。”我觉得纳闷,云涛今天怎么了?

    “你先原谅哥再说,否则哥不进门。”云涛站在门口,神色极不自然。

    “咱哥俩不说这话,我也不好,脾气就是倔。”我深深地看了云涛一眼,感觉云涛一定是有什么事。

    “我,我……”云涛欲言又止,这更让我坚定自己的判断。

    “我想……”云涛终于鼓起了勇气,可看到我的眼睛,他硬生生地把出口的话头咽了下去。

    “进来说吧,咱哥俩没什么不好说的。”我拉着云涛,却被他推辞了。

    “这两天想想,觉得自己做的不对,所以向你来道个歉。你也别怨哥,哥这几年做得过分了。”云涛深深吸了口气,我却看见他的身体抖得厉害。

    “好了,你早点休息吧,哥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云涛决绝地注视着我,最后横下心转身离开了。他不理我的挽留,身影重新隐入黑暗中。

    “云涛!”这一叫,把我给叫醒了。黑夜中,仿佛他满身大汗地坐在我身边。刚刚居然只是个梦,可却是个真实的梦,怎么会这样?难道暗示着什么吗?

    躺下,可是久久地睡不着,我总觉得自己该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就在这时,“叮铃铃!”电话铃响了起来,在寂静的黑夜里,声音异常响亮,把我吓了一跳。

    一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我有些奇怪,这个号码没见过,会是谁打过来的?犹豫了一阵子,我有些怕接这个电话,但最后还是伸出了手,可惜对方挂机了。

    “谁啊?不会是打错了吧!”我微微一皱眉,手又缩了回来。

    “叮铃铃!”电话蓦地又响了起来。

    “你好!请问哪位?”我拿起了电话。

    “到人民医院见云涛最后一面吧!”电话那头,一个哭哑了的女声说道。

    “什么意思?喂!喂!”我追问着,可惜对方挂机了。又打了过去,对方一直没有接。

    “云涛出事了?”我赶紧从床上跳了起来,穿好衣服,出了门,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医院。

    但最终,我见到了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一幕——苍白的床单盖过了云涛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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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黄!大黄!”大清早的,我便被院子里老张的喊声给吵醒了。

    “老张怎么了?”王婶的声音。

    “大黄突然不见了!昨晚我还特意出来看了一下,链条拴得很牢啊!”老张很急躁,和这条狗在一起生活好几年了,丢了怎么能不急呢!

    “别急,再找找,说不定被院子里的哪个小子带出去玩了。”王婶说道。

    “行,我再找找,大姐您忙去吧!”老张的声音越来越远。

    “狗没了?”被子里的我一听可乐了,那狗似乎特别仇视我,自从见到我开始就没有一天安生过。

    活该!我感觉特别解气。

    ……

    中午,巷子里各家都升起了炊烟,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家里走。唉,自己只是个小员工,现在还在试用期,还没有享受工作餐的资格呢。捶了捶腰部,工作实在太累了,也不知道这种日子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颓然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

    “对了!云涛今天没有上班,不会是那天吓出问题来了吧。”今早去单位的时候,我第一个就去找云涛,结果同事都说他没来,好像是生病了。我心里有些不安,但愿他没什么事情。

    走到巷子口拐弯处,突然传来嚎啕大哭的声音。我循声望去,在一个已经荒废很久的宅门前看到一堆人正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天杀的,谁那么缺德啊?!”嚎啕声从宅院里传了出来,声音颇为熟悉。无奈宅门口围满了人,我怎么也挤不进去。

    “嘿!死得真惨,真是作孽啊!”一个老人看后退了出来,边摇头边哀叹道。

    “是啊!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经常眼前晃来晃去,也不知道谁干的缺德事!”另一个老人也拄着拐杖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径直向前走着,算是回应前面老人的话。听离开的老人这么一说,后面的人更是围挤上去。

    “这里的老宅子该拆了,都死了几代人了,晚上经常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一个年轻人小声嘀咕着。

