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我今天找你们来的原因,"我说,"我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徐志飞和胡晓莉异口同声地问。

  我把身子转向"钟楼",说:"胡晓莉,你应该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在阅览室门外看到的那个'女人'的影子。"

  "是的,当然记得。"

  现在轮到徐志飞一脸茫然。

  "你一定想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在我们进去后消失了。"我说。

  胡晓莉点了点头。

  "当晚你和王思悦离开后,我和林渡雨并没有离开,我们返回了阅览室,去找那个'女人'。"

  "你的意思是……"胡晓莉似乎已经明白了我要带他们去什么地方。

  我点了点头,"是的,我和林渡雨在阅览室里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可怕的秘密!"

  "什么秘密?"徐志飞问。

  "一条通往校园禁地的秘道!"这话一说完,徐志飞和胡晓莉立即满脸骇异。我接着说,"你们现在可以不信,不过等会儿,当你们亲眼见到时,就不会再怀疑我!那天晚上,我和林渡雨就是在那条秘道中失散的!三具同样的'女尸'在黑暗中追逐我们!"

  "尸体追逐你们?三具同样的尸体?"徐志飞不太相信我的话。

  我无奈地笑了笑。不能怪他,自己回想起来,有时都怀疑是惊恐过度而产生的幻觉。"姑且认为是'尸体'吧,你要是在当时的环境下,也会那么认为的。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等十点半阅览室熄了灯,我就带你们去那条秘道。"我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

  是的,还有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就将为自己洗清嫌疑,然后弄明白赵军为什么要把矛头指向我。我开始耐心地等待,但我不知道,一切并不像我预期的那样;我更不知道,自己正往那早已布下的圈套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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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林渡雨从那晚起,就失踪了!"

  李老师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怀疑我吗?我想起三天前的那个晚上我和林渡雨一起进入阅览室,找到了通往校园禁地的通道,在那里三具一摸一样的尸
体不停地追逐我们,然后我们在逃亡中失散。可现在,老师告诉我的一切并非如此--我是在梦游状态下走进了"钟楼",林渡雨和赵军一直跟着我,发现我进了"钟楼",赵军就去喊徐志飞,然后连林渡雨也不见了,再后来,我在停尸房外被发现,林渡雨却下落不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记忆中保留一切又是一场梦?难道我真的有梦游症?

  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切都如此真切,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这么真实,在梦里怎么可能有这么细微的感觉?我拼命回忆,是的,所有一切都如此真实,通道里冰冷的青石板,每次跌倒时的疼痛,如果是梦境,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细致的感觉?

  梦游是一种病症,但通常梦游者是不会记得梦游的过程,如果我真的在梦游,又怎么会留下这样深刻的记忆。这里一定有问题,一定有问题。是谁,是谁在陷害我?

  对,很可能就是他--赵军!

  说我半夜梦游,而林渡雨和他来找我,现在林渡雨失踪了,他说什么自然别人信什么,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不通。

  还有,我记得我昏倒在凉亭内,那么,我又如何来到停尸房的旁边?一定是有人把我挪过去的,那个人是谁,会不会也是赵军?

  太多的疑问,一切来得那么突然,我想不透,最后也懒得去想了,一切等出院以后再说吧。

  PART 5.

  一个星期后,我伤好了,出院了,林渡雨却没有任何消息。回宿舍后,我明显感到赵军和徐志飞在疏远我。

  我并不介意徐志飞那种不友善的眼光,但我越来越恨赵军,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诬蔑我,我需要在院方调查这事之前先找到证据来还我清白,然后慢慢寻找赵军这样做的目的。

  当然,我不可能在平时进入阅览室那个秘密通道,目前还不能让它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来会引起恐慌,二来也会打草惊蛇。但我必须找至少两个人来作证,找谁好呢?我琢磨了良久,最终决定选择徐志飞和胡晓莉。

  徐志飞是当晚跟赵军找我的人之一,他也坚信林渡雨是因为追寻"梦游"状态的我而失踪的,他虽然并没有亲眼见到我梦游,但完全有理由相信赵军的话,所以带他去那条秘道,让他明白事实的真相,他的证言就会是有力的证据。其次就是胡晓莉,当晚我们都看到了阅览室里有灯光,同时进去调查,她也在里面见到了林渡雨,还有那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女人。所以,她也是最好的证人。当然还有王思悦,不过对于她是否会站在我这边,我没有什么把握,这个女人我不熟,而且从几次和她打交道的情况来看,她并一定能够信任。

  晚自习时,我给徐志飞丢了一张纸条,让他下自习后在宿舍楼下等我。

  徐志飞准时赴约。

  "我以为你不会来。"我先发制人。

  "我也以为我不会来,可我还是来了。"徐志飞好像最近看了不少古龙小说,连说话的腔调都和小说中的人物很像。

  我无奈地笑了笑,说:"那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约你。"

  徐志飞点了点头,"虽然我平时大大咧咧的,不过这种时候至少明白你想对我说什么,我们毕竟在一个宿舍住了这么久。"

  我心里有点酸酸的,是啊,毕竟在一个宿舍住了这么久。可现在呢,好友失踪了一个,凶多吉少,其他三个几乎反目成仇。我轻轻拍了拍徐志飞的肩膀,徐志飞却把肩膀向后挪开。我怔了怔,又无奈地摇摇头,"难道我真的这么让人害怕吗?"

  徐志飞低下头,不说话。

  "你真的相信赵军的话,认为林渡雨的失踪与我有关?"

  徐志飞说:"我不相信谁的话,只信证据,至少目前这一切很难让我相信林渡雨的失踪跟你没有关系。"

  "好,我问你,赵军说我梦游,你看见了吗?"

  "没有。"

  "你看见他和林渡雨一起跟着我出来吗?"

  "也没有。"

  "你什么都没看见,怎么就相信我梦游?怎么就相信林渡雨跟着我进了'钟楼'然后就失踪了?这些都是赵军告诉你的不是吗?"

  徐志飞把头埋得更低,"在停尸房旁边发现你,那可是事实。"

  "这和渡雨的失踪又有什么关系?"

  徐志飞摇了摇头,"你不要问我了,我的口才一向不好,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我的感觉告诉我,渡雨的失踪和你就算没有直接的关系,也一定有间接的关系。"

  我叹了一口气,"是的,我可以告诉你,当晚我是和林渡雨在一起,但我并不是在梦游,有人可以证明!"

  "谁?"

  "我。"胡晓莉也到了,"我可以证明那天晚上是林渡雨先进了阅览室,跟在后面的却是林原。"

  "你怎么证明?"徐志飞问。

  "因为我也在现场。"

  "那林原是怎么受的伤,为什么会昏迷在停尸房旁边?"

  当徐志飞再次问到这个关键问题时,胡晓莉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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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又飞速地旋转起来。我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反应,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流了多少血,我拼命挣扎着,想保持清醒,但眼前的一切依然在变黑,最后,我倒在了地上。

  PART 4.

  "林原……林原……"

  是谁,是谁在喊我?声音很远,又似乎很近。我想睁开眼睛,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林原……林原……快醒醒。"

  是谁在喊我,是林渡雨吗?可又不像他的声音。

  "怎么办?"

  "总不能让他躺在这里吧。"

  似乎是两个人的声音,是两个人在对话。我在哪?我记得应该在那片"禁地"里,难道又有人闯了进来?而且是认识我的人?

  "先送医院吧,他流了太多的血,很危险。"

  "嗯,你去把其他宿舍的同学都叫来。"

  我耳边又传来了更嘈杂的声音,似乎来了更多的人。

  我到底在什么地方?我应该在那片"禁地"里,就算其他人发现了那条通道,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宿舍赶到这里。我到底在哪儿?渐渐地,我又进入了昏迷的状态。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医院病房的床上,班导师坐在我身边。

  "你醒了,觉得怎么样?"她关切地问。

  "我这是在哪儿?"

  "当然是医院了。"

  "我还没死吗?"

  "当然没有,不过真危险,再晚点的话……你已经昏迷三天。"

  "李老师,我怎么会在这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林原,你过去有过梦游的病史吗?"

  "梦游?"我感到不解,"从来没有过。"

  李老师皱了皱眉头,然后站起来把脸转向窗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老师,难道……"

  "是的,经过医生检查,你的确有梦游的症状。"李老师一脸凝重,"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梦游并不是什么很可怕的病症,是可以治疗的。"

  "难道我是因为梦游才住进医院的?"

  老师摇了摇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你宿舍的同学在停尸房外发现了你,你的腿还在不停地流血,血迹从山坡的围墙边一直延伸到你躺着的地方。我问过徐志飞,他说你曾经因为做噩梦把他砸破了头,有这回事吗?"

  我点了点头,的确有这回事。

  "这次是赵军和林渡雨发现你半夜突然起床出去,他们两个一直跟着你。然后见你进了'钟楼',赵军当时发现情况不太对劲,就回去喊醒徐志飞,但是等他们回到'钟楼'的时候,发现林渡雨也不见了。他们进去找过,没有找到你们。"

  "我是在哪里被发现的?"我想起了昏迷中听到的对话。

  "停尸房旁边。"老师的表情严肃起来,"我想问你一下,最近校园里有传闻停尸房闹鬼,你是不是参与了此事的调查?"

  我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害怕,这事进行得应该很秘密,除了降灵会的成员,不可能有人知道我和林木森去过停尸房。"我……我没有去过。"

  "林原,不用撒谎了,我们这个学期没有实验课,也不可能去停尸房,你如果没有去过那里,又怎么会在梦游中到那个地方?"

  "孙老头死的时候,我去看过热闹。"我想我找到了很好的借口。

  "孙老头死的时候,现场有你和前田丽子的脚印,这事已经报到院长那里了,我本来不应该跟你说这些,但是你毕竟是我的学生,希望你不要继续撒谎,这样才对你有所帮助。我相信,孙老头的死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你要给自己一个证实的理由。你不说出事情的真相,现场的脚印就会成为对你最不利的证据。"

  "老师,我……"

  "林原,我不希望我的班上闹出不好的传言,所以我希望你能信任我,告诉我一切。"李老师真诚地望着我。其实她根本就不像是我们的班导师,她顶多比我大三四岁,她一直都对我们很不错,没有老师的架子,在同学心中她其实就像个姐姐。

  "老师,我……是的,我和前田丽子在案发前去过那里,而且也见到过孙老头。"接着,我把与林木森见到停尸房里的女鬼,以及与前田丽子去找孙老头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不过我把一直以来对校园禁地进行调查的事隐瞒了下来。这并非是我不信任她,而是深知这事涉及的利害关系,不想把她也拖入这恐惧的旋涡!