    “谁说不是?小王前几天还说看见这个巷子里有穿着清朝大褂抬轿子的人呢。”另一个年轻人后怕,说完还紧了紧脖子,向后看了看。

    附近的人听到年轻人的交谈,纷纷转过头好奇地问了起来。

    我看着周围的旧瓦房,不由地缩了缩身子。“怎么又死人了?这里怎么总死人?”当下,我心里也开始盘算起来,或许应该找机会搬出去了。

    过了好久,众人渐渐地散去了,我终于挤到一个位置,能看清前面发生的事情了。

    “这狗做什么错事了?谁那么缺德用气枪杀它?”院子里,老张跳脚骂娘的,脚边躺着满身是血的大黄。

    看着地上的大黄狗,我顿觉双腿像被抽空了般无力,险些没有站稳。我惊呆了,地上大黄的惨死竟然和昨天晚上摄像机里播出的一模一样。

    怎么竟然如此巧合?我的心里不由一紧。

    这时,巷子里又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呼救声。

    “怎么了?”“哪儿喊?”“出什么事了?”刚刚散去的人群,又纷纷跑了过去。

    “来人啊,快来人,救命啊!”年轻人的呼叫声再度传开。

    我还是傻呆呆地看着大黄,不知这真的是巧合,还是与摄像机有关系。

    “咦,你怎么还在这儿,还不快回去?你们院子里的王婶出事了。”一个认识我的人,刚从那边回来,见我傻傻地站在那里,有些奇怪地说道。

    “什么?”我顿时被这话惊醒了,撇开那人就往院子里跑。

    冲到了院子门口,因为是自己住的地方,所以这次我很快就挤了进去。

    “啊!啊!”王婶捂着胸口疼得直在地上打滚,可能是心脏病犯了。只见她披散着头发,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大睁着双眼。

    “娘!快吃,这可是最后的药了!”王婶的儿子从屋里端出水和药,旁边的人过来帮忙,架住了王婶的身子,扳开她的嘴,拿着药直往王婶的嘴里送。可过了一会儿,王婶又全都吐了出来。

    我不敢也不忍再看下去,王婶挣扎的样子与我在摄像机里看到的影像居然也是一模一样的,这一刻我彻底相信这些可怕的事一定与摄像机有关。自己真是蠢,从一个闹鬼的院子里捡来的东西,能是正常的吗?想到这里,我被彻底惊傻了,这时纵使头顶的太阳万般火辣,我也只觉透骨的冷,手脚冰凉冰凉的。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我被后面涌动的人群吵醒了,回过神来。当我再次看向王婶时,只见她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那双瞪大的眼珠直勾勾地看着我,死气沉沉的。我仿佛被人迎面一个重击,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好在后面有人扶住了我。

    “对了,还有阿三!”我突然想起还有阿三,如果赶快去通知他,说不定能逃过一劫。我迅速地拨开人群,冲了出去,现在提醒他应该还来得及。我沿着阴暗的巷子没命地跑,远远地看见阿三还在卖报纸。

    “三哥,你快跑吧,你马上会有血光之灾啊!”我冲了上来,不容分说,拉着阿三就要跑。

    “你小子没事拿我开心咋地,你那摄像机呢,说好了让我也玩上一阵的。”阿三用扇子拍打我的手,拉着我要摄像机。

    “你现在跟我去拿!”我见阿三怎么也不肯走,想到用这个方法骗阿三赶紧离开。

    “真的?”阿三拖长了语气,怀疑地看着我。

    “真的!只要你跟我走!”我严肃地看着阿三,一副保证的样子。

    “我不去,你八成又拿我开玩笑!”阿三坐了下来,不相信地扭过头。

    之后任我怎么说,阿三都不肯相信。我磨破了嘴皮劝他离开,可他就是不肯走。真是让人没有办法!看来这个摄像机是个不祥之物,等我回去一定把它扔得远远的。

    “摄像机!”我想起那个罪魁祸首还在自己家里,心下一沉,一路急奔回家。撞开门,桌子上,摄像机还被安安静静地摆放着,光线照在上面,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我一步步地向摄像机靠近,好像走近一个随时爆炸的定时炸弹。我屏住呼吸,心跳得厉害,慢慢地伸出手,缓缓地向摄像机抓了过去。金属面板上反射着我扭曲的样子,自己看了都觉得怪异。我深吸一口气,一咬牙,像拿着烧红的火炭一样,抓起摄像机就冲出大门。

    我在附近的巷子里跑着,一直跑到了鬼院外才停了下来。我一手按住墙檐,猛地一提身,想要翻墙而过。蓦地,就在跃起的刹那,突然改变了主意。我实在不想再进那个倒楣的鬼院一步,于是把摄像机小心翼翼地放在院外,如释重负一般,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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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后,听说云涛在那晚回来后,就不住地发抖,眼光呆滞。当即被送到医院,现在还在打葡萄糖呢。他请了几天病假,想好好休息一下。嘿嘿,这小子到底还是比我胆小啊。我禁不住有些得意。

    我在房间里摆弄着摄像机,心想,这次遭遇还不算太坏。为了这台摄像机,中午我还特意去了一趟数码广场,配好了充电器。回来的时候太累了,给电池充上电后,我倒头就睡下了。第二天醒来,发现电池已经充好了。

    “出去炫一下!”想到就做,我打开视频,立即举着摄像机,边拍边走出门。

    “汪!汪!”刚出门就听见邻家的大黄狗狂吠,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冲着我叫的。

    这只恶狗,每次见到我都会狂吠一通,也不知哪儿得罪它了。真是郁闷!