  听完我的叙述,李老师默默地摇了摇头,关切地对我说:"林原,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你要理智点,接受了那么多年的唯物论教育,为什么还要胡思乱想?我不希望你再和降灵会有什么瓜葛。至于你在孙老头死前去过案发现场的事,不用太担心,只要你是清白的,就不会被冤枉。"

  "李老师,我……"我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着。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我见到的一切?其实谁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没有幽灵,可是……

  "林原,好好休息,希望你早日回来上课。"老师转身准备离开。

  "老师,我知道你不相信这些,可我的确是见到了。"我试图说服她。

  李老师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冷冷丢了一句话:"林原,你需要接受心理治疗了。还有一件事,本来应该等你恢复了再告诉你,现在也必须说了,我希望你好好冷静一下,想一想,自己最近到底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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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渡雨。"我喊着林渡雨的名字,不知所措。

  林渡雨坐在地上,吓傻了。

  那个身子倒挂在空中,来回晃荡着,那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我们俩。就这样僵持了一分钟。

  "渡……渡雨,我们怎么办?"我回头看那个三岔路口,想跑,却站不起来。

  林渡雨稍稍镇定了一下,慢慢爬起来。"这不就是一具尸体吗,那人拿出来吓唬我们的。走吧。"说着,将我拉起来。

  我真希望像他所说的那样,这只是一具尸体。虽然平时都害怕尸体,现在我却宁愿,她只是一具尸体。

  就在我们走向那三岔路口时,那"嘎嘎"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声音不是从"尸体"嘴里发出的,是从那三岔路口传来的!

  林渡雨唰地转过身去,把手电直射向三岔路口的天花板,就在此时,我的小腿传来一丝冰凉的感觉,接着一股热热的粘粘的液体顺着小腿流下来。我低头看,袜子已经被染红了。然后,小腿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那具"女尸"还在不停地晃动着,和刚才没什么两样。两只眼睛依然死死地瞪着我,突然,我发现她的嘴角在动,露出一丝邪恶的微笑。

  "林原,快,快跑!"林渡雨不知为什么突然惊慌起来。那"嘎嘎"声逐渐大起来,我回头望,只见从三岔路口的左边和右边,同时垂下了一团乌黑的长发,和刚才一样,又露出两张死灰脸。

  "我在现实中看到了另一个我,一个与我一样的我!"我突然想起了孟丽的遗书。我还没来得及害怕,那两具"尸体"也和刚才一样,沉下来,倒悬在空中,荡秋千。

  "哼哼--"一阵刺耳的冷笑,从三具"女尸"喉咙里同时发出,回荡在阴森黑暗的通道中。然后"啪啦"一下,她们同时落在地上,慢慢地朝我们爬过来!

  "快跑!林原!"林渡雨大叫起来。

  血早已浸透了我的裤脚,地上已汇集了一滩血迹。我顾不上剧烈的疼痛,跟着林渡雨朝中间的路飞奔而去。

  PART 3.

  血顺着脚脖子,不住地淌下,我每迈一步,都感到剧烈的疼痛。林渡雨似乎没有发现我的腿受伤,他在前面狂奔着,经过曲折的通道,几个转弯,便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他带走了手电,现在一丝光线也没有,我被笼罩在彻底的黑暗中。由于刚才狂奔,我的血不但没有止住,反而越流越多。我不敢停下来休息,那三具"女尸"是否就在身后追赶,我不敢去想,也不敢回头看。其实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像瞎子一样摸着墙壁一瘸一

  拐地向前走。

  有人说:"人类恐惧的根源是黑暗和死亡。"现在我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黑暗中,你看不到周围的一切,又被死亡的威胁笼罩着,当二者合而为一时,听觉就会变得灵敏起来,因为这时只有通过听觉来捕获外界的信息,逃避身边的危险。此时,我甚至能听到从青石上渗出的水滴落在地上的声响。

  在黑暗中,一切时间概念都已丧失,即使短短的几分钟,也让你感觉到像几个小时一样漫长。这黑暗的通道不知会通向地下何处,那斜坡丝毫没有变平或向上的趋势,我就这样一直不停地往下走,往下走。

  我的身子发起冷来,听觉也迟钝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异常困难。一定是失血过多引起的,我需要停下来处理伤口。就在这时,我的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子向前倒去。是台阶,石质的台阶。有台阶就说明,出口不远了,我慢慢爬起来,坐在台阶上,撕开衣襟,准备包扎脚上的伤口,可就在这时,黑暗中又传来"嘎嘎" 声!

  那三具"尸体"一定是顺着血腥的味道追过来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奋力站起来,艰难地顺着台阶向上爬。

  在这死亡的追逐游戏中,当我的头被重重撞到那青石的盖板上时,我明白自己已走到了台阶的尽头。我用力推开头顶的青石,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袭来,月光透过洞口射了进来!

  是的,出口!出口就在眼前!