    “拍下你恐吓我的罪证,嘿嘿!”我边拍着,边自我陶醉。那狗见我越靠越近,叫得更凶了。

    它被拴在木桩上,不管怎么使劲也挣脱不了绳子的束缚。我得意地看着它,对着它狂拍。哼,你也有今天!我看着它拼命用力,却无济于事的样子,觉得特别解气。

    我挑衅地对狗做了个动作,便转身离开了。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我在附近走了一遍,边走边拍。摄像机的镜头扫过安静地缝补衣服的王婶、古旧的青砖墙,以及脱落殆尽的红漆木柱……

    我开心地走在巷子里,透过摄像机的可视界面,展现在我面前的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感观。我尽情地享受着这份新奇和兴奋。

    “阿三,还在卖报纸呢?”我举着摄像机走出巷子,把镜头对向街口卖报纸的阿三。

    “你小子,手里拿的什么新玩意?”阿三坐在太阳伞下,边用扇子打我,边笑骂道。

    “摄像机,最新型的。怎么样,酷吧!”我赶紧躲了躲,得意地说道。

    “好小子,玩起这个了,借我玩几天吧!”听我这么一说,阿三顿时也来了精神。

    “下次吧,我先过把瘾再说!”我兔子似地跑了。

    黄昏时分。

    在外面吃过晚饭,我一直玩到尽兴才带着摄像机回了家。关上门,将摄像机插上充电器,边充电边打开摄像机开始欣赏白天拍摄的东西。

    ……

    云涛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目光涣散。

    原本只是惊吓过度,才被送进医院挂挂点滴而已。可谁知医生检查过后,却给他下了诊断书,居然说什么体内有莫名的毒性扩散,需要两天内立即换血,并让他及时准备一大笔钱。

    “钱!钱!居然两天内就要换血,可自己哪来那么多的钱?”云涛步履蹒跚,脸色苍白,简直要晕倒了。“会是什么毒性,难道是尸毒感染?”一想到那天踩着猫尸时的情景,他忍不住又要吐起来。他反射性地抖抖脚,仿佛鞋底还有脏物似的。

    “如果那天不赌气,也就不会有这些事了!”云涛不由得非常后悔,边走边想,突然一头栽倒在地,手中的化验单也随风飘去了。

    ……

    我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摄像机,发现屏幕上什么图像都没有,只有不断闪烁的雪花点。难道机子坏了?真是奇怪啊。我不停地往回倒着带,想想也是,自己从来就没有这么好运过,这次能这么幸运就捡到好东西吗?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我又不死心地调试了几下,还是不行。于是郁闷地随手将摄像机丢在床上。

    “嗞~啪!”突然摄像机的视频亮了起来。我欣喜地跑过去看。有画面了。我发现里面出现一个女人。她低着头,穿着雨衣,把头和脸都遮住了,感觉整个人阴森森的。她用怨恨的声音不停地说着:“你不救我!你不救我!”

    说完,她的手向前一伸,好像要抓住我似的。感觉她要抓到我的那一刻,我一下子晕过去了。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还倒在床上。刚才的一切是做梦吧,我揉了揉眼睛,不知刚才的一切是真是假。

    突然,我的视线又落到摄像机上了,里面有个人影一闪而过,接着出现了一群穿着白衣服的人。他们不停地走着,好像一直在转着圈子。

    “我没有拍过这样的画面呀,难道是以前留下来的?我记得都删除了啊!”我抓起摄影机,紧盯着屏幕。

    这时,画面陡然间变了——只见大黄狗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双眼痛苦地闭着,身上几处鲜红的大洞不停地“汩汩”冒着血,流得满地都是血污。

    “真恶心!”我觉得心里一阵难受,赶紧闭上眼,压制着欲呕的冲动,这让我想起被云涛踩着了的猫尸。

    “是不是谁在我的摄像机里搞鬼了?”我心中想着。

    “啊!”突然,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惨叫声。

    我蓦地睁开眼,看见摄像机里王婶正捂着自己的胸口倒在地上,来回翻滚着,发出一阵阵痛苦的惨叫。

    “天……天哪!”我将摄像机丢在床上,恐惧地向后退着,一直退到墙壁,已经无处可退了。

    “救……救我!”屏幕里的王婶似乎看到了墙边的我,挣扎着向我爬过来。她披散着头发,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眼睛睁得大大的。她越爬越近,整个人都快从摄像机里爬出来了……

    “啊!”我失声地叫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啊,自己明明没有拍到这些,怎么会有这样的录像啊!

    画面又变了。卖报的阿三拼命地向前跑着,突然摔了一跤。他翻过身来赶紧求饶道:“饶……饶命……啊!”但是最终对方还是没有放过他,几把尖刀狠狠地刺过去,深深地插进他的腹部……

    “扑通!”我猛地一下,瘫跪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摄像机。怎么回事?二人一狗,他们死得也太惨了,摄像机里怎么会出现这种画面?

    “一定是昨天去了鬼院受惊过度。对!一定是!”我这样安慰自己。就在这时,画面陡然间又变了,这次播放的却是白天拍到的一切。

    “怪了?”我缓缓地站了起来,不敢上前,一直看着视频影像播完。

    “难道我是前天受惊吓过度?也不可能现在才有反应吧?”鼓起一点勇气,我犹豫地上前将摄像机拿在手里仔细检查,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啊!

    “看来是白天玩得太累了,还是早点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折腾半天后,我给自己下了这么一个定论,将摄影机放好,迷迷糊糊睡地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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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夜 幽灵摄魂记(1)

到了周末,吃过晚饭,大家不约而同地又到了四楼张浩的房间。
    “我家都成活动室了,下次你们可要交场地费啊!”张浩笑着说。

    众人议论着前一周的故事,普遍认为特别刺激,两个女生甚至对自己的柜子都心生畏惧,生怕里面会出现什么陌生的东西。

    “不知道王垚的柜子这个礼拜又有什么花样了?咦,王垚呢?这家伙怎么还没来呀?”

    “刚才我去叫他,家里没人,我以为他先上来了呢。”何小婷在一旁搭话:“好像这一周都没怎么见到他人似的。”

    “呵呵,可能佳人有约吧。不等他了,都9点多了,关灯!”

    随着黑暗的来临,刚刚还热闹的房间,慢慢变得安静了,恐怖的气氛像舞台上的烟雾一样弥漫开来。

    “今天谁讲啊?”有人小声问道。

    半晌无人说话,突然有人问道:“你们说,这世上真有幽灵存在吗?”是沈天的声音。

    “不会吧,其实都是吓自己的。”

    “听说照相机能拍下幽灵的样子呢。”

    “别说得这么吓人,那可能都是电脑合成的照片。”有人讲到这里时,沈天说:“照相机能拍到幽灵的事,我遇到过类似的。我给大家讲讲吧。”

    一

    那是一个夜晚,空气闷得就像死了一样,没有一丝流动。我和同学云涛两个人来到一座孤零零的小院子。

    这附近已经好久没有人来过了。透过夜色看着周围落败的景致,到处丛生的杂草,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慌。

    那天没有风,可是院子里的灰尘却好像被风吹起来似的,纷纷扬扬地弥漫在整个院子的上空。

    我的背后冷汗直流,不由地紧了紧衣襟,总觉得后脑勺的部位发紧。听说一个人走夜路时如果有脏东西跟着,就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越是这样想,我就越不敢向后看,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有,恐怖万分。我紧张地握着手电筒,照着乱草堆,小心翼翼地走着。记得这里原来有条路的。我不时地偷偷看一下云涛,心里特别后悔,和他斗这个气,真是自讨苦吃啊。

    我和云涛是大学里的舍友,因为彼此臭味相投,发展成了死党。大三时我们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因为彼此都不服输,结果反目成仇,险些动起武来。可是后来发现女孩早已有了意中人,二人的关系稍稍缓和,可是已经回不到那种没有隔阂的心态了。

    正因为如此,下午我俩又在公司为谁的胆量大争吵了起来,最后云涛恼羞成怒,竟然提出夜探鬼院。

    鬼院很小,仅是个小院子而已,不过这里却发生过吓人的事——出过人命案。

    那年秋天,小院附近经常有人闻到从院里飘出来的阵阵恶臭。时间长了,便有人怀疑起来,接着便报了警。警方派人搜查,发现院子里有具腐尸,调查下来是个女学生。附近的人吓得不得了,大家纷纷想起很多怪异的事。有人说曾经半夜听到过女人的哭声,也有人说晚上看见一个女人在那里来回地走。