  周围是半人高的草丛,将通道自然地掩饰着。

  我不假思索地爬了出去,盖上了那块青石盖板,坐在上面,我要靠体重压住它,不让那三具"尸体"上来。很块,那块石板震动起来,下面有人想出来。

  "是那三具'尸体',是的,一定是它们。"我用力压住石板。

  几分钟以后,震动停止了,过了很久也没有任何反应。我的心逐渐平静下来,这时我才有时间去包扎腿上那不知道被什么割开的伤口,然后开始想,这是什么地方,我是不是已经进入了校园的"禁地"。

  我慢慢从荒草丛中站起来,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凉亭。

  "禁地的至高点就在那儿,我记得那儿有一座凉亭,有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台阶顺着凉亭往下,通到山丘背面,进入那片树林,山脚下有一口枯井。"我想起了林木森的话。

  我挣扎着走进凉亭,很快,就看到了青石板铺成的台阶。

  果然!那黑暗的死亡之路通向"禁地"!

  可是,渡雨呢?林渡雨呢?

  他跑在我前面,应该先出来,应该知道我在后面,应该为我打开石板,可为什么我出来时,石板是盖住的?

  难道他还没出来?难道在黑暗中我走入了另一条岔道?是的,很有可能,我一直是摸着左边的墙壁前进的,也许在右边还有一条岔道。我希望那条路不是死路,希望他也能和我一样找到另外一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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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那句话,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你紧张吗?"林渡雨问。

  "紧张?没有。"我说。

  "不要骗我了。我也很紧张,但也很兴奋,终于可以进入那个神秘的地方了,一切的秘密都将揭开,你不兴奋吗?"

  "是的,也许就要水落石出,可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林渡雨似乎对我这种突然的变化感到吃惊,停下了前进的步伐,"不要胡思乱想,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轻点,我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那是你的错觉,你害怕了,就会产生这种错觉。"林渡雨轻声说。

  也许真是错觉,可我的确有种奇怪的感觉--有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我们的一举一动。是的,这种感觉很熟悉,最早是在阅览室等前田丽子时,突然停电,我有过这种感觉,后来在团委办公室的楼道里,我又产生了这种感觉,在这种感觉之后,是那个披长头发的女鬼出现。现在,又是这样。

  除了手电那微弱的光芒,四周一片漆黑,我抢过手电,向身后照去。

  光芒所过之处,除了厚厚的青石墙,一无所有。

  "别太紧张了,"林渡雨说,"那真是你的错觉。那个恐怖的影像毒害你太深了,

  我很理解你的感受。"

  我把手电筒还给林渡雨,"不,你不会理解。"

  林渡雨继续迈开他的步伐,"我明白,我也经历过,也一度被那个影像折磨。前段时间我是不是很反常?我想你一定注意到了。"

  "你也见到那个影像了?"我不明白他已经停止调查了,那个东西为什么还会找上他,我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林原,我问你,幽灵会流血吗?"林渡雨突然问。

  "你是说……"

  "我今天在阅览室里碰到了她,她就是那个可怕的影像,我怕极了,掀翻了桌椅,拿手电砸她,结果呢,她受了伤,流了血!要不是她的血迹,我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血说明什么?她不是鬼,是人!"

  "可是……"我还想说些什么,突然间说不出来了。不经意间,我发现天花板上有一团黑色的影子,它晃了一下,消失在黑暗中。

  它好像是头发!

  "渡雨,我……我……"我停下了脚步。

  他回过身来,"怎么了?"

  我不敢说话,也不敢再抬头看,只用手指了指头顶。

  林渡雨顺着我的手,把手电照过去。

  "你看见什么了呀到底?什么都没有。我说你别太紧张了。"

  我再次仰起头来,的确,上面什么也没有。

  难道真是错觉!不,不可能是错觉,我相信我的眼睛,我的确见到一团黑色的头发在那儿晃!

  林渡雨拍了拍我的肩膀,"快走吧,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可也没办法帮你解脱,那就快点赶路,从这儿出去,你就不会自己吓自己了。"

  ……

  这黑暗的通道不知要走多久才能到头,随着不断往下倾斜,地面渐渐变得湿滑,周围的青石渗出水来,滴答在地上,伴着我和林渡雨的脚步声,好像安魂曲。阴冷潮湿的空气中,不时传出一股股难闻的气味,我知道那是一种腐烂的味道,在这黑暗的寂静中,更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氛围。通道顶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几乎碰到了我们的头。通道也越来越窄,渐渐几乎只能容一人通过了,我那不安的心情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我总觉得有什么在跟着我们,我正要告诉前面的林渡雨,他停了下来。

  "林原,你看,前面有岔道。"

  我把头凑到他肩膀上,顺着他手指看去,在狭窄的通道前面,有一条三岔路口。

  "我们应该走哪边?"我问。

  "我也不知道,你认为应该走哪条路呢?"

  "嗯,等我想一想。"

  我的话音刚落,先前那种奇怪的感觉又从心底深起--背后似乎有人。

  "渡雨,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我不敢回头。

  林渡雨显然没有明白我指的是什么,"哦?你认为这个岔道有问题?"

  "不是……"我话还没说完,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古怪的"嘎嘎"声,它似乎就在我的脑后,接着,我的脖子痒痒的,像被什么东西挠着,然后,那东西伸到了我脖子里,毛茸茸的东西!

  林渡雨显然也听到了这怪声,几乎和我同时转过了身子,一瞬间,电筒的光芒照出了恐怖的一幕!

  PART 2.

  回首之处,只见一团黑黑的长发正慢慢地从通道顶的空洞里倒垂下来,紧接着,露出了一个额头。

  "渡……渡雨,难道这……这真是错觉?"