    渐渐地几年过去了,那间院子也成了名副其实的鬼院。院里院外到处丛生着杂草,夜晚传来阵阵凄惨的猫叫,更让人不寒而栗。大家宁可绕点儿远,也没人肯从院子前经过。

    我拿着手电筒,其实也是在硬撑着,心里非常害怕。可是我就是看不惯云涛那副屌样。我硬着头皮向里走着,感觉越来越冷。

    云涛见我一直没理他,实在憋不住了,试探着说:“我看你也怕了,要不你认个输,咱俩就不比了。”

    “不用!”我冷冷地回了一句。心里那个火呀,事情明明是他挑起来的,现在害怕了又不想服软,想让我先服输,门儿都没有!

    云涛恼火地看着我,感觉他恨得直咬牙。

    就这样,我们两个都闷着声不说话,死撑着向鬼院走去……

    “喵~!”一声猫叫从前面的鬼院传了过来,声音甚是凄厉。我捂着咚咚直跳的心脏,感觉双腿有些酸软无力。

    云涛突然停了下来,他紧张地看着四周,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的嘴张了又闭上,欲言又止。反复几次,真是让人更加紧张。

    我们继续向前走,鬼院的木门已经清晰可见了。

    这个院子透着一股阴寒的霉味,墙壁的石灰斑驳脱落,依稀可见里面的砖墙。院里乱飞着蚊虫,直让人讨厌。

    围墙的木门上早已爬满霉斑,封条也残缺不堪了。不过上面的锁还在,满是锈渍。我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铁锈大块大块地掉了下来。

    “我看我们还是别比了吧?”云涛结结巴巴,他已经彻底服软了,这里真的是太诡异了。

    “怎么,害怕了?说声认输啊?!”我鄙夷地看着云涛的熊样,心里暗爽。其实我巴不得云涛早点认输,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快到极限了。

    “谁……谁说我害怕了,门锁着,咱俩都进不去,用不着多费时间。”云涛一定在心里暗骂我呢,不过这家伙就是死撑着不放,真让人看不顺眼。

    “进不去就翻墙啊,你不是不怕吗?!”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不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嘛!

    “翻墙就翻墙,谁怕谁!”果然,云涛气冲冲地说了一句。他看也不看我,攀住墙一翻而过。

    我这人说话总是比脑子转得快,真恨自己啊。没办法,只有硬着头皮翻墙。

    好在院墙低矮,我稍一用力便翻上墙,还未落地,就听到“啊”地一声惊叫。突如其来的惊吓,让我的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见云涛全身抖得像筛糠似的,罩着脸不敢往地上看,好像踩着什么东西了。

    我壮着胆子,捡起掉在身旁的手电筒,往地上照了过去。

    地上躺着一只早已腐烂的死猫,刚才云涛那一脚,把猫的内脏都踩了出来。我别过脑袋,忍不住吐了出来。

    “吱!吱!”突然不远处传来鼠叫声,我又被惊了一下,胸口“扑通扑通”地猛跳。原来是几只硕大的老鼠,鼠眼在微弱的光照下闪着异光。

    一只老鼠冲着我吱叫着,其余几只老鼠都被吸引过来,齐齐地看向我。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绿光。

    几只老鼠一直紧盯着云涛,先前的那只老鼠突然小腿一动,向前爬了几步。云涛立即屏住了气,紧张地看着它们。

    “瞄!”一声猫叫幽幽地传来,几只原本胆大的老鼠突然发了疯似的四下逃散去了,只留下一些烟尘和墙边受惊过度的我。

    “谢天谢地!”我激动地小声祈祷着,这只猫来得太是时候了。我感谢地把光束照向了声音的来源,可除了一只死猫,没有看到别的猫影。

    “喵!”又一声猫叫从另一个地方传来。光束又照了过去,发现又是一只死猫。

    顿时,我吓得紧张起来,心剧烈地猛跳。我不安地看着四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回头看看云涛,却发现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难道他先溜了?可恶!”我恼怒地想着,觉得自己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想到这里,再看看里面黑乎乎的一片,我立即没有向前走的勇气了,沿着原路返了回来。

    刚才听到猫叫声,可是没有发现一只猫。除了地上的猫尸。难道刚才的声音是这两只死猫发出来的?这么一想,我的心跳得更加飞快,只想赶快离开。

    我慌张地照着地下的路,边跑边回头看两眼,害怕有什么东西突然从背后出现。

    “啪!”脚下突然踢到一个硬物,如惊弓之鸟的我又被吓了一跳。我赶紧照了过去,发现原来是个摄像机。

    “原来已经有人来这里探过险了!”我好奇地把摄像机捡了起来,发现还是个名牌货。奇怪,谁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这里?一定有人来过,也受了惊吓,然后像我一样被吓跑了,慌乱中把它落在了这里。

    当我捡起摄像机时,似乎感觉身后有个黑影。

    我连忙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仍然是秋风,枯草。

    看着手里崭新的摄像机,我觉得有些心安。今天虽然受了惊吓,也算因祸得福吧,正想买个摄像机呢,看来能省不少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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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这个下午,大概是五个人一生中最痛苦的一个下午。通宵达旦的劳累、惊吓之后,所有人都达到了疲惫的顶点。到了新家,打发走了搬家公司,我们甚至来不及铺床,便一头扑到床垫上沉入梦乡。睡眠可以帮助我们暂时抛离很多事情,比如柜子还会不会再吞东西、尸体会不会被人发现、我们五人会不会被当作杀人嫌疑犯,这些都暂时不想了。躲进沉睡之中吧,至少能让人有片刻的放松和宽慰。

    临睡前,姜鹏感慨地说:“好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快点醒过来吧。”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在缓缓下沉,整个身体仿佛在渐渐地分解,化为一团虚无。等到我的精神重新集中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阵浓密的迷雾之中。

    雾气散尽,眼前出现了柜子。但又不是我所见惯的那一个——这一个柜子足足有几十米高,根本就是一座大厦。

    我又做梦了,又梦见这个柜子了。

    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声响,柜门开了,像是一座城堡在敞开大门。一个黑影走了出来,我渐渐看清楚,这是一个老人。

    我认得他,和那个木头人一模一样。

    老人向我招手,示意我跟他进去。我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

    这是我第一次看清楚书柜的内部。只见这个宏大的书柜里布满了无数的格子,好似一座大厦内部的千百个房间,但在我看来,这更像一个放大了的蜂巢。

    每一个格子里,都有不同的东西。我看到有的格子里放着嶙峋的山石,有的格子里是一群站立不动的人,有的填满了带有巨大漩涡的水,有的则是跳跃燃烧的火焰。

    “为什么要准备那么多格子?”我问老人,“这里究竟打算装多少东西?”

    我的心里,突然想起前一段时间看过的一部恐怖电影,那是由数不清的封闭空间所组成的巨大立方体。人们在立方体内部徒劳地寻找出路,随时可能面对没顶之灾。

    “不,这不是立方体,”老人似乎能阅读我的心思,“这里根本没有出路。”

    “为什么?”我喃喃地问。

    “你能够逃离你的内心吗?”老人反问。

    你能够逃离你的内心吗?

    这句话犹如重锤,一下将我击醒。

    我逃不掉。我低语着。我逃不掉。

    老人消失了。柜子在一阵天旋地转中陡然缩小,缩小,缩小……

    那一阵陈腐的气息,萦绕在我的身边。我睁开了眼睛。原来刚才做了一场梦。

    可是这股气息仍然停留在房间里。

    我惊恐地看着四周。

    突然,我听到沉重的声音,哐当哐当,好像脚步声。这大半夜的,会是谁呢?

    我惊恐地望着门外,感觉心脏要停止跳动了,我看见柜子正一晃一晃地挪了进来……

    故事讲到这里,王垚停住了。四下静悄悄的,大家都大气不敢出。

    王垚的恐怖故事获得了极大的成功,特别是开灯以后看到两个小女生吓得面如土色,王垚更是洋洋自得。

    尽兴后大家又闲聊了一会,时间已经很晚了。众人纷纷道了晚安回自己房间休息。王垚跟何小婷都住在一楼,自然是义不容辞地护送她了。何小婷似乎还对刚才的故事心存惧意,下楼的时候忍不住问道:“那个柜子现在还跟着你吗?”

    “当然了,看来我是甩不掉它了,它现在就在我的房间里。”王垚煞有介事地答道:“要不要去我房间瞻仰一下?说不定还能找到你的东西呢。”说罢哈哈大笑。

    何小婷撇了撇嘴,在他的肩头拍了一下:“你这人真没正经,就爱拿别人寻开心。这么晚了你还大声喧哗,有没有公德心啊?”

    “这栋楼里除了咱们几个夜猫子,人都搬光了,还能有谁可以被我惊扰啊?”