  林渡雨没有话,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向后拉。

  "你这个臭婊子到现在还装神弄鬼,有种你下来!"他用手电照着那半个额头。

  "唰"的一声,两只手从头发里垂下来,它们僵直苍白,细长的指甲上涂着鲜红的指甲油,像鲜血一样。林渡雨本能地退了几步,他也被吓着了。

  那"嘎嘎"声又响起来了,人头慢慢从洞里露了出来,那是一张死灰的女人的脸,一双瞪圆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从张大的嘴巴里传出恐怖的"嘎嘎"声。

  林渡雨抄起手电筒砸过去,但那人头突然下降,大半个身子又随着掉了下来,像秋千一样荡来荡去,把林渡雨撞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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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下来时,我们大概走了六十多级台阶,现在,又往上走了三十多级,我想,应该是在一楼的位置吧。"

  林渡雨说:"嗯,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我们正在走下坡。"

  "你猜它会通到哪儿?"

  "你说呢?也许我们想的都一样?"

  "校园的那片禁地!"我和林渡雨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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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看地上。"我说。

  手电的光束移到了地面,果然,在书架移开的位置,有一个洞,刚好能容纳一人出入,一排木制的楼梯向下延伸。

  "找到了!"林渡雨有点兴奋。

  "下面你准备怎么做?"我望着那黑黑的洞口,心里有点发怵。

  "当然是下去,你难道不想弄清楚吗?"林渡雨开始查看楼梯。

  "要不要明天多叫些人来?"

  林渡雨蹲下去,用手电往洞里照,"那个女人一定是从这里进去的,如果我们现在追过去,也许能找到她。我一定要把这个装神弄鬼的婊子好好修理一通!"

  "嗯,这样也好,明天再来可能就晚了。"

  林渡雨向我挥了挥手,"你过来看看。"

  我接过手电往洞里照,林渡雨说:"这楼梯很窄,蜿蜒而下,暗道一定在'钟楼'的夹层里,可能是通到地底下。"

  正如林渡雨所猜测的那样,这楼梯成S形向下延伸,看不到底。我问:"为什么通往地底的暗道要设在楼顶,这不是有点多此一举吗?"

  "掩人耳目,正是这种违反常规逻辑的设计,才让大家从来没有怀疑过,也没有发现这座大楼的秘密。别管这么多了,我们下去吧。"他从我手中抢过了电筒,走下楼梯。

  PART 9.

  林渡雨打着手电走在前面,我紧随其后,顺着这螺旋型的楼梯一步一步往下走。楼梯没有扶手,又陡又窄,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刚走下十多级,头顶上忽然"哗啦"一声,那书柜又自动合上了。

  "糟了,入口被封了。"林渡雨转过身,用手电在天花板上照了一圈,可是没有发现任何机关。

  "不可能没有机关,那个女人是怎么出去的呢?"林渡雨不死心,继续找。

  "也许出口是另外一条,这仅仅是进来的路。"我说。

  "你怎么确定出口只有一条?"

  "既然把地下室的入口设在房子的顶楼,为什么进来的路就非得是出去的路?"

  "有道理。不管那么多了,我们继续往下走吧。"

  昏暗的光柱照着黑暗的楼道,我们转了不知多少圈,终于走到了最后一级台阶。

  "'钟楼'只有三层,我们却好像下到了六层。"林渡雨说着,往上照。

  我抬起头来望,曲折的楼梯现在看上去就像一个蜘蛛网。

  一个阴冷黑暗、约莫六平方米的空间,散发着霉味,犹如一个牢笼。

  "有没有找到通道?"我皱了皱鼻子,实在受不了那种味。

  林渡雨和我找起来,可是,这个空间好像没有出路。

  "看来我们要困在这里了。"我不急起来。

  "如果真的没有出路,我们该遇到那个女人了。"林渡雨在地上找起来。没过一会儿,他喊起来:

  "林原,快看!"

  果然,地上有血迹。

  "一定有出路!应该有另一个机关!"他非常肯定地说。

  "可是机关会在哪儿呢?地板和墙全是青石,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林渡雨想了一会儿,突然把我拉到楼梯前,关上手电。

  "你关手电干什么?"我极其不安。

  "我突然有两个疑问。第一,那个女人并没有带任何照明工具,她是怎么下来的?楼梯很窄,我们打着手电也走得很慢,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她在黑暗中是怎么下来的?第二,就算她是摸着下来的,在黑暗中又怎么辨别方向,准确触动机关?"

  "是的,这里伸手不见五指,转上一圈就会迷失方向,要找到一个小小的机关,除非……"

  "除非机关就在正对面的墙上!"林渡雨拉着我向前。

  果然,墙上的一块青石可以推动,我推开它,头顶就传来"轰隆"的一声。

  林渡雨打开手电,对我说:"看来我的运气不错,居然又猜对了。"

  但是我不这么认为,"等等,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血迹却在这里,还有,我突然想起,我们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血迹!"

  PART 10.

  林渡雨又一次仔细地查看了地上的血迹,然后爬上楼梯。我紧随着他,一边走一边数台阶。

  "一、二、三……"爬了大约三十级左右,我们在紧靠楼梯的那一边墙上发现了一个黑洞。

  "原来在这儿!果然设计得精致,要不是看到了那滩血迹,我们就出不去了。"林渡雨举起手电,朝洞里照去。

  "渡雨,我们下来的时候楼梯上没有一点血迹,那下面的血迹是怎么来的你想过没有?总不可能是她直接跳下去的吧。"我对那地上的血迹有点疑惑。

  林渡雨似乎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那个墙洞引起了他很大的兴趣。"快看,林原,果然这是一条暗道,你猜它会通到哪儿?"