    “不是还有你前任房东令尊的英灵一直跟着你吗?小心惊动了他老人家,你可吃不了兜着走啊。”何小婷说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着已经到了何小婷的房间门口,二人道了晚安,王垚继续走向走廊另一头自己的房间。虽然事先编了一个故事给别人听,但一个人走在昏暗的走廊里,两旁都是无人的房间,想想自己说的故事也禁不住心里发毛,不禁加快了脚步。

    眼前一花,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影子在前后伸缩。他停下脚步迟疑了一下,忽然转过身,抬头看见走廊里的灯在慢慢地晃动。楼道的门正大开着,凉飕飕的风从外面阵阵吹来。

    “这是谁呀?晚上回来也不把门关好,我说怎么冷飕飕的呢?这么冷的天,把这当城门了吗?真没素质!”王垚心里骂了一句,走过去把门关好。

    他下意识地又往正对着大门的地下室入口看了一眼,平时紧闭的门今天怎么半掩着呢?透过布满门口的蛛网尘絮,地下室里黑洞洞的,王垚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直透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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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搬家吧,”陈朝晖低声说,“我不敢再在这里住下去了,简直是一场恶梦。”

    其他人也深有同感。我说:“我这就上网看去。”

    “什么条件都别讲了!”王睿说,“只要能尽快搬离这里就行了。”

    我于是上网搜索房源,当天下午就和陈朝晖一起去看房。两个人一夜未睡,黑着眼圈,向这家房主抱怨原来的住地是如何令人不堪忍受。

    “楼上的卡拉OK刚唱完,楼下两口子就开始打架摔东西,我们怎么休息?怎么干活?”陈朝晖可怜巴巴地说,“上门提意见,找居委会,连110都打过,一点用也没有。”

    “我们下个月开始有一笔量大时间又紧的活,”我趁热打铁,“这样下去肯定完蛋。我们什么也不挑了,能让我们早点搬进去住就行。”

    “现在的某些人真是缺德!”新房主一脸的同情,“还建设文明社会呢,丢人!”

    他很爽快地说:“房子早就拾掇好了,你们如果现在能付定金,我马上把钥匙给你们。全部的租金可以月底再付。”

    二人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答应了,赶忙打电话让王睿等人联系搬家公司。

    搬家公司说,时间太紧,没法安排。王睿大倒苦水,并且主动提出加钱,争取到了第二天下午派车。

    于是又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一天一夜未睡,所有人都疲惫不堪,真是累坏了。大家抓紧下午的时间睡了几个小时,准备连夜把东西全部打包。

    我终于决定把那些旧杂志连同一堆其他的破烂统统扔掉。我心里以为,倘若不是为了给这些杂志找地方,他们未见得会注意到那个陈旧的书柜,并且把里面的木头人像取出来。那样的话,兴许这一系列的怪事都不会发生。何况,搬家是一件如此折磨人的事情,能少带点东西就少带点。

    其他人也是类似的心思,只要能开始新的生活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一边收拾,我一边想,这柜子的出现,究竟代表了什么呢?贪婪?欲望?占有?破坏?它仿佛只是不带目的——无所节制地攫取,既不考虑动机,也不考虑后果。

    我又想,这柜子和它的主人——那个老头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是老头亲手造出了这个柜子,还是柜子召唤来了老头?老头又为什么要雕刻自己的木偶放入其中呢?

    ——难道他想和这柜子融为一体?

    正在胡思乱想着,门被推开了,霍柯闯了进来。我惊讶地发现霍柯似乎牙关都在发颤。

    “柜子!柜子!”霍柯只知道胡乱朝着阳台的方向指指点点,却说不出具体的事情。

    我心里一沉,知道又出事了。快步走到阳台,却见王睿等人也聚在那里,一个个面色苍白,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惧意。

    柜子在响。

    这大概是众人第一次亲历柜子“吞吃”物品。只听见里面发出一阵幽咽的声响,仿佛风吹入一个深深的空洞,又仿佛是某种不知名的野兽在发出垂死的悲鸣。声音并不大,却如利齿一般啃啮着每一个人的心。其间,还夹杂有一阵轻微的断裂声和挤压声,众人却无法分辨那是什么。

    陈朝晖熟悉电影,想起了当年的灾难片《龙卷风》。据说录音师为了营造出龙卷风风眼咆哮的声音,曾煞费苦心,混合了多种声音,连野骆驼的鸣叫声都用上了。但陈朝晖想,无论怎样的风眼的声音,也不会有这书柜里若有若无的低响更令人胆战心惊。

    最终,声音越来越轻,渐渐止息。但众人的鼻端,却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而且越来越浓。

    那血腥味,是从书柜里面透出来的。

    我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心脏如同打鼓一样在胸腔里跳动着。

    这次里面又是什么东西?