  我摇了摇头。笼罩在黑暗里的那条通道,正不断地冒出阴冷的寒气,就像地狱的入口,通往冰冷的阿格龙河的渡口。

  "走吧,我们没有选择,出口已经被封死了。"林渡雨迈了进去。

  大约走了六、七米,通道突然一个拐了个九十度,路面又向下形成一个斜坡,伸向黑暗深处。

  "你猜我们在'钟楼'的什么位置?"林渡雨似乎并不害怕。不,也许他和我一样害怕,所以不停地说话来减轻恐惧。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方法,我也和他交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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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渡雨!"我喊着他的名字,从那破了的玻璃中跨进去,"渡雨,没事吧!王思悦,快开灯,开灯!"

  几秒钟之后,阅览室里的灯都被打开了。

  林渡雨躺在地上,两眼呆望着天花板,嘴里自言自语:"好险,好险,不过终于让我找到
了,找到了……"

  "渡雨,你没事吧!你怎么会在这儿?"我将他扶起来坐着。

  林渡雨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摇摇头,"没事,我没事。"

  "啊!"王思悦又是一声尖叫,"血!"

  果然,地上有血,从门口流到墙边的书架。我第一反应就是看林渡雨的身上有没有伤。

  "林原,我没事,我没受伤。"林渡雨慢慢站起来,"有什么问题回去再说吧,这里不太方便。"

  "什么意思啊?不说就不说,谁稀罕知道啊。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把里面搞得乱七八糟的,我还没拿你试问呢!"王思悦发起火来。

  胡晓莉轻轻拉了拉她的手,"思悦,别说了,我们还是先走吧。这里明天再来收拾。"

  我搀着林渡雨向门外走去,经过王思悦身边时,他突然停下来,"打破的玻璃,我来赔,明天一早我就找人来装,今天晚上的事,你们千万不要说出去,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王思悦冷冷地说。

  "我就不用说了,那个女人的影子,你们想必也看到了,如果不是你在门外尖叫,也不会把她引出来。"

  "对了,里面应该有两个人,那个女的呢?"胡晓莉问。

  "别多问,总之不要把今晚的事泄露出去,不然你们就会和灵敏还有孙老头一样,躺在医院的停尸房里。"林渡雨瞪着王思悦,用一种威胁的口吻继续说,"你不想变成尸体吧?"

  王思悦明显地被林渡雨吓坏了,躲到了胡晓莉的身后。

  "渡雨,别吓唬她了。胡晓莉,走吧。"

  PART 7.

  走出"钟楼"后,我扶着林渡雨,和胡晓莉、王思悦分了手,各自向自己的宿舍走去。

  "渡雨,你为什么会在哪里,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秘密?"我见那另个女生都已走远,马上询问起来。

  林渡雨说:"是的,我发现了一个秘密。还记得你的那个噩梦吗,就是你打破徐志飞脑袋的那个噩梦?"

  我点了点头,"当然记得,我永远也没办法忘掉。"

  林渡雨说:"不久以前,我见到了你梦里的那个女人,那个穿着白衣服、披着长头发的女人。"

  "什么?你见到了我梦里的人?"

  "是的,几个星期前,我很晚才从外面回来,发现一个女的正走进'钟楼'。我很好奇,这么晚了谁会到'钟楼'里去,看看表,是晚上十二点整。我悄悄跟了上去。"

  "然后呢?"

  "我发现她进了阅览室。"

  "进了阅览室?她有钥匙?"

  林渡雨摇了摇头,笑,"进阅览室根本不需要钥匙。要不然,我今天是怎么进去的?外面的门锁也没坏呀。"

  "难道有暗道?"

  林渡雨点了点头,"是的,有个暗门可以直接进去。"

  "那个女人深更半夜去阅览室做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在外面等了差不多一个钟头,她也没出来,就跟着进去了,可里面根本没有人。"

  "没人?难道还有另外一条通道?"

  "是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找。"

  "今天里面那个女人是不是你那天看见的那个?"

  "不清楚,太黑了,看不清楚,她的头发遮着脸。不过体型很像。"

  "看来,阅览室里也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应该找出那条通道。"

  林渡雨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拉住我的衣服,"走,我们回去!"

  "去哪?回阅览室?"

  "不错,回去!也许这次能找到那条通道!"

  PART 8.

  在阅览室门口,林渡雨拣起手电,发现它还能用。

  "你确定这次能找到?"我说。

  "是的,这次我有把握。"他用手电照着地上,不知道在找什么。

  "莫非通道在地上?"我问。

  "不,我也不知道。"

  "那你找什么?"

  "血迹。那个女人留下来的血迹。"

  我没有说话,我已明白他为什么找血迹。

  很快,我们就找到了血迹,从阅览室门边一直延续到哲学专区的一

  个书架旁,然后就消失了。

  林渡雨用手电在书架上照了半天,没有发现什么痕迹。

  "也许机关不在书架上。"我说,"看看那些书,也许在书里。"

  "不是吧,在书里还不怕被人发现?"

  "这书架上全是马克思、列宁全集这类的。我们这医学院谁来看这些书?"