    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有勇气动弹。最后王睿说:“躲也没用,怎么也躲不过的。”还是他伸出手,把柜门拉开了。

    十只眼睛一齐死死地盯着柜门里。

    柜子里有一个人。

    ——一个男人。

    一个四肢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折叠在一起的男人,断裂的关节戳破皮肉露在外面,鲜血正汩汩地流出。浓重的血腥气开始散布开来。

    我一下子想到自己小时候,曾经因为掰断了玩偶的手和腿而被父亲痛打一顿。其实当时,我并不想掰断玩偶的腿,我只是想把玩偶的四肢都掰近它的身体,看玩偶究竟能缩成多小。

    一个人究竟可以缩成多小?

    至少,他可以小到被塞进一个书柜里。

    阳台上只听到一阵喘息声和心跳声,面对着一具尸体,所有人的脑子在那一瞬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们该怎么办?

    霍柯突然掏出手机,开始拨号。王睿一把把他的手机打落在地,低吼道:“你要干什么?”

    霍柯有些语无伦次:“报警……110……警察……”他弯腰拾起手机,还想再拨。

    “你傻了?!”王睿劈面给了他一耳光,打得他不知所措,“这书柜上只有我们的指纹!而且我们从晚上开始就在倒腾搬家,那么大的声音,你以为邻居可以作证我们不在家?”

    “你怎么跟警察说?我家有个奇怪的柜子,喜欢自己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里面装?换了你是警察,你相信吗?”

    霍柯咬紧牙关,突然软软地瘫坐在地上,双手捂住了眼睛。

    他绝望地抽泣起来。

    姜鹏狠狠地一拳砸在书柜上:“我们该怎么办?”

    王睿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似乎是在下很大的决心。最后他说:“我们把这尸体弄出来,然后……然后锯开他,扔掉!”

    陈朝晖大惊:“咱们这样……算犯罪吧?”

    王睿说:“如果叫警察来,我们铁定是杀人嫌疑犯。”

    陈朝晖默然,其他人也不说话。

    尸体被卡得很紧,我拉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快要脱臼了。待到尸体终于被扯出来,所有人都“咦”了一声。

    这个人我们都认识,而且前几天刚刚一起说过话。

    这是那个多嘴多舌的瘦男人。此刻他的眼珠凸出,下巴已经被挤压得变形了,舌头不甘心地伸在外面,已经不可能再去“嚼舌头”了。

    五个人都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在冰窖里一样,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能感受到寒意。

    它是在报复!我心里想着。

    那我们又会如何呢?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魔都喜欢用电锯。现在我终于彻头彻尾地领悟了。

    人骨头实在太硬了。

    我们的工具只有一把锯子和一把斧子,都是以前的怪老头留下的,锈迹斑斑,十分难用。姜鹏索性连菜刀都拎出来了。尽管那尸身已经被书柜狠狠地挤压过,大部分的骨头都已经断裂,动起手来仍然很艰难。

    五个人将门窗紧闭,把可能传出声响的孔都堵住,咬紧牙关地工作。

    刚开始,几个人闻到那血腥味便忍不住要去呕吐,但到了后来,肚子已经倒空了,找不到什么东西可吐了,而鼻子也渐渐习惯了血的气息,竟然觉得习惯了。

    也许,那些杀人狂魔就是由习惯而渐渐觉得舒服,直至最终上瘾的。

    最终,完整的尸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血淋淋的碎块。

    家里剩余的垃圾袋全部被利用起来,把人体的碎块密密地封了好几层,以免血水渗漏出来。小区里有个小池塘,放了砖头的塑料袋很快沉了下去。

    “这里的气味怎么办?”霍柯不无担心地说,“我看一个月都散不了。”

    我已经把所有的空气清新剂全喷光了,血的味道混合着茉莉花香,更是令人作呕。

    “让它慢慢散去好了,”王睿说,“这房子离下一个收租日还早着呢。在此期间,不会有人进来的。”

    “可搬家公司的工人要来啊!”我说。

    “我们自己动手,”王睿说,“能不要的东西都不要了,其他的在工人来之前都搬到楼下。现在洗澡去,就算把皮都搓下来,也得把身上的味道洗掉!”

    霍柯叹息:“还不如就把这尸体扔到柜子里。我觉得柜子会很快把这个人消化得干干净净,一点气味也不会留下。”

    王睿一愣,随即气得满脸发绿:“你怎么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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