  林渡雨推了推眼镜,"嗯,有道理。"

  我们把这些书一本本抽出来。林渡雨突然叫我:

  "林原,快来,这书有点怪。"

  我发现,那书拉不动。

  "它是镶在书架上的!肯定有问题!"林渡雨说。

  我点了点头,"嗯,既然抽不来,就试着往里推。"

  哗啦一声,书移动了,书架向左边移开了两尺左右。

  林渡雨把手电照过去,只见书架后面是一堵光秃秃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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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身上的肌肉在抽搐,是因为冷还是紧张?我想两者都有。如果你也看到了从"钟楼"阅览室窗子里那一晃而过的微弱光线,你也会这样。

  王思悦?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她,因为我出来时,她还没有离开。可如果真是她,为什么不开灯?那一晃而过的光,像是手电发出的。紧接着,我想起了那个噩梦。

  我丢下手中的烟头,用力关上窗户,拉下窗帘,躲在窗帘背后。是不是我看花眼了?平静了一会儿,我又轻轻掀起窗帘的一角,向阅览室望去,同样的一幕又落入了眼帘,的确有光。会是谁在那里!

  我一个箭步冲到宿舍门前,踩断扫帚,提起那半截木棍飞奔出去。

  PART 5.

  恐惧,让我愤怒!而愤怒给了我力量。我飞快地跑完了从宿舍到"钟楼"的这一段路,一路上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给那个人致命的一击。

  然而,当我进入"钟楼"后,这种愤怒被黑暗和寂静吞噬了。过道里没有一盏亮着的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以及木制楼梯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就像已经凝结了千年的冰层,瞬间冻结了我刚刚燃起的愤怒火焰。每走出一步,这该死的地板都会发出声响,无论我的步子迈得多轻。而此时此刻,黑暗深处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随着这动静监视着我。

  当我迈过最后一级台阶来到阅览室所在的顶楼时,汗水已浸湿了内衣。六十多级台阶就像有六百多级那样长,足足走了大概十五分钟。

  累。除了恐惧之外,我唯一的感觉就是累。这六十多级台阶消耗了我大半的体力。我慢慢坐在地上,靠着墙壁喘息。我需要恢复。

  阅览室离我近在咫尺,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和勇气走过去,只能盯着阅览室大门上的毛玻璃,偶尔有一道光闪过,很快又是漆黑一片。

  到底谁在里面?我又想起了那个梦,那个站在阅览室窗口盯着我的鬼一样的女人。我开始祈祷,希望里面的人现在不要出来,至少在我恢复体力逃跑之前不要出来。

  阅览室里没有动静,但我听到了楼下木地板的声音。

  "咯吱--咯吱--"每一声,我的心就跟着跳一下。

  会是谁?难道除了阅览室里面有人,外面还有人?

  地板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从楼梯扶手往下看,一道手电光正顺着楼梯慢慢往上移,一个黑黑的影子也跟着往上移--一个女人的影子,那长长的头发的影子,就像一把利剑刺在我的心上。

  "咯吱--咯吱--"声音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我跟着那声音的节奏移动双脚,躲到了通往屋顶的楼梯上面。我希望自己的步伐没有乱,没有被她听见。

  "咯吱--咯吱--"声音似乎已到了我刚才坐的地方,我又一次悄悄探出头,这回,我看到了她。不,我看到了两个女人!

  我握紧了手上的半截木棍,跳下了楼梯,抓住了其中一个的脖子。

  "啊--!"另一个女人发出了一声尖叫,在手电的晃动下,我看到了她的脸--王思悦!而另一个被我抓着脖子的是胡晓莉。

  "你们来这儿干什么?"我压低了声音问,然后本能地回过头去看阅览室的门。我希望那门的隔音效果足够好,里面的人没有听到王思悦刚才那声尖叫。

  胡晓莉指了指阅览室,说:"我发现里面好像有人。你呢?"

  我点了点头,"是的,我也看到了,所以我才追来。"

  王私悦用手拍了拍胸口,"我打扫完卫生后就离开了,没走多远就遇到了胡晓莉,她说窗子里有光,就把我拉来了。没想到你也在这儿,吓死人了。"

  "先别说这么多了,我们该怎么办?"胡晓莉说。

  王思悦摇了摇头,"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胡晓莉转过头来看我,我看了看阅览室的门,说:"先听听里面的动静,别贸然进去。"

  于是,在我带领下,三个人轻轻走到了阅览室的门旁,把耳朵贴在门上。

  静,可怕的静。

  "胡晓莉,是不是你看错了,里面没有动静啊?"王思悦轻声说。

  "嘘--"我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就在这时,我听见阅览室里的桌椅被掀翻了,接着,那束光剧烈地晃动起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门口传来。

  PART 6.

  "嘭"的一声,里面又传来了桌椅被撞翻的声音,脚步声也随即停止,似乎那人跌倒了。是什么原因让她突然这么慌张?

  手电的光又投在门玻璃上,我旁边的王思悦惊恐地捂着嘴,慢慢向后退去。

  一个黑影映在那毛玻璃上。一个女人的影子!

  这身影如此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猛然间,我又想起那个噩梦!是的,是她,那个在梦里几次出现的女人!

  我还没回过神来,"哗啦"一下,阅览室的门玻璃碎了,一个手电筒飞出来,里面又传出一阵桌椅被撞翻的声音,然后,一切又恢复到了寂静。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三个在原地呆站了半晌。

  "林原,要进去看看吗?"胡晓莉轻声问。

  我点了点头,然后从王思悦手中接过电筒,透过那玻璃门上的洞往里照。

  阅览室里一片狼籍,桌椅被弄翻了一大片,中间躺着林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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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拿到那几本日记,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去阅览室,虽然我并不喜欢那个地方。

  离孙老头的死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校园似乎恢复平静了,没有任何可疑的事发生了。夜幕降临后,散步的人比前几天明显多了起来。阅览室一半以上的位置都坐满了人,但十分
安静,每个人只顾自习和查资料。我选择这里,一是为了静静地思考,二来不用担心别人发现那几本日记。

  自孟丽和池田奈美死后,在那片禁地中遇难的三个人是:张雪遥、刘丽、欧阳菲菲。我仔细看了她们的日记,确认了陈一铭所说的那个特点--每本日记都提到过"诅咒"两字,而且似乎都预示着,自己将被诅咒;还有一个词也是她们都提到的,那就是"日记"这个词。

  "一本日记,两年前传说的一本带着诅咒的日记。"脑海里不时泛起前田丽子的话。事实的确如此,在三本死者日记里,都能找到关于这本带诅咒的日记的信息。

  三个死者,都看过这本日记。

  三个人的死,也许都因为看过这本日记。

  那究竟是一本什么样的日记?难道看过之后真的会死吗?日记的主人又是谁?我怀疑那也许是孟丽的日记,可是为什么没有看过孟丽日记的池田奈美也死了呢?凶手又为什么要引她去那神秘的红砖房,既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秘密?

  混乱,我又一次陷入混乱之中。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张雪遥日记中的一段话跃入了眼帘:

  "为什么这本日记会夹在阅览室的书架里?"

  这话就像一根钢针,猛然扎在我身上。我立刻去翻刘丽和欧阳菲菲的日记。果然,她们也提到了这个情况。

  阅览室!

  我抬起来环顾四周,一切都很正常,自习的人们没有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有一本带着诅咒的日记。

  我慢慢收起东西向,离开坐位,走向身边的书架。我抱着侥幸心,想试一试,是不是还能在这里找到它。

  可这里的藏书太多了,要这样一本本地找,至少需好几天。"慢慢来吧,"我给自己打气,"花点时间而已。"我又转身走向最里面的书架,一本一本地找起来。

  几百本图书从我眼中一一掠过,我揉了揉眼睛,长吸一口气,准备继续找。就在这时,我看到了林渡雨。

  "哎,渡雨,你也在找书?"我随口和他打了个招呼。

  林渡雨似乎不想见我,他习惯地用手推了推眼镜,"啊,是的……你在干什么?"

  "我也找书啊。"我耸了耸肩膀。

  "找什么书?"林渡雨的神情有点慌张。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干嘛那么紧张,写论文而已,你还怕我抢了你的资料?"

  林渡雨也笑了,笑得有点勉强,"呵呵,是啊,是啊。你知道我写东西不行的,只好来这里找几本书抄一抄。"

  我摸了摸鼻子,笑道:"不过这里好像是文学专柜啊,我们的论文作业应该找法医学方面的资料才对吧。"

  "啊!呵呵,是啊是啊。我随便过来看看。不和你聊了,我去找资料。"林渡雨说完走向医学类书架。

  PART 4.

  林渡雨最近很反常,从阅览室遇到他的那天,我就开始注意他。几乎每天晚上他都去阅览室,却从来没有坐下来看一本书,他总在文学区找书。他在找什么?难道是……

  我不敢想下去,可又不能不想。

  依旧和前几天一样,我准时来到阅览室,选了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坐下来,等待林渡雨。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直到下自习的铃声敲响,他也没有出现。我仔细看每一个走出阅览室的人,依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一种不祥的预感从我心头升起。

  我最后一个走出阅览室,出来时正看到王思悦收拾桌椅。她是阅览室的负责人之一,今天正好轮到她值班。相互打了个招呼后,我先离开了。

  回到宿舍,里面空无一人。明天是周末,徐志飞一般这个时候不会回宿舍过夜,游戏室成了他周末度假的"别墅",难道林渡雨正和他在一起?

  赵军最近也很少回宿舍,从上个月开始,他几乎都是很晚才回来,有时候整夜不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其实比我们高一级而不太愿意和我们交往,除了在教室里上课,几乎很难见到他。他也很少主动和我们说话。

  我点燃了一支烟,然后习惯性地推开窗户,趴在窗台上看风景。心情郁闷时,我就喜欢这样。

  不知不觉已到了十月底。南方这个时候还比较暖和,可北方已下了第一场雪。这样寒冷的夜晚,自然很少有人出来遛达,校园中一片寂静,不过几栋宿舍楼灯火通明,不时传出喧闹之声。

  我将视线投向远处,那古老的"钟楼"便映入我眼帘。黑暗中,只能隐约见到它的轮廓。我不由得好奇起来,那大钟似乎从来就没有响过,当然,除了在我的噩梦里。

  想起那个噩梦,我心里就发毛,我不禁将视线移到了阅览室的窗户上,看到的也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梦里看到的那个恐怖的女人,应该出现在那个地方吧,好像就是那扇窗后面。"我心里想,"那个女人到底是池田奈美还是张雪遥?呵呵,真傻,那不过是个梦,那女人谁都不是,只不过是我的想象而已。"想到这,而不由得笑起来,想这样的问题的确很傻。但是,很快我的笑容就僵硬在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